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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顺有苦难言。
薄光忖思道:“小妹大概可以猜度一下王管家的用意。王管家既然是二哥最贴身伺候的人,处处为主子考虑是他的本分,还请二哥体谅。”
兆惠帝老大不喜:“听着这话,本公子似乎有不体下人艰辛颐指气使之嫌?”
这主儿是成心找茬是不是?薄光望天兴叹:“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您是主子,自然不知下人们的活计。泛舟江上固然风雅,但夜间水流不知急缓,暗存自然隐患,此为其一;江上行舟不易,若有碰撞口角,扫了兴致事小,遇上顽劣凶徒事大,此为其二;与地面相比,水上不便侍卫们暗中随行保护,此为其三。”
王顺站在主子身后,暗朝薄光作揖行礼。
“不过……”她嫣然一笑,“我不反对王管家买些烟花助兴,我们就在这台子上燃放如何?”
“好,好,奴才这就去,奴才记得在最近处的东边就有卖的,公子和小姐且稍等片刻,奴才去去就回!”王顺携两名小厮,兴冲冲下了亭台。
王省监两脚飞奔,力求快去快回,以讨主子开怀一乐,主仆尽得欢畅。然后,在某个漫天绚烂的刹那,一个收不住,脑门撞在前方因发现他的形迹以逸待劳的某人身上。
“这么巧啊,王公公。”对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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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无数月中开,五彩祥云绕绛台。堕地忽惊星彩散,飞空旋作雨声来。”
空中景象此际宛若天女散花,着实赏心悦目,薄光随口慢咏。
兆惠帝淡哂,稍加思索,才欲书接下回,忽听台下有人踏阶攀来,口中长诵:“怒撞玉斗翻晴雪,勇踏金轮起疾雷。更漏已深人渐散,闹竿挑得彩灯回。”
帝眉梢一场,长眸觑向阶梯。
“既然更漏已深,何不尽早挑得彩灯回?”一道身影渐起渐长,直至完全呈现。
当空陡换双龙争珠并舞翱翔,霎时恍若清昼。
“臣弟见过皇兄。”明亲王常礼见驾。
“出门在外,无须多礼。”兆惠帝抬手示意,“还有,在此处,叫本公子一声‘兄长’即可。”
薄光福了福,径自退至亭内阴影处。
顶头的天空依旧变幻无常,色彩各异的光影在对立二人的脸上明灭交替,两双近乎对峙的眸内,深暗如海。
多年以来,他们总是站在一处,共同面对所有的阻难,合力击溃所有的敌人。今日,首度稍换方位。
但这时的彼此心中,俱以为这仅仅是一段暂时的意外。只待对方解开心结,便各归各位,恢复原状。
“兄长爱赏烟花,小弟也是晓得的,改日在花园中为兄长呈现一场烟花盛会如何?”
“以我们家族的财力,若想看,仿佛随时皆可。但仔细想来,当真如此么?”
“兄长此话怎么说?”
“无论是为兄,还是允执你,皆不可能随心所欲。我们受制于当世能言会道的御史,受制于天下诸人的疾苦,也受制于我们自己定制的规范。有话云‘作茧自缚’,最是适合我们这些人罢。”
“小弟受教,是而小弟今日为一己所欲,特来恳请兄长成全。”
“如若是我们已经说过的,此刻便无须旧话重提。”
“兄长不能再纵容小弟一次?”
“若是小光自己甘愿回到你的身边,为兄绝不横加阻拦。”
“听兄长的口气,真若胜券在握。”
“其实不然,为兄正在等待。”
胥允执眼眸投向暗影里的人儿,在一波光芒骤亮的瞬间,视线打进了她眼底,道:“这是你想看到的,是罢?”
薄光遽愕。
兆惠帝眉峰轩扬:“允执你在说什么?”
“……小弟失态了。”他欠首一礼,“不过时辰不早,小弟送兄长回去罢。”
的确该回去了。经此一闹,纵然流连在此,也难有先前盎然兴致,不如归去。
岂料他们方下亭台,几股冷风袭来,暗处侍卫拔刃格挡,数枚暗器落地,王顺大喊:“有刺客,护驾!”
