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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那时。埃勒里书房里的电话铃响了。
“儿子吗?”是他父亲急躁刺耳的鼻音声。“你的飞机总算降落了,是吗?埃
勒里。我正在处理一件关于一个美人的案子——”
“我知道,”埃勒里说,“戈罗丽,戈罗丽哈利路亚。”
“这么说韦斯特小姐已经到过你那儿了。她已经被管区内的警察调查过了,我
直到拿到初期报告后才根据情况得出了推论。她现在在那儿吗?”
“是的。”
“那么,到这边来找我们吧,带她一块来。顺便问一句,你在回来的飞机上有
没有碰巧遇到一个叫哈里·伯克的人?”
“我碰巧碰到了。而且此人正跟我在一起呢。他是我的房客。”
“真该死,”警官说。“你的又一个不可思议的举动。我一直在等着伯克的消
息—一我想他已经告诉过你我给他拍了电报。把他也一块带来。”
“爸爸,您在哪儿?”
“在公园大道吉吉的寓所。你知道地址吗?”
“不知道,但伯克和韦斯特小姐知道。”
“这倒是,不是吗?”老人咒骂着把电话挂了。
第二节 初露端倪(2)
6
合作社的看门人眼里流露出一种野性。一名执勤巡警在门廊里大摇大援地走动,
另一个守在圭尔德一阿曼都寓所的门厅。还有几名侦探,包括维利警官,正在带阁
楼的寓所里进行工作。埃勒里让罗伯塔·韦斯特待在门厅外的一间小客厅里,然后
在维利的引导下,和哈里·伯克一起顺着楼梯上到主人的卧室,在那儿他们发现奎
因警官正在仔细搜查一个衣橱。
“哦,你好,儿子,”老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该死,把它藏哪儿了?伯克,
真不好意思让你又跨越大西洋原路返回,可是我没办法。它应该就在这里的某个地
方。”
“在我们谈正事前,爸爸—一噢,”埃勒里用一种痛苦的语气说,“我可以指
出您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见过我了吗?我并没有奢望您用宰肥牛来盛情欢迎我,但
是您总可以腾出时间来跟我握个手吧?”
“哦……好小子,”警官用他年轻时的俚语岔开话题说。“你们俩帮我找到它,
好吗?”
“找到什么,警官?”伯克问。“您在找什么?”
“她的日记。我急着想要找到她保存日记的箱子。她的秘书珍妮。 坦普告诉我
说戈罗丽——戈罗丽退休后一直保持记日记的习惯—一每天晚上睡觉前记下当天的
事情。到现在,已经有好几本了。几个月前在她那位靠女人为生的丈夫和坦普小姐
的帮助下,她开始着手一项出版计划,一部自传或者回忆录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她
一直把日记当成写作的重要参考资料。这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在什么地方,连一
本也找不到。我特别想看最近的那一本,她当时的日记——她在星期三晚上记下的
那些东西。如果她写了,那就太好了。我们已经找了两天了。”
“都找不到吗?”埃勒里问。
“包括自传的手稿。”
“警官,”哈里·伯克说。“我星期三晚上见过她。”
“见鬼,你真的见过她。我一直希望有一个突破!这也是我给你发电报的原因
之一。你是什么时间离开她的?”
“11点过几分。”
“那好极了。那好极了,”警官漫不经心地说。“她当时没有很激动或者很紧
张或者其他什么表现吧?”
“就我所知。没有。当然我并不十分了解她—一我们只是就她所委托购那件事
谈过几次而已。”
“那些日记是捆好了放在箱子里的。我敢说这里的东西都没有丢,只是日记被
拿走了。问题是,为什么?”
