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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觉又看了看太阳:“是啊,它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上次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是一粒草莓。”
听了他的话,我又觉得十分惊讶:“怎么太阳总在变吗?”
他耸耸肩:“那当然,你以为它有那么笨,总保持一个样子?”
是吗?我独自微笑了,不知道那些变化多端的太阳,有几个是突突画出来的?
“不要发呆啦,”逢觉又在我的耳边大叫,“走吧!”
“走吧。”我收回目光,开始选择道路。逢觉见到的都是幻像,只能跟着我走了。然而我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走,才能够走出这片地方。在我们所处的这间农舍附近,还有其他的房子,但是我不敢再走过去,不知道那里面会不会又跑出一个鬼来——逢觉已经死过一次,我不敢再冒险。
我将目光转向荒地与周围的青山。
山的后面是什么?我忽然想。这座村庄,连同这些荒地,都被四周的青山环抱着,是不是那些山,就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世界的边界,是不是我们翻过了山,就能够到达逢觉原本想去的地方?
我不确定地望着青山。
对了!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有个念头倏然亮起——我怎么早没想到?逢觉既然能够改变自己的未来,当然就能够预知未来!
“逢觉,”我大声道,“我们该往哪边走?”
逢觉翻翻白眼,不作声。
我拍拍他的头:“好了,不要装了,你知道应该怎么走,你不是知道自己的未来吗?”
“是吗?”他似乎有些慌张,眼珠不停地转溜。
我疑惑起来:“你怎么了?”
他眼珠又转了好一阵,终于用咬了咬下嘴唇,昂起头,大声说:“我骗你的!”说完便睁大眼睛看我的反应。
“什么?”我几乎跳起来,“你骗我?这么说,你要我帮你找未来,也是骗我的?”
他心虚地点点头,看我脸色不善,立即大声道:“我只不过想要和你作朋友啊!”
我又愣住了。
这算不算个理由?
或许是我的神色稍微和缓了一点,逢觉察言观色,立即上来挽着我的胳膊,露出可怜的样子,望着我。
我无可奈何。
老实说,我心里也有几分感动: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了要和我成为朋友,而费这么大的周章。
“那么我们怎么走?”他的确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已经从我脸色上知道,这一关算过去了,立即开始提出实际的问题。
我望了望环绕在四周延绵的青山,叹了口气:“翻山。”
“山?”逢觉惊讶地看着我,“那里来的山?”
“那是什么?”我指着山的方向。
“城市。”他说。
我又叹了一口气,他仍旧是陷在幻像里。如果他看见的是一座城市,我又如何叫他来翻越那座看不见的山?我颇觉头疼,无法想象他的状况。
四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或许比什么都看不见更加糟糕。
“跟我走吧。”我牵着他的手。
从我们站立的地方到山前,没有明显的道路,只有不连贯的人踩出来的小道,歪歪扭扭,一路上拐了很多大弯,总算到了山前。
山上密密的满是树木,树木之间有一人高的灌木和杂草,看来是很久没有人上去过了,我围着山脚转悠了许久,竟然找不到一条可以上去的路。正犯愁间,逢觉已经很不耐烦,拉着我往前一冲:“你在城门前转这么久,为什么就是不进去?”
城门?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已经拉着我直朝山上冲了过去。我们这样一冲,势不可免便陷入了草木从中,然而,多奇怪的感觉,我丝毫没有感觉到草木划过身体,面前仿佛毫无遮碍。
正疑惑间,我们已经越过掩盖在山体之上的草木,借着那一冲之势,继续前冲。我惊讶地看见,自己的身体与山坡上的泥土相接触后,没有一点阻隔,没有一丝障碍,就这样轻柔地进入山坡之中,仿佛进入空气,我甚至没有一点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我大叫一声,整个身体都已经进入泥土下面。
我眼前豁然一亮——泥土下面,竟然是个繁华的都市,高楼林立,车来人往,色彩与声音眩人耳目。
果然是个城市!这么说,这次陷入幻像的是我,而非逢觉。多么变化无常的世界!
