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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色。
〃哼。〃
夜风习习的室外,独立在花丛中的人冷眼看着那浮华靡丽的宫殿,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哼,仰头饮下杯中的酒。
微微的风吹起他身上宽松的红袍,赤足踏在沙地上,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竟已经有一种妖异的诱惑力。
这种魅惑不是来自他艳丽的脸、含笑的眸,甚至不是从他的身上发出来的。
仿佛是他只要往那里一站,周围的空气就自然地形成这样一种魅惑的漩涡。
让人心甘情愿地被吸引,全然不由自主。
〃主子。〃
微带衣袂破风声响起,一个黑衣劲装武士自花海中掠出,跪倒在他面前,〃果然不出您所料,柳清云在幽州住下了。〃
〃哦……〃
他淡淡地应着,仿佛对这个消息浑然不放在心上,只是那一瞬间眼睛闪烁起的光芒灿若明星,引来跪在地上的武者深深爱恋的目光。
〃主子,属下不明白,您为什么这样关注他的事,甚至不惜精心设计……〃
武者的话并没能说完,因为站在花丛中的耶律洪已经冷冷地瞪过来了,过分端丽的面容上,锐利的眼神让人打从心底泛寒。
〃吃醋?好象还轮不到你!呵呵……〃
冷笑着,这传闻中笑着杀人也不眨眼的小魔头走了过来,武者抖了两抖,也不敢避开。
所幸,耶律洪只是走近前来,轻轻地抬起了他的下巴,并没打算进一步惩戒他的样子,却也已经把跪在地上的男子吓出了一身冷汗。
〃主子,小人只是……怕六王爷对您起疑心。〃
这个满身是毒的邪魅美人端的叫人又爱又怕,令人胆战心惊,但……却又偏偏有着叫人不自觉沉溺其中的魔性美丽。
武者因为他的逼近而面上红了红,低下头去。
〃哦,〃对下属的关心似乎浑不在意,耶律洪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赵卫,我听说你私下将罂栗中提练出来的『烟霞膏』送到大王子和二王子处,这你倒不怕六王爷起疑心了?〃
〃这……〃突然发现自己自以为很保守的秘密根本就让别人洞悉无遗,那跪在地上的武者,赵卫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一咬牙道:〃是,我是送了。这也是为主子您着想,六王爷现在虽然摄政称王,权重一方,但毕竟年事已高,将来的王位迟早得归还到大王子或是二王子的手上,现在主子有六王爷做靠山,自然没有人敢动您的主意,但也得为将来长远做打算。〃
〃呵,赵卫,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欢你的一点,就是婆婆妈妈,杞人忧天。〃轻笑着说完这两句话后,耶律洪脸上神色转而深沉,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静默了一响,淡淡道:〃下去吧,柳清云的事,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你想六王爷会怎么处置一个背着他投靠二位王子的奴才?〃
〃属下知道。属下告退!〃
这又毒又狠的美人儿,到底还是不放心他的多事,明明知道他私下与大王子二王子接触是为了他今后的利益做打算,却掉过头来拿这件事威胁一个对他耿耿忠心的下属。
这种寡廉鲜耻的事在他做来,竟是最自然不过,就算他明明知道别人对他的好,却偏偏将那一片心掷在地上践踏而毫不可惜。
赵卫心里又酸又苦,再行了个礼,黯然退下。
耶律洪呷一口冷酒,目光飘远,竟是向着幽州方向怔然出神。
夜色更浓。
〃洪儿……〃
华丽宫殿里的淫靡之舞更为炽热了,风中似乎传来一声声苍老的呼唤。
耶律洪突然觉得一阵反胃,并没有响应那召唤他的华服老者,反而悄悄地自花海的另一边逃逸了出去,赤着足,踏在崎岖的山路上,有一种自我放逐的痛快。
明月如霜。
皎皎的月光照在一抹枯槁的残艳上,竟是来得分外动人。
柳清云左手捻转着那朵本不合时令的花,深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这种不祥的花,总会叫他不自觉地自心头浮现出一个人影。
太过惊人的巧合!
思及一个叫自己头痛的人物,额上的纹线,皱得更深了。
〃相公……夜深了,担心着凉。〃
温柔的语调在背后响起,一双纤素柔荑把一件披风披到他的肩上,体贴的柳夫人还带来了一壶热气氤然的茶,无言地替自己的夫君撤换掉桌上的冷酒。
〃你还在想刘大人为什么要自杀?〃
温柔的目光落在那朵花上,夺目的红,极度让人不安的颜色。
〃他绝不会自杀……依汉青的性子,就算真的做错了事,也一定会等到一个公正的裁决,而不是像懦夫一样地选择死。〃
一切问题的终结:一个意志坚强、将来仍大有作为的男子怎么可能选择自绝之路?
