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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看向学海，这个的儒家圣地，也未免太神奇了。
虎妖看到我神色有异，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顿时皱起了眉头，睁大了眼睛，“你……你……”
“你不会掉海里面去了吧？”
我点了点头。
刚才在接触到海面的瞬间，我就被某种力量，直接拉扯进了海里，头脑空白，但却像身份互换一般，经历体验了另一种人生。
从出生到死亡，足足几十年。
在那一段人世经历里，我有着自己的思维，但却照另一种人生轨迹，一步步地从出生走向死亡，而这段悠长的岁月，竟只是沉睡了半个小时？
这是幻境？
还是……跟上一个幻境一样，只是时间流速不同？
“你胆子，未免也太肥了！”虎妖急了起来，“要是你掉到海里出不来，让我怎么跟骨魔大人交代？”
“我这不是出来了？”
我淡笑道，“而且，这个学海，并不单纯是为了阻止别人进书山，反而，是儒家为弟子精心准备的磨练之地。”
儒家弟子乘舟泛海，并非为了让他们苦修，而是看遍人生百态、世态炎凉，从而心如止水，秦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但看，跟体验，是两种感受，看得再多，也不及亲身体验来得深刻。
或许因为是亲身体验太过危险，所以才让那些弟子通过泛舟，来观察人生百态，生怕他们沉迷其中，而无法自拔。
而通过观察，最终达到切身体验，遍尝人生冷暖，才是儒家创造出学海真正目的！
也是这苦海的玄妙所在。
“你被海水泡傻了吧？”
“脑袋进水了？”虎妖说着就要摸我的额头。
“你才进水了！”我一把拍开，“我还要继续磨练，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你解决。”
“啥！”
啪！
虎妖愣神的瞬间，我翻身一跃，再度落入了海水里。
脑袋再次空白，当醒过来的时候，我又看到了虎妖那铜铃般的眼睛，和担忧不已的表情。
“靠，你终于又醒过来了。”
“这次睡了多久？”
“还是差不多半个小时啊！”
“还是半个小时吗？”
这次，我体验的人生，是一个高寿的地主，足足活了九十多岁，比之前的人生，还多了三十年。
但这次，也只是消耗了半个小时？
沉吟间，虎妖的爪子，压在了我的肩膀上。
“你干哈？”我不解道。
“阻止你再度跳海。”
虎妖眼神坚定道：“其实，人生还是很美好的，你犯不着想不开啊！”
这满是浆糊的脑袋，没得治了。
“你认为，你阻止得了我吗？”
懒得解释，估计再解释下去，以虎妖的智商，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呃？”虎妖瞪直了眼，手上一轻，我已经消失了。
空间转移，投海。
学海，确实是磨练心境的玄妙之地，当经历了诸种人生，自然能心若止水，万事都无法动其心志。
但我奋不顾身的目的，却不仅此于止。
通过经历不同的人生，我赫然发现，那股让我穿越了千年时光的岁月之力，竟跟这学海的体验，发生了某种程度的共鸣。
岁月之力，在缓慢地壮大。
如同萌芽一般，似乎在某些程度上，变得可控，随心所欲。
虽然变化的幅度极小，真要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的人生，但这，却是可行的方法，比我单独去领悟岁月之力，速度要快上许多！
大战在即，多一分力量，到时就多一分把握。
在这半个月里，我几乎每天都在重复跳海的动作，虎妖从开始时的心惊肉跳，到麻木不已，最后竟跟我研究起了跳海的姿势。
“唉，我觉得你跳海的时候，屁股尽量向上翘一点，这样更加好看一些。”
这蛋，闲得都快扯飞了。
而我对岁月之力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刻，现在，若是我运转道力，最少能使出三指。
但随着理解越发深刻，我老觉有一层膜，包裹着岁月之力，仿佛我现在的理解，都还比较片面，始终无法看清岁月之力的真面目。
隐隐有种感觉，如果我能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我对岁月之力的掌控，会突飞猛进。
这时，在森林里，隐隐有声音传来。
