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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如果说当年离开矿区是在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且又对未来充满期待和梦想的心境中有一种无所畏惧欲冲出黑暗的快感的话,那么今天离开这个城市则是在经历了感情上炼狱般的煎熬后心灰意冷、厌世愤俗而陷于一种欲罢不休的挣扎中。
记忆中她总是在痛苦中挣扎,每一次挣扎都要伤筋动骨。
痛苦是一种蜕变。
痛苦挣扎的结果,她的心中不再有爱,不再有感激,只剩下一个更强烈的念头——报复还有索讨,不惜一切的报复,讨回公正。
…
黑白底片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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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林玉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不免心里生出一种凄凉感。
她也想起过贾容和贾春兄妹俩,曾经想到省城去的念头已经打消了,因为那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女。落到今天的地步,该怎么去面对他们?不能去。
最后,林玉毅然做出一个决定,回到她和云生一起走出来的那个小镇。她也的确没有别的去处,小镇是她唯一的选择。
林玉心里知道她之所以选择回镇上还有一点自己也说不清的理由,为了陈斯明。
虽然两年多来她一直忙于自己的事业,可她没有忘记他。她说不清为什么,陈斯明那双眼睛总是在她眼前晃动,她不能摆脱,也不想摆脱。
“我喜欢聪明的女人,当然一定要漂亮。”
“我要你嫁给我。”
林玉又想起陈斯明说过的话。
她现在需要他,她相信他会帮助她,也许他会为自己的不辞而别记恨她,但他是一个男人,男人就一定有男人的弱点,她能感觉出他对自己的钟情,这是一个女人最敏锐的感觉。
定定地望着窗外,窗前的树影婆娑,林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想着几年来的经历,渐渐地她明白了,刘海在她身上寻求的东西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性欲,是满足虚荣心。他脸上流露出的那种曾让她误以为是一个男人自信的东西,实际上只是一种满足后的得意。
他并不爱她。
当她明白了这一点,过去所有的一切已经不再重要。
既然生与死的界限就在一瞬间,爱和恨也同样。
真正的爱已经远去,曾经的欢愉已经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在经历了又一次打击后,在心底的创伤还在隐隐作痛的此刻,在复仇的念头再一次在心里点燃的境况下,她竟然很快地安然入睡了,睡得那么恬静,深沉。
她会做一个好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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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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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开始慢慢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也慢慢忘掉了等待陈斯明的焦虑,忘掉了自己的孤独和寂寞。但有一点她不会忘,刘海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在云生墓前发的誓言。她相信她一定会回去的,她要亲眼看着刘海的毁灭,就算搭上她的命她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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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底片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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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怀着零碎杂乱的记忆和难以言说的苦衷,林玉又重新回到了桃源镇。
星的衣着更加新颖时尚,人们的观念也在更新。街道两旁的书店、音像店都装饰的颇有水准,几家小酒吧更是别具一格,让人耳目一新。林玉能强烈地感到小镇的文化气息浓烈了。林玉的心情也陡然开朗了许多。
她从报上找到一家租房公司,选了一个好地势,租下了一间住房。她看了看住房的设施布置,还算满意,又添置了一些必需品。稍做休息,便来到镇上四处转转。
一些过去的熟人认出了她,用惊异的目光盯着她,试着和她打招呼。她十分友善地和他们交谈,了解镇上的情况。
听说在她离开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收过协作费之类的不合理费用,治安也好了许多,买卖也越来越红火。虽然谁也说不清这其中的原因,但似乎感到这些变化和当年林玉的摊位被查封有关,到底有什么关系谁也不知道,也没有人特意关注过。
林玉听着这些,心里也有几分坦然。隐约觉得这事也许是陈斯明良心发现所为,如果是,那当然最好。她这次回到镇上的事,相信陈斯明很快就会知道,如果他还在这个镇上的话。她的感觉告诉她,他一定在,因为他说过他喜欢这里。
