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放寒假我没有回家,我在省里接了好了几份短工。过年,我给小妹小弟寄了老板发的几小袋不错的干鱼,还有小弟需要的资料。那年春节,我们姐弟三个分散在各个不同的城市,没有聚在一起,没有回家。
新学期开始了,我从没有过的开心和兴奋!因为上学期我考了系里第一名!当一沓沓厚厚的奖学金落在我的手里时,我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没有人知道,我渴望的,其实并不是老师念名次时同学们的惊呼,而是一身合身、美丽的衣服,一盒普通、可口的饭菜,和其他人一样,拥有这个年龄应有的快乐!
新学期的开始我依旧忙碌,甚至比以前更加忙碌了,因为我又在校外找了一两份餐厅端盘子的活。其中的一家餐厅离我们学校不远,但是每天打烊得很晚。早的时候十点,晚的时候要十一点,甚至更晚。好在离我们学校不远,加上给的工资相对比较丰厚,我也就一直做了下来。随着夏天的来临,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我每天差不多都要十一点以后才回学校。常常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的同学们都开始睡或者已经睡了。为了不吵醒她们,我常常黑灯瞎火的在黑暗中凭记忆摸索着,轻手轻脚,简单洗漱后,才爬上床睡觉。
时间长了,我发现周围的人看我时的眼神怪怪的,我以为是我每天回来得太晚吵着她们,所以也没在意,只是提醒自己尽量回来得早些,回宿舍时手脚更轻点。
每次回宿舍,我差不多都是一路小跑,倒不是因为害怕(因为这段路常有路警巡逻),而是想早点回宿舍,趁她们睡觉之前赶回去。
一次餐厅又打烊得特别晚,我一路狂奔,差一点校门就关了。我有些忐忑不安的回到宿舍。远远的,我看到宿舍的灯还亮着,不禁大喜过望。我忽忽的上楼,当我刚走到门口,宿舍的灯突然熄了,一推门,发现闩了。我轻轻的敲了敲门,没人应。我加大力度敲门,喊宿舍人的名字,还是没有人开门。我敲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门,几乎把宿舍人的名字叫了个遍,也没有人回应,就是一头猪也叫醒了。
我知道她们是不让我进这个门了,我一边愤怒一边艰难的在脑海里搜索有什么得罪过她们的细节。然而,搜来搜去,也没有发现什么珠丝马迹。平时我是个寡言的人,因为我找不到和她们相同的话题,也怕自讨没趣,但是如果她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或者是问我什么问题,我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从本质上讲,我应该不至于让她们厌恶,可是她们为何这样对我?我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在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她们为我开门。
当周围宿舍的灯都熄了,周围一片漆黑的时候,我彻底绝望了!我缩在门外,脚累得发麻也没有知觉,眼泪早已湿了一脸,周围都是黑洞洞,如同我的世界,看不到一丝亮光。
黑色的天,冰冷的夜,所有的记忆慢慢袭来,我想起早逝的父亲和母亲,想起一幕幕为填饱肚皮,为实现梦想,为实现读大学的愿望所受过的屈辱,我再也无法抑制的哭起来。我一边压抑着自己,一边往外跑。漆黑中我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多远,不知不觉跑到了操场。我一下子倒在草坪上,不加抑制的放纵着自己的泪水……
不知哭了多久,我累极了,闭着眼睛,不知道自己睡着了,还是醒着,只是一直流着泪,眼泪总也流不尽。朦胧中,我看见有人为我披上外衣,仔细一看竟是母亲的慈祥的面容。我猛然睁开眼睛,母亲不见了,天已经亮了。
周围鸟声一片杂乱,若大的一个操场只有我一个人孤伶伶的坐着!身上落了一层湿湿的雾水,冷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夏天的清晨也这样冷啊!我闭上眼睛,好想再重温美梦,可是,任凭我怎么努力,母亲再也没有出现。我在心里一声声的喊着阿娘,眼泪禁不住又汹涌起来……
我照常上课,装作没有发生这回事一样,虽然我感觉自己坐在教室里像一具木偶。
可是没多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同学之间互相传着我在外面做“二奶”之类等等难听的谣言。有添油加醋者说我常常三更半夜才回到学校,有时还夜不归宿。我不知道这些谣言从何时而起,又是哪个没心肝的家伙造的。这种谣言和传闻在学校里不算新鲜,但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不禁感到荒谬和寒心!
当坐在教室里的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仿佛听到头顶顿时响起一记惊雷,无比震惊而又无地自容。我感到心撕成碎片,痛得无法呼吸。我一直以为,上大学可以脱离无知,变成天子骄子,成为一个饱学之士;一直以为,在大学里可以接近梦想,实现梦想。一直以为,在大学里我丢弃了昨天自卑的自己,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依旧穷寒,依旧自卑,连可怜的一点做人的尊严都被剥夺得干净。大学就像一座冰山,里面的人都是坚硬的冰,如果我也是冰的话,我想化成水,干净的消失掉。
我第一次对生活感到了绝望!
那些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我感到自己很虚弱,来自身体深处。我害怕自己会垮掉,我不甘心就这样半途而废!
第四章
听到后面,我明显感觉到她的声音慢慢弱下去。想不到眼前自信、文秀的她身上会发生这些事情,更没有想到大学里是这样的“黑白颠倒”,我感到一丝钝钝的痛正渗透到五脏六腑……
这时,她忽然停止了叙述,说道:“我到了!”
我整个人还沉浸她的故事里,听到她说这句话一下子还没回过神来。“到了。”我喃喃道,都忘了把书递给她。她从我手里接过书,一扫刚才那种哀伤的神情和语调,嫣然一笑,向我道谢。她的眼里不见了刚才的忧伤,又恢复了自信和文雅,比以前更多了一丝亲切和温和。这使我有种错觉,眼前自信清秀的她所讲的那些往事像一个故事,或一个电影片断,不像真实的事情。既管我坚信她说的都是真实的事实。这使我对她的笑又加上一层神圣而崇拜的色彩。
看到她转身,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的笑容马上就要消失了,不禁有点失落。我想表达点什么,想再见到她,还想着和她做朋友,但是我的嘴巴却说不出表达这些意思的只言片语。机敏的她察觉到了我的笨拙,于是她又热情的招呼我进去喝茶。可这时我却有点退缩了,潜意识里眼前的我们有着无比逾越的鸿沟。我想靠近她,却又不敢面对。我明明知道她一定不会嫌弃我这个初中都没读完的半文盲,可是我依旧不敢接受,我知道是心里的自卑在作祟。
看着她即将走进屋里,我突然不知那来的勇气,大声问道:“我可以常来看你吗?”
她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说道:“当然可以了,只是我不常住在这里,说不定那天就会搬走。”
听到她这样说,我还是很开心,我感觉到她并不讨厌我,愿意和我这样的“工人阶级”接触,而且有点喜欢。想到这些,我便满心欢喜起来,没有了自卑。
走出那条胡同,我才猛然想起老板嘱咐我买的东西,不禁惊起了一身冷汗,拔开腿便向菜市场一路飞奔。
后来我鼓起勇气,千方百计的抽空到她的家里去过几次,然而每次看到的只有紧锁的大门。我有些失望了,想起她说的“我不常住这里,说不定那天就会搬走。”心里对和她见面的机率更加绝望了。我想,也许这是上天注定,她就像我渴望的如乌托邦一样美好的大学梦一样,匆匆划过我绝望得像黑夜的心灵,转