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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给我闭嘴!”答纳失里彷彿用尽一生的力气怒吼,眼泛血丝的她,在此刻滑落被羞辱的泪涕,“我爹一生為元廷尽心尽力,容不得你质疑!”
“利欲薰心的燕帖木儿,如何算得上大元国的忠臣?”妥懽从身旁的侍卫接过长剑,拔剑直指答纳失里的心口,“管好你的口舌,朕随时可以送你去见燕帖木儿。”
这时杵在一旁的承娘虽不想袒护答纳失里,却也不愿见到妥懽亲手杀人。她按住妥懽紧握剑柄的手,要他好好冷静,“陛下,皇后之罪乃由御史臺定下,您还是把剑收回吧。”
妥懽凝著承娘,如野兽般嗜血的视线才渐渐消退,他收回长剑,对骨朵问道:“御医呢?”
“回陛下,御医已在旁听候陛下吩咐。”
“那好!”妥懽这时紧拉著承娘的手,对御医命道:“朕要你们替奇才人诊脉。”他的举动令在场的所有人面露不解,他接著解释道:“自从奇才人怀妊以来,朕不止一次听闻后宫的谣言,说奇才人腹裡的胎儿非是龙子而是野种。此事甚是危及元廷信誉,所以朕要求重新诊脉。”
承娘听到他这番话,眼底不禁泛起水气,她没想过面前这个男人如此地信任她……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想向他表明孕期之事,但她又害怕他质疑她,所以一拖再拖。这一次是她表现得不如他沉稳了,他这麼相信她,為何她还要怀疑他的心意呢?
当三名御医轮流替她把脉,也证实她的孕期是八足月后,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更是欣慰地看著身旁的男人。妥懽也对她微微一笑,却在与答纳失里相对的下一刻变得轻蔑。
他垂首瞪著答纳失里詰问:“朕记得最先替奇才人怀妊之事高兴的是你啊。怎麼就和你当时同朕说的孕期差了一月?按照你的说词,奇才人应是九足月的身孕,怎麼御医说是八足月?到底是御医骗了朕,还是你骗了朕?”
没等答纳失里开口,其中一名御医就先下跪求饶,“陛下,微臣从医五十年之有,诊断孕期这等易事如何会出差错?”
“陛下,微臣如何敢欺瞒您!”另两名御医也跪了下来。
“看来你欺瞒朕的事实摆在眼前啊。”妥懽不禁撇起一道謔笑,他看著答纳失里,慢慢地吐出她的罪状,“欺君,死罪;造谣污小雷铮簧比耍雷铮幌莺蠊鷭澹雷铩V疃嘧镒矗媚闼兰复味嘉薹ǔセ埂5钤谀闵頌楹蠊鳎妒资颈娝鸺盎视薇愦湍阋槐c酒了结你的一切过错。”
麦花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写完到最后,为答答哭了。。。 最后,曾经辉煌的燕帖一族纷纷被士兵送上了刑台。答纳失里更是褪去了华丽的半袖罗裙,拖著一身苍白的长衣步履蹣跚,走在列队的最末位。
她的双手因為绳结的綑绑而剧痛,令她动弹不得。这时大丞相伯顏走上了刑台,手裡揣著的是一盏枢府釉的高足碗,碗内的凤纹因酒液而模糊不清。渐渐地,她彷彿看见了漩涡吞噬那自詡美丽的凤凰。
“答纳失里,佛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人惧怕违背命运。”
她好似听见了燕帖木儿的声音,柳眉微蹙。接著她感受到双臂的放鬆,原来是伯顏要求士兵解开她的束缚。她以為伯顏是要放她一逃的,但她终究猜错了,伯顏只是将手中的高足碗交予她,并未撤下兵士。
答纳失里有些怔然,颤 抖著手险些把碗裡酒液洒出,伯顏见状立刻扶住她的手,才免于滋生事端。他瞅了答纳失里最后一眼,不禁语带硬咽,“燕帖曾是我所景仰的上属,生前未对他表谢提拔,如今能够赎偿的,也就是让你死的瀟洒一点。比起我强逼你饮下鴆酒,自行了结或许是不伤及你自尊的最好之法吧……”
“踩著我父亲的头颅坐上大丞相的位子,应该很畅快吧?”答纳失里凄然地对著伯顏笑著,红肿的眼眶再度滑落滚烫的泪水,涕泪滴进了鴆酒裡,漾起了波纹。
波纹中,似生了幻象。
“答纳失里,佛曾告诫為父:逆天而行必诛己。但為父仍想逆天一试。” 她的耳边仍围绕著燕帖木儿的话语,但她不理会,兀自仰头张嘴,一边将高足碗举高任酒液滑入自己的口中。
要死,就死得瀟洒、死得痛快吧。
如烈火般的烧灼由喉头直 捣心口,她用力咳了咳,鲜血从嘴角溢出。若问她饮下鴆酒是何等感受,许是那身体的五臟六腑被抽出来鞭笞吧。
“答纳失里,人道曇花一现,现之即逝,以為曇花之期最短。可事实是麦花之期最短,短却也最快结实。為父要你做的不是御花园裡的牡丹,而是民食前的麦花……”那是她儿时,父亲对她说过的话。
她感到她的七孔无法阻止地淌出鲜血,全身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都说死前会见到至亲之人,她看见燕帖木儿似笑非笑地站在她面前,即使知道是幻影,她还是忍不住地大哭起来,“可是爹,麦花成了麦之后,也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麦呀!”
