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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步。”白英拱手,唤妹子离去。
“你……”白果却是举足不前,回头直直望着薄光,“你会害王爷么?”
她微哂:“如果我说是,你又要怎样?几百口的族人性命,抵不过明亲王一人?”
白果蓦地逼了两步,定声道:“我不会让你害王爷!你手中握着那些证据,还不是要借王爷以及太后、皇上才能有用?你敢害王爷,我就敢向太后、皇上揭发你谋害皇族的用心,让你的那些证据变成一堆废纸!”
“唉。”薄光摇头,目内盈满怜惜,“看来你在庄内确实饱受冷落,没有人对你寄予厚望。”
“你说什么?”这可是白家姑娘的痛脚,激动得向她扑来。
“果儿!”白英旋身站到妹子跟前,寒颜道,“你的确没有受过进入皇族为妇的**,你不懂其中的利害,也权衡不清自己的分量!”
“大哥……”
白英森声道:“你对光儿的嫉妒天都城内没人不知,你说她的每个字皇上都不会信。皇上不信,你的话便是废话!你是当真想为了一个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的男人拉着全族的人为你陪葬么?”
白果望着对自己疾言厉色的兄长,恁是伤心失望:“她那样威胁大哥,你就低下头任她欺负。我是你的亲妹子,你帮她一道欺负我是不是?”
“白果表妹。”薄光笑语如珠,“你如果想告状,不妨直接告到太后面前,太后因此拿我问罪,我正好将手里的东西奉上。你因妒生恨,又受了族人的挑唆,为防薄光呈上尔等罪状,选择先下手为强。太后此生最恨的人是曾逼迫他们孤儿寡母的善亲王,你真想拿全族的性命冒这次险?”
“她若敢,我会先废了她。”白英道。
白果一栗:“大哥?”
白英寒声:“你如果认为大哥和庄里所有人的性命都不值钱,我何必留你这个祸患?”
“可是,王爷……”
薄光“噗哧”失笑:“我今日叫你来,为得可不是听你对明亲王的真情表白。”
白果切齿:“你故意让我知道,又威胁我不许透露出去,你故意做这样的事,你就这么恨我?”
“非也,仇恨是一种很奢侈的情绪,还用不到你身上。”
“少装清高!”白果冷笑,“不然你方才那些话为什么不避开我说?”
“我对你没有恨,可你对明亲王妃却是有恨的罢?”
白果一怔:“你要我害齐悦?”
“怎么可能?”她煞觉好笑,“明亲王妃与我无冤无仇,我害她做什么?”
“她是你的情敌。”
“她从来都不是。”
“她……”
“打住。”她颜色一冷,“无论你想借我这个由头对齐悦做些什么,那只是你的一己狭隘,与我无关。过不几日,明亲王妃的父亲齐大人会犯上与我症状相若的病,太医院必定举荐白家人前去应诊。四下无人时,你为他服下那味白家专产的吐实药剂,从他嘴里打听一些话出来。”
三品御诏虽只是一个拿饷无权的空衔,进入到藏书阁的权限却是大有增长,使她得以翻阅一些归档许久的陈年奏折。些许蛛丝马迹与那位齐大人隐有干系,她须一试。
白果面上阴晴不定:“为什么找我去?”
“你是女子,也是得太后信赖的白家人,不易使人生起戒心。不过,如若我不是这般情形,这趟差事轮不到你。”
“我替你做了这件事,你就不害王爷?”
她秀眉一动,笑道:“或许。而且……”她将人拉到跟前,俯耳数语。
“你——”白家姑娘高扬螓首,“你想让他说什么?”
……
白家兄妹正式告辞。
薄光服下药,继续沉睡。
江斌回到宫内面见天子,回禀“经白庄主和白姑娘的诊治,薄御诏气色见好,成效卓著”。
天子大悦,重赏白家兄妹。
白英看着那些金银锦缎,对妹子道:“你看见了罢?皇上对薄光的宠爱显而易见,你若敢莽撞坏事……”
“我不会。”白果喜气孜孜,“我一定帮她这个忙。”
轮到白英纳闷:“你这么大的改变,薄光和你说了什么?”
“秘密。”白家姑娘跳跃而去。
~
“你若哄得我高兴,助你进入明亲王府也不是没有可能?”
