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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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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但是无论迟早,每天必到。 
这两天却一直没见他的踪影。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背伤已好得多了吧?既然伤口已渐渐痊愈,用不着每天换药包扎,雷聿自然也不用每天都来了。潜入戒备森严的齐军大营,毕竟是一件危险的事,尽管雷聿从来不提起,但想来也不是次次都那么轻松方便。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为什么,卫昭仍感到一丝隐隐的惆怅……foyin 
第二十七章 

这些天来,霍炎的心情一直不错。 
与北魏的一场大战虽斩获不多,然而毕竟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胜利堪称来之不易。告捷的奏章报到朝廷,自然受到圣旨褒奖,除了照例的封赏格外加厚外,还得了皇上御笔亲题的匾额,可算是罕有的荣宠了。 
但真正让霍炎高兴的是,经过这一场艰苦的胜利,自己的实力得到了证明,得到了军中上下的信服与承认,尤其是,自己最重视的那个人…… 
随着对卫昭了解的日渐深入,两人接触的日渐增多,霍炎越来越发觉到,卫昭的才能与智慧远远超出他此前的估计,而对北疆地形之熟悉、临敌经验之丰富,更是不能不令他刮目相看。 
在心中暗自折服之余,霍炎亦忍不住暗自庆幸,能把卫昭收为己用,实在是自己此行最幸运的一件事。 
幸好一直没听父亲的话,坚持着不肯杀了他。 
否则,自己损失的应不只是一个得力下属呢——想到这里,霍炎不禁回想起卫昭温润如玉的清俊容颜,宁静的目光和煦的笑容,讨论军务时的冷静睿智,信口闲谈时的轻松风趣,几乎时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相处得越久,就越是能深切地感受到,卫昭身上仿佛带着一种特有的、莫名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去了解,想要亲近,想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笑容,更想得到他的欣赏与认同、关注与在意。 
霍炎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这种感觉对他而言新奇而陌生,在此之此从未有过,更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享受与卫昭共处的短暂时光,却越来越容易忘记和忽视自己此来的身份和任务。 
是不是……我已经在心里把他当成了朋友?霍炎想,唇角忍不住露出一丝隐隐的笑容。 
也许因为家世过于显赫性情过于骄傲,霍炎一向没什么朋友,也很少有人能令他渴望倾心结交。但即便是再骄傲冷漠的人,也难免是会觉得有些寂寞的…… 

几天以后,朝廷派来犒赏三军的钦差抵达北疆。 
以霍炎目前春风得意的状况而言,朝廷会派钦差劳军不算新鲜,但钦差的身份却让他颇为意外。 
竟然是兵部侍郎冯均——以堂堂的二品大员为钦使劳军,相对于自己取得的战绩而言,待遇未免是太隆重了。 
即便自己的恩遇再隆,朝廷也不会随便做出这么不合常规的事,更何况派出的还是掌理兵机的重臣。 
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花样,决不会单只是劳军那么简单,霍炎想。 
不过不必担心。冯均是霍炎祖父的门生,与霍炎的父亲又是同年,两代世交,交情深厚,彼此的利益更休戚相关,冯均此行无论带着什么使命,都不会对自己有任何不利的。 
果然,冯均一到北疆,当晚便到霍炎帐中摒人密谈,脸色不象往日般笑嘻嘻地轻松闲适,而是难得的严肃与凝重。 
一开口,便是开门见山的一句指责:“霍世侄,有一件事,你做错了。” 
“哦?是么?什么事?” 霍炎扬一扬眉,神情态度颇不以为然。 
骠骑大将军是正一品,而霍炎身为国戚,又被加封为定北侯,身份要远比二品侍郎来得尊贵。若不为霍冯两家是世交,霍炎碍于长辈的面子,大概早就放下脸色出言反驳了。 
“令尊早就让你除去卫昭,你为什么拖延着不肯照办?” 
果然是为了这个。霍炎在心里冷笑一声,道:“我自然有我的打算。” 
“什么打算?”冯均毫不客气地紧钉着问道,“你以为可以收服他,让他死心塌地的为你所用?” 
…… 
霍炎没有说话,只以沉默表示承认。 
“霍世侄,你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冯均拈着花白的胡须,倚老卖老地教训道,“卫昭和丁延之是什么关系?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你以为霍家扳倒了丁延之,卫昭就会改投到你的麾下?更别说丁延之现在只是下狱,还没有审理定罪呢!容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你能够真正控制住北疆的武卫三军么?” 