我回头看看,我们所来的地方,在我看来,仍旧是一片山坡,只不过是山坡泥土下的那一面,与表面有点龟裂的状况不同,这一面松软潮湿,散发着新鲜泥土的芳香,无数植物的根须从上面垂落——好真实的幻象,我忍不住伸手抚摩那些根须,却什么也没摸到。
真奇妙,我暗暗赞叹。
“我们去喝点饮料。”逢觉指着一家店铺。那是一家冷饮店,装饰得花里胡哨,门可罗雀。
这次是谁看到的是真的?我心里暗暗嘀咕。象逢觉询问,他看到的情况和我看到的是一样的。
是不是我们终于走出那个会让人产生幻象的地方了?
我们走进冷饮店,选了靠窗的位置。逢觉要了一杯番茄汁,我要的是奶茶。因为人少,饮料上得很快,我们一边大口吸食,一边透过窗口看街道上的风景。奶茶很浓很香,让我思念起家门口对面那家很有名的奶茶店,那里的奶茶别具风味,我每天都要喝一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有些伤感地想。自从进入这个世界,这是我第一次吃东西,不吃的时候,好象也不渴不饿,真是奇怪。
我在这里胡思乱想,逢觉也满店飞着他的眼珠子,想找点开心的事情来淘气一下。与我们比邻而坐的是一对母女,那女孩大约两三岁,正在为什么事情撒娇,母亲不断温言安慰,眉宇间一派慈祥安宁。逢觉注意到她们之后,便再也不肯挪动眼珠,一直定定地看着,终于让我也注意起来。
“怎么了?”我看了一阵,没发现那对母女有何特别之处。逢觉却看得入神,竟然没有听到我说话。我摇摇头——他或许是羡慕人家有妈妈罢?他自己是个没有父母、没有来历的孩子,羡慕别人也是很正常的。想到这点,我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逢觉的神色很奇怪,他脸上出现的并不是我以为的那种羡慕神情,那种神情,应该说是,贪婪!
这种神情,好象在哪里见过,我困惑地看着他。
忽然,他的鼻子朝空中翕动两下,似乎闻到了什么好闻的味道,喉头咕隆几下吞咽了几口口水,眼睛晶莹透亮,贪婪之色更盛,简直是垂涎欲滴。
我心中猛然一动,,模模糊糊想到了什么。
仔细地看看他,发现他的目光并不是落在那对母女身上,而是单独落在母亲身上,定定地盯着那母亲身上的某一点。
我心里猛然一凉——他死盯着的,是那母亲的血管。母亲的皮肤象牛奶一般雪白细嫩,手腕上的血管在皮肤表面形成淡蓝色的树状花纹,十分动人。
逢觉又连吞了几口口水。
那做母亲的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的目光,仍旧是满面祥和地跟她的小女儿说话。
我脑海里回响起那个红衣小鬼说的话:“人类的血,在他们仁慈的时候,真的比什么都香啊!”
逢觉此时的神态,和那个小鬼,如出一辙。
难道,逢觉也是一个鬼,只是我不知道?我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不可能啊,如果他是一个鬼,为什么这么久的时间,从来都没有吸我的血,甚至为了救我,还死过一次!
趁着他没有发觉,我更加仔细地盯着他看。我想到自从认识他以来直到现在,这一路上,他从来没有显示出对血液的兴趣,这样的神情也是第一次出现。
莫非是那次死亡改变了他?
莫非——我忽然想到在人类世界里的传闻,死去的人,若饮了吸血鬼的血,就能长生不死,但是自己也会变成吸血鬼。
莫非逢觉的复活,就是因为这个?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我害了他?
我心里一阵悲哀,伸手摸摸逢觉的头。逢觉乍然一惊,从凝望中惊醒过来,回头望着我,面上显出惊恐的神情,似乎是怕我发现他的秘密。
我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番茄汁好吃吗?”
