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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是你?”总监叫了一声,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男侍者乐呵呵地取下近视眼镜,跟着把八字胡也扯掉了。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是日本著名的私人侦探明智小五郎。
周围的人群见此纷纷议论起来。人们顿时哗然。著名私人职业侦探小五郎不是明明死在凶手的枪下了吗?时间地点都有人作证。现在怎么会死而复生重新出现呢?
波越警长半晌才回过神来。
“哎,小五郎,就别兜圈子啦。至于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这个以后再慢慢向你打听……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所谓黄金假面人,其实就是阿尔赛恩·吕班。也许你们听上去觉得太突然了点。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二、三天前才终于发现咱们的思路错了。吕班眼下正在东京。”小五郎兴奋地说。
“那么,躺在这儿这个家伙呢?”
“是个替死鬼!这不过是黄金假面人玩的惯用伎俩,一场闹剧罢了。”
啊,多么骇人听闻的事实!人们无人不晓那位法国名噪一时的一代侠盗阿尔赛恩!吕班的大名。小五郎难道精神不正常?怎么口口声声说这位大盗匪首吕班在东京呢?简直是大白天说梦话。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小五郎君,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总监忍不住地挖苦了一句。
“怎么,您不相信?这也难怪。不过,要知道,犯罪是不分国界的。阿尔赛恩·吕班这个世界美术品收藏大家,不可能不垂涎于咱们日本的古代美术品。他来日本观赏一下我国的美术珍品。简直就象一个美国电影明星到日本看望他的日本恋人一样不费吹灰之力。怎么就没有这种可能呢?”
小五郎振振有词地说着。总监一脸苦笑,耐不住性子吼了一声:“没人听你耍贫嘴!我要的是证据!要你拿出可靠的证据!”
“我小五郎岂是那种无根无据信口雌黄的人!喏,躺在这儿这个男人如果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能拿出令阁下满意的佐证。”
“那好。你问吧!”总监总算同意了。
奄奄一息的浦濑七郎痛苦地挣扎着,已经气如游丝了。不能再磨蹭了。小五郎蹲下身子,象施催眠术似的,两眼目光炯炯地盯着倒地者,厉声问道:“喂,挺住!听得见我说话吗?”
重伤者把住上翻的眼睛视线移到小五郎脸上。
“嗯,听得见,对吧?现在你回答我的问题。事关重大,哪怕只说两、三句话。你一定要回答!”
“快……快……杀了我吧……”浦濑七郎痛苦不堪,蠕动着满是血泡的嘴唇。
“好,马上就会让你解脱痛苦。你先回答问题,怎么样?你是黄金假面人的部下,对吧?和他是同伙,对吧?都快死的人了,你决不可以说谎!”
“是的。”
“你是他的帮手?”
“是的。”
“再问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这答案必须同你亲口说出。黄金假面人究竟是什么人?不是日本人吧?”
“对。”
“他的姓名?我问你黄金假面人的真实姓名!快说!”
“吕班……阿尔……赛恩……吕班……”
随着眼前二人的一问一答,警视厅总监也不得不开始相信这个梦一般的事实了。他和波越警长都蹲在濒临死亡的罪犯面前,仔细听着他道别人世之前的最后告白。
小五郎的问题愈发咄咄逼人。
“还有,这个阿尔赛恩·吕班,现在在哪儿?你肯定知道他的巢穴!”
“是的。”
“你知道,对不对?快说,一句就行。那家伙这会儿在何处?”
重伤者舌头已经僵硬了。他想说什么,可说不出声来。“见鬼!好不容易才摸到这一丝线索,难道最重要的证词就问不出来?”
“浦濑,拜托啦!再说一句,就一句。快说呀!”小五郎兴奋得情不自禁地摇了摇罪犯的身体。这一摇晃,把正要死去的浦濑七郎从临死前的迷糊中给摇醒了。
“吕班在哪儿!”
“就……在……这……”
“你说什么?再说清楚点,清楚点!”
“在……这……”弥留之际,浦濑七郎只是重复着只言片语。
“在这儿?你是说在这儿?”
“嗯……嗯。”
“在这屋子里?喂,在这屋子里的什么地方?用手指一下!要不然,用眼睛示意!”
