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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失去了十块钱?”
“不,我没有全赔光。我还剩十分之一。我把牛皮和牛邮(油)给卖了二块一毛钱。”
“你剩下了六块一毛钱。以后呢?”
“搞了的。你知道波拉狄休老先生家那个一条推(腿)的黑奴么?他开帐了一家银行。他说,谁存进一块钱,一年后可得四块钱。啊,黑奴全去存了。不过他们全没有多少钱,我是唯一钱多的一个。我坚持要比四块钱更皋(高)一些的利息。我说,要不的话,我自己另开一家银行。急(结)果呢,那个黑奴自然要阻止我加入他们这一行,因为据他说,没有那么多的生意供两家银行干的。他说,我可以存进六块钱,年低(底)他给我四十二块大羊(洋)。
“我听了他的话。我还寻思着不妨把四十二块大羊(洋)
麻(马)上就投出去,好叫钱活起来,有一个黑奴叫鲍勃的,他买了一条平底蚕(船)。他的主人对这事并不知道。我从他手里买了这调(条)蚕(船)
,告诉他,到年底,那四十二块大羊(洋)就是他的了。不过,就在那一个晚上,有人偷走了船。第二天,一条腿的黑奴说,他的那家银行破产了。所以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拿到钱。“
“那么,那一毛钱你又是怎么用的呢,杰姆?”
“啊,我正打算化(花)掉它呢。可是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让我该把钱给一个黑奴他叫巴鲁姆——人家为了叫起来方便,叫他巴鲁姆的驴。他可是个傻瓜脑袋,你知道吧。不过,人家说这人生来没好云(运)气。我呢,我自己知道生来云(运)气不好。梦里交代我,该把一毛钱叫巴鲁姆去投放,他会为我赚来好多钱的。好吧,巴鲁姆收下了这个钱。有一回,他上教堂去,听到传教士说,谁把钱给穷人,就是把钱给了上帝,他会盈里(利)一百倍。巴鲁姆就把那一毛钱给了穷人,等着看急(结)果会怎么样。“
“后来怎么样了,杰姆?”
“什么急(结)果也没有。我想尽办法也没拿回这钱,巴鲁姆也一样。以后我要是看不到底(抵)押品,决不会放钱出去。传教士说什么可以盈里(利)一百倍!要是我能把一毛钱收回来,我就认为是公平交叶(易),云(运)气不错啦。“
“啊,反正那也无关紧要,杰姆,反正你早晚还是会发财的吗,杰姆。”
“是啊,——我现在已经发才(财)了。你想吧。我自己这个人,归我自个儿所有。我值八百块大羊(洋)。我但愿有这笔钱再笃(多)呢,我也不想要了。”
第九章
我打算到岛中央一处地方去细看一下,我在最初察看的时候就发现了的。我们便出发了,一会儿就到了那里,因为这个岛不过五英里长、四分之一英里宽嘛。
这个地方有个相当长相当陡的小山头,或者说山脊。有四十英尺高。我们爬到了顶上也够累人的。两侧的坡坡也挺陡,矮树丛生得密密的。我们绕着这处地方爬上爬下,终于发现了山岩里有一个对着伊利诺斯州那一边的大山洞,快到山顶了。山洞里边有两三间房子并起来那么大,里面容得下杰姆直立走动。里边也很阴凉。杰姆主张把我们的什物马上搬进去。不过我说,我们可不愿意因此一天到晚爬上爬下的。杰姆说,要是我们能划到一个很好的去处把独木小舟给藏起来,然后把什物放在山洞里,一旦有人到岛上来,我们就能直奔那边。除非带狗来,人家永远也别想能找到我们。再说,他说过,小鸟已经告诉我们,天快下雨了,难道我乐意东西给雨淋湿么?
这样,我们便往回走,找到了独木小舟,划到了和山洞成一条直线的地方,把什物都放进了山洞。等下来,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地方,在浓密的柳树丛下把划子藏好。我们从钓鱼竿上取下了几条鱼,再把鱼竿放好,就开始烧中饭。洞口很宽,连一只大木桶都能滚进去,洞口的一边朝外有突起的小块地方,地势平坦,倒是生火的好地方,我们便在那里生火做饭。我们在里边铺了些毯子作为地毯,就在那里吃饭。我们把其他的东西放在山洞最里边顺手拿得到的地方。没过多久,天黑下来了,只见雷电交加,可见鸟儿的话有道理。接下来,下起了雨。好一场倾盆大雨!风又吹得如此猛烈,可是我从没有见到过的。夏天的雷阵雨,就是这样的阵势。天变得一片漆黑,洞外又青又黑,十分好看。雨又急又密,斜打过去,不远处的树木看起来朦朦胧胧,仿佛给一张张蜘蛛网罩住了。突然吹来一阵狂风,吹弯了树木,又把树叶背面苍白的一片片朝天翻起。接着又刮起了一阵狂风,但见树枝猛烈摇撼,简直象发了狂似的。说话间,正当最青最黑的一刹那——唰!