“好吃,”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开始大口吮吸那杯鲜红的果汁。
我又摸了摸他的头,他惊疑不定地看看我,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逢觉是个可爱的孩子,我一定不能让他吸别人的血。可是我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啊,终有一天我是要离开的,那时候谁来约束他呢?
要是突突在就好了,我又想起那个善良温厚的布娃娃,它总是那么温和亲切。
唉,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为突突,为逢觉,也为自己。
不多时,那对母女走出店门,我注意到逢觉一直目送她们离开,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
“我出去一下!”他忽然说,不等我答应,便快步走了出去。
我心中一沉,没有说什么,等他走出店门,看不见我了,才慢慢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他偷偷地跟在那对母女身后。那对母女转过一个街角,母亲蹲下身来给女儿系鞋带。逢觉悄悄靠近那做母亲的,越来越近,我的心也就越揪越紧。我换了个可以观察到他面孔的角度,发现他又是那样一副贪婪的样子望着那母亲,直到她感到疑惑,抬起头望了他一眼,他才讪讪一笑,转身走了,无限遗憾地咂着嘴,又往冷饮店走来。
我正要快步超越他先行回到店里,却发现从街角转弯处出现了一个人,让我几乎惊叫出声。
那个人,他明亮的眼睛和淘气的神情,我认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弄错——那是逢觉!
但是逢觉明明就在我面前,正往冷饮店走去——怎么会有两个逢觉?
我不能置信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两人一模一样,一点区别也没有。
怎么回事?
从街角处出来的逢觉东张西望,似乎在焦急地找着什么。他的眼光扫过我藏身的地方,蓦然一亮——他看见我了。
“袖袖!”他高兴地大叫,便朝我跑了过来。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正往冷饮店走去的逢觉,听到这声喊, 立即回过头来。
他们两人就这样打了个照面。
两人同时一呆。
只呆了一呆,新出现的那个逢觉立刻改变方向,他原本是跑向我的,现在却象炮弹一样杀气腾腾地冲向第一个逢觉,而那个逢觉似乎吓傻了,面色通红,张大嘴呆呆地站着。我怕他们打起来,连忙也冲了过去。第一个逢觉看见我出现,又吓了一跳,指着我和新出现的逢觉,满面惊诧,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第二个逢觉出言不善,如果不是我拉着,看他的神态,一定会冲上去打另外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袖袖……”第一个逢觉一边往后退缩,一边求援地看着我,眼睛里尽是哀求的神色。
我看着他,心中一动。
“袖袖,不要被他骗了,”第二个逢觉怒火冲天,咬牙切齿,“我才是逢觉,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怪东西,长得也没有我这么帅!”最后一句话令我忍不住想笑:两个人一模一样,凭什么说人家没你这么帅?
第一个逢觉原本是后退之势,目光中充满畏怯,听了他这话,忽然站住了,努力挺直身子,有点发抖地道:“你才是怪东西,你才没有我这么帅!”
唉!我觉得十分头疼,这两人好象将辩论的重点搞错了。
接下来两人便展开了一场谁比谁更帅的口水大战,我哭笑不得。对这种争吵,旁边的人是不便于发表任何评论的,就好象两个女人之间你不能说她们任何一个比另一个漂亮,道理是一样的。我站在一边,任他们吵,同时冷眼观察,仔细回想遇到逢觉后发生的一切,心中已经了然,知道哪一个必定是假,哪一个未必是真。
那两人吵了许久,声音都有些嘶哑,终于肯停下来歇口气。
一停止吵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我。
“吵完了?”我笑道。
由于刚才吵的时候情绪过于亢奋,以至于两人现在都有些疲倦之色,只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才是逢觉。”第二个逢觉声音嘶哑,说话已经中气不足。另一个显然完全不想说话,但是不得不说:“我……我没说我是逢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