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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任。因为这不是道听途说的传闻,这是他们亲眼看到的活生生的事实。真是坏人用好话说不好,好人用坏话说不坏。他们激动地说,这些头戴“八一”红五星的金珠玛米,一个个都是佛光照人的金菩萨,他们一定会给西藏带来吉祥和幸福。
从旺堆老爹家一回来,耿维民给大家做完中午饭,又在帐篷后面,就着山势,搭起了一个储藏粮食柴草的窝棚和一个马厩。他把粮食柴草搬进窝棚后,又把红红和青青赶进马厩里。红红和青青摇头摆尾地对自己的主人表示着谢意。耿维民抚摸着红红和青青鬃毛倒挂的长颈,满怀亲切感情地嘱咐它们道:
“好红红,好青青,别光摇头摆尾的了。要看行动,到时候要给咱们小分队立功唷!咹,你们听明白没有?”
红红和青青这回除了摇头摆尾外,还咴咴地低鸣起来,鼻子喷着轻烟细雾似的热气,四蹄跃跃欲试地刨动了几下。
耿维民走出马厩,天色已近黄昏。他一心挂两头,既急于想了解韩喜梅、郝志宇他们观察索南才旦山天气的进展情况,又满心想知道严军、周丽她们去珊丹芝玛家找没找到金珠阿妈眼瞎的病根。他来到帐篷前的空地上,放眼朝观测场望去。
观测场上,风向标的箭头在微微摆动,风速仪的风杯在缓缓旋转。
担任今天气象值班的陆小明,除了按全国气象台站统一规定的每天二时、八时、十四时、二十时进行必不可少的四次定时观测外,还根据天气的变化随时进行观测。这样作,劳动量自然大得多,但他觉得,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陌生地区工作,辛苦一点是应该的。他仰脸看了看风向标指示的方向和风杯转动的情况,正要往气象日志上填写时,又象陡然想到什么似地,蹲身随手抓起一把细沙,朝四周的人们大喊一声:
“快闪开!”
人们弄不清他要干什么,一边躲闪一边问:
”
“小明,你又有什么发明了?
陆小明俏皮地眨眨眼说:
“天女散花!”
旋即,他将手中的一把细沙,用力向上一扬,只见细沙与风向标方向一致地拖着黄尾巴斜落下来,在地上发出“沙沙沙”的细响声。
许峰显得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说小明呀,这叫天女散花吗?”
陆小明反问许峰道:
“不叫天女散花,那你说该叫啥?”
许峰友好地揶揄他道:
“依我看呀,这叫调皮鬼撒沙!”
这一下,把在场的人全逗得哈哈大笑。郝志宇连连摇头,边笑边说道:
“天女散花,调皮鬼撒沙,我看都很形象。”
陆小明毫不介意,边说边在气象日志风向风力栏上认认真真地填写起来:
“管它天女散花,还是我陆小明撒沙,反正这是个法儿,目测跟仪器测量相对照,取得了一致的数据。”
经他这么一说,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除了观察仪器之外,还用抛沙的土办法测风向风力。许峰惊讶不已地问:
“好小子,你怎么会这一手的?”
陆小明坦率地说:
“老郝教我的。”
许峰长叹一声:
“噢,我说呢。名师出高徒,老郝的招儿真不少。”
“不不不,”老郝不断摇手,否认道,“这不是我的版权!”
许峰问:“哪是谁的版权?”
老郝说:“我是跟我们的祖先学的。这版权应该是我国唐代杰出的学者李淳风的。李淳风当时写了本叫《乙已占》的书,这是世界气象史上最早的著作。在这部著作里,李淳风把风分为‘动叶、鸣条、摇枝、坠叶、折小枝、折大枝、折木、飞沙石、拔大树和根’一共多级。根据这个原理,解放前我到野外考察气象,在没有仪器的情况下,常常利用抛沙、扬手巾这些土办法来观察风向,判断风力。”
韩喜梅听罢说道:
“老郝,由于建设空军急需气象人员,我们这些刚放下枪杆子的战士,只经过气象速成班学习,就硬赶着鸭子上架了,你可要多教我们一些知识呵!”
郝志宇谦虚地笑了笑:
“这是理所当然的,只怕力不胜任呵!”
这时,林青云看着北边的天空,显得有些着急地问韩喜梅:
“队长,几点了?”