柳清云绝不相信仵作轻易就判下的〃自杀〃死因。
〃那么,可是有人投毒?〃
坐到丈夫对面,温倩看了看还在深思中的柳清云,轻轻地开口问道。
〃不,他被下的毒是『一萼红』,色泽鲜艳,若被下在酒中,不可能让人看不出来。如果有人真要存心暗杀他的话,应该选用无色无味的毒酒。〃
有些诧异自己的夫人还未去休息,柳清云也没在意太多,一径任由自己的思路沉浸在那桩离奇命案上——刘汗青一向是个细心的人,思虑慎密,绝不会大意上别人的当。
〃那,会不会是当时刘大人已被拘禁,贼人强行将毒酒灌入他喉中?〃
〃我已经仔细地查看过尸体……他身上并无任何挣扎,淤伤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说,刘大人明明知道那人送来的酒里有毒,还是喝下去了?〃
〃是,所以说他是自杀,也不无道理……〃
柳清云长叹,这正是他想不明白的原因。
温倩讶然,半晌,喃喃道:〃可会是刘大人的情人?所以,他才会这样的不加防备……或者,心甘情愿。〃
〃不可能!汉青不是儿女情长的人。甚至应该说,他重视社稷安危更甚于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情人。〃
情人?柳清云摇摇头否定自己夫人太过旖旎的想法。
〃『我最怜君中宵舞,男儿到死心如铁』……夫君,也是这样的人呢。〃
温倩低吟着这首大丈夫豪气十足的词,语意间无限幽怨,后一句几已是细不可闻。
柳清云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幽怅,起身道:〃你先回房去吧,晚上不用等我了。我再找找有可能找到的线索。〃
〃夫君……〃
温倩追着他的步子走了两步,又忍耐地停下,自幼学到的女诫,一切当以丈夫的事业为重。
可是成婚三年,他上任归家的日子屈指可数,本应是世间最亲密的夫妻聚少离多,夜夜孤枕的闺怨,那个铁心男儿可知否?
〃对了,〃柳清云走出了十尺开外,突又回头,伸手将妻子给自己披上的披风取下,轻轻地覆盖到她身上,低声道:〃婉如,你也别着凉了,早些歇息。〃
微微一笑,如冰雪消融,这惯常严肃的冰冷男子偶尔流露出感情的样子竟是叫人无力抗拒。
温倩应了一声,低下头去,只觉得自己脸上似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火细细延燃,如回复到当初被他救了性命后,怦然心动的情丝萌发。
也许,自那之后一直追随着他,也就仅仅是为了他瞬间流露的温情吧。
院内,目光痴迷的女子依梅而眺,直到再也望不到自己良人的身影。
如此良宵如此夜,为谁痴立宵中曙?
小院的墙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艳红的身影,一双闪烁着护火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依然沈浸在夫君温情里的女子,修长的指揉碎了一地落花。
日子像是自指缝涓涓流淌过的溪流。
当细草自雪层下萌出了嫩黄的草叶,褪尽繁花的白梅绽出第一抹新绿,边城的春天姗姗而来。
几只燕子飞回曾筑有泥巢的屋檐,啾啾的鸟鸣声唤来了美好的清晨。
辗转醒来的温倩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又已是空了一夜的床榻,微微叹了口气。
〃娘、娘~~我要尿尿……〃
突来的烦躁之意让她有些不悦,微一推开被子,惊醒了身边的小娇儿,柳胤杰揉着惺松的睡眼,坐起来要娘亲抱。
〃小杰乖,娘亲抱!〃
洗漱完毕,喂儿子吃完早点,温倩这才发现一夜未归的丈夫其实是依在外厢睡着了,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疲惫地一笑道:〃婉如,近日辽人突然在大宋边界增兵五万,这些天恐怕我都要巡视边城,回得太晚会吵到你,我这阵子在衙门里住,回来跟你说一声就走。〃
本是俊朗的面庞爬满了青色的胡青,柳清云面上的忧色与日俱增。至边疆后,一事未平,一事又起,辽军的兵临城下使得他调查前任城守死因一事耽搁了下来,极度的繁忙让他无暇陪伴初次离家随他上任在外的妻子,柳清云不是不内疚的。
〃……国事要紧,相公也要保重身体。这里有小杰陪我,应该还好。〃
温倩低了一会儿头,抬起头来时淡淡地笑着,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好让丈夫放心。
〃婉如,辛苦你了。〃
柳清云把妻子的手紧紧握了一握,低声吩咐陈老总管和他的哑孙女要照顾好夫人,收拾好简单的衣物出门。
