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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吟本在右后押阵,见他上去心中大惊,跳上山去拉住君笑:“笑……”君笑转头,眼中掠过不悦之色,步吟连忙改口,“楚公子,你答应我不上去的……”
君笑冷冷看他一眼,挥出一掌去阻他,然而步吟不闪躲。君笑只好收掌:“不要拦我。”转身上山。
步吟会看君笑脸色,见他沉着脸,不敢惹他生气。他看君笑佩的青钢剑,摘下腰间佩剑扔给他:“拿着青冥!”
君笑只好接下剑,向山上去。步吟不放心,抽出身边护卫的剑,跟在君笑身后。步吟轻功不错,君笑却是行动不便,在溪流中艰难向上。步吟看得心惊胆战,尤其君笑急速上跃,惊险万状。跃到半山,石块迎面砸来,步吟高声喊道:“笑,小心——”君笑充耳不闻,手中剑出,挑向石块。石是巨石,剑却是身极狭的长剑,这样无异于螳臂当车。然而君笑施力极巧,劲力凝于剑身,斜斜拍上去。巨石轰一声炸裂,散落开来。步吟躲着碎石,脚步缓了,君笑径自向上,手中剑不停刺出,挑落一块块巨石。
如此极费内力,没多久君笑便觉有些疲了,步子也凝下来。溪中桩子本就滑溜难以留足,他又只有单脚能施力,内力聚在手下,脚下难免疏神,一个不小心身子一歪,几乎栽倒。
步吟吓得呼吸险些停了,君笑此时站的位置非常不好,正是一处陡峰。若他向内栽倒也好说,若一不小心栽向外侧,可能便会沿着山滑下去。他抢步上山,大喊:“笑,注意脚下!千万小心——”
君笑听他声音,又见他发足向自己方向奔来,心中一乱,手出剑便迟疑了下。他做的是极危险之事,哪容得半点疏神,巨石落下劲力扫到他肩头,带着他向下跌落。步吟忙张开手臂,看着方向去接。君笑见他伸出手来,脚下用力,向另一方向跌去。
步吟手中空着,心也空落落的,一时泛起恨意,却又觉心寒。然而眼中所见让他所有情绪都化为焦急——一块大石向君笑砸去,为了躲开石块,君笑右脚踩着左脚脚面,向左前方跃出,然而……下面是空……
“笑——”步吟大叫,看着君笑跌落。
步吟犹如疯了般,下令全力攻山。弩山本已无抵抗之力,步吟红了眼似的,很快便攻下来。步吟等不到攻下山,立即便带人寻下去。然而山涧里草长得丈许高,现下深秋,草又茂密,连步子都难移,怎么找得到人。步吟吩咐下去,谁能找到君笑赏金万两,重赏之下,众人几乎连树根都翻出来了。
步吟更是心焦,四下寻着,整一天一夜未合眼。然而君笑像是从山上消失一般,完全不见踪影。到第二天夜里,晚上天暗,众人都回营,只步吟还苦苦寻找。戌时左右,天已是墨一般,只有些许星光。步吟手中火折将熄,他停住脚步拿出另只火折,忽见远处山涧里有白烟升起。
烟尘发白凝聚,显然是人生的火。步吟心中大喜,忙向那处奔去。那处尚是满地荆棘,好不容易走到火堆近处,火旁坐着一人,不是君笑又是谁?
君笑抬眼见是他,微微侧头:“怎么是你?”
步吟的喜悦被他一句话浇熄,只苦笑道:“我正好在附近找你,看到烟就过来了。”他靠得近处,见君笑衣衫破碎,火光中脸色也显出苍白,忍不住心疼,“你昨日怎么不生火?伤到什么地方了?”
“昨日?”君笑问道,“我昏睡了一日么?”
“岂止一日!你掉下山已是前日的事情了!”步吟靠近他,眼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我怕你出事,越是找不到越是担忧,我……”他想起这两日里的担忧,心中极是酸涩,不管不顾地扑上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吗?我一想到你是为了躲我而掉下去的,我就……我就恨你恨得想砍死你咬死你,可我现在……”他收紧了双臂,手下的温热身躯微微颤动着,君笑还活着,这就足以使他忘掉一切其他情绪,“我现在只想抱紧你,再不让你离开我,笑,你吓死我了你知道么,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君笑有些呆住了,任由步吟抱着自己,一时间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动弹不得。感觉抱着自己的人似乎都要哭了,这样的黑暗之中,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在耳边回响,环绕着自己的手臂抱得极紧,似乎真要抓住不放手一般。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黑暗,看不清楚对方面孔,因此不必面对那张痛恨的面孔,尽管声音还是步吟的,但那语气和身体动作,属于他怜爱的那男孩。
到底是悠然,还是沈步吟?到底哪里是爱,而哪里是痛恨?