韩喜梅抬起手腕子,看看表:
“大家注意,现在的时间是四点二十五分。”大家听罢韩喜梅报时,就象在剧场外等候观尝精彩演出的观众听到了头一遍催场铃声一样,纷纷拥到观测场的北面,站定下来。
昨天,在下午四点三十分的时候,小分队的同志们在观测场看到了珊丹芝玛所说的那种奇观,终日被浓云迷雾紧锁的索南、才旦二峰以挺拔、险峻的姿态展现在他们的视线里。直到一个小时以后的五点三十分,索南、才旦二峰才被云雾渐渐遮掩起来,最后竟严严实实地将它们那勾画在天际的暗暗的轮廓线也抹掉了。从这时起,你就是有再大的耐性,熬它个通宵达旦,也休想再看到它们一眼。
昨天,郝志宇查阅一份资料,蹲在帐篷里,未能见到索南才旦山的真面貌,一直引以为憾。今天,他比任何人都更为性急地站在最前面,还特意取下眼镜,往两个跟啤酒瓶底一样的镜片上呵呵热气,又用手绢将镜片擦拭得明光锃亮、一尘不染,然后架在鼻梁上,格外经心地朝远望去。
昨天是他们的头一次观察。头一次观察到的天气现象与珊丹芝玛提供的情况完全吻合。这使小分队的同志们个个兴奋。作为队长的韩喜梅更是心里荡起了浪,脸上绽开了花。
当晚,她满怀欣喜地向耿维民做了汇报,建议立即向基地发报。谁知耿维民不动声色地问她:“都观察几次啦?”韩喜梅说:“头一次,头一次就证实了珊丹芝玛提供的天气现象是准确的。”耿维民说道:“观察一次就谈得上准确,那不太省劲了。”韩喜梅这才明白过来,略感诧异地问道:“呵,你不同意向基地发报呀!
”耿维民点点头,严肃地但也是深情在意地望着韩喜梅:“小梅呀,一个前线指挥员,把初次观察到的情况就作为准确的依据向上级报告,这能行吗?如果我们观察到的现象是一种偶然的巧合呢,那就会导致上级错下决心。我建议继续观察,你这个当队长的看怎么样?”一席话说得情深理透,韩喜梅十分愉快地承认了自己的建议还缺乏牢实可信的基础,也愉快地接受了耿维民的建议。
今天,韩喜梅显得格外谨慎细心,抬起的手腕子一直停在胸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表针的走动。
“队长,四点三十到了吗?”有人等不及地问道。
“别急,还差一分零五秒。”韩喜梅说道。
郝志宇风趣横生地说:
“再不到,我的眼镜都快急出汗来哪!”
郝志宇的话立即引来一阵笑声。在人们笑声未尽的时候,韩喜梅紧张而又兴奋地一压手:
“注意,现在的时间是四点三十。”
人们的笑声嘎然而止。这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呵!立时,人们一双双明亮的眼睛象聚光灯一样,齐刷刷地投向北边天空。
昨天这个时刻,象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拉开沉重的帷幕一样,一阵大风吹开了北边天空的云雾。可是今天这个时刻,北边天空的云雾纹丝不动,象帷幕一样,重沉沉地垂在那里,使这些热得烈火一团的观众的心,象掉进冰窖里一样,凉透了。韩喜梅的心忽地沉坠下来,停在胸前的手腕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郝志宇以为是自己的眼力不够,边用手调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边问身旁的许峰:
“看到索南和才旦了吗?”
许峰诙谐而又沮丧地说:
“老郝,你四只眼睛都没看到,我们两只眼睛更没门儿了。”
韩喜梅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不对劲儿呀,怎么今天四点三十索南才旦山的云雾不散呢?”
大家也都瞪直了眼睛。申光感到失望地说:
“珊丹芝玛说的情况,昨天叫我们瞎猫逮住了死耗子,碰巧了!”
许峰的话里也满含怀疑,
“看来,珊丹芝玛说的那个现象,也没有多少准头。”
郝志宇习惯地推了推眼镜,发表着与众不同的见解:
“对珊丹芝玛提供的天气现象,我看先不要过早地怀疑。因为珊丹芝玛从小生长在这里,应该说是她年积月累的经验之谈了。再说,咱们也不能象跑百米赛那样,卡分卡秒地算,昨天云开雾散是四点三十,今天四点三十也必须云开雾散。总有个容许误差嘛,我看还是再耐心等一等”。
经郝志宇这么一细说,大家的情绪恢复平静,决意再等一等。
突然,林青云惊喜地喊叫起来:
“索南与才旦见面了!”