天亮得刺眼,只见千万棵树梢在暴风雨中翻滚,和平常不同,连几百码以外也看得一清二楚。再一刹那间,又是一片漆黑。这时只听得雷声猛烈地炸开,轰隆隆、呼噜噜从天上滚下来,滚向地下,活象一批空荡荡的木桶在楼梯上往下滚,而且楼梯又长,知道吧,就连滚带跳,喜不胜喜。“杰姆,这有多痛快!”我说,“除了这我哪也不想去了,再递给我一块鱼,再要一点儿热的玉米饼。”
“啊,要不是杰姆,你就不会待在这里,你就会留在林子里,没有饭吃,还会被淋得半死,真是这样,乖乖。鸡知道天什么时候下雨,鸟也一样,伙计。”
大河在八天到十天中不停地涨水,河岸也被淹没。岛上低洼处水深四五英尺,还有伊利诺斯州河边低地上也是如此。在这一边,河面有好几英里路宽。不过在伊利诺斯州那一边,还是原来那样的距离——半英里路宽——因为在伊利诺斯州那一边,沿岸尽是一堵堵高墙似的陡壁。白天岛上各处都以被我们滑遍。即使太阳在外面晒得热辣辣的,密林深处还是到处树荫,一片阴凉。我们在树丛里穿进穿出。有些地方,藤蔓长得太浓密,我们只得退回来,另找路走。啊,每一棵吹断倒下的老树,都能见到兔子和蛇这类东西,水没全岛的一两天中,它们因为饿得慌,就变得那么驯顺,你马上要划近了,如果我高兴,可以用手摸它们身子。不过,蛇和鳖可不行——这些东西往往一溜就溜进了水里。我们山洞所在的山脊那里,这类东西,你要是高兴的话,可以捉到许多这类玩物。有一天晚上,我们截到了一小节木筏子——九块松木板。宽有十二英尺,长有十五六英尺,筏面露出水面六七英寸,就好象一片结实、平滑的地板。在白昼,有时可以见到锯成的一根根木头淌过,我们听任它们漂去,因为我们白天不敢出面。还有一个晚上,天快蒙蒙亮了,我们正在岛尖,一座木头房子从上游漂来,是在西边的那头。房子有两层,只见歪歪斜斜的。我们划了过去,爬了上去——从楼上窗口里爬了进去。可是天大黑,看不清楚。我们便把小舟系好,等待天明。我们到岛尾以前,天开始亮了起来。我们就窗口往里边一望,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两张椅子,地板上各处还有些什物,墙上还挂着几件衣服。屋角里的地板上仿佛躺着什么东西,看上去象是一个男子模样。杰姆就说:“哈,你好啊!”
可是他一动不动。我便也喊了一声,杰姆接下来说:“这人并非睡着了,——他死了。你别动——让我去瞧瞧。”
他去了,弯下身子,仔细看过以后说:“他死了。是啊,正是这样,而且还光着身子。是从背后开枪打死的。估摸着,死了有两三天了。赫克,快进来,可是别看他的脸——样子太可怕了。”
我照着他的话做了。杰姆扔了几件旧衣服,盖住了他的脸。其实他不需要这么干,我不想看他。油腻腻的纸牌,这儿一堆,那儿一堆,散遍了地板各处。还有威士忌酒瓶,还有黑皮做成的几个面罩。墙上到处都是字和画,用木炭涂的尽是最愚蠢最无聊的那一类。还有两件破旧不堪的花洋布衣服,还有一顶太阳帽和几件女人的内衣,都挂在墙上,墙上还挂着几件男人的衣裳。我们把一些东西放回了独木舟里。也许以后会用得着。地板上有一顶男孩子戴的带花点儿的旧草帽,我把这个也拣了。还有一只里面有牛奶的瓶子,上面还有一个布奶头,想必是给婴儿咂奶用的。我们本想把瓶子带走,可是瓶子破了。还有一只破烂的木柜,一只带毛的皮箱,上面的合叶都已经破裂了,皮箱没有上锁,是敞开着的,不过里面的东西并不值钱,从东西凌乱散了一地来看,我们猜想,人家是匆匆忙忙离开的,没有来得及定下主意把哪些东西带走。我们找到了一盏旧的白铁皮灯盏,一把铁把子的割肉刀,还有一把崭新的巴罗牌大折叠刀,在随便哪家铺子里卖,也值三毛五分钱。