埃勒里正在仔细看着屋里摆放的好莱坞床—一显眼的缎面床单,丝制的枕头,
金锦缎的褶皱床罩。这张床好像从来没有人睡过。
“我知道了,爸爸,她不是在这间屋被杀的。”
“是的。”警官领着他们穿过一间宽阔的主浴室,浴室里有一个大理石浴缸和
一些镀金的装置,进入一间乱糟糟的小书房,里面的东西显然是被人弄乱的。“她
是在这儿被人开枪打死的。”
书房虽然很乱,但还可以看出令人惊奇的斯巴达风格。木条镶花地板上铺着一
块小幅地毯,一张左右有抽屉的写字台后对着门放着一把皮转椅;一把样式新颖的
黑木扶椅,埃勒里断定上面覆盖着的是大象皮;底座上有一件艺术品,是一个黑棺
木的勇士雕刻,是非洲当地的手工艺品,他觉得并不怎么好。墙上没有一幅画,扶
手椅旁边的电灯上有一个已经剥落了的云母灯罩。木雕上面,接近天花板的墙壁上
嵌着一个用粗糙的马铃薯袋样的材料做成的木制格栅,带有一个音量调节钮,埃勒
里认为那是用来隐藏音箱用的,它可以把楼下起居室里的音响里放的优美音乐传过
来;他曾经在卧室的一面墙上和浴室里看到过类似的音箱。除了约有八英尺高占据
了三面墙的书柜外,以上便是屋里的全部东西了。书架上横竖堆满了书,参差不齐
(埃勒里注意到那里主要是侦探小说—一其中包括波尔、盖博里奥、安娜。凯瑟琳、
格林、威尔基·柯林斯、多埃尔、弗里曼、克里斯蒂、塞尔斯、范·戴恩的作品,
以及他早期的一些小说);还有各种不同尺寸、不同颜色的剪贴簿,戏法、字谜和
难于描述的东西……这些积累准是花了许多年才得到的。埃勒里走到一个书架前,
随手从其中的一小堆中抽出一本双纵横字谜书。他翻了翻这本书,所有的字迷都用
钢笔完成了。以他的经验看来,没有比填满的双纵横字谜书更没有用的东西了,尤
其是用钢笔填写的,标志着第33级。戈罗丽·圭尔德·阿曼都到死也没有与有关她
癖好的东西分开,甚至包括那些为她的爱好服务的东西。
写字台上一片狼藉。转椅前正中央的写字台吸墨纸上留下了一大片已经变干并
因氧化而颜色发暗的血迹。
“是胸部中弹吗?”伯克一边问一边研究着那片血迹。
“有两处伤,”奎因警官说。“一粒子弹穿过右肺,另一粒击中了心脏。让我
们把这些线索串起来:她走进这间书房——在你离开后的某个时间,伯克—一也许
是想写日记,更可能是给她的回忆录打点儿草稿。坦普小姐说她睡觉前一直是这样
做的,特别是最近几个月每天晚上都是如此。然后第二天她会把这些草稿口述给坦
普小姐,让她打出来。也许戈罗丽刚坐在桌前,凶手就出现了,然后开枪打死了她,
普拉蒂医生说很可能是从门口开的枪。击中她的两颗子弹的角度证实了这一点。伯
克,像你猜测的那样,当她因中弹而向前倒下时,血溅到了吸墨纸上。她一定看到
了是谁向她开的枪。”
“她当场就死了吗?”埃勒里问。
“不,医生说她中弹后还活了几分钟。”警官的语调显得很特别。
“哎哟,好呀,”埃勒里叹息道。“要是她临死前留下什么信息该有多好?但
这简直是奢望。”
“没准儿你会得到的,”父亲用同样带有鼻音的刺耳的声音神秘地说。“而且
也许这对你来说要比对我们更有用。就我个人来说,这可能是古老的火星人的信息。”
“别告诉我说—一”
“这正是我的意思。她活得足够长,而且有足够的力气—一虽然医生说他不能
想象她是从哪儿得来的这种力量,带着心脏上的伤—一捡起一支钢笔,或者也许她
已经握在手里了,然后在最靠近她的一张纸上写下了些东西。”
埃勒里显得很热切。
“到这儿来。伯克,你也一起来。”
他们跟着老人一起来到戈罗丽的写字台后边。在血染的吸墨纸上有一件东西,
是警方的复印件。那显然是一张普通的有横线的便条纸,(“黄色的?”埃勒里小
声说,好像颜色很重要似的;而他的父亲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其中的一条横线上
潦草地写着几个字母,斜向底部,就好像这张纸上没有划横线似的。
字迹歪歪扭扭,写得很困难,像是在极其紧张的情况下草草写成的。那几个字
母是:
f a c e(脸)
7
“脸,”埃勒里说,好像他正在品尝这个词的味道似的。
“脸?”伯克问。
“脸,”奎因警官也说。“就是这么个字,绅士们。简短、甜蜜、可笑。这是
我们寻找那些日记和自传手稿的另一个原因。它们可能会说明那是谁的脸。”
“或者这可能是某个人的名字,”苏格兰人大胆地说。“虽然我从来没有遇到
过像‘脸’这样的名字。”
“你应该在棒球场上多花些时间,”埃勒里说。“但是,哈里,你的出发点是
错误的。 那个‘f’绝对是小写的。不,它就是‘face’,就和‘面对现实(face
the music)’里的‘面对’是一样的——”
“这也正是我要搞明白的,”警官说。“我们必须破解了这个词所指的意思。
好像已经有点门儿了。儿子,你也不能搞清楚它吗?”