我跟虎妖对视一眼，立刻藏了起来。
一个个儒家书生，散乱地来到海边，短短几个小时，已经有数十人。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路遥他们的行踪，被发现了？
所以这些儒修，都跑回来圣地支援了？
但在几个小时后，从这些儒修的口中，我发现，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
这些儒修，并不是回来支援，而是参加圣典的。
今晚过了十二点，就是子诞。
子诞，是为了纪念儒家创始人的诞生，每一甲子一次，儒家圣地会在这一天，举办圣典。
而这一天，大多数在外闯荡的儒修，都会游子归来，参与到这每甲子一次的圣宴，可以说，这是儒家最重要的节日了。
等不到路遥的进攻信号，反倒是把儒家圣典都等来了，这可咋办？
大多数的游子回归，儒家的力量，几乎会处于最巅峰的时期，若是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那伤亡岂不更加惨重？
这时，平静的海面，一艘艘小舟，从远处泛来，在漆黑的夜里，有若黑暗精灵，又仿如幽冥鬼界里，黄泉泛舟人。
这就是苦舟？
呆了半个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当这些苦舟依靠在海边的时候，书山之上，蓦然传来了悠远清亮的钟声。
警世钟！
警世钟响，为子吟鸣！
书山的光芒，冲天而起，万千文字，照亮夜空。
惊世言！
惊世言现，为子书史！
儒修纷纷登上了苦舟，笑容灿烂，这是儒家最重要的一刻，钟响言书，贺儒家万年基业。
不少，却有少数儒修，眉头微皱、疑惑不解。
仿佛有什么奇特的东西，夹杂在这次的圣典里，使得这次的圣典，跟以往的圣典，有些不同。
“这……这是进攻的信号！”
身后，传来了虎妖惊骇莫名的声音。
进攻？
现在！？
256。第256章 将军与妓（二十五）
钟鸣言史，儒家的甲子盛典，正式拉开序幕。
万千游子，搭乘着苦舟渡海，回归儒家圣地，仿若倦鸟归巢。
这是儒家万千儒修，最开心的时候，也是儒家圣地，实力最强大的时候，但路遥居然把发动进攻的时机，定在了这个时候？
“你确定？”
我死死地盯着虎妖，路儒在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是把这些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妖将们，当成了儿戏吗？
这些生死与共的妖将，难道就比不上他那刻骨铭心的恨？
“警世钟响、惊世言现，就是进攻的号角！”
虎妖错愕过后，眼神蓦然变得血腥凌厉，杀气冲天而起，大吼一声，不待我阻止，身形化虎，直朝着那些儒生扑去。
靠！
路遥的命令，对这些妖将来说，就是圣旨，他们不会有丝毫的怀疑，哪怕是让他们去死。
鲜血飞溅，染红了海边的每一寸土地，仿佛瞬间变成了修罗地狱。
八品妖将！
虎妖的强大实力，足以屠戮全场，六品以下，没有任何儒生，能逃得过虎妖的一爪。
而就算是六、七品的强者，也仅能在虎妖的魔爪下，支持多一点时间，仅此而已。
没有如妖蛇城般见到我的和善，对于虎妖来说，现在就是战场！
这些儒修，就是敌人，世仇！
学海依旧死寂，仿若一个局外人般，就算是血液飞撒到海里，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嘭！
虎妖刚把一个儒生开了瓢，脑浆迸射，转身一腿飞去，就想把另一个儒的五脏直接踹碎，这时，一个拳头迎了上来。
虎妖眼睛眯起，收回了几分力量，拳腿相碰，各自退后卸力。
“孙贵九，你什么意思？”
虎妖赤红着眼，杀机四射地看着我。
卧槽，看虎妖现在的状态，如果我继续阻止他杀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击杀我，哪怕我现在，已经算他的的朋友。
这就是战场吗？
竟会让人疯狂成这样！
“虎爷，骨魔大人的命令，是攻上书山之巅的儒家圣地，并不是叫你屠戮儒修啊！”
“笑话，战场无父子，已经号角已出，彼此之间，再无回转的余地。”
“此时不杀，难道等他们纠集力量，再反过来追杀我们？”
虎妖冷笑。
“既然号角已出，那将帅之命，则是第一要责！”
“骨魔大人的命令，是让我们攻上书山，若是因杀戮而延误战机，你可担得起这责任！”