闭上眼,觉得自己当真太脆弱,否则怎么会因贪恋这温度,竟然在最痛恨这人怀里乖乖不动?他不是自己喜欢过的那个林悠然,为什么自己要舍不得他难过,因此任他抱着?难道这样的倾诉告白,就可以掩盖以前经历过的一切?
君笑伸手,推开步吟:“王爷,君笑谢你心意,但请您自重。”
绝望伸出手去,近在咫尺,却抓不到。
“你一定要把我当作陌生人么……笑,难道不能原谅我么?如果我当初知道我后来会爱你至此,就不会那样对你。”步吟仰起头,星光下眼底有着淡淡的光,“你记得么,我跟你回到宣州的时候,我在城外背李白的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君笑冷笑:“原来身为林悠然时,你也没忘了给自己留后路。”
“我只是希望过去的事情可以不那么计较,有些事发生过了即使再追悔也没用,何况……若无当初之事,我又怎会对你念兹在兹无时或忘……”所以后悔,却决不会想如果没发生过当初的事情会如何,毕竟若不是那样纠缠,他也不会失了心,“笑,我们可不可以……若你当作不认识我,那我们可不可以重新认识?”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下……原就和王爷素不相识。”君笑眼神一敛,淡淡说道。
“若是不相识,你前日为何要躲我?”步吟眼睁睁看着君笑,脸上表情并不十分明显,只是唇角处抿成一线,竟是痛苦,“若不是我妄想救你,你也不会掉落山涧……你嘴上说着王爷,心中还是将我只当作沈庄主来憎恨……”
“我……”君笑迟疑了下。
“难道在你心中,林悠然就没有任何地位吗?难道我们当初的时日,在你心中没留下任何痕迹?你恨我我知道,可……可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没有喜欢我么……”步吟问道,“你当日对我的情,你说了我对你而言是不同的……难道这一切都是随口说说的?”
“说这些做什么?”君笑低下头,不想看到步吟表情。
“若你喜欢我胜过恨我,便不会这般了。”步吟站起身,惨惨笑着,“笑,无论沈步吟还是林悠然,你都没有爱过吧……”
君笑不语,步吟续道:“我当真恨你的冷静,恨你无情……我煎熬得要死掉,你却只是、只是那般待我……”
君笑低低一笑,心道若是真冷静,前日就不会做出那么着痕迹的事情,以至掉下来。
然而他终究不会说,缓缓站起想走出这里,刚一起身,右腿一阵锥心疼痛,让他腿下一软,险些跪在地上。他手撑住山石,额头上已是斗大汗滴。
“笑!笑你怎么了!”步吟连忙扶他,让他坐到石上,半跪下去看他的腿。手稍捧起,便听君笑一声闷哼,抬头见他紧咬着唇,知道不好,“笑,你腿骨摔断了,我不会接,我……”他忽地将君笑抱起,“我抱你出去。”
君笑立时觉得尴尬:这成什么样子。于是挣了几下。步吟低声道:“笑,不要乱动,万一骨头错位就糟了。”
“顶多是两条跛腿,有什么糟的?”君笑话出口便觉不妥,但也收不回去了。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赌气和埋怨在其中,他被步吟横抱着,睁着眼看着天上星子,却不再动了。
步吟一震,心里万分难受。不过此刻怀中抱着心心念念之人,先把其它情绪收一边,一双眼只是盯着怀中人。他轻功比武功好很多,只是此刻慢了脚步,想多一点时间也好。
“王爷!”