霍炎冷笑,虽然没有开口说话,眼中却闪过清楚的反对与不屑。 
看到霍炎抗拒的态度,冯均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年轻人啊……就是年轻气盛听不进教训,看来不给你看点真凭实据,你是不会心服的了。” 
从怀中贴身取出一只封袋放在桌上。“你自己看。” 
封袋里是一本奏折,霍炎打开,一目十行地草草看了几眼,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啪’一声合上,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又重新打开看下去。 
这一次却看得异常仔细,几乎是一字一字地看到最后,才慢慢地合上奏折,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默然不语。 
以冯均处世经验之老到,人情世故之谙熟,一看霍炎脸上的神情,便知道拿出这本奏折的目的已达到,自然不会再画蛇添足地多说什么,也就不动声色地端着茶杯缓缓呷饮,不再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霍炎才道:“这本折子,是哪里来的?” 
“你想呢?”冯均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干什么来的?” 
“难道是奉旨来查我的?”霍炎冷笑,“我才不信!单凭着区区一道奏折,皇上就会下这种旨意?霍家要是连这点影响力都没有,早被人连根铲绝了。” 
“你现在也知道要靠着霍家的势力了。”冯均放下茶杯,斜斜地睨着霍炎,“那当初为什么不听家里的话?这个卫昭,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寻常人物,只要他人还在北疆,丁延之的那些旧部会老老实实地服你约束?你以为你能收服他,那么,这折子又是怎么来的?” 
霍炎沉默,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本奏折的边缘,脸上乌云密布,阴沉得几乎有些吓人。 
第二十八章 

“你现在也知道要靠着霍家的势力了。”冯均放下茶杯,斜斜地睨着霍炎,“那当初为什么不听家里的话?这个卫昭,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寻常人物,只要他人还在北疆,丁延之的那些旧部会老老实实地服你约束?你以为你能收服他,那么,这折子又是怎么来的?” 
霍炎沉默,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本奏折的边缘,脸上乌云密布,阴沉得几乎有些吓人。 
他不相信卫昭会做出这样的事,那不象卫昭为人的风格——在他的印象中,卫昭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直男子,有操守有原则,有气节有风骨,尽管心思细密机谋过人,却只会用在战场上克敌制胜,而不屑于在背地里搞什么不明不白的鬼花样。 
然而不管霍炎是否情愿,事实却清清楚楚地摆在他面前这本对自己大加指控的奏折,如果不是出自卫昭的授意,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说动武卫军中的全部重要将领联名上奏,并且公然越过自己,用主帅才了解的秘密渠道不为人知地递到宫中;而其中指责自己误判敌情、险失要隘、独揽大功、隐瞒真相的那几款,写得如此条理分明、清楚准确,更绝不可能出自别人的手笔——因为骄傲,也因为怕失了主帅的威信,发现北魏伏兵和没给卫昭奏报战功这两件事,自己并没跟别人说起过,只告诉了卫昭一个人。 
没想到自己对卫昭坦诚相见,把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告诉了他,他却在背地里偷偷告状,毫不客气地出卖了自己! 
想到这一点,霍炎只觉得心痛如绞,象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横戳直刺,又象被无数条毒蛇在肆意撕咬,丝丝缕缕,深入骨髓。 
而那痛,最终又全部化成了恨与怒。 
“这折子,怎么到的你手里?”霍炎咬着牙,一字字道。 
“你也猜也猜得出,这些人用的是专折密奏,否则也不可能绕过兵部,直接送到皇上面前。”冯均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不是这样,在兵部就给我截下了。不过皇后的耳目灵通,当晚就把折子抄了一份送到公府,令尊看了以后,只当不知道有这回事,立刻以你的名义拟了道密折上奏,指控卫昭不守军法、结党营私、勾结外敌等几款罪名。皇上见你们先后上奏,互相攻击,一时也难分是非曲直,便下旨命我借劳军的机会查办此事……至于怎么办,那就要看你的了。” 
霍炎轻轻冷哼一声,“你也会听我的话?” 
“这里是你的地方,我想不听也不成啊。”冯均不急不火地微笑道,“就算我想砍卫昭的脑袋,可如果你要护着他,我还能动得了他一根汗毛?自然是全听你的意思。” 
霍炎不出声,闭眼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出神良久,才睁开眼睛看向冯均,缓缓问道:“照你的意思……是想怎么样?” 
