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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说得对。何况乔利可以强迫任何人做任何事。
他不行。
他强迫你了,不是吗?
别说了!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
别说了!
好吧,好吧。
他只是想,你明白吗?他什么也没干。你听见了吗?
我不说了。
那你就对了。我不愿意谈那种事。
我说了,我不说话了。
你老是说些脏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我忘了。
山姆?
不是,是你。
我没说过。
你说的。你说你躺在沙发上时他想对你干那事。
你看!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我在刷盘子的时候。
噢,对了,刷盘子。
就我一人在厨房。
我很高兴你没让他得逞。
对。
你让了?
让什么了?
让他?
到底是谁疯了?
我想是我。
你确实是疯了。
可是……
说下去,可是什么?
我在想是种什么感觉?
可怕。
真的吗?
真的可怕。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布里德洛夫太太?
我告诉她了!
我不是指第一次。我是指第二次,当你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
我没睡着,我在看书!
你不用大声嚷嚷。
你什么都不明白。我告诉她,她根本不相信我。
所以第二次你就没告诉她?
她那次也不会相信我的。
你做得对。她不相信你,你告诉她也没用。
我就是想让你这个榆木脑袋明白这一点。
行,我现在明白了。差不多明白了。
你是什么意思,差不多明白了。
你今天真刺儿。
你总是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以为你是我的朋友呢。
我是。我是。
那就别再跟我提乔利的事。
好吧。
关于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他也走了。
真是一大解脱。
对,真是一大解脱。
山姆也走了。
山姆也走了。
那提这事也没有用了,我是说提他们也没用了。
一点儿没用了。
事情都过去了。
对。
你也不用害怕乔利再冲你来了。
不用害怕了。
很可怕,是不是?
对。
第二次也是吗?
对。
真的吗?第二次也可怕?
别说了!你别再说了。
你怎么那么不经逗?我跟你逗着玩呢。
我不喜欢说脏事。
我也不喜欢。咱们说些别的吧。
说什么?我们说什么?
你的眼睛啊。
对,我的眼睛。我的蓝眼睛。让我再瞧一瞧。
瞧它们多漂亮。
就是,越看越漂亮。
是我看到的最漂亮的眼睛。
真的吗?
真的。
比蓝天还漂亮?
对,比天漂亮多了。
比爱莉斯和杰瑞小人书里的眼睛还漂亮?
对,比爱莉斯和杰瑞小人书里的眼睛漂亮多了。
比琼娜的还漂亮?
对,而且更蓝。
比米谢丽娜的还蓝?
对。
你敢肯定?
我当然敢。
听上去你不是十分肯定。
我敢肯定。除非……
除非什么?
噢,没什么。我在想昨天看见的一位太太。她的眼睛真叫蓝。可是没有你的蓝。
你敢肯定?
敢。我想起来了。还是你的更蓝。
我太高兴了。
我也高兴。我不愿意想像这里有谁的眼睛比你的更蓝。我敢肯定没有。起码这里没有。
可你没法知道,对吧?你没有见过所有的人,对吧?
没有,我没有。
那就有可能,对不对?
不太可能。
也许会有,也许会有。你刚才说〃这里〃。这里的人没有更蓝的眼睛。那别的地方呢?就算是我的眼睛比琼娜的蓝,比米谢丽娜的蓝,比你看见的那位太太的要蓝,也许在别的什么地方有人眼睛比我的蓝?
别犯傻。
有这可能,是吗?
不太可能。
也许有可能。也许在很远的地方。比如,在辛辛那提有人眼睛比我的蓝。也许有两个人的眼睛比我的还蓝。
那又怎么样?你想要蓝眼睛,你已经得到了蓝眼睛。
他应该给我更蓝的眼睛。
谁?
皂头牧师先生。
你有没有说要什么样的蓝眼睛?
没有,我忘了。
噢。
你看,你看那儿。那个女孩儿。看她的眼睛。是不是比我的蓝?
不是,我觉得不是。
你好好看了吗?
看了。
又来了一个。看看他的是不是更蓝?
你真有点犯傻。我不会盯着看每个人的眼睛。
你必须看。
我不看。
求你了。如果有人眼睛比我的蓝,那也许有人眼睛最蓝。世界上最蓝的眼睛。
那太糟糕了。
帮我看吧。
不行。
也许我的眼睛应该更蓝一点。
更蓝一些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总有用处。更蓝一点给你看。
我不跟你玩了。
别离开我。
我要走了。
为什么?你生我的气了?
对。
因为我的眼睛还不够蓝?因为我的眼睛不是最蓝的?
不是,是因为你老犯傻。
别走。别离开我。如果我有了,你会回来吗?
有什么?
最蓝的眼睛。你会回来吗?
我当然会。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保证?