“楚大侠!”火把逼近,人声鼎沸,是其他人看到烟而过来查看。步吟给他们一个白眼,心道你们来干什么,暗骂了句:“妈的怎么这时候这么勤劳。”
“刘三,笑到底怎样了?”刘希墨查看君笑伤势,步吟在一旁连声问。刘希墨在江湖上也算大名鼎鼎,在自家主子面前却任他呼来喝去的:“王爷,楚六……啊,楚公子……”他习惯性说了个楚六,步吟一个白眼甩过去,连忙改口,“楚公子跌下山的时候摔到腿,双腿腿骨都断了,只是他左腿痛感不强,没感觉而已。”他见步吟脸上现出不舍,又补充道,“不过断骨只要接得妥当,照顾得好,就不会有问题。最好有人专门跟着楚公子,照顾他起居,这样静养半月,就不会有事了。”
“好,从今后他到我营帐来住。”步吟道,“我来照顾他。”
“王爷事务繁忙,怎能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君笑皱眉道,“我自己注意点就好了,或者找名勤杂兵帮忙。”
“那我哪里放心,不行,还是我亲自照顾的好。”步吟坚持道。君笑站起身,对他一拱手:“王爷,请大局为重。”他想了想,“武林人中有些和我关系不错,我就劳烦他们吧。”
步吟第一个想到的是卓念,第二个想到的便是武佩菁,心道决不可以让她们和君笑再接触,于是道:“那么让……”想悠然和君笑也算相处了一段时间,君笑似乎不讨厌他,“让悠然来照顾你吧,正好他也没什么事情——”
话说出去又觉后悔:众人都以为悠然和君笑之间暧昧,万一让两人日夜相处,人言可畏之后弄假成真了怎么办?又想君笑当初说喜欢可是对着悠然说的,若他对着悠然那张脸干脆喜欢上悠然了怎么办?连忙想收回前言,君笑却点了点头:“也好。”
“啊?那个……”步吟正在想借口分开二人,帐外跌跌撞撞闯进一人,几人定睛一看,是凌十九。今夜中军帐外是他站岗,他这么闯进来,显然是有什么事情,步吟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影军偷袭?”
“不!是……是阜宁郡主来了!”凌十九道,“她定要见王爷,我们都拦不住。”
“她那性子,你们拦也拦不住。”步吟起身道,“我到外面见她。”
他一直都是坐着,并看不出什么,这么一站倒出了问题——他外衫下摆极凌乱,透出血迹来。想来是山涧荆棘造成的,适才光线暗,一进了营帐步吟又只顾让刘希墨看君笑,竟然没人注意到他自己也是受了伤的。这一帐都是靖王府上忠心侍从,连忙拿药的治伤的不一而足。一团混乱之中,一道桃红冲了进来:“表哥!”
这声音极熟,君笑抬头去看,果然是杜凤荷。他当日逃脱多亏了她,但他不知杜凤荷为何要放他走,也不敢多说。杜凤荷看到君笑也是一愣:“楚六?你不是逃了么?怎么在这里?”她皱起眉来,“表哥,这人来历不明,而且能够逃出沈庄,实在可疑,便不马上处死他,也该将他下狱严加审问才是!”
君笑听到“下狱严加审问”几字,双眸一缩,而后猛地迸出厉光。步吟心道不好,忙道:“阜宁,你不懂就不要乱说,笑……楚公子是柳县捕快,有紧急情况本就可以直接入民宅的,连擅闯之罪都不算。他在沈庄所受的……本就是违法私刑。”
杜凤荷惊讶看着步吟,心想他怎么会说这等话?王子犯法与庶民不同罪,何况天下刑罚都是皇家所定,何来“违法私刑”这说法?
君笑却是愣了,想不到步吟会这么说,忍不住转头去看他。步吟见他神情和缓了很多,知道自己这次是说对了,不由大喜。他了解君笑,知道他将法律看得极重,这样说定能让他刮目相看。果然听君笑道:“谢王爷不怪责。”
步吟难得见君笑对自己和颜悦色,心里一荡,几乎就想抱他亲他,却是不敢,只好沉下脸问杜凤荷:“阜宁郡主,你不在襄州,来这里干什么?”
“表哥,我是来帮你的啊。”杜凤荷道,“你忘了是皇上派我协助你的么?我听说影军在海外,利用水上优势和我军为敌,所以赶了过来。”
杜凤荷虽然身为女子,却擅长锻造机关等。步吟想到奉天军正在造船,杜凤荷也算来得正是时候,于是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你在襄州也做不了什么,这里倒是需要借你长才。”他缓缓道,“若把你所长和南人造船之术结合起来,定能使船坚固而难攻……”
杜凤荷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笑来,有几分属于少女的喜悦,像是终于得到心上人赞扬般。君笑在一旁看着,感觉有些刺眼。于是暗中讽刺自己:难道见不得他对别人好么?可又为什么,见不得呢?
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不想承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