冯均摇头失笑,“我哪里有什么主意?说来都是令尊的意思。这一次对付丁延之,要远比预想中来得棘手,他始终硬挺着不肯认罪,再加上周相国那一派明里暗里也没少阻挠,直拖到现在还是一个僵局。霍家这几年虽然势力扩张得极快,但是毕竟根基还浅,不如周家的根深蒂固。如果不赶快扳倒丁延之,彻底掌控北疆的军权,只怕会有很多支持咱们的人会退出阵营转为观望,甚至倒向周相国那一边……” 
“这些我知道。”霍炎不耐烦地打断了冯均的话,“有话直说,不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好,那我就直说了。令尊的意思是,借这个机会,正好彻底铲除丁延之在北疆的势力,又可着落在卫昭身上挖出丁延之的罪状,一举两得,事半功倍,只看你肯不肯配合了。” 
“他想我怎么做?”霍炎沉着脸道。 
冯均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又摸出一只封袋,打开,然后推到霍炎面前。 
“只要你照发这一道折子,剩下的事,一切交给我就好。” 
霍炎扫了一眼冯均,取出折子看了一遍,便冷笑着往桌上一丢。“我这里的事,你们倒是清楚得很。” 
冯均面不改色地笑道:“不过是令尊对你的关心。” 
这样的关心不要也罢!一想到自己在北疆的一举一动,京城竟全部了如指掌,霍炎便觉得后背一阵隐隐发麻,仿佛被人时时刻刻地紧紧盯着,再也没有半分自由、半点隐私。 
他无法忍受这样的监视,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行! 
“回去告诉他,以后别再盯着我。”霍炎转过身,冷冷地盯着冯均的眼睛,一字字道。 
被霍炎冰冷凌厉的气势所慑,冯均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连连应声。 
可是仍没忘了问:“这折子……” 
霍炎没有马上回答,凝视着桌上的两份奏折,眼中的神情瞬息变幻,复杂莫测,尽管脸色仍阴沉如水,却迟迟没有作出答复。 
直到此刻,他心底的本能仍不愿相信,那个气度高华、胸襟宽广、仿佛什么都不计较、心中只有家国百姓的人,会使出这种两面三刀暗箭伤人的手段。 
卫昭啊卫昭,我是否应再给你一次机会呢? 
一向习惯于当机立断,霍炎还是第一次如此踌躇。 
“怎么?霍世侄,看来你还是不大相信卫昭会背着你暗地捣鬼?”冷眼旁观了一刻功夫,冯均突然打破了沉默,“抄来的折子或许不可靠,亲笔的书信总不会有假吧?如果你还有疑问的话,不妨再看看这两封信,是不是他跟别人商量怎么解救丁延之,还有怎么对付你的。” 
即使再不情愿,霍炎也不得不承认,信上那清秀挺拔的字迹确然是卫昭的亲笔。 
至此心中再无疑问。 
咬一咬牙,霍炎终于作出决断。foyin 
29…30 

早春时节,北方正是积雪初融,余寒未尽。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道路被连绵的细雨浇得泥泞不堪,反而比积雪载途时更加难走。尤其是车马频繁的那条驿道,地面早已被轧得坑坑洼洼,辙印深陷,车辆行走在上面异常颠簸,简直比步行还要辛苦。 
遇上这样的天气,路上的行人也只能叫苦连天地自叹倒霉,盼望着早点赶到下一个市镇,好能喝上一口热水赶赶寒气,歇息片刻。偏偏这大道实在泥泞难行,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地磨。 
在这群埋头赶路的行人中,有一队车马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一队人并不多,总共只有三十多人,但是个个勇武雄健,佩带兵刃,就连乘的马匹都高大雄壮,矫健非凡,一看便知不是寻常行旅。别人都是慢慢赶路,只有他们仍旧照常纵马奔驰,旁若无人,把地上的泥浆踏得四处飞溅。路人纷纷闪避之余,无不对之侧目而视,在心里暗暗猜测这一队人马是什么来头。 
就在这队人马中间,却夹着一辆简陋的马车,看上去简直象是用几块木板草草钉成的,车壁上到处都是缝隙,连个窗子都没有,拉车的却是两匹雄健的骏马,照样跟着大队奔驰如飞,看得叫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把后面的破车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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