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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突突一直在研究那条鱼,“这条鱼应该是一颗星星。”
逢觉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上次我捉到的星星是一只青蛙。”
突突大笑道:“我还捉到过一只螳螂,也是星星,可是光很弱。”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没有做声,虽然我觉得很惊讶,但是这么久以来,我的惊讶还少么?原来这里的星星不象我们那个世界,这里的星星,都是一些这么平凡的小动物,可以被捕捉在手上。
那条鱼在我手里挣扎了很久,始终挣不脱,便翻翻眼睛望着我,露出企求的神情。我这才发现,这条鱼竟然长着长长的睫毛,眼睛也不是一粒珠子,而是黑白分明,一眨一眨的,显得十分灵活。
这是一双鱼眼睛吗?
“放我走吧。”鱼说。它突然说话,吓得我手一松,它立刻挣脱出去,但马上又被逢觉抓住了。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逢觉说,“要是被坏人抓住怎么办?”
我还是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张口结舌地看着那条鱼,什么也说不出来。
“唉,”鱼突然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不想当星星拉,每天被那么多人看着,一点隐私也没有。”说着他露出扭捏的神情,“我有了女朋友啦,你们放我走吧,我还要很她约会呢。”
逢觉犹豫起来,看看我们,不知道该不该放了它。星星鱼看出我们有点心软,赶紧又流出几滴眼泪。那些眼泪是一些红色的光点,落在逢觉手上,成为明亮的一堆。
“你们先用这些眼泪照明吧,”鱼说,“我在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值班的星星。”说完,趁着逢觉手稍微松动一点,它一扭腰,挣脱出来,飞快地扭臀摆尾,如同一朵大菊花随风远逝,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原来这里的星星是职业性的啊。”逢觉看着鱼远去的身影,喃喃道。
我大为惊奇:“难道还有非职业性的星星?星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突突摇摇头,“每个地方的星星制度都是不一样的,我们也不清楚。”
“我们有时候知道,有时候不知道。”逢觉补充说。
我又糊涂了:“为什么?怎么会有时候知道、有时候不知道?”
他们对视一眼,耸耸肩,齐声道:“不知道啊,一直都是这样的。”
我看着他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逢觉将掌心里的红色眼泪举起来,一点点光芒照的范围很窄,只能慢慢走动。我们一边走,一边研究地图。地图上除了那条龙,并没有指示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所以我们走得很盲目。但是据逢觉说,即使地图没告诉我们该怎么走,我们也要不停地走,因为地图肯定是有道理的。
我却觉得这简直没有道理之极。不过要寻找的是逢觉的未来,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毕竟他才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每当我和逢觉为向左或向右产生分歧时,突突总会好脾气地以吹口哨来定方向。
“嘘——————————”他吹出长长的、响亮的哨音。黑暗中总会有某个方向传来一声回应,突突说那就是我们应该去的方向。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一直吹口哨?”我问他,“那么我们就绝对不会走错路了。”
突突摇摇头:“这个方向不一定是对的啊,这只是一种选择方式,类似你们世界里投硬币选择——硬币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但是答案不一定正确啊。”
哦?原来如此。
“但是,突突,”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件事情,“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世界里的选择方式?”我疑惑地看着他。他一下子惊慌起来,手足无措,脸色也变得通红,大眼珠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就是不看我。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逢觉也很好奇地问。
突突更加惊慌:“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我和逢觉都觉得他的神情很可疑,正要再问,他突然指着远方,惊喜地喊:“星星,星星来拉!”
在他指的方向,一长列光华明亮的光点正飞快地朝这边移动,很快就到了跟前。
这是一只奇形怪状的队伍,队伍的成员有鱼、有虫、有鸟、有杯子、有锅铲,还有一个人和一条蛇。他们全都穿着冰蓝色制服,悬浮在空中,全身发出清冷的亮光。
“听说你们需要星星?”杯子问我们,看来它似乎是个领头的。
我们点点头。
它谨慎地看了看我们:“你们不是坏人吧?我们很怕坏人。”
“我们是好人。”突突说。
“好吧,”杯子颤动两下,大概是点头的意思,“你们要去哪里,我们跟着你们好了。”
逢觉做了个手势,我们和星星,便一起继续上路。走了一阵,我发现在星星的队伍中,还有两个家伙,看起来奇形怪状,说不出名字。它们没有穿制服,身上也不发光,却紧紧跟着星星们一起走。
“它们是谁?”我问。
“实习生。”星星虫回答道。
那两个实习生露出害羞的神情,躲到了星星鸟的光芒里。我觉得十分有趣,伸手想摸摸它们,却被它们闪开了。
“啊!”逢觉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他的叫声中夹杂着另外一个尖利的声音:“哎哟!”
