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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奇看着拖着他的手的简弘,无奈的摇摇头,只晃了晃手指指跟在身后的几个影子,河里的阴灵扑通全部沉了下去。
简弘回过头看看跟在他后面的人,不由傻了——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两人中间是个不过几岁的孩子的魂魄——在地府那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到黑白无常亲自捉鬼啊!
简弘拉拉齐奇的袖子:“这是真的黑白无常吧……”
齐奇白了他一眼,递过去一个“废话”的表情。
简弘兴奋地跳了起来,“啊啊啊,该让他们签个名了,这里怎么没有笔和纸啊,难得活着见到传说中的人物啊啊啊,呐,齐奇,能不能去见见阎王大人,还有地藏菩萨,还有……”
齐奇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你想被踢下轮回台吗?”
简弘乖乖地闭嘴。
黑白无常直接忽视上窜下跳的简弘,对着齐奇说道:“齐大人,我们先行过去了。这次多亏了你帮忙,不然这个小鬼还抓不到。”
齐奇点点头,简弘很诧异地开口:“怎么会抓不到这个小孩子呢?他很厉害吗?”
两无常对视一眼,决定继续忽视掉简弘,只是抱拳冲齐奇作揖,便拉着锁链拖着小鬼向前走去。
简弘刚要开口问齐奇,却见他抿着嘴唇冲他微微摇摇头,便只好将话咽进肚子里,乖乖地跟着齐奇向屋子走去。
突然简弘只觉背后一阵凉风,伴随着楚贤的一声惊呼:“小心!”还没等简弘反应过来,便觉得袖子被人抓住,猛地一扯,整个人竟被扯出了几步远。
是那个小鬼!
简弘只觉手腕生疼,甩着手想把他甩掉,却被小鬼死死的抓着。低下头正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眸,孩子的眼睛本是单纯无邪,但那双眼睛却生生透露出一丝狡诈和邪恶。简弘猛得后退,无常也拉进了锁链,小鬼却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齐奇冲上前抓住小鬼的手腕,用力一带,却听“呲”的一声响,却是简弘的袖子被撕开,连带着绑在手腕上的香囊也裂了开来。
“好厉害的小鬼!”简弘忙捡起掉在地上的香囊,退后了几步,看着被制服的小鬼,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齐奇连结几个印,一阵阵的银光便封印在小鬼的手脚上:“这人前世专门贩卖儿童,碰到卖不出去的便摘除孩子的内脏卖钱,穷凶极恶,被罚在十八层刀锯地狱受刑,没想到却被他跳下轮回台,转世轮回了,今日才抓回来。”
简弘看着那个明明是个小孩,却一脸阴毒表情的鬼魂,不由有些惊慌:“那他转世的孩子的家人怎么办啊,孩子就那么死了。”
齐奇沉默了一小会,才叹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简弘无奈地看着黑白无常拖着小鬼过了忘川,低下头看看手中的香囊。侧边已经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发黄的纸来,却也没有见光即燃,仔细看竟是平日里书写用纸,而不是齐奇所说的符咒用纸。
简弘有些好奇地从裂缝中拖出那张纸,果然是平常书写用纸,只不过泛着土黄色,竟如同十多年前旧物。再打开一看,却看见纸上还画着田字格,明显就是大字本上撕下来的纸。
纸的四周画着红色的奇怪的花纹,仿佛是符咒。纸上却是几个铅笔写的歪歪扭扭的字:
“永远和齐奇在一起。”
没有落款,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竟让简弘捏着纸半晌说不出话来。
被封存的记忆
即墨黑着一张脸看着楚贤在他面前上演前世今生的大戏。那女子抬手扶额,另一只手伸向空中仿佛是迎接什么光芒一般,唱到:“奴本是祁连山一只白狐,奈何吞吃圣果羽化飞升,只盼着天界琼浆玉液分与奴一滴,亭台楼阁有奴栖身之地,怎知道贪杯误事,毁人姻缘。这下界惩罚何时了呀……”
“够了!你们是来看我笑话吗?”即墨挥挥手中的铁枪,皱着眉头一副恨不得赶走他们的表情。
花妖轻轻跳到一边伸手握住长枪,笑道:“怎么会。三个月轮转一次,又轮到即墨守门的日子,怎么能不来慰问一下呢!”