答纳失里直至死前,都未曾明白燕帖的麦花之意……
***
答纳失里虽然犯下了滔天大罪,妥懽仍命人备了一口华棺厚葬。就这样,权倾一时的伯岳吾氏,最终因為自己的贪婪而从元廷上消失殆尽。
旬日后,伯顏大步流星地进入大明殿,向妥懽要求将弘吉刺贵妃立為皇后。但伯顏还没把话说完,立刻就被妥懽回绝,“奇才人怀有朕之龙子,如何是弘吉刺氏得之后位?”
伯顏知道自己此行定会吃上闭门羹,仍旧不死心地劝道:“陛下忘了窝阔台先汗的祖训?弘吉刺氏生女為后,生男尚公主,世世不绝。如今却想另立身為高丽贡女的奇氏為后,岂违先汗之意?”
立后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忘记跑过来更新了,百度那里是最新没错,但是这里才是最正确最完整的版本 妥懽听了伯顏这番言词,庞然怒火攻入胸口,他怒瞪著伯顏斥道:“朕欲立谁為后,又岂是大丞相能置喙之事?”
“微臣如何不能置喙?”伯顏虽屈膝于妥懽,双眼仍旧闪烁著凌厉的光芒,“陛下放著身分尊贵的弘吉刺氏不管,偏立出身高丽贡女的奇氏,微臣岂会视若无睹?陛下可曾明白薛禪皇帝的‘大道’?可知沈迷女色,国之必亡?”
“放肆!”妥懽气得脸面胀红,“因為奇才人出身高丽,非為蒙古族而不准她封為皇后?难道不是大丞相想让自己成為燕帖第二,欲取这皇亲国戚的权力?”
面对妥懽的质问,伯顏随即叩首长跪,扬声解释道:“微臣赤诚天地可鑑,请陛下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伯顏这句话,说得是太过了。
站在妥懽身旁的脱脱早已感受到龙顏的汕怒,他明白皇上随时会因為伯顏的一个字而爆发,但在自己未寻获另边虎符的情况下,他们是无法抵抗伯父的所作所為。
為了不让皇上与伯父之间產生更大的嫌隙,他低声向妥懽进諫,“请陛下答应大丞相的请求,立弘吉刺贵妃為后。”
“如果朕不要呢。”
脱脱又悄声劝道:“唯有此法,才能让大丞相稍稍鬆懈……”
“好!”妥懽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似是因為自己的无能為力而愤慨。他在心头思忖一回后,决定接受脱脱的劝告、答应伯顏的要求,“朕便立弘吉刺贵妃為后,赐坤德殿;奇才人為贵妃,赐兴德殿。”
***
又过了旬日,弘吉刺氏顶著五个多月的身孕册封為后。
因為第一任皇后答纳失里方死不久,致使她的册封典礼相当简单、毫无铺张。但她并未因此感到不平,反而认為自在不少。
大明殿上,她身穿鲜红的凤冠霞帔,接受册封之礼,在满遍艳红中与皇上敬天祭祖。红灯彩结,却没有任何一丝喜气,只有官员间的窃窃私语和诡异氛围。
同皇上敬酒三巡后,伯顏忽都就被宫女带回专属于皇后的居所——坤德殿。
相较于皇后凝重的册封典礼,西暖慈福殿则洋溢著幸福欢快。奇才人领下了皇上册立她為贵妃的詔书后,便坐在榻上和红丹等宫女有说有笑。没多久,就传来皇上要亲临慈福殿的消息,承娘意会立刻整理好自己的衣袍前去迎接。
“陛下……?”承娘看著红著眼眶的妥懽,不禁拉起他的手问:“发生何事了?”