声音是从逢觉脚底下传来,低头望去,原来是一只老鼠,黑乎乎的,正揉着被逢觉踩痛的尾巴。
我最怕老鼠,一见之下,立即跳开老远。
“不用怕,”那老鼠一边揉尾巴,一边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我是星星老鼠。”
“你怎么不穿制服?”逢觉大声道,怀疑地看着他。
“哦,这个啊,”星星杯子笑起来,“它是便衣啊。”
便衣?有实习生已经很有趣了,居然还有便衣?看来这里的星星真是一支纪律部队啊。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些星星看来脾气很好,也跟着笑,一点也不生气。
第五章
在星星的包围中行走,真有点人在天上的感觉。它们的光虽然明亮,却并不刺眼,十分清凉的蓝光,照得黑夜中一切景物都具有独特的仪态。四周熙来攘往的人群,大概都在他们自己的白昼中行走,完全没有看见星星们。它们不断与正面来的人迎头相撞,然后穿越那些人的身体,如同那些穿越了朱鬼的汽车一样。
星星们看来都很爱玩,一路上打打闹闹,讥喳不断,走了一阵,终于不耐烦这么规规矩矩地停留在我们身边,想要到天上去玩捉迷藏。
“但是,给他们照明是我们的任务啊。”星星杯子显然对捉迷藏也很感兴趣,犹豫着说道。
其他的星星立刻聚拢在我们身边,大眼睛乞求地望着我们。它们的眼睛都是如此明亮温柔,充满着单纯的渴望。
我想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拒绝星星的目光。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星星们欢呼一声,只见眼前一片光点乱飞,它们直朝天空飞去,仿佛一场逆向的流星雨,绚烂多彩,盛放在深蓝的夜空。平静的天空因为有了星光,变得热闹非凡了。
星星们的远去,使得周围的光线下降了许多,但是另外具有朦胧的美感。由于星星在天上,反而使我们可以看到的范围比原来要大得多,虽然不甚清晰,却也大致可以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
我们不知何时已经穿越了几条街道,到了一个宽阔的大街,两旁的建筑都是蒙古包一般的园顶,又矮又小。街道两旁挤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在朝路中央张望。公路非常宽阔,却没有一辆车经过,也没有一个人在路上行走。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他们在干什么?”我问突突。他摇摇头。逢觉也很好奇。我们三人挤在人群中,学着他们的样子,朝他们张望的方向望去。
那个方向,星光飘渺,夜色苍茫,只有空空的大道向远方延伸,什么也没有。
“你们在看什么?”逢觉忍不住问。
“嘘,”一个老人赶紧制止我们,小声道:“不要说话,龙骑士要来拉——龙骑士不喜欢吵闹!”
“可是我们没有吵闹啊,”逢觉也同样低声道,“我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啊!”
那老人正要解释,忽然眼睛陡然睁大,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们身后,显出极其害怕的神情。
我们立即回头,却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穿着骑士盔甲,脸藏在面罩后面,正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不知他要怎样对付我们,紧张地看着他。逢觉也很紧张,偷偷地攥紧了我的手。
可是那骑士只是望了一阵,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走了。
他大步朝大道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钧重,踏在石板地面上发出闷雷般的响声。他走到路中央,大力挥动一下手臂,两旁的蒙古包突然迸裂开来,圆顶如同花瓣一般张开,许多细小的圆球从蒙古包内飞溅出来,满街满路的到处飞洒。我们的脚前也满是这种豌豆大小的圆球。我正要弯腰拾起来看,却被那老人阻止了。
“不要碰,什么也不要做!”他的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脸上的皱纹因为紧张,更加皱得密密麻麻。我们见他说得这么严重,也就听了他的话,什么也不动,什么也不说。
除了龙骑士走动的声音和那些圆球叮当落地的声音,人们悄然无声。那些圆球落在地上,如同钢珠般绷绷做响,击在人的身上,十分疼痛,可是人们连哼也不哼一声。突突是布娃娃,不怕痛,我和逢觉都蹲下身,他俯在我们上面,使我们免去了钢珠的袭击,只是偶尔有些从别人身上弹过来的钢珠,威力也已经大大减弱,打到身上也不是很疼了。
龙骑士昂首立在路中央,无数的钢珠在他的盔甲上弹出响亮的声音,间或有暗金色的火花闪耀。
当所有的钢珠都落在地上,再没有一粒跳跃,再没有一点声音,龙骑士慢慢地脱下了他的盔甲。在朦胧的星光里,他的容颜不甚分明,只看见一个近乎完美的轮廓,还有一头飘扬的长发。
我挪动脚步,想靠近他的身旁,将他看仔细一点,但是被那个老人拉住了。他朝我连连摆手,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满面乞求之色,显然是求我不要动。
那个骑士真有如此可怕?他要做什么?
要是星星们能够飞低一点就好了,我暗暗叹息——那样我就能看清楚一点。但是它们在满天里飞窜,在遥远遥远的高空,传来流动的微光。
龙骑士脱尽盔甲,只剩一袭黑色劲装。他缓缓环视四周,目光扫过人们的身上时,他们都一阵畏缩。他的目光扫过我的面颊,清冷如电。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又是如此朦胧的光,他却似乎在仔细地看着每个人。
然后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小刀,静静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血如潮水,喷涌而出。
我和逢觉实在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
人群中发出一阵无声的、胆怯的骚动,大家都惊慌地看着龙骑士。但是龙骑士却仿佛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声音,抬手举刀,银光一闪,又割开了另一只手上的血管。
逢觉身子一动,便要冲出去阻止他,但是周围的好几个人牢牢拉住他,不许他上前。我和突突也都被人群夹住,他们恐惧而愤怒地看着我,用无声的语言谴责我们。
“逢觉,不要动,”我低声说,“大家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我这么说,是因为在这些人群中,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他们的面孔都是善良无罪的,可是此时却都充满恐惧。我想在这个世界一定有些禁忌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所以他们才对龙骑士的自残视若无睹。
“不可能大家都是错的,”我低声说,“一定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
逢觉虽然一向倔强,但是他也很明白其中的道理,皱了皱眉头,原本使劲挣扎的身体也安静下来。
人们见我们不再冲动,也就不再夹住我们,慢慢松动了。从这点也可看出,这些人心地一定不坏,否则他们中间不乏大汉,随便几个捂住我们的嘴,就算将我们捂死,只怕也不会发出太大动静。
停止行动,我们又朝龙骑士望去。一望之下,不由吃了一惊。只不过片刻工夫,龙骑士两手间流出的血,已经汇聚成一个小潭。那血潭在他足下的地面上不断奔突涌动,发出腾腾热气,竟然仿佛是有生命的一般,朝四面八方流动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