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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的左胸,而顺着剑刃向后看,正好又看到了那只晶莹洁白的右手,这便成了他此生所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至于那第四个守卫,实在太过倒霉,他转身只转过来一半便被龙纹棍击中,本来要捅在他后脑勺上的龙纹棍最终撞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三个人毫无声息地解决了四个守卫,却根本来不及庆幸就再次忙碌起来,方胜将被他敲昏的两人的衣服扒了下来,和倪翔驰飞速套在身上,阮萍则蹲在地上举着火把一动不敢动,生怕引起门楼和城墙下巡逻队的注意。
角楼上的三人再加上城墙上挂着的刘梁,四个人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而对于那些白鹿堡的守卫来说,今晚只不过是一个和以往无数个夜晚一模一样的夜晚罢了,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
巡逻队终于走远了,方胜和倪翔驰一起动手把刘梁拉了上来,当这个大伙默许的队长落地时,其全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刘梁休息了片刻才缓过劲了,马上换上了一身守卫的衣服,与方胜等人装模作样当起守卫来。从他们的角度,可以将整个白鹿堡的轮廓一览无余,虽无法看清那些建筑具体如何,也能猜到肯定是不会差的。因为堡内非楼即阁,其西北角甚至有个小小的湖,而正中那幢阁楼,怕是不下二十丈高。又过了一会便观察清楚,刘梁对着最高的那幢建筑从怀中取出一面古镜来。
殷长老交给刘梁的这面古镜只不过巴掌大小,黄铜镜面,雕刻的花纹是普普通通的鹊衔枝,唯有一个奇特之处,那便是镜面一反常态,既不是圆形也不是椭圆,而是三角形。方胜当时一见这镜子就知道必是鸡鸣狗盗之辈用来发信号的,心下颇为不喜,此时再看到依然不怎么待见,不由皱了皱眉头。
刘梁却是只想尽快完成任务,免得夜长梦多,略用身体挡住光线,便将古镜置于一个火把之后朝白鹿堡中最高的那幢建筑照去。
方胜等人哪里还忍得住,无不凑到刘梁身边向白鹿堡内的最高建筑望去,不料一看之下却是大失所望,心更是悬了起来,原来这古镜镜面早已磨损,其光根本就照不了那么远,白鹿堡中的那建筑上却是连点光晕都没有。
方胜突然就明白了“为山九刃,功亏一篑”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正待叹气,忽然便见那建筑内一扇窗子亮了起来,但也只是一瞬,如果不是他看得实在,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刘梁等人自然也看见了,无不盯着那扇窗子不放,然后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倪翔驰冷不丁道:“难道是巧合?”
方胜突然有种掐死倪翔驰的冲动,但同时也渐渐明白过来倪翔驰为什么不怎么说话了,就连一直希望倪翔驰多说话的阮萍也觉得,这人还是不说话可爱些。
没人答理倪翔驰,所有人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继续朝白鹿堡内望着。相比于白鹿堡的城墙,白鹿堡内部要暗得多,只有极少的几个建筑还亮着灯。几队丫环、家丁打着灯笼在堡内巡视着,借着他们手中灯笼的灯光,可以约略看清旁边的建筑,但却把剩下的未被灯光照到的地方衬得更黑了。
方胜早已等得不耐烦,不由把目光游离到一队正在堡内巡视的家丁身上,慢慢地竟走了神,暗叹这些人可真可怜的,大半夜还要受这种罪。
正大发感慨,忽然便见那队家丁队尾有黑影一闪而过,那速度实在太快,连是什么都没能看清。方胜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低声问道:“你们看到了吗?”
阮萍被吓了跳,好一会才缓过劲来,道:“看到什么啊?”