三一章 '本章字数:2303 最新更新时间:2013…07…19 23:56:27。0'
无论是天子的近身暗卫,还是亲王的私人卫队,无一不是身经千锤百炼,纵使对方潜伏于观花民众内猝然发动攻击,仍未能伤及两位主子分毫。
人群登时大乱,四方奔走逃遁。
侍卫们兵合一处,六成与刺客打斗,四成护佑主子们寻机躲避。
“保护公子向东北走!”胥允执跃上高台了望,迅即作出判断。
两名侍卫立时出现在帝之左右。
“你多加小心。”兆惠帝向上一睇,一手牵住薄光撤退。
胥允执目芒微闪。
“王爷!”林亮凌空飞来,以剑击落袭向他胸前的一枚暗镖。
“尽力将刺客引到无人处,抓个活口。”胥允执由高处落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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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薄光随帝疾奔,不一时前方有车马迎来,正是他们先前来时停在江边僻静处的坐乘。
兆惠帝将薄光推向马车:“你先坐车回去。”
薄光回首:“皇上,刺客持刀行凶,寻常百姓必定慌不择路,颇易造成踩踏,继而跌落江中,为了避免民众伤亡,小光去府尹衙门求助如何?”
“是该如此。”兆惠帝伸进袖内取出一道腰牌,“拿着这个,命府尹去驻防营调兵,速往江边。王顺,你带两个人保护薄尚仪。”
“皇上您呢?”
兆惠帝一笑,撩衣上马,伸手拔下悬在马鞍后的佩剑:“朕的武功虽不及允执,却也曾经过数度战场历炼,区区几个刺客何足为惧?剩下的人,随朕去迎接明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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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不辱使命,擒得了一个活口,将其按在齿间毒丸拔除,交予刑部刑讯。两日后,刑部呈上该刺客伏状,原来来者皆系云州叛军的余众,潜入天都城专为寻仇,暗中跟踪明亲王多日,府中、宫内自是难得一窥,出府后入宫前的车马行走也俱是戒备森严,无隙可趁,是以此次烟花大会成为了他们孤注一掷的惟一机会。
“这个薄光真是令人意外,哀家以前认为她有一身不错的医术,有几分治病救人的心思罢了,没想到在那样的关头,她还能想到搬兵救助可能遭到踩踏的平民。多亏这一层考虑,未造就重大伤亡,阻止了事态恶化,这份胸怀可不是那些只盯着男人恩宠的女人们能有的。”
商相举茶相贺,道:“老臣说过,薄家女儿的气相不同常人,太后有如此助手,焉愁小人作乱后宫?”
今年的“千叟日”,商相因身体抱恙告假缺席,帝遣太医院上下轮流前往商府轮值,中间薄光也走过两回,直至痊愈。商相今日进宫,是为叩谢圣恩,膳后前往沁心斋拜见慎太后。
“薄光是不错,如果她能安分做她的明亲王妃,哀家也愿一直疼她。但如今她已经从王府出来,就算给她阴差阳错地做到了五品尚仪,但也只到得了这一步。况且她现在和皇上走得的确过于近了点,引得魏昭容借题发挥在哀家面前大闹了一回,倘若不是大皇子尚未痊愈,只怕她早就遭了人家的毒手。眼下,她非但不是哀家的得力助手,还成了……说是鸡肋也不为过。哀家这几日一直在想,是和她将事情谈开后再不高不低地启用一阵子,还是送她出宫?”
商相略加沉吟,问:“太后可想过送薄光出宫后的尴尬?”
慎太后微愣:“尴尬?谁会尴尬?薄光么?”
“太后,容老臣说句实话。”商相面容正肃,“今时不同往日,当年薄家获罪,前朝力主对薄家满门抄斩的呼声不绝,将薄家女儿远迁尚宁城是保她们一命的最低惩处,无论是皇上,还是明亲王,必须挥剑斩情丝,远离心上女子。但若太后在这时候将薄光送出宫,皇上与明亲王决计无法罢手,届时若向太后打听薄光行踪,太后该如何处置?母子情深多年,在这时候落下嫌隙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慎太后攒眉。
窗外,天池内半池莲开,香溢悠远。商相起身放目远眺,恰见池边一道宝蓝色衣影率众行过。那是五品女官的官衣,宝蓝为色,胡纱为质,头顶五树花钗,腰系绒丝绣带,足登宝蓝锦舄,力求沉稳端庄。如此一套无甚出奇的衣裳,那个小女子亦驾驭得风生水起,未来可当如何?