一个星期后,林玉租下了镇上的一间小酒吧,距陈斯明的那家饭店很近。她知道陈斯明想找到她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也打听到陈斯明很喜欢独自一人到镇上的酒吧饮酒,而且一坐就是半宿。她心里有了数。
一切都按林玉预想地进行着,顺利得让她有点不相信。现在,她开始等待陈斯明的出现。凭她女性的敏感,她相信他一定会来找她。
然而,她发现自己错了,半个月过去了,没有看到陈斯明的影子。她开始有点恍惚,开始反醒自己,并重新审视自己。是啊,一个平平常常的小女子,有什么理由让一个镇上也算是人物级的男人放下架子去找她呢?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当年她的不告而别,一定伤了他的自尊心。虽然在她看来他也算是一个心胸宽广很男子气概的人,可毕竟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不顾一切的东西。
天已经很晚,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少。
林玉坐在吧台前,她开始对自己想借助陈斯明的力量来达到她的目标感到羞愧。
自己过去干得不是很好吗?今后她一样能凭自己的能力干好,这一点她深信不疑。可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耐心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前走,她需要尽快地达到自己的目标。那么,仅凭自己的实力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何必再去计较那些不值得计较的问题。她必须走捷径,她的目标不允许她思前顾后,她应该往前冲才对。可她知道,她不能先去找陈斯明,虽然她真的想过去找他,但她担心那样做他会看不起她,会适得其反。
她不能让他看轻她,绝不能。
…
黑白底片五十
…
陈斯明这个时候正坐在不远处的一个酒吧独自饮着酒。
他是三天前从县城回到镇上的。虽然县城里有他的公司和业务,但他更多的是呆在镇上,他喜欢这里的宁静、安详和朴实。
一回来,他就听到了林玉到镇上来的消息。他没有感到惊讶,倒是为她的勇气表示了钦佩。他已经知道了林玉在市里所发生的一切,虽然有些只是传闻,他还是愤怒了。他为她伤心,更感到失望,他不能接受他所知道的事实。他无法原谅她,无论她有什么样的理由。
一直以来他都不能抹去林玉留在自己心底深处的音容笑貌和对她太深太深的思念之苦。离开得越远,时间越久,他的痛苦就越厉害。
她有一种别人身上没有的从容的气质,这种从容让他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归宿感,仿佛大浪淘沙后留在心底的那一份宁静和清脱。
他喜欢这种女人。
可是此刻,他却犹豫了。
陈斯明连着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他一直在见不见林玉的痛苦的选择中折磨着自己,像三年前一样。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回镇上来,真的是无处可去吗?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三年了,她经历了那么多事,她还会是当年那个从容、安静、聪明但又很固执的女人吗?他一直试图说服自己忘掉林玉过去的一切,他本不该在乎的,但他没有做到。于是,他便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那个男人身上,他却做到了。
但他仍然不能做出决定,他又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台阶:如果林玉主动来找他,那么一切都将结束,他不会和一个对他报有目的的女人在一起。如果她不来找他,他再最后决定见不见她。
毕竟林玉是让他为之心动的女人,他知道除她之外他不会再爱上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他尝试过,却总是失败。从失败中他渐渐明白,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怎么抹也抹不去的女人。
一个星期过去了,林玉没有来,陈斯明决定再等一个星期,他需要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来说服他自己。
…
黑白底片五十一(1)
…
林玉的小酒吧里坐满了人,气氛却平和安静。
轻柔的背景音乐把人的心情烘托得像山边小溪流水般的清澈而明快。
一个月来,酒吧的生意出奇得好。前来饮酒的大都是一些年轻人,他们常来常往,他们喜欢这里的气氛,喜欢清淡适口的红酒和饮品,更喜欢这里漂亮有品味的女老板。在这里,他们聚在一起像朋友一样倾吐心声。没有顾忌,没有隔阂。有时他们也会拉着林玉一起加入他们的谈话,融洽得像一家人。
此刻,林玉坐在吧台后面,望着这些心无尘埃的年轻人,心里有一种宽慰,有一种释然。
林玉开始慢慢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也慢慢忘掉了等待陈斯明的焦虑,忘掉了自己的孤独和寂寞。但有一点她不会忘,刘海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在云生墓前发的誓言。她相信她一定会回去的,她要亲眼看着刘海的毁灭,就算搭上她的命她也不在乎。
门被推开了,裹着一阵热浪走进一个人来,脚步轻快而敏捷。
林玉抬起头朝门口望去,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微笑,向对所有的客人一样说了一声:“您来了,里边请。”
陈斯明刚一踏进这个小屋,便被这里的气氛所感染。他轻步地走到吧台前,望着林玉微笑的脸,心里顿时一片冰清玉洁般的清爽。就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他应该怎么做。
屋里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还在轻轻地交谈着,开心地笑着。
“陈先生想喝点什么?”