“不能。”埃勒里的脸上浮出一丝令人失望的愁容。
“还有一件事。”警官也皱起了眉头,父子两个的愁容惊人地相似。“我们还
没搞清凶手是怎样进入公寓的。房门一共只有两把钥匙,分别在戈罗丽和她丈夫手
里。按照韦斯特小姐的说法,阿曼都当时确实不在现场;他也出示了他的钥匙。戈
罗丽的钥匙显然没被动过。而且,公寓的门看来是锁着的——有许多证据表明戈罗
丽对夜盗吓得要死。所以,另一个问题是,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也许她认识那个人,”伯克建议说,“所以就让他或她进来了。”接着他又
摇了摇头。“不,那不可能。如果她认识害死她的人,她就会在临死前写下名字的。”
埃勒里也在为这件事困惑,他在伯克说完后摇了摇头。他仍旧板着脸,愁容不
展。
“那个韦斯特小姐,”警官叹了口气。“我最好亲自跟她谈谈。”他打电话到
楼下给维利警官让他带罗伯塔·韦斯特上来。哈里·伯克和老人站在门边,两人在
低声说着什么。
埃勒里瞥了他们一眼。“你们在讨论什么最高机密吗,”他不快地问道。“或
者你们能公开这个秘密?”他们没有理睬他。
栗色头发的女孩走上了楼梯,显然振作了一些。奎因警官停止了与伯克的谈话,
盯着她。伯克也有点莫名其妙地盯着警官。这位苏格兰人鼓励似地碰了碰女孩的胳
膊。她对他报以一笑,脸色很苍白。
“韦斯特小姐,我是奎因警官,专门负责这个案子,”老人生硬地说。“我已
经看过警方询问你的报告了,我想知道你是否有什么要补充的。有吗?”
她看了埃勒里一眼,埃勒里点了点头。于是她忍住眼泪,向奎因警官讲述了她
已经告诉过埃勒里和哈里·伯克的那些事。
“他要你替他杀死他的妻子,”警官兴奋地说。“韦斯特小姐,这一点对侦破
这个案子非常有帮助。你愿意为此作证吗?”
“在法庭上?”
“那是人们通常作证的地方。”
“我不知道…··”
“现在,你看,如果你怕他—-”
“警官,难道有哪个女孩不这样吗?而且,接着这件事就会传开。我的事业才
刚刚开始,而那些错误的宣传—一”
“嗯,你需要点时间去考虑一下,”老人突然和蔼地说。“我现在不会逼你的。
维利,确保韦斯特小姐安全地回家。”女孩站起身来,勉强笑了笑,随着像山一样
健壮的维利警官离开了。哈里·伯克看着她纤细的身影一晃一晃地走下楼梯,注视
着她直到她消失在关上的前门后面。
老人搓着手。“总算有点进展!好吧,是这个阿曼都在背后操纵的。无论被他
欺骗来替他杀人的这个女人是谁,肯定是这样:阿曼都又让人配了一把他房门的钥
匙给了这个女人。既然这个女人无疑是他背着妻子搞上的,那么戈罗丽以前肯定没
有见过她。这也正是她没能给我们留下直接线索的原因。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
“她显然是想通过‘face’这个词表达什么东西,”埃勒里争辩道。“所以戈
罗丽对于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什么,或者认出了什么—-”
“是有关她的险吗?”伯克大声说。
“不,不,哈里,”埃勒里说。“不是指脸,否则她会具体指出的。face……”
“警官,关于她被杀的时间有什么证据吗?”伯克问。
“关于发生谋杀的时间,我们可以精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