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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霓脸色微红，低头不语。
湘雯却含羞嗔了湘云一眼，道：“彼此彼此，大姐姐这两年和甄家人也混熟了罢，以后嫁过去，不也一样上手很快么？”
湘云只觉脸颊也烫起来，笑着过来拧湘雯的脸，“你这烂了嘴的。”
湘霓一旁看热闹，“二姐姐说的极是。”
三人玩笑一阵，湘云复又正色道：“你们这样虽好，却不可事事都抢在头里，以免有那爱嚼舌根的，坏了两位妹妹的名声。”她听柳氏说了保龄伯府的情况后，就一直担心这点，两个丫头因为史鼐的事儿已经多多少少受了牵连，有些看重门风的世家，已经看不上两个姑娘了，若是两人再事事抛头露面泼辣些，就更难寻好婆家了。
两人被说的有些委屈，湘雯立即反驳道：“好像我们愿意抛头露面似的，这不是没办法么。”
湘雯早想了这个问题，便道： “二婶如今身子怎样了？还是不能下床么？”
湘雯面露黯然，叹息道：“娘这病拖拖拉拉的，时好时坏，可大夫说了，不能过度思虑，是以，家里的事儿我们也不敢烦她。”
湘云也叹了口气，陈氏如今这样子，大概就是那些年做下坏事的报应吧。
她又想了想，道：“蓝姨娘就罢了，丁姨娘，我当年见她人老实，也是识字的，有些事你们不方便出头的，就让她来吧。”她看两个小姑娘都面露犹豫，就继续道：“我们了解内情的，知道是两个姨娘不得用，你们迫不得已，可那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保龄伯家的两个小姐太泼辣厉害，把两个姨娘压制的死死的，独揽大权呢。”哪个婆婆愿意要这样的儿媳妇？
两姐妹听完都沉默不语，一边喝茶一边思忖起来。
湘雯刚开始只是想打压蓝姨娘，可后来发现蓝姨娘失势后，家里就没人管了，她作为唯一的嫡出小姐，理所当然该担起重任。其他的，并未多想过，听了湘云的话，她却是动摇了，这个家已经这样了，她再为家操劳，她爹也不会有一分感念，为她寻个她愿意的亲事，倒不如把自己做好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中意的亲事上门。
湘霓则是一心为了她们姐弟，源哥儿虽是二房唯一的继承者，史鼐对他也格外重视，但毕竟在外人眼里，他只是史鼐收养的孩子罢了，对他就没有像对真正的小少爷那么尊敬，史鼐夫妇又不管，难免在衣食住行上就有所疏忽，她做姐姐的，不得为弟弟出头么？
可她不过是个冒牌的庶女，她不用些手段，哪个下人会把她看在眼里。更何况，她深知对一个女子来说，嫁个好夫家是最重要的，为了在以后说亲时能有一定的自主权，她也要变得强大起来，让史鼐不忽视自己。是以，听了湘云的话，她也开始反思，如果自己名声不好了，就算自己能做主又有什么用呢。
屋里安静了许久，湘云才道：“我给你俩带了礼物，你俩快来瞧瞧。”
礼物是两套俄罗斯进贡的套娃，一个是红色的，一个是蓝色的，这对湘云来说算不得什么稀罕玩意儿，但对于湘雯和湘霓来说，就很珍贵了。
两个小姑娘都乐开了花，拿在手里把玩半晌，直到柳氏叫着吃饭，才让丫头收起来，一起去了正屋。
吃过饭，柳氏又和两个姑娘说了会儿闲话，便说乏了。湘云便送两人到二门。
“有空常来玩，”湘云道：“别整天为了那些琐事烦心。”
“唉，”湘霓就叹了口气，“眼看着就到年下了，几处庄子上也要送年礼过来了，我们哪儿还有空来玩。”
湘雯语带羡慕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悠闲自在。”
湘云笑叹道：“各有各的烦心事罢了。”话音未落却听一个少年的声音笑道：“云妹妹有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
三人循声看去，说话的不是甄宝玉又是何人？
而站在他身边的，身材略高的少年，却是已经小有才名的苏铮。
说亲第一步
“宝玉哥哥，苏哥哥，”湘云笑着上前打招呼，苏铮她见过很多次了，一直都没太在乎男女大防神马的。
“云妹妹好，”苏铮拱了拱手，笑容温和。