“方师弟,你看到什么了?”刘梁也跟着问道。
“我也不知道看见什么了,只见到一个黑影从那队家丁后面一闪而过。”
阮萍兴奋道:“嘿,有可能是咱们的人。”
接着四个人再不说话,只把目光停留在离他们较近的丫环、家丁巡逻队伍上,只盼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啊,你们看到没有?”阮萍突然低声道。
其余三人一直留心着附近那几个巡逻队的动静,自然也看到了,适才一道人影从一个巡逻队之后一掠而过,方向正是他们所在的角楼。
四人登时又紧张起来,脸上无不透着一股兴奋,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们的这个想法一般,角楼下很快就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方胜没来由地觉得,来人一定是个女子。
正在上楼那人的脚步仿佛每一下都踏在了众人的心上,四个人无不紧张小心地望着楼梯口,终于,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方胜等四人正对楼梯口而立,首先看到的便是盘得整齐而别致的发式,有点像能歌善舞的异族女子,接着便是薄薄的轻柔的流海,只看到这里,方胜竟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那女子又上了一级台阶,便露出一双几乎让人见之心碎如夜空般乌黑深邃的眼睛和光滑、坚挺得让人觉得有些倔强的鼻子;然后那女子又上了一层台阶,方胜几乎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忘了跳了,只听他喃喃道:“师……师……”
可是那个“娘”字终究没有出口,因为眼前的女子虽然相貌和左霓裳有九分相似,可还有一分完全不同,这一分不同是年龄。
刘梁等人也都是见过左霓裳的,但他们和左霓裳的熟悉程度到底和方胜没法比,而且如今又是晚上,看不真切,阮萍已经开口道:“左师叔,竟然是你?”第四十一章 坠楼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却没回答她,而是用一种平和近似于冷漠的声音道:“你们便是帮中派来的接应的人?古镜在谁那?”
刘梁取出古镜递过去的时候,方胜却还在想“为什么师娘从没告诉过我她还有个妹妹”这件事,等那女子接过古镜,方胜就赶紧又抬起头,趁机毫无顾忌地打量起那女子来。
此人大约十**岁,比他师娘略矮了一点,但因为过瘦,所以看起来反而有种纤长的感觉,雪白的脖颈在黑衣的衬托下白得几乎让人忘了呼吸,观察古镜时那不经意皱起的眉头仿佛能牵动方胜心底
的某根神经,而当那女子感觉到方胜的目光蓦然抬起头来望向方胜的时候,方胜竟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这是方胜第一次畏惧与人对视,听着“咚咚”的心跳,他一遍遍地骂自己:慌个屁,没出息的东西!然而这根本不顶用,他的心跳依然很快很大声,方胜几乎怀疑,这么大声的心跳阮萍怎么会听不
见,她怎么不来取笑自己,也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好在那女子只是看了方胜一眼便转向刘梁,将古镜还了回去,以公事公办的语调道:“我们回去吧。”
阮萍等人完全不明白为何一向随和的左师叔变得如此冷漠,但是也没人敢问,刘梁恭敬地道:“师叔,堡外有守卫巡逻,咱们最好等守卫巡逻到白鹿堡南端的时候再出去。”
“嗯。”那女子轻轻嗯了一声之后便来到角楼最东面,在方胜右侧站定,看着远方默然不语。
方胜知道此时最好向刘梁等人解释一下此人不是左霓裳,可是却突然没了心气,连完成任务后的喜悦都没有一丁点,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
城墙外的巡逻队刚从众人视野中消失,那女子道:“走吧。”
说完那女子竟不理众人,轻轻一跃,“呼”一声直接跳了下去!阮萍吓得“啊”一声喊了出来,好在自己及时将嘴捂住,声音才没有扩散开。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是,实际上连方胜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第一时间去拉那女子,八丈的高度,除非长了翅膀,轻功再好也得摔死,他自然不希望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女子就这么死了。真
正离谱的事并不是方胜没能抓住那女子,一个有武功的人如果存心闪躲,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手,离谱的事情是,方胜第一次没抓住,于是又向外探了下*子,第二次又没抓住,又向外探了一次身子之
后他就发现他的身体已经悬在了角楼之外,他回不去了……
方胜突然觉得自己如果这么死了实在太荒唐,自己怎么会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如此失措?!然而接下来他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再哀叹自己的这番白痴般的行为,他不想死!
下面那女子的身影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她不像是要寻死的人,所以她一定有办法平稳落地!
只见那女子突然用左手按住了右腰,右手则环在脑后,危急中方胜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有样学样。然后,几乎只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那女子做出这动作只是为了防止风把她的衣服和头
发掀起来……
几近绝望的方胜突然再次发现一个事实,自己和那女子离得越来越近,也就是自己比对方下落得快。问题出在哪?几乎念头才转,方胜就看见了那女子向后曲起右小腿,她的脚掌贴在了城墙上!