浦濑七郎用死前最后的一点力气动了动手指,朝一个方向指了指。两只眼睛几乎同时在那个方向定住了。
啊,真是天下奇闻!全世界共知的一代侠盗阿尔赛恩·吕班竟然出现在东京这所外国大使馆里,竟然就在这间黑天鹅绒房间里。
人们大气不敢出。小五郎、波越警长、警视厅总监以及不知何时涌到门口的人群屏住呼吸,一齐朝浦濑七郎的指的方向看去。
浦濑七郎手指的地方只有一个人,他就是F国驻日大使卢杰尔伯爵。
伯爵顿时呆住了。
无数双眼睛的目光一下集中在站在黑色檀木大钟前面身穿燕尾服的卢杰尔伯爵身上。
死一般的沉默。良久的怒视。
“啊哈哈哈……简直胡说八道!真让人丧气!……好啦好啦,诸位!继续跳舞吧,大使阁下您也请离开一下。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好了。”警视厅总监用日语说着,打了个手势。
“总监!”小五郎脸色陡然一变,紧逼不放。
“您难道不相信这巳真相大白的事实吗?”
“啊哈哈哈……”总监捧腹大笑。
“小五郎,你这是算十什么?尽管你是著名侦探,但这话我可不信!你想想,一位国家任命的全权大使阁下,怎么会是窃贼!真是愚昧透顶……哈哈哈……”
“浦濑七郎就是证人!”小五郎指着已经断了气的浦濑七郎秘书官说。
“证人?混帐!这小子对伯爵朝他开枪怀恨在心。再说,临死前神志昏迷,谁知道他说的可信不可信!到底相信一个小不点儿的秘书官的话,还是相信F国总统所信任的全权大使,这还用得着考虑吗?”
“那么,阁下请看看这个。我小五郎如果没有任何证据,是不会信口雌黄的!”
小五郎说着,从黑衬衫里小心谨慎地取出一个外国信封,递给了总监。
警视厅总监对小五郎太死心眼感到大为恼火,一名秘书官和全权大使这二者,他也许相信后者,可他心里更相信大侦探小五郎的破案手段。实际上,总监心里也怀疑卢杰尔伯爵就是侠盗吕班,可他不想在这里把事情闹大搞糟。再说,凭他一个警视厅总监的权限,也不能把这位全权大使怎样。
总监的计划是先假装收场,然后赶快和有关部门商议如何采取措施,所以他才故意哈哈大笑的。他光火的是,小五郎太死心眼,没能明白他的心计。
然而,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小五郎已经拿出了证据。他可不比其他人,他是小五郎。他摆在手中的佐证一定非同凡响。
“等一等。”
总监没有忘记先采取适合时宜的措施。
“诸位!请你们暂时回避一下。警察也都出去。波越警长留下,把门关好!”
小五郎心有灵犀,马上把这话翻译给了在场的外国绅士和贵妇人们听。
在门口探头探脑往里窥视的人们离开了。门一关好,总监就堵在门口。他瞅了瞅留在屋内的卢杰尔伯爵,开始问小五郎。
“象是一封信?从哪里寄来的?”
“巴黎。”
“嗯。巴黎什么人寄来的?”
“原巴黎警视厅刑事部长艾贝尔。我想阁下一定对此人略有所闻。”
“艾贝尔?”
“不错。就是那位负责侦破与吕班有关的两起重大案件的那位艾贝尔警冖。一次是鲁道夫·斯凯尔巴赫阴谋事件。另一次是克斯摩·摩宁顿遗产继承案件。此人与吕班两次较量,是一位名气很大的勇敢的警官。当时此人在巴黎警视总监德马里昂阁下办案,是他的得力助手。”
“是吗?后来呢?”
“瑞已经退职了,隐居在巴黎郊外。我前几年出差去巴黎时拜访过他,同他聊了一整天。虽说他已经不再插手警方的案子,可一谈到吕班就大发雷霆。看那架式他是忘不了吕班。要知道,吕班当时的实际身份是艾贝尔的顶头上司,也就是刑事部部长。艾贝尔一直在他手下受愚弄。”
“艾贝尔在信上说了些什么?”
