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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是看中了她做儿媳妇罢。”白妈妈微笑道,手势轻柔的给郡主捏着肩膀。
“是啊,论家世论仪态,都比云姐儿好些。”郡主轻轻叹息一声,“不是我故意和老太太作对,只是宝玉虽聪明,但不够稳重,需要个稳当的孩子在旁扶持,云姐儿开朗有余,稳重不足,年纪小倒还罢了,以后大了,这样没城府的性子可要吃亏的。”
“不管怎么说,您和老太太都是为了宝玉好,”白妈妈道:“反正宝玉还小呢,且先看看罢,您不如让皇后娘娘慢慢打听着,京城里的好姑娘多着呢。”
“我何尝没说过,陵儿却只道宝玉眼下读书要紧,等他有了功名,还怕寻不到好的。”
船在码头停了三日,就重新启程了。
又行了十来天,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上午,船终于到了金陵的码头。
早有甄家的大管家徐永贵带着十来辆马车来接,甄老太爷老太太一辆,郡主一辆,湘云和甄隐一辆,丫鬟婆子们则上了后面三辆,最后两辆满满当当全是行李,甄隆则是由徐永贵护着骑马,一路浩浩荡荡的驶入了金陵城。
入住流觞馆
马车驶了小半个时辰,拐进一条巷子,巷子两旁分住着两三家,湘云悄悄从车窗中看去,想必是些五六品的官员,巷子深处,是八扇红漆大门,就是甄家了。
她们的车进了西门,甄老太爷先下车去了自己外院的卧室,女眷们则是换了软轿,又行了半盏茶功夫,才停在一个垂花门前。
湘云一路上暗叹,甄府之大,庭院之深,果非史家能比的。
还没下轿,就听一个女声道:“老太太,大嫂子,你们可算回来了,盼的我脖子都长了。”
周妈和另一个甄家的婆子掀起车帘,扶着湘云下了轿,湘云目光一扫,便注意到扶着老太太的一个妇人,和郡主差不多年纪,身材高挑,皮肤略黑,上挑的凤眼神采四溢,身上的桃红色百蝶穿花褙子,愣是让她穿出了几分英气。
武将家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湘云一边想着,一边上前给二舅母行礼。
冯氏一把扶住,“这就是云姑娘罢,啧啧,真是标志。”
甄隐也上前见过礼,冯氏便带着众人入了正院。
与荣国府不同,甄家住在正院的还是甄老太爷夫妇。
老远湘云就看见一个少妇带着两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等在门口,想必就是牛姨娘和四姑娘甄容五姑娘甄宜了。
那两个小姑娘一见甄老太太就跑上来奶声奶气的撒娇,甄老太太一手搂着一个,给湘云介绍。
两个小姑娘长得很像,只是四姑娘略瘦一些,两人见又来了个姐姐,自然是开心,笑嘻嘻的朝她问好。
湘云也笑嘻嘻回礼。
正院的窗户都是玻璃的,从外面能看到屋里整洁大气的陈设,这让湘云很是惊讶,要知道这个年代玻璃是极为名贵的东西。
几人进了上房,刚坐下就有丫鬟上了茶来,甄府的丫鬟有三种服色,像紫苏这等大丫鬟是一色的玫瑰红底子绣花镶边比甲,水红汗巾子,二等丫鬟则是碧蓝底子撒花比甲,绿色汗巾子,三等丫鬟是绿色净面比甲,蓝色汗巾子,出出进进一目了然。
郡主喝了口茶,先开了腔:“这些日子辛苦弟妹了,家里都还安好吧。”
“大嫂客气了,我不过是按着大嫂的旧历管管罢了,家里一切都好,”冯氏笑的疏离客套。
湘云一看,便知这妯娌二人关系并不算多好。
说话间,甄老太爷也进来了,看了看一屋子的女人,老太爷笑道:“路上这么长时间,你们也都累了,不如先回屋休息,体己话有的是时间说呢。”
甄老太太也笑道:“老太爷说的是,东西也不必急着收拾,养好了精神再整理也不迟。”
冯氏道:“正是,我已让人准备了热水,大嫂子,隐姐儿,隆哥儿清理一下就补个觉罢。”她又笑对甄老太太道:“不知云姐儿是住园子里还是住外面?”