翌日,薄良从四小姐嘴里打听到了昨日的耳边私语,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薄光笑颜灿烂夺目:“白果倘若进到明亲王府,明亲王后院失火,对我们有益无害不是么?”
四九章 '本章字数:2853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12 00:08:43。0'
大雪纷飞中,苗寨大图司夫妇到达天都城。
对这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天子以国宾待之,大小宫宴轮番上演。太后为了表达对昔日爱将的盛情,召集朝中一品命妇,专为司晨在问天阁设宴,赏雪中红梅,品良酒美馔,极尽隆重。
“嫁到云州之后,几乎忘了天都城的四季分明。这样的冬天,竟像是别了一辈了。”司晨扫一眼窗外的雪色。稍发感慨,
“可不就像是一辈子?自晨儿远嫁之后,哀家跟前就分外寂寞起来。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一回,真是太好了呢。”端坐主位,慎太后若干感伤,若干感动,眼际湿润。
司晨踞于紧邻太后的左侧席位,优雅笑语:“太后娘娘洪福齐天,与晨儿的相见岂止这一回?晨儿还想二十年后携儿孙一道来为看望太后呢。”
慎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儿孙满堂自是很好,可这一打发怎就到了二十年后?云州到这里虽然远了些,你一年回趟娘家总是要的罢?”
“太后吩咐,晨儿自然遵命。”司晨拈起琉璃盏,向太后敬酒,继而美目瞟下各位命妇,“敬大家。”
诸命妇自是热烈响应。
司晨和诸人一气交际辞令过后,美目扫过诸席,讶道:“怎么不见明亲王妃?”
“齐大人昨儿突然发病,悦儿前去照料,这是为人儿女的本分不是?”
司晨感同身受:“是啊,晨儿远嫁在外,也一直担心家父的身体,幸得太后、皇上隆恩,总算是有惊无险。”
慎太后叹道:“总是有一些小人整日钻营算计,对朝廷这些股肱之臣心存嫉妒之心。皇上虽然信任司大人,也不得不按章办事。好在清者自清,假不欺真,司大人一世清白未毁,哀家见了先帝也不用叩首请罪。”
说到动情处,太后娘娘以帕拭去眼角湿润:“哀家一直想问你,晗儿的身子恢复得如何了?这一次他没有和你一起回来,是还不宜远行么?”
“在将到天都城之前,我们收到了苗寨传来的书信,上面说大哥他内外的伤势皆恢复完全,兴许过不几日他便能踏上归程。”太后娘娘呀,您不知如今要紧得不是大哥如何痊愈,而是痊愈之后该如何面对现实呢。
“太好了。”慎太后甚感欣慰,“你大哥是个忠孝双全、重情重义的男儿,待回到这里,皇上一定重重封赏。”
司晨喜形于色:“大哥此行得以成功平定叛匪,薄监军居功至伟。她以监军之尊,潜心为所有受伤兵士亲手疗治,稳定了上下军心,令得士气大振,才能重挫那伙叛匪的悍气。”
慎太后一笑:“光儿的封赏当然也不会忘了。”
“晨儿想明日去看看她可好?”
“是么?”慎太后略作思忖,“也好。”
~
薄光料中一半。
因她仍是抱病在庆,慎太后不宜宣召,也不想等得过久。今日,不顾雪后泥泞,在太后娘娘在司晨陪伴下驾临薄府。
因江院使联同白家兄妹的妙手施治,她终恢复了神志,在丫鬟搀扶下欲着地迎接,足下一软,跌回床上。
慎太后见状嗔道:“行了行了,你这身子还是虚弱,快回床上好好躺着。”
她倚着床架半坐,赧颜道:“谢太后,光儿已经好了,不过是躺得太久,身子骨有些泛软。”
“好了就好,你不知这些天哀家急成什么样?”慎太后示意丫头们将那张雕花黄梨圈椅搬近床侧,稳稳落座,伸手为薄光掖了掖被角,“江太医说你是寒气入体,引发了一些旧疾。天都城近来冷得厉害,朝中有不少大臣也病倒了,你还是得多加小心。”
她掩口低咳几声,道:“光儿既已醒来,已经写了方子,希望能够预防今冬的寒疾。”
慎太后点头称许:“真是个好孩子,自己身子没好完全,便惦记着治病救人,难怪皇上那么喜欢你。”
“皇上……”她羞垂螓首,“太后说笑,皇上哪有喜欢光儿?”