林玉望着他,话语平静得仿佛天上一朵悠然的白云,依然是纯净而略带忧郁的眼神,泛着红晕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嘴角边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抖动。
“一杯红酒。”陈斯明被她的平静感染着,轻声地说。
陈斯明接过酒杯在吧台前面坐了下来,对林玉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能陪我喝一杯吗?”
“不能,我不能破坏自己订的规矩。”林玉盯着他的眼睛说。
陈斯明没有坚持,却躲开了她的目光,把酒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还好吧?”他没有抬头,低声问道。
“还好!你呢?”
“不能再好了!”
陈斯明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一晃而过的狡狤的笑。
林玉还是注意到了,她没有说话,心里在琢磨着他的来意。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更成熟了,也更有魅力了。”陈斯明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说,“再来一杯。”
林玉转身拿过酒瓶给他斟满了。
“这种酒不能喝急了,慢慢品才有味道。”
陈斯明心里一动,又望了她一眼。
她这话什么意思?是指我还是她?亦或是我和她?
“我能在这里一直等你吗?我有话想对你说,如果你愿意听的话。”
陈斯明的声音很低,却很有力。
“请便!”
林玉说完,转过身去招呼别的客人。
陈斯明坐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她。
林玉看得出来,陈斯明镇静的脸上始终掺杂着一些局促不安的东西,虽然他温文尔雅到了极至。她知道他在为自己有意拖至今天才来见她而深感不安,她心里有几分得意。实际上,她对他的到来也感到意外和兴奋,而她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喜悦和期待的心情,只是平静地面对着他那双眼睛后面的另一双眼睛流露出来的难以琢磨的神色。
酒吧的人终于走完了。
林玉收拾好桌上的酒杯,缓缓地向陈斯明走来,一股带着幽香的风飘进了他的心里。
当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时,陈斯明看到林玉紧抿的嘴唇在颤抖,她正在竭力地忍住将要流出来的眼泪。
“想哭你就哭吧!”
陈斯明轻轻地说了一句,手里摆弄着一只酒杯,眼睛盯着林玉的脸。
林玉抹了抹沾在眼角上的泪,摇了摇头,低着头望着他的手摆弄着酒杯的动作,没有说话。
“我刚从县城回来,听说了你的事,来看看你。对不起,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陈斯明的眼睛里流露出真诚的悔意。
“怎么会呢,你不怪我就好。谢谢你来看我,真的。”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说吧,你想怎么做?”他的话很简明。
“什么?”
林玉真的没有听明白。
她不知道他说的“都知道”是指什么,包括她和刘海的事?她心里一沉,她为什么没想到什么事他都有可能知道的,虽然她并没想瞒他什么。他为什么问她“想怎么做”,是猜到了她到镇上来的目的?还是……
她不敢往下想,但他的话还是让她心里有一种愧疚。
“你不会就这样认输吧,如果我没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