即墨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以前怎么也没见你来过,现在倒这么热情?”
楚贤笑道:“小弘还没来过这边,带他过来看看而已。你以为我们真的专门来看你啊,臭美!”
即墨看了看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简弘,皱皱眉,说道:“你也不怕阎君发现?”
楚贤笑道:“阎君不是赴天界的蟠桃会了吗,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即墨无奈地摇摇头。
简弘不解地问道:“阎王发现我会怎么样?”
即墨想看到陌生人一般疑惑地看着简弘,见他确实一脸茫然的表情,才叹道:“你本已死了,是齐奇救了你,将你的灵魂固定在这个身体上,无常他们卖齐奇一个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阎君可是铁面无私,你说阎君发现了会怎么办?”
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凝聚?简弘想到电视剧里演到的内容,瑟缩地抖了一下。
花妖白了即墨一眼,安慰地拍拍简弘的肩膀:“你别听即墨吓唬你,阎君赴宴,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等他回来,你也能重塑身体,到时候成了活生生的人,阎君也便管不了了。”
简弘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那个符咒,心里莫名一冷,问道:“齐奇会受处罚吧。”
“就算现在还没有被上头的人知道,他还是会付出代价的吧。”
哪里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得到一样东西必定会失去别的东西。死而复生这种术法本就是大忌,齐奇施了这样的法术,只怕也遭受到某些惩罚吧。
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默默地轻叹一声。倒是楚贤摆摆手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将100年的修行增加到200年而已。”
“?”
“简弘是天帝的曾孙子对不对,天帝当然舍不得他受点委屈。齐奇为了救你也不过是耗损了点修行,多修炼一段时间就又回来了。”楚贤笑眯眯地说着。
简弘还是糊里糊涂:“怎么修行啊?”
“送信啊!”楚贤白了简弘一眼,“齐奇不是告诉过你他是连接人间和地府的信差吗?”
还有这样的修行!简弘无语地摊摊手,问道:“这样岂不是没有在人间生活的自由了?灵力都被用来干这种事情,很无聊的吧。”
楚贤大笑起来:“自由?这种东西齐奇早就没了!从10年前他开始担任信差的职责以来,就没见他再……”
“十年?”简弘疑惑地打断了楚贤的话,“你是说他才开始修行十年?而不是上千年?”
楚贤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干脆闭上嘴不发一言。
简弘猛地扑上去,想要抓住楚贤的胳膊,却直接从她的手臂上穿透过去,这才想起来鬼魂是没有身体的,不由焦急地问道:“楚贤,你告诉我,齐奇他多大了?他没有什么前世的对不对?他以前就认识我的对不对?”
楚贤摆摆手退后了几步:“我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你还是直接去问他好了。”
“他不肯告诉我啊!”简弘气急败坏地跳起来!
从看到那张符咒的时候,简弘就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对劲。那张写着“永远和齐奇在一起”的纸张明明是很随意地从大字本上撕下来,而会用那种纸会写出那么幼稚字体的也只有小学生吧。齐奇会用什么形态去认识一个小孩子,能与小孩子打交道还会有那么好关系的,恐怕也是孩子吧。能让齐奇当作宝贝一样珍惜的,只怕是放在心尖上珍惜的人吧。
“该回去了。”花妖看着急躁的简弘,拉住他的手,淡淡的说着。
简弘张张嘴,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跟着他们乘船离开了地府入口。
齐奇不在的时候简弘便将纸张从香囊里拿出来仔细地看着。不知道齐奇用了什么法子保存,纸上的铅笔痕迹居然一点也没有消退。简弘左看右看甚至对着光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出别的端倪,只好又将纸塞进香囊里,系在手上。
简弘轻叹着闭着眼睛躺到床上,脑子里乱哄哄的。那天本是想问问齐奇,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倒是齐奇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着问他:“怎么了?”
“没,就发现你比以前爱笑了。”简弘傻傻地说着。
齐奇好笑地拍拍简弘的脑袋,说道:“你认识我多久啊,就说以前,多久以前啊。”
简弘咬咬嘴唇,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歪着头说道:“齐奇,我是不是认识你很久了?”
齐奇微微曲了一下手指,浅笑道:“怎么这么说?”