人们的眼睛同时一亮,若喜若狂地嚷嚷起来:
“云开雾散了!”
郝志宇头一次见到索南、才旦二峰,心情异常振奋。他想着索南与才旦的故事,就问韩喜梅道:
“队长,哪一位是索南?哪一位是才旦?”
韩喜梅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就跟那索南才旦山一样,开晴了!她兴致勃勃地左右指点着,向郝志宇介绍道:
“那座高的是才旦,那座低的是索南。”
郝志宇凝眸细加观察,颇感兴趣地品评起来:
“嗯嗯,真跟珊丹芝玛讲的那个故事一样。看看,有多形象,那才旦真的弯腰向索南递去一只手,那索南真的仰脸向才旦伸去手一只,就差那么一线天,硬是没够上。”
申光见景生情,感到惋惜地叹了口气:
“唉,两只手要够上该有多好呢!”
“要够上,这故事不就成喜剧了嘛!”郝志字说。
“嗯,老郝说的有道理,珊丹芝玛讲的是一个悲剧。”许峰目光一闪。
郝志宇沉思着,忽然抬起头来,掏出那个绿色小本,问韩喜梅道:
“队长,今天索南才旦山开晴的准确时间?”
“四点四十。”韩喜梅答道。
“哦,比昨天晚了十分钟。”郝志宇边说边记。
郝志宇又侧着身子朝百叶箱那边望去,只见陆小明关好箱门,从小梯上退下来。他问道:
“小明,四点四十的天气情况你观察了吗?”
“观察了。”陆小明朝郝志宇走过来。
郝志宇的笔停在他那绿皮小本上,问道:
“风力多大?”
陆小明翻开气象日志簿,声音响亮地答道:
“六至七级。”
“风向呢?”
“西北风。”
“气温?”
“正一度。”
郝志宇从口袋里取出笔式气温表,举到眼前迎亮一看:
“正一度,百叶箱气温表的指示跟我这个气温表的指示完全一致。”
陆小明又补充道:
“从发展看,今晚有可能降到零度以下。”
“嗯。”郝志宇点着头,把陆小明报告的这些数据,一一记录了下来。他又问韩喜梅道:
“与昨天相比有什么差别?”
韩喜梅心中有数,利利落落地回答道:
“除了气温比昨天下降三度,风向风力都是相同的。”
郝志宇若有所悟地敲着小本说:
“十分钟的误差。看来,昨天和今天索南才旦山开晴时的天气现象大体是一致的。”
“这下总可以证明珊丹芝玛说的天气现象是准确的了吧。”许峰兴高采烈地说。
“队长,今天总可以建议老班长向基地发报了吧。”申光也高兴地提醒韩喜梅。
大家正说得热闹的时候,耿维民走来了。他远远就听到人们说话的内容,侧着脸问大家:
“怎么,着急啦?”
于是,人们向他七嘴八舌地说开了,你一言,他一语,无非是让他点头同意今晚向基地发报。耿维民看了韩喜梅一眼,语气深沉而又平静地说:
“由队长定吧!”
韩喜梅感触到了耿维民那目光所传递过来的分量,也领悟到了他那话中的含意。她的心怦然一动,敏锐地觉出自己稚嫩的双肩猛地承受上巨大的压力。就象当年刚松开大叔的手迈步走路一样,韩喜梅感到要摔跤,巴不得大叔快快伸过手来扶自己一把,她不能不象孩子似地深感为难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大叔。可是,大叔却稳沉沉地站在那里,再不跟自己多说一句话,甚至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这是怎么回事呢?
正当她慌促不宁的时候,人们围着她嚷嚷开了:
“由队长定,那就好说了。我们队长昨晚就定了要向基地发报的。”
“队长,你一向有快刀斩乱麻的本领,齐哩咔嚓,就下决心吧!”
“支部书记都授权给你了,就发报吧!”
韩喜梅心下怔忡犹疑,难断难决。她把求助的目光再一次投向大叔。她发现大叔干脆离开这里,走到一边正与陆小明翻看着气象日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