司晨心中涌起无数“赞”字:此女是何方妖魔鬼怪?
慎太后噙笑:“皇上的心思,别人不懂,哀家还看不出来么?本来,碍着你和允执的那段,哀家不能说没有丝毫顾虑。但你们两情相悦,你又是做了司相的义女,哀家这个坏人若当得太久,就太过讨人嫌了呢。你说呢,晨儿?”
司晨笑颜温柔:“太后娘娘说得是。”
“前些天,皇上向哀家说起你的封号。皇上心疼你历劫归来,想直接给你妃位,哀家自然是赞成的。但哀家转念一想,倘是直接封妃,必定引得后宫群情不稳,你未进宫,先树敌,绝非好事。哀家想,不如封你为昭仪之位,等你过了数月有了身孕,再封妃不迟,你认为呢?”
太后娘娘的眼睛内慈芒聚集,若是仔细看去,那一丝不容拒绝的机锋隐隐可见。她含羞浅笑:“太后娘娘,光儿认为不妥。”
“不妥?”慎太后眉锋一挑,“哪里不妥?”
“以光儿的身份,实在不敢忝居正二品的昭仪。”
慎太后着实意外:“光儿此话可是由衷?”
“当然。”薄光甜甜道。
“你这么懂事是很好,但皇上那边……哀家也不能太委屈了你。”慎太后举棋不定,“晨儿,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尚宫,给哀家出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司晨淡哂:“太后难为,是因为您不想委屈薄御诏,您何不封她一个与宫中妃嫔平起平坐的名号,像是县主、郡主之类?”
慎太后大喜过望:“哀家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光儿监军有功,哀家封你为护国郡主,享一品宫妃的月俸,持郡主腰牌,可自由出入宫廷。这正好更能符合光儿喜爱自由的性子不是?
薄光在床上屈膝跪倒:“光儿谢太后隆恩。”
“快起来罢。多亏了晨儿,哀家多日的难题圆满解决,你们两个堪称是哀家的左膀右臂。”慎太后一手牵起薄光,一手握住司晨,笑意盈盈,“哀家这就命宗正寺撰旨,筹备封赏之事,也将你这座宅院改为郡主府。”
“太后想得真是周到极了。”她覆睑谢恩。
如此,薄家的存在至少在形式上抹杀去了么,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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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圣旨降临薄府,封薄光为“护国郡主”,赐良田百亩,别庄两所,黄金万两,一等东珠五颗,二等东珠十颗,青缎貂绒朝袍两套,首饰花九树并两博鬓,金翟鸟一只,至于其它绫罗绸缎,首饰簪花,不胜枚举。
太后有意抬高薄光身份,皇上也没有什么不满,待佳人痊愈,从长计议不迟。
此旨颁下,祝贺人群络绎不绝,薄良携诸婢殷勤接待,白家姑娘便是在如此的喧哗声中,从红底金字的楠木匾额下走进“护国郡主”府。
薄光深藏闺房,笑脸相迎:“这么快就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白果一脸质疑:“你不是要做皇上的宫妃么?怎么成了郡主?”
她面容一淡:“我和你从来没有可以谈心聊天的情谊。”
“……那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哪些话?”
白果急得脸颊涨红:“你想食言?”
她貌似顿悟:“看你这副脸色,本大人想起是什么话了呢。”
“算不算数?”
她笑靥甜蜜:“要看你能不能哄我高兴。”
“这是我那日记下的。”白果急不可耐地从袖囊出抽出一张素笺。
她接在掌心,放在鼻下嗅了嗅,
“按你所说,我写时用得也白家的独门药水,你应该知道怎么看到罢?”
她平铺案上,从架桌内侧抽屉内拿出一个细小蓝瓶,挤了两滴药液进到茶水内,而后,以手指蘸着,在素笺上轻微涂抹。
当其上字迹一一进入眼际,补入脑内,她唇角抿出一丝浅笑:“你做得不错呢。”
白果皱眉:“这个有什么用?”
薄光抬眸,静视不言。
白果悻悻冷笑:“你不愿意和我聊天不打紧,本姑娘也没有巴结你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