当然啦。我会回来的。回到你眼前。
情况就是这样。
一个黑人小女孩儿期盼得到白人女孩儿的蓝眼睛。这种愿望着实可怕,但是愿望得以实现更为罪恶。
弗里达和我有时仍能见到她。孩子早产,很快就死去。人们窃窃私语,摇头咋舌。她完全是一副可怜相。大人们扭头不看她;胆大的孩子大声嘲笑她。
第三部分第37节:岁月流逝
她受的伤害是彻底的。她终日将自己纤细柔弱的生命消磨在大街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头随着只有她能听见的遥远的鼓声而晃动。双肘弯曲,双手搭肩,她笨拙地、不停地挥动双臂,试图像小鸟一样地飞去,如同一只丧失飞行能力的小鸟不停地扇动翅膀,一心向往它无法到达、甚至无法看见的蓝色太空。此种愿望充斥了她全部的思维。
我们试图对她视而不见,从不离她太近。并不是因为她疯疯傻傻,令人厌恶,令人惧怕,而是因为我们未能助她一臂之力。种的花籽未能出芽。我深信弗里达说得对,是我把种子埋得太深了。我怎么那么粗心?因此我们回避着佩科拉·布里德洛夫永久地回避。
岁月流逝。山姆早已离开家乡;乔利死于贫民收容所;布里德洛夫太太仍在当佣人。佩科拉和母亲搬到小镇边上的一个棕色小屋里,偶尔还能见到她。小鸟飞行的姿态已不见了。她常在废轮胎和向日葵之间,在可乐瓶和蒲公英之间,在世间一切美丽与废弃的物质(包括她本人)之间徘徊彷徨。废弃之物我们倾倒给她,由她吸收;美好之物原先属于她,她却给了我们。所有认识她的人通过与她相比感到完整,与她的丑陋相比感到美丽。她的单纯点缀着我们,她的罪过使我们感到圣洁,她的痛苦显示我们的健康与活力,她的笨拙使我们自感幽默,她不善言辞使我们自信能言善辩,她的贫困让我们慷慨。我们甚至用她的白日幻想来抵消自己的噩梦。因为她允许我们把她作为参照,她受到的鄙视也是应得的。我们把她当做磨刀石使自我更为锋利,对比她的懦弱来丰富自身的品格,为自己虚幻的坚强而悠然自得。
然而虚幻毕竟是虚幻,因为我们并非坚强,只是好斗;并非自由,只是获得了许可;并非富有情感,只是彬彬有礼;并非品行优良,只是举止端庄。为了显示勇气而追逐死亡,而面对生活却像窃贼一样躲躲闪闪。我们以正确的语法替代智慧;改变习俗以模拟成熟;重新组合谎言称其为真理;把以新形式出现的老观点视为上帝之启示。
她却步入疯癫世界。在那里她不受外界侵扰,因为最终我们对此感到厌倦。
我们之中曾有人〃爱〃过她。玛杰诺·兰爱过她。乔利爱过她。我相信他爱过。无论如何,出于爱她抚摸她,拥抱她,把自己的一部分给了她。然而他的抚摸是致命的,他的给予使她原已痛苦的生活更为窒息。爱情不比施爱者更美好。缺德的人只会以缺德的方式,强暴的人以强暴的方式,软弱的人以软弱的方式,愚蠢的人以愚蠢的方式表达爱情。一个无法无天的自由人的爱是危险的。受爱者得不到任何赠品,只有施爱者拥有爱的赠品。在施爱者炯炯的目光下,受爱者被打垮,被僵化,无力反抗。
如今,当我看见她在垃圾堆里搜寻搜寻什么?搜寻被我们谋杀的东西?我会说当年我并未将种子埋得太深,而是土地的原因,镇上土壤的原因。我甚至认为当年全国的土壤都对金盏花存有敌意。在这片土地上某些花卉是不宜生长的,某些花籽得不到土壤的养分,某些植物在这片土地上结不出果实。当土地决意封杀时,我们大家对此默许,认为受害者无权生存。毫无疑问我们错了,然而这无关紧要。已经太晚了。至少在我居住的小镇边缘,在镇上的向日葵和垃圾堆间,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太晚了。
(陈苏东译)
■秀拉①
①本篇原为作者的单行本译注。●译序:从秀拉看《秀拉》
1973年秋,美国的瑙普甫(AlfredA。Knopf)公司出版了一部篇幅不长的小说,该书以故事中的黑人女主人公之名题名为《秀拉》。出于对这一黑人姑娘形象的不同看法,美国的文学批评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一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这场争论使这部小说益发引人注目,结果被提名参加1975年美国书籍评奖的小说类评选。这部小说的作者,黑人女作家托妮·莫瑞森(ToniMorrison;1931…)也由此声名大振,成为美国文坛上崛起的新星。她的另一部作品《所罗门之歌》终于以1977年最佳小说为她赢得了1978年美国文学艺术研究院和全国书籍评议会奖。
作者以主人公秀拉的名字为小说的标题,显然是在启发读者:只要对主人公的形象作出正确的判断,就不难把握作品的主题。那么,秀拉这一人物形象到底应该如何看待和认识呢?
客观地看,秀拉的形象是美国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后期蓬勃兴起的黑人人权运动和女权主义思潮的产物。
自从十七世纪初期开始,欧洲殖民主义者把成千上万的黑人从非洲贩卖到美洲充当奴隶以来,三百多年间美国黑人所遭受的苦难,实在是罄竹难书;而由此激起的反抗斗争,也极为可歌可泣。《秀拉》正是扣紧这一重大社会题材来描写主人公成长和生活的环境并突出她的反抗,她对新生活的追求与探索。
秀拉在少年时期就开始反抗了。十二岁时,她和奈尔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经常受到一伙白人男孩子的纠缠。一天,她俩再次遭到拦截,秀拉果断地用水果刀划破了手指,以此表示了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决心。在她那凛然正气的震慑下,白人孩子抱头鼠窜。这种纯粹〃秀拉式〃的反抗及其成功,对秀拉后来的成长,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启示。秀拉外出一去十年,书中没有作正面叙述,一句〃到处都一样〃道出了黑人在世间的辛酸。在秀拉眼中,大城市不过是〃一个大的梅德林〃罢了。
黑人境遇如此,而黑人妇女更要被压在夫权之下。于是,秀拉和奈尔〃她俩多年以来就已发现,她们既不是白人又不是男人,一切自由和成功都没有她们的份,她们便着手把自己创造成另一种新东西〃。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