甄宝玉目光被一旁的两个小姑娘吸引，个头虽没云妹妹高，却一个端庄一个娇美，隐隐有了几分少女的样子。嗯，看来我真的长大了，连雯妹妹和霓妹妹都从小女娃变成小少女了。“哟，雯妹妹，霓妹妹，好久没见了，长高了好些。”
湘雯笑道：“宝玉哥哥也长高了好多呢。”说着，心里却是微微黯然，当年，甄宝玉可是她娘为她看好的女婿呢，可如今，他们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幸好她也不在乎，甄家那样复杂的家庭，她才不要去呢。
甄宝玉面上有几分得意，又像苏铮介绍湘雯和湘霓，“这是保龄伯家的两位妹妹。”
“两位妹妹好，”苏铮依旧温和的笑着，却是没敢仔细看两个姑娘。在他眼里，湘云一直是胖乎乎的小孩子，即使已经十岁，也没把男女大防的事儿放在心上，可这两个姑娘却有些不同，第一次见不说，还都打扮的鲜亮，他实在不敢多瞧。
“这是要走？”甄宝玉问湘雯，他和湘霓不熟，自然是问端庄文静的雯妹妹了。
“是，家里还有些事，我们先走一步了。”湘雯道。
甄宝玉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两个小姑娘应了是，就上了早等在那儿的马车，回府去了。
“细想来，雯妹妹和霓妹妹着实可怜，妹妹有空不妨多去那边走走，也能帮上些忙呢。”目送着马车远去，甄宝玉幽幽叹了一声道。
湘云虽然担心二房两个妹妹，却也怕蹚浑水，就算她自私也罢，冷漠也罢，总之是不想多去保龄伯府的。“他们家的事儿，我怎么好去插手。”说着转了话题，“大冷天的，我们别站在这儿说话，进去吧。”
到了柳氏院子，才知道她正歇午觉，湘云就陪着两人在前面的小厅说话。
“苏哥哥，我上次给两位姐姐带的珠花，她们可喜欢？”湘云和苏铮的两位妹妹虽没见过面，却知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父母早亡，颇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故送了几朵上好的珠花给她们。
“她们都说好看，第二天就戴上了。”苏铮笑道，“还说要来亲自道谢呢。”
“道谢就不必了，没事儿就常来找我玩倒是使得。”湘云道，正愁没个闺蜜说话呢。
苏铮点头，“好好，她们整日在屋里呆着也是无趣，正该出来走走。”
“正是，苏家两个妹妹都太安静了些，和云妹妹在一块，说不定能活泼些呢。”甄宝玉是见过苏铮的两个妹妹的，长得一样温婉可人，大的叫苏兰，小的叫苏蕙，真真是蕙质兰心的一对儿。
湘云笑道：“宝玉哥哥这是拐弯抹角的说我闹呢。”
甄宝玉哈哈笑道：“那可不是，你能听出来就好。”人总是在熟人面前最口无遮拦，他知道她不会生气的。
湘云果然没在意，又说起别的来。
几人说笑了一阵，贺妈妈过来说柳氏醒了，三人又过去请安，湘云这才知道是柳氏叫两人来的。
“上次听你俩说喜欢羊肉火锅，今儿让你俩尝尝我家的。”柳氏道。
“多谢夫人惦记着，”两人齐声道谢。
“一家人，不必客气，”柳氏就问起了苏铮家的近况，“你两个妹妹也十二岁了，可定了人家？”
“兰妹妹已经定了舅舅家的表弟了，等兰妹妹及笄了就办喜事。蕙妹妹还没有人家呢。”苏铮答道：“反正年纪还小，不急，只求夫人替我们留意着些。”这么说着，他心里却是一点不着急，且不说妹妹年纪还小，就说他家如今这光景，高不成低不就，不如过几年，他考中了进士，还怕寻不到好妹夫么。
柳氏心下暗暗摇头，苏铮虽在学问上天赋异禀，却到底年小，对人情世故不甚了解，他以为仅靠自己的本事就能一路顺风顺水步入仕途么，殊不知，要是没了别人的帮助，他一个人，举步难行。现在虽有了史鼎在旁帮衬着，可也只是这一二十年的事儿，要往长远里打算，还是寻一个好亲家来的可靠。
“用不着你说，我和侯爷早就留意着了，有一个，我看着很是合适。”
“哦？”苏铮一怔，原来人家已经看好了，倒要听听是谁能看上自己家，“不知是哪家？”
一旁，湘云和甄宝玉也都竖起耳朵。
“这人你们应该也是熟悉的，就是杜娘的儿子卫若兰。”
“啊，原来是卫世兄，”甄宝玉又惊又喜，“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年龄相当，人品又好，杜娘又是个好相处的，想必苏家妹妹嫁过去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可不是，我看了一圈，就他合适，他又是和北静王一块读书的，两人关系甚好，还被皇上叫进宫见过几次呢，日后定是能得重用的。”柳氏道：“不知你可愿意，若是愿意，我也乐得做一回红娘。”