“自然是和你们一块儿住园子里去,”甄老太太道:“流觞馆不是还空着,就让她住那儿罢。”
“哎哟,流觞馆虽好,是不是太幽静了些,”冯氏道:“我瞧着来月阁好,离几个姐妹也近些。”
“来月阁还是给大姑娘留着罢,她回娘家也可以住住。”郡主开口道,她还不知道冯氏的心思,来月阁和她的挽春居近,方便她走动。二房前几年都在外地当官,和家里关系疏远,这几年二老爷甄奉举在扬州做知府,二太太才回来的,为了讨好公婆,二太太可谓使尽浑身解数,今儿个见甄老太太这么宠爱湘云,肯定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的。
“是啊,你先带云姐儿去流觞馆看看,”甄老太太又对云姐儿道:“如果不喜欢了,再换也不迟。”
甄家的园子是接驾用的,正殿自是华美非常,绕过正殿,远远能看到园子后面是一座小山,上面是一片梅林,一片竹林和一片松林,从山上流下一条清澈的小溪,绕园而行,园中还有一个荷塘,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满塘荷花在骄阳的照射下粉红欲滴。
冯氏一边走着一边给湘云介绍,话里不自觉带了几分炫耀。
流觞馆之所以叫流觞馆,是因为它就在绕园而行的小溪旁,院中种着几株奇花异草,幽香扑鼻,五间上房,带了两个小耳房,东西各两间厢房,后面还带了两间抱厦。
身处屋中,还能听到隐约的潺潺流水声,果然雅致非常,湘云颇为满意,又说了好些道谢的话,冯氏才告辞去了。
碧桃紫鸢见了这院子,都高兴的跳起来了,紫鸢道:“这里真是和仙境一样,我可不想回去了。”
一语未落,就被周妈瞪了一眼,“我路上和你们怎么说的,这是别人家,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着些,别给姑娘丢人。”
两人唯唯应是,湘云又吩咐紫鸢到正院跑一趟,“跟老太太说,我很喜欢这里,让她老人家放心就是了”
紫鸢去了半盏茶功夫,回来道:“老太太补眠呢,我和紫苏姐姐说了。”
说完就和碧桃在璎珞的指点下打开箱笼收拾行李,左稍间和左次间光线稍好,是书房,琴案棋盘具备,东面整面墙全是书架,湘云带来的书并不算多,只摆了小半个书架。
右面两间只一个碧纱橱隔开,次间靠墙摆着一个紫檀木雕花的妆台,旁边的大衣柜上是一整面的穿衣镜,靠窗摆着一张贵妃榻,旁边一个小书架,躺在贵妃榻上看书,倒是很不错。
稍间里摆着张紫檀雕花大床,挂着淡青色暗纹纱帐,不一会儿有穿绿色比甲的丫鬟送来了被褥,都是簇新的。
湘云问那丫鬟道:“是谁让你来的?”
“是白妈妈让我来的。”
湘云心中一动,看来郡主已经把管家权收回来了,速度还真是快。
顺手抓了一把钱给那小丫鬟“拿去买糖吃罢。”
小丫鬟接了钱,高高兴兴去了。
收拾完湘云的屋子,湘云又给几个下人安排住处。
流觞馆本有两个粗使婆子和两个三等丫鬟,加上湘云带的三个丫鬟和周妈,一共是八个下人,两个粗使婆子晚上不住在府里,便剩下六个,湘云就安排碧桃紫鸢二人睡一间耳放,璎珞和周妈一人带一个丫鬟睡在后面两间抱厦里。
几人又各自回屋收拾行李,到了未时初刻才算妥当了。
湘云歪在床上略眯了一会儿,就被周妈叫醒,该去正院吃饭了。
云姐儿回信
湘云到正院时,只有冯氏和甄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说话,见她进来,冯氏笑问道:“云姑娘休息的可好?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湘云笑的眉眼弯弯,“流觞馆幽静雅致,我很喜欢,就是金陵这天气略热了些。”说着,用帕子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
“这倒是,我刚来的时候也不习惯呢,整天都觉得身上黏黏的。”冯氏道。
甄老太太道:“长安虽然也热,但不似这边潮湿,等会儿我和你大舅母说,让人给你做几件轻薄吸汗的衣裳。”
说曹操曹操到,郡主和下班回家的甄奉年一块进了屋子,甄奉年先给甄老太太请了安,又笑着受了湘云的礼,“云姐儿长高不少,这眉眼越发像我们甄家的姑娘了呢。”
甄老太太满眼是笑,这两个儿子虽然都不是自己亲生的,却和自己相处的不错,特别是大儿子,一直把她当亲生母亲一样孝顺。“见你父亲了吗?”甄老太爷在外院和几个幕僚商议事情。