“是我拍电报求他调查卢杰尔伯爵的。真正的卢杰尔伯爵据说已经在法国香槟区大战中战死。不知怎地,大战后他又重新在巴黎政界活跃起来。我开始怀疑大战前的卢杰尔伯爵和战后的卢杰尔伯爵不是同一个人。如果这种怀疑是正确的,那么战后的卢杰尔伯爵不知会不会是阿尔赛恩·吕班。为此,我才向朋友艾贝尔打听这件事。艾贝尔听说这事与吕班有关,就热心地做了调查。结果,他发现了法国总统以及真正的卢杰尔伯爵生前战友们的一个重大错误。原来,卢杰尔伯爵当年果真早巳死在法国香槟区。这一事实事关重大,法国警方不会轻易相信一名退休警官的调查。盗贼是国家派遣的一国代表,手上有法国总统的亲笔委任状,弄不好会引起巴黎政界一大骚动,还会造成国际纠纷。仅凭一封电报,很难提出引渡罪犯的要求。所以,法国政府特委派熟悉吕班的艾贝尔秘密潜入日本,并决定如果认出此就是吕班,马上采取适当的措施。艾贝尔在写这封信的同时离开了法国,我想这几天可能抵达日本。”
警视厅总监和波越警长一时不知所措。黄金假面人不仅仅是罕世怪盗,而且还是西洋一大瞒天过海的混世魔王。
“我可以走了吧?”卢杰尔大使不耐烦了,看了看面前三个日本人的脸色,用法语问。
“对不起,伯爵阁下。也许您已经有所察觉,我们是警察。被杀的男人据说是个有名的大盗。不管怎么说,这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必须查明被害者的身份。尽管知道要打扰您,不过,还是有二、三个问题必须向阁下问明白。请您在屋里再稍候片刻。”小五郎用法语毕恭毕敬地作了回答。
“刚才,这个男人手指着我,说了些什么?”见小五郎会讲法语,大使用一种沉着的语气问。
刹那间,小五郎犹豫了。他心一狠,捅破了最后的一层纸。
“他说,阁下您就是著名侠盗阿尔赛恩·吕班。”
卢杰尔伯爵听完这话并不惊愕,只是用两眼直勾勾盯着小五郎。小五郎拚命挤出微笑,也用锐利的目光回敬着对方。
几秒钟的沉默。
“哈哈哈哈……说我!……全权大使卢杰尔伯爵是吕班?你信他的话?”伯爵一脸阴险的微笑。
“假如我说我信,阁下您又怎么样?”小五郎咬牙切齿,“铁证如山,只要能说明问题即使阁下是大使,我也不能不怀疑。”
“铁证?说业听听!”大使依然不动声色。
“第一,黄金假面人几乎不开口说话。实在不得习惯于才说几句简单的话,发音非常不清楚,根本不象日本人。这说明他是外国人。第二,他头戴金色面具,正好掩盖了他那让人一目了然的外国人长相!”
“往下说呀。”
“黄金假面人专门盯着日本绝无仅有的古代艺术品下手。如果是普通盗贼,根本无法脱手销赃。除非象吕班,有他私人的博物馆。”
“那又怎么样?”
“如果说大鸟不二子为何爱上了恐怖的黄金假面人,答案只有一个,因为她爱上的是吕班。她那样气质高雅的名门闺秀,如果要和盗窃案贼谈情说爱,对象只能是全世界仅有的一个人,他就是吕班。这家伙身上,有一种足以使任何女人为之神魂颠倒的魔力!”
“哦?吕班真要听见你这话,这一会感到不胜荣幸。不过,这此与我卢杰尔有何相干!”
“鹫尾侯爵府上的如来佛像偷梁换柱地变成了赝品。上面刻有A.L的记号。日本人的姓名没有一个是L开头的。不是阿尔赛恩·吕班,又是谁?不光是缩写名字正好吻合,在犯罪现场做案后留名的强盗,除了吕班,还有谁?吕班用偷梁换柱之法盗走欧洲各国博物馆的珍宝,每次都留下了自己的缩写名字,这不乏先例!”
“……”
“还有,拜访过鹫尾侯爵府上的外国人,只有阁下您,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