肯定是这只脚有问题!危急中方胜哪里还来得及纠正自己的语病,立即将两只脚的脚掌都贴到了城墙上,然而他下落的速度仍然在加快,可以说这一招毫无作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乎要忍不住吼出来的方胜倏忽间感觉到,正有两股内力从丹田分流而出,自行经大腿小腿涌向脚底涌泉穴,在涌泉穴附近的几个小经脉内迅速回流后,脚掌竟莫明其妙地升起一股吸力!当下哪还
敢迟疑,狂催内力沿着那条经脉路线流动,脚掌上的吸力立刻又大了几分。
然而此刻他距地面已不足四丈,下坠速度更是快得惊人,纵然是脚上有了吸力,也只是让下坠速度稍减罢了,要想不摔残废还是难。
就在这时,只见下面的女子已经滑到了距地面两丈处,右脚在城墙上用力一蹬便弹了出去,斜斜落向地上。
这是个好办法!然而方胜又突然想到,自己下坠的速度似乎太快,如果也是距地面两丈才弹出去的话,只怕还没等弹远就一头栽到地上了。
念头刚转到这,他距地面已经只剩三丈了,当下不再犹豫,双脚同时用力,在城墙上猛地一蹬,整个人向外弹去。
角楼上的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事,他们觉得自己这辈子见过的事都不可能有今天这么离奇了。
八丈的高度,谁跳下去都会摔死,先是他们的左师叔跳了下去,接着可怜的方胜为了救左师叔竟然也栽了下去,然后便见左师叔以右脚贴在城墙上,几乎是匀速向下滑去,而方胜则几乎是翻滚着向
下坠落,直到落了半截才把双脚贴在了城墙上,再然后左师叔在距地面两丈之时蓦地斜飞出去,其姿态简直飘逸如下凡的仙子,再然后的之后是方胜像个木桩子一样在三丈高的地方弹了出去,在空中忽
而头下脚上忽而头上脚下转了三圈后竟神奇的以双脚着了地,着地的那一瞬间,虽然并未听见什么动静,但是阮萍总觉得似乎整面城墙都为之震了一下。
最后刘梁等三人十分汗颜地老老实实地顺着绳子爬了下来,收了飞天爪之后便见方胜还站在原地未动,刘梁走了过去,十分欣赏地在方胜肩上拍了一把,道:“好小子,今天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艺高
人胆大了。”
阮萍也一改常态,真心夸赞道:“没看出来啊,你悟性挺高的嘛。”
倪翔驰对此不置可否,然而那远处的女子却似已不耐烦了,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快走。”
方胜本想十分光棍地跟刘梁来一句“这算啥啊,小意思”,然后飞身跟上,但是憋了好久,他终于忍不住道:“刘……刘师兄,我的腿动不了了,你背小弟一程吧……”
刘梁与倪翔驰轮流背着方胜来到拴马处之时方胜的腿仍没缓过劲来,自然骑不得马,只好和刘梁同乘一匹,那女子则骑了方胜的马,一行人朝殷长老受伤处飞驰而去。
等跑到了地方天早已亮了,林中除了血迹之外再无他物,方胜等人正想着是不是直接回大刀盟就行了,那女子却在一棵树上找到了殷长老留下的标记,对众人道:“我师傅在南面的古井镇养伤。”
一边惊诧于此女的观察力,其他人也终于确信,此人的确不是左霓裳。阮萍没什么顾忌,而且心中对这女子颇有好感,便问道:“姐姐可是左霓裳师叔的妹妹?”
“嗯。”
实际上阮萍这句话里有不小的语病,既然她叫左霓裳师叔,又怎么可以称呼左霓裳的妹妹为姐姐?三个男人神经大条,一时没想到,阮萍却立刻反应过来,忙道:“啊,弟子失礼了,左师……师叔
。”
阮萍这么一说,方胜等人立时明白过来,方胜没来由的又是一烦,干脆道:“刘师兄,我困了,趴你背上睡会行吗?”
“行,你尽管睡吧。”
方胜一闭上眼就想默念还真篇口诀,然而他发现自己又并不是那么想马上进入混沌状态,脑子里竟浮现出了那个近在咫尺尚不知道名字的身影,从她出现,直到此时此刻,她不仅不曾笑过,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