“见了,”甄奉年含笑道:“听说新一任体仁院总裁已经定下了,大概中秋节后就到了,父亲可能要忙着交接。”
“哦,是哪位大人?”甄老太太眯了眯眼。
“是柳芳柳大人。”
湘云面上露出些许惊喜,柳芳要来,家眷估计也会跟着来,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和柳维见面了。
甄老太太微微颔首,心中却是警惕起来,柳芳向来持中立态度,与甄家和忠顺王都保持着距离,这样的人软硬不吃,自己家可不能留下什么把柄让他抓住,想必甄老太爷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刚回来就忙忙的去了外院。
她看向郡主,“给柳家的贺礼该打点起来了,人家刚来江南,衙门虽安排了府邸,但里面的东西自然不齐全,不如送几件能摆出来的古董摆设。”
“媳妇省的,一扇四扇的寒梅凌放的堆纱画屏风,一个甜白釉暗花云龙纹的梅瓶,您看如何?”郡主微笑答道。
“嗯,那柳大人是个风雅之人,那屏风他想必会喜欢。”甄奉年道。
说话间,三姑娘甄隐、二少爷甄隆、四姑娘甄容、五姑娘甄宜鱼贯而入,甄老太太让人去催了几次,甄老太爷才进来。
饭桌摆在东次间,郡主和冯氏侍立一旁布菜,甄老太爷夫妇和甄奉年带着几个小辈安安静静的吃了晚饭。
甄家很注重女孩子的修养才艺,湘云入乡随俗,又是甄老太太看重的孙媳候选人,第二天便让湘云和其他三个姑娘一道学琴棋书画。
师父姓杨,是个举人,仪表堂堂,颇有才学,却因种种原因未中进士,现如今就住在甄家,早上给几个姑娘上课,下午就在书房复习备考。
他在甄老太太和郡主的再三叮嘱下,对姑娘们的要求很严,甄家三个姐妹见了他都是唯唯诺诺的,五姑娘甄宜的小手太胖不灵活,画的花歪歪扭扭,当场就被杨先生训哭了,湘云见状也打起精神,埋头苦学。
她虽跟着杜娘学过弹琴,但荒废了一段日子,不免弹得有些生硬,少不得回屋苦练。
至于下棋,一向不是她的长项,话说比起下棋,她更喜欢打麻将,可甄家由老太太带头,很少有打麻将的,她只得入乡随俗,看起棋谱来。
书法她是苦练过的,写得还不错,杨先生见了,倒是赞了几句。
画画是她的长项,虽然这时候的水墨画和工笔画和现代的画差别很大,可有些东西还是相通的,而且现在甄家三个姑娘年纪都还小,教的也都是基础的东西,画画石头,花草什么的,湘云自然得心应手。
到了下午,甄家的姑娘们也不能闲着,以前给甄陵教礼仪的胡妈妈继续给剩下的姑娘教礼仪,虽然不像对甄陵要求那么高,但也很是严格。
湘云以前在这方面是有些放松了,这下可没少受苦,常常被胡妈妈留到最后。
在甄家的日子忙碌而充实,转眼就过了中秋节。今年不同往年,甄家如今是名符其实的外戚,虽然甄老太爷已经辞官,甄家也是一味的低调,可送节礼的人家仍旧络绎不绝,中秋节当日更有皇上皇后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了内造的月饼,其风光荣耀一言难尽。
没过几天,家里收到了甄宝玉的信,信中一一问了家里人好,特意问了云妹妹来金陵是否习惯,又说了自己的学习情况,让家人放心等语,还说中秋节时,进宫给皇后请安,还被太上皇皇太后留饭,并让自己常进宫和太子玩。
看的甄老太太和郡主不禁落下泪来,湘云也忍不住鼻子发酸,想想宝玉不过是小学三四年级的孩子,就要过住校生的生活,委实不容易,谁说古代的公子哥都是养尊处优来着,贾宝玉那样的是特例好吧。
甄奉年看了信却是眉开眼笑,“好小子,真给我们争气。”
他很少这样明了的夸宝玉,即使是在背后,甄老太太和郡主听了都破涕为笑。
坐在一旁的冯氏和甄隆眼中却闪过一丝黯然,甄老太爷老太太偏心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不管他们二房怎么努力,郡主管家有道,就常得上下夸奖,冯氏管家一年多,却只得到几句客套的道谢的话,甄宝玉学习好就是给家里争气,甄隆学习好就是理所应当……
“云姐儿,你宝玉哥哥在信里特意问你好来着,你就替我们给你大表哥回个信罢。”甄老太太慈爱的看了眼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