苏铮却道：“这事儿还是要问了舅舅和妹妹的意思，我一个人做不了主。”他对这门婚事倒是没什么意见，可要妹妹同意才行。
“我上次见你舅母就问了，你舅母和你舅舅是一百个同意，就差你们兄妹的意思了。”柳氏道：“你今儿就回去问问。”
“好，我今晚就问，尽快给您个回信儿，苏铮这里先替妹妹道谢了。”他听了柳氏的话，也明白几分，对史鼎夫妇更加感激。
又说笑一阵，史鼎便回来了，冬天，下班的就早，他把苏铮和甄宝玉叫到书房又说了一阵读书上的事儿。
申时初，柳氏才叫三人来吃了晚饭，羊肉火锅很好吃，几人都吃的脸上红扑扑，史鼎又拉着两个少年喝了点酒，天黑了，才放两人回去。
两人上了马车，苏铮道： “宝玉，你说那门亲事如何？”
“自然是再好不过，”甄宝玉不明白苏铮为何问起这个。
苏铮道：“说实话，我却有些担心呢，我和你这样，已经有人在背后议论我攀附权贵了，若再结了这门亲事，人们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甄宝玉闻言就有些不愤，“那些人不过嫉妒你十三岁就得了案首罢了，不要去理会他们就是。”
苏铮苦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两人走后，湘云就笑问柳氏：“小婶婶怎么想起给苏家姐姐说亲了。”
“是你小叔看苏铮那孩子好，想给他找个助力，宝玉虽好，却还小，不像卫若兰，和苏铮差不多大，两个人以后在朝中互相扶持，岂不是两全其美。”
湘云道：“苏哥哥今年十三了，直接给他说亲不是更好？”在古代，十三岁定亲也不算太早。
“我们何尝不想，这不是没有合适的姑娘么。”史鼎道。
柳氏跟着解释道：“那些公侯世家，恐看不上苏铮，那些小官宦的女儿，又帮不上他的忙。你小叔正犯愁呢。”
湘云眼睛转了转，凑近了柳氏道：“我有个主意，不知妥不妥当，若是不妥，叔叔婶婶可别骂我。”
“骂你作甚，”史鼎夫妇都被她的样子逗笑了，道：“快说来听听。”
“二房的两个妹妹年纪虽小了些，但也该替她们考虑着了，毕竟现在伯爵府也是高不成低不就，若两位妹妹嫁入高门大户，恐怕会被夫家瞧不起，若嫁入寒门，又怕两个妹妹受委屈，二叔二婶也不会同意的。”
年前年后事
听了湘云的话，史鼎夫妇都不置可否，先打发湘云回屋去了。两人才商量起来。
“云姐儿这主意倒未尝不可，指望二哥给两个侄女儿寻个好亲事恐怕不易，还得我们操心着。”史鼎道。
“罢罢罢，我看算了，上次你没听二叔说，人家看上了襄阳侯家的三少爷呢。”柳氏语气嘲讽，襄阳侯三子是姨娘所出，因为家里荣耀，捐了个五品龙禁尉的官职在身。
史鼎白了妻子一眼，“我知道你看不惯，这话也只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可别出去说。”
“我知道，”柳氏嘴上应了，心里却道，不用她说，二房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我抽空去和二哥商量商量，雯姐儿端庄，又会理家，嫁过去定会是个贤内助。苏铮正需要个这样的妻子。”他已经把霓姐儿排除了，被收养的女儿，身份到底低了些。
“你呀，月老做上瘾了，”柳氏见丈夫主意已定，也不多说，只打趣道。
“可不是，看着这些孩子都能有个好归宿，我心里别提多乐了。”
史鼎见到史鼐的时候，已是腊月，金陵老宅送年礼来，史鼎过去帮着接待。
这两年收成好，金陵那边的几房也富裕起来，年礼自然丰厚，特别是给史鼎的，谁让人家现在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皇上眼前的红人呢。
史鼐看着金陵来的人对史鼎一幅奉承嘴脸，心下不是滋味儿。他这几年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反正名声已经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