〃小杰,跟爹爹说再见。〃
温倩忙拉出躲在自己身后的儿子叫他跟自己爹爹道别,可是刚睡醒的孩子拧扭着就是躲在她身后不肯出来。
若再不跟着丈夫上任,孩子都快认不得爹了。
唉,太宠这孩子了,小小人儿一点也不怕秉性温柔的娘,百般管教不听的情况下,还是公公下了强压才让丈夫带着她远到边疆赴任的。
〃没事,孩子也就劳你一个人多费心了。〃
柳清云在门边站了站,等不及她哄好儿子出来道别,歉然一笑上马去了。
再次依门送别丈夫的温倩一直望到再也看不到丈夫的身影,这才怅然地领着孩子回房。
〃杰儿,娘继续教你昨日背的三字经好不好?〃
又只得自己一个人了。
这荒凉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实在无趣,加上因为知道丈夫不喜欢人多,她连贴身小婢都没带,这里只有一个又老又病的陈老总管和他的哑巴孙女儿服侍着,晚上会有两个粗使的女仆上门帮忙浆洗衣物,每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实在漫长。
温倩索性拿出了出嫁时父亲送的嫁妆书之一哄孩子学习,一是也让自己解解闷;二是……至少希望孩子能有一点点像他外公,温文儒雅,满腹经纶。
〃好!〃
对新鲜事物总有着好奇感的孩子答应得爽快。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娘,蝴蝶!〃
可惜,答应得爽快并不代表小人儿一定能做到,才坐了不到一刻钟,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过窗棂,立刻就吸引了柳胤杰的全副注意力。
〃小杰!〃
真是的!做娘的跺了跺脚也追了上去,终于在后院逮住儿子圆滚滚的身子。
〃好漂亮的蝴蝶飞进去了!〃
白胖的小手犹自不死心地指着花园边角一座尘封的小门。虽然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大锁,但破烂的门板却掩不住里面满园的春光。
看起来……像是别有洞天的光景呢。
温倩走近几步,想透过门上裂开的大缝仔细地张望一下里面到底通向何处,刚从后巷买菜回来的陈老总管看到她在这小门边张望就紧张地跑过来了。
〃柳夫人,您千万别到后花园去!那地方……被妖魅看上了,闹鬼呢!〃
脸色苍白的老陈赶紧把她拉离静谧得近乎诡异的小门,虽然柳大人两个月前刚来的时候就已经闯进去检查过了,但柳大人本事高强啊!就算是鬼见了他也要怕三分的。柳夫人可是手无寸铁的弱质女流。
〃哦……〃反正自己也不是很想进去,看老人家紧张成这样,温倩笑了笑,柔声道:〃那我不去就是了。好端端的怎么会传出闹鬼?〃
〃不知道,听说是一只红狐大仙,总是穿红衣服在里面做祟,刘大人说他不信鬼力乱神说,又独爱那里面的白梅,经常一个人进去一坐就是好半天,我们劝他也不听。这样后来过了不到一年的光景就没了,真的很邪……〃
说着,就觉得脑后似乎刮起了一阵阴飕飕的凉风,陈老总管打了个突,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好了,老人家,您别担心,我不会进去的。您忙去吧!〃
这老人家虽然眼花耳背,有时候又唠叨得紧,但的确是个老好人。温倩笑着推他去做自己的事。
好不容易待得那个忧心仲仲的老人走远了,一回头才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而刚刚本是关闭得紧紧的角门开了一线,刚好是可以容一个三岁的孩子爬进去的样子。
〃小杰!〃
这顽皮的孩子,难不成是趁大人说话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溜进去了?
温倩不由得大急。故且不论陈老总管说的红妖狐作祟是真是假,一个小孩子独自离开大人的视线总是不妥,咬咬牙推开腐朽的门板,提起裙角跨上青苔石阶,一路寻进了茂密的梅林。
〃小杰,你在哪?不要吓娘啊!快出来!〃
不知为何,这里的梅树竟长得比她所见过的任何地方都茂盛,大片的梅林带来摇曳不定的绿荫,看起来阴森森的,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小杰!〃
现在又不是玩捉迷藏的时候!温倩不由得气结,这孩子的确是该好好管教了。
很仔细地辨听了一会儿树丛里传来的呼吸声,温倩也放轻了步子,悄悄地向那边掩去,打算给那个人小鬼大的顽皮孩子一个出奇不意。
果然,向左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