还有几支牛油蜡烛,一个白铁烛台,还有一把葫芦瓢,一只白铁杯子,一条破烂的旧被子,一只手提包,里边装着针线、黄蜡、钮扣等等东西。还有一把斧头和一些钉子,还有一根钓鱼竿,跟我的小指头一样粗细,上面还系着几只特别大号的鱼钩,还有一卷鹿皮,一只牛皮制的狗项圈,一只马蹄铁,还有几只的药瓶但没有标签。正要离开的时候,我找到了一只马梳子,东西还可以。杰姆找到了一把破旧的提琴弓,还有一只木制假腿,上面的皮带已经裂开了,不过除此以外倒是挺好的一条腿。只是对我来说嫌太长,对杰姆来说嫌太短,那另外的一条呢,我们找遍了整间屋子也没发现。这样,整个儿算起来,我们发了一笔大财。我们准备划走的时候,已经是在小岛下游三分之一英里的地段。天已经很亮了,所以我让杰姆躺在小舟里,用被子蒙上。因为要是他一坐起来,人家老远就能认出是个黑奴。我们划到了伊利诺斯州岸边,接着往下漂了半英里,我沿着岸边静水往上划,一路上,没有发生其他意外,也没有见到什么人。我们平平安安回到了家。
第十章
早饭过后,我本想讲讲有关死人的事,猜想他被害的情况,不过杰姆不乐意谈,他说,这样不会交好运。他还说,再说他也可能会来,给我们作祟。他说,一个人若是没有入土埋葬,那么与平常埋葬的人比起来,更会四处游荡。这话听起来也很在理,我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不过呢,我不由得想到要捉摸捉摸这件事,心里总希望能弄清谁是开枪打死那个男子,又究竟为了什么原因。我们翻了一遍搞来的衣服,在一条旧呢毯大衣的里子里找到了七块大洋。杰姆说,他猜想,是那间屋子里的人偷了这件大衣,因为如果他们知道里面有钱,便不会把衣服留在那里。我呢?
我说,我捉摸起来,他是被他们杀了。不过,杰姆不愿多谈这件事。我说:“你啊,以为这是件倒霉的事。可是前两天我摸了我在山脊上发现的蛇皮壳的时候,你是怎样说的呢?你说,我用手去摸蛇皮,那是会逢到世界上最倒霉的恶运的。好啊,如今是你所说的最糟糕的恶运啦。我们拣到了一大堆东西,还有那七块大洋。杰姆,我但愿每天都交这样的恶运。”
“别忙啊,乖乖,别忙啊。先别太高兴了。恶运眼看就要临头了,听我说,眼看恶运要临头了。”
真是恶运临头了。我们说这番话的时候,那是星期三。啊,星期五,吃过晚饭,我们躺在山脊顶的草地上。我的烟草抽完了,我到山洞里去拿回一些,发现那里有一条响尾蛇呆在那里,我把它打死了。我把死蛇卷了起来,放在杰姆的毯子脚跟头,就象一条活生生的蛇。心想,等到杰姆猛一见,会有好玩的事可看的。啊,到晚上,我压根儿把蛇的事给忘光了。我点灯的时候,杰姆往毯子上一躺,那条蛇的老伴正在那里,他被狠咬了一口。他大吼一声跳将起来。灯光照处,照见的第一件事是那条可恶的东西仰起头来,正要再咬一口。我抄起一根棍子,一刹那间打死了它。只见杰姆抓起爸爸那个酒罐,大口往嘴里灌。他是赤着脚的,蛇就对准他脚跟咬了一口。就是我这个傻瓜蛋忘了死蛇在那里,它的老伴就会游过来,盘在上面。杰姆要我砍下来蛇头,给扔了,然后把皮剥掉,把蛇肉烤着吃。我照着做了,他吃了,还说这能治病,他叫我剥下尾巴上的响鳞,他缠到了他的手腕子上,他说这很有用。随后我丧气地溜了出去,把死蛇扔到了矮树丛里。我不准备告诉杰姆了,那都是我的过错。只要能做得到,我就不对他说实话。杰姆不停地喝着酒。时而神志不清,时而跳来跳去,高声叫唤。每一回醒过来,便又去对着酒罐呷酒喝。他那只脚肿得很厉害,小腿也肿得厉害。不过,慢慢地酒力见效了,我估计他没有事了。不过,我宁愿给蛇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