简弘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咱们以前肯定认识。我不是指前世的认识,而是这辈子。”
齐奇揉揉他的头发,说道:“是彼岸花影响了你的记忆吧,你若认识我,怎么会没有一点印象?”
真的是彼岸花的影响吗?简弘疑惑地揉揉鼻子,见齐奇一副不想再谈下去的表情,便也老实地闭嘴。
不过说实话,彼岸花确实好香啊!简弘迷迷糊糊地闻到一阵阵奇异的香味,不同于前几天那种淡淡的味道,而是浓郁的布满了整个忘川。大概是花开的季节了吧。简弘晕乎乎地想着,眼皮却越来越沉。
朦胧中看到两个小孩,扎着羊角辫穿着小白裙子的孩子怯生生地递过去一只苹果,另一个剪着童花头的孩子笑眯眯地接过来咬上一口。旁边似乎还有别的孩子的笑声:“来来,新娘新郎拜天地了!”
羊角辫撅着嘴扯着身上的裙子:“我不要当新娘,我也是男孩子,我也要当新郎!”
“不行不行,就你有妹妹,家里有小女生穿的裙子,只能是你当新娘。”
一转眼所有的孩子都不见了,只有一棵参天的大树。一个单薄的身影蹲在树下捏着泥巴,嘴里还不住地念着:“我没有说谎,我不是坏孩子。”仿佛听到什么声音一般,孩子回过头便看着坐在长凳上掉眼泪的羊角辫,只不过辫子放了下来,留下一头松松软软的头发。
“你为什么哭呢?”
“他们都说我是女孩子,不跟我玩。”羊角辫扬起挂满了泪珠的小脸。
孩子捡起了捏成人形的娃娃,走到羊角辫身边,笑道:“他们说我是骗子,只会撒谎,也不跟我玩,看,我也没哭呢。”
羊角辫看着他捏的娃娃:“真可爱。”
孩子看看手中的娃娃,又看看眼前挂着泪珠可怜兮兮的羊角辫:“谢谢。不过没有你可爱哦。”
“真的吗?”
“嗯,我从来都不骗人哦!”
羊角辫剪短了满头软软的头发,拉着孩子的手:“看,我这样子是不是更像男孩子?”
“傻瓜,你本来就是男孩子!”
“是哦。”
两个半大的孩子坐在树下,发出夸张的大笑,震得枝头上飞起一排排麻雀。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
“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买蚕豆。
“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爬雪山。
“你拍四,我拍四,四个小孩吃鱼刺……”
“我不要吃鱼刺了,我要吃鱼子。我妈妈烧的鱼子可好吃了。”
“呐,齐奇,星期天,我去你家吃鱼子好不好?”
……
齐奇!简弘被小孩子叫出来的名字吓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从床上坐了起来。梦里模模糊糊看不清孩子的相貌,但却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个名字,竟如同平地里炸起的雷一般,惊天动地。
自由
简弘对自己迷迷糊糊中做的梦很是迷惑。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齐奇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诧异的是他梦到的居然是小时候的齐奇。
眼睛很大,皮肤白白嫩嫩的,一双小手软软地却很灵巧地捏着泥人——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简弘发现自己的思维开始往恋童这个方向发展的时候,抬手来恨恨地拍了下自己的脸,天,难道是在这个诡异的环境待久了,连思想都变得邪恶了吗?
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孩子恐怕是齐奇重视的人吧。虽然还是小娃娃的样子,却也是珠圆玉润,难怪会被人当成女孩子。
一想到齐奇有个极其在意极其重视的人,简弘莫名觉得一丝不快。讪讪地想起当初齐奇说的“我的人”之类的话,再想想那个小孩子,有种被人取代的微妙感觉。不觉更是气闷。
“你在发什么脾气。”晚上回来后,齐奇看着简弘坐在床上,靠着的墙已经被挠出一道道划痕,而眼前的男人如同被遗弃了一般缩在墙角,还不时用手继续挠挠墙,不由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反正无论我问什么,你都说‘不能告诉你’,‘这个不需要你知道’,哼,天知道你骗了我多少次!”简弘自暴自弃地接着挠墙。
齐奇坐到他身边,将他的身体扳了过来,笑道:“说吧,可以的话,我都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