“商爱卿。”
“老臣在。”他回身。
慎太后目芒炯炯,问:“商爱卿当真认为皇上和允执会为了一个女子对哀家不敬?”
商相一笑:“太后当初接薄家姐妹回到宫中,是为了抑制魏氏独大后宫。皇上对魏氏的女儿充其量不过是多了几分纵容,太后都不愿直接与其对上,以免伤及母子感情。那时的太后看得是何等明智?何以到了皇上真正心头爱时,反而欲反其道而行?”
慎太后容色上浮起些微窘意,叹道:“魏氏和薄家不同,商爱卿心知肚明不是?”
“当年的薄家远超今日的魏氏,不还是被清除殆净?后宫娘娘们的富贵,第一的仰仗不是前朝,是皇上的恩宠。这些道理,太后比老臣明白,只所以困锁不前,不外是因为老臣身在局外,而太后身处其中。”
三朝老臣的直言不讳,慎太后无法否认,但是,时至今日,倘尚未发觉薄光已有超出自己控制之势,便枉做了多年的太后。
“商爱卿莫非赞成皇上把薄光纳进后宫?”
商相摇首:“老臣并不赞成。”
“可皇上真若动了这个心思,哀家身为太后,为维护皇家体面,还是需要做这个坏人。与其到时候骑虎难下,何如现在快刀斩乱麻?”
“太后所虑不无道理,若真有那一日,两害相权取其轻,此刻着手确是最佳时候。只是,魏氏那边当如何打理?”
“唉,谁说不是?哀家也明白,有薄光在,魏昭容至少讨不得便宜……看来,哀家须催着薄光尽快将魏昭容彻底打压了要紧。”
“太后。”宝怜细步迈入,边福礼边道,“奴婢方才听见一事,皇上下旨重赏薄尚仪百金,以奖薄尚仪救助平民之,魏昭容为此到明元殿大闹,被皇上罚了一年的俸,禁足春禧殿一月。”
慎太后一则喜,一则忧,叹道:“眼瞅着薄光的声势日渐高涨,哀家有一日终将失去掌控。可照这么看,当前能治得了魏昭容的也只有她了……如何是好?”
一心为主的宝怜苦思冥想,计上心头:“太后既然这么不想薄尚仪留在皇上身边,干脆设法重新撮合她与明亲王爷,请王爷将薄尚仪领回家就是。”
“对呐。”慎太后眼前大亮,“哀家怎么没有想到?”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慎太后愁绪一扫而空。
商相拈须淡哂。
古来世事难两全,帝王将相亦然。他是可以恭祝太后心想事成,万事胜意,但能否遂心如愿,五成看人力,五成观天意。
三二章 '本章字数:226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7…21 07:16:49。0'
薄光走出康宁殿,步下微顿,转而迤逦向东,缓走缓思。
经过今日,她确信了自己的推断。
太后正以一种不冷不热的方式有意疏离。
这是——
压制?
厌弃?
抑或是一种警告?
若不然,鸟未尽,弓即藏,兔未死,狗欲烹,与太后娘娘的行事风格未免相悖太远。
“尚仪大人,前面是宁正殿,您是要到淑妃那边去么?”随行女史细声问。
“本官去看望大皇子、大公主……”她讶异回眸,“阿巧,你对紫晟宫的情形越来越熟悉了,竟然晓得前面是宁正殿么?”
阿巧赧了脸儿,道:“奴婢刚到这里时曾迷了路,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就在翻看尚仪大人给奴婢的宫图。”
“真是个听话的孩子。”她拍了拍这张滑嫩脸颊,转身就步,“我原先竟没有想到你是天都人氏,听你的官话里有几分是江南口音。”
“奴婢的娘是江南人,奴婢那时常讲娘亲的家乡话哄她高兴。”
“江南人,那是个美人咯?”
“嗯。”阿巧娇羞一笑,“娘很漂亮,别人都说爹对娘是一见钟情。”
她淡哂颔首:“的确,一见钟情是美人们的专属。”
“真的啊?”阿巧恍然大悟,“难怪阿巧看见爹后来不那么喜欢娘了,因为新娶的姨娘年轻又漂亮。”
她眉梢微扬,道:“真是羡慕阿巧,在我年幼时娘亲便离世了,并不记得她的样子。”
“嘿,尚仪大人这么好看,尚仪大人的娘一定是位顶顶好看的人嘛。”
“是么?”她一笑,“本官忘了阿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