我额头上青筋乍起，对虎妖咆哮道。
延误战机的说法，完全靠不住脚，但我现在也只能这样说，才能争取让虎妖少杀点人。
儒家跟路遥有生死之恨，但对于我来说，却只对路广义的为人和儒家的行事准则，有所保留，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能看着这些无辜的儒修，惨死在虎妖的魔爪之下。
若真的说不通，只能打了。
“好，你是一定要阻止我了？”虎妖的语气，更加冷了。
“你要屠戮这些无辜的儒修，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走过去。”我毫不退让道。
虎妖的铜铃大眼圆滚滚地一转，忽然转头看上苦舟，猛然跃起，直接跳到了一艘苦舟上，一爪就把那个撑舟的儒生，撕成了两半。
“你……”我顿时怒了。
“上舟！”虎妖冷漠道，舟撑微荡，苦舟便离开了海边。
这算怎么回事？
不杀了？
我微微一愣，轻身跃上了苦舟，跟虎妖大眼瞪小眼，不再言语。
书山万字闪烁，依旧耀眼，而海边各处，杀喊震天，惨叫连连，不多时，海边各处，也升腾出各色文字，这些文字，应该就是提醒书山里的儒修，有敌袭。
学海依旧平静地映衬着各色人生，我跟虎妖静默无言，看着那海面，听着那漫天的惨叫声，我的思绪，无比纠结。
该死，我早该想到，如果路遥真的要完全击溃儒家，那儒家的甲子子诞，就是最好的时机。
万千游子归家，在这最隆重的典礼上，当所有儒生都兴奋不已的时候，直接杀上圣地，当着他们的面，撼动‘惊世言’、踏平‘警世钟’，让儒家从高峰直接坠入地狱，这才是最解恨的方法。
不过，就算我想到了，我也阻止不了。
单是虎妖，只怕我招式尽出，也只能惨胜，更不用说，现在已经达到了九品境界的路遥。
这场杀戮，已经拉开了色彩浓厚的序幕。
不多时，书山已近在眼前，而山脚下，儒修云集，只待我们靠近了，就要群起攻之。
“孙贵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虎妖诘诘怪笑。
我暗自叹气。
就算我劝得服虎妖不动手，但那些儒修，会放过我们吗？
现在的情势，已是不死不休。
“虎爷，我算是你的朋友吗？”我突然问道。
虎妖沉默。
“你还想说什么？”
半晌，离那些儒修越来越近，虎妖才低沉开口。
“我带你上书山，作为交代条件，你能不下杀手，尽量……。”
用空间转移，直接把虎妖上书山，这是我最后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你有把握？”
“没有，书山的神秘，我不知道我的招式，能不能起作用。”
“如果没用？”
“我不阻拦你杀人。”
“好！”
我看着虎妖那张杀气腾腾的脸，露出了苦笑，这只八品虎妖，看来是真把我当朋友了。
光芒闪烁，照亮了这一片海域。
儒修出手了！
万千光芒，仿若流星坠落，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我抓住那只比我还要粗大两倍的手臂，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消失在苦舟上。
苦舟被光芒吞没，化作了漫天的碎屑，但却没有落入海底，而是飘浮在海面。
“那两只妖怪呢？”
“死了吧？”
“不对啊，没有血肉飞溅啊！”
“只怕就早化为飞灰，直接汽化了！”
“也是，走，我们赶紧去支援其他地方。”
书山之巅！
我的身形急速闪烁，心急如焚。
虽然我阻止不了这场杀戮，但我唯一能做，也做得到的，就是让虎妖少杀几个人，让儒修少死几个人。
这也是战争？
这也是死亡与鲜血谱写的烈史？
257。第257章 将军与妓（二十六）
相比起千年前封镇城的那场战役，我很难认可。
只有为了生存而战的，才能真正算得上是烈史，而今天这场战争，说得好听点，只是理念之争，说得难听点，更只是路遥的个人仇恨。
所以，我无法接受，为了这样一个理由，就大开杀戒，使得无数儒修枉死。
穿梭在书山的树林里，我拉着虎妖，急速往上奔驰，但却一直无法爬到山顶。
以空间转移的速度，正常只需要数分钟的时间，但现在几近十分钟过去了，我依旧在被困在森林里，甚至连方向也迷失了。
万千文字，仿若萤火虫般，在半空飘浮闪烁。
有的文字，倒挂在树木之上，仿佛是由这些枝叶结成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