妥懽也不顾身旁有多少下人,张臂紧揽住承娘,像怕她消失般。好半天,他才带著哭腔命宫人离开他的视线,“都退下吧,朕有话与贵妃一谈。”
待到四周再无他人时,他才缓缓说道:“朕欲立你為后,可大丞相不允……朕很不甘心,朕竟然连后宫之事都不能亲自处理……”
“陛下已经做的很好了,您除去了钦察部啊!”承娘轻声安慰著他。
其实让她坐上多大的位子都比不上皇上的心思,一日為后,也有可能一日為寇,这点承娘从答纳失里身上早已明白透彻。所以伯顏忽都册封皇后,对她来说并非多大的噩耗。相反的,这样的契机才是除掉伯顏这名以“忠诚”自立的大丞相之刻。
承娘轻轻摩挲著妥懽的后背,两人愈揽愈紧,彼此的眼神却因為大丞相之事而更加深沈……
情淖
作者有话要说:脱脱反常的原因是? 成為皇后后,连续几日在坤德殿独守空闺的伯顏忽都突然收到一封密函。上头只写了四个字“书房一会”,和夹带一块绣有曇花的丝帕。见到此物的伯顏忽都竟忍不住落下眼泪,那丝帕,怎麼会退回……她不让自己多作猜想,迅速将两样物事收进衣袍裡,便取了一件大袄走出坤德殿。
伯顏忽都之举,惊动了所有坤德殿的奴僕。
“娘娘,夜深了,如果需要什麼物事,请儘管吩咐奴婢,莫让自己的身子著凉吶。”小女婢担忧地看著面容憔悴的伯顏忽都,轻声劝离:“别忘了您有孕在身……”
伯顏忽都勉强对著小女婢笑了笑,她平时是不会撒谎的,但她却為了他,说了一次又一次的谎言,“这些日子老待在坤德殿养胎,本宫觉得有些乏了,想到书房取几本书瞅瞅,你不会拦著本宫吧?”
“是……”小女婢愣愣地頷首,心想书房离坤德殿不过几尺距离,怎麼也不会出了差池,便放心地看著伯顏忽都带上两名侍卫离开寝殿。
***
伯顏忽都抵达书房后,立刻要求侍卫护守门外。她则一个人推开木门,放轻脚步趋前。
身处闃寂无声的书房,她怕有所惊扰,只得模模糊糊地轻喊:“有人?”
窸窸窣窣的声响忽地传入她的耳内,她不免绷紧神经,环顾四周。该不是自己遭人暗算了?可那丝帕她怎麼可能错认,毕竟唯一留有那项物事的人,就是他而已……
一双手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就掐住她的颈子,她不禁瞪眼想要大声呼救,却被那人掩住口鼻,发不了一点声响。
无声昏暗的书房裡,她隐约察觉到那人异常锐利的眸光,但她不能确定是不是他,只能静观其变。
沈默了良久,就在她以為自己将要窒息而死时,面前的人才鬆开她的颈子。那人低哑的嗓声彷若狂风,拂乱她的心绪,“对不住。”
那样温柔又无情的话语,无论过了几百、几千年,她都不会忘却。她瞠著眼试图想看清面前的一切,想要开口问他到底发生什麼事。但突如其来的润软堵住她的唇舌,让她说不了一句话。
他离开她,隻手再次摀住她的嘴,“莞莞,对不住。”他的话一发落,原本掩住她红唇的大掌滑到她的颈子,并施力掐住她;他的另隻手也没閒著,扯下她的袄裙,接著用膝盖架开她的双腿,指尖探入其中。
她不由得瞪大双眼,想要挣脱他。
这不是她想要的!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一切!但她最后还是屈服于他——即使她怀有身孕,她还是在他施加的痛苦下载浮载沉,身陷情淖。狂魔的情欲中,伴随著撕裂的喘息,他和她,在冰冷的地板上、在潮湿的石墙上拥抱彼此。
最后,她觉得颈子上的束缚变轻了,或许是他终于鬆开她的颈子,不想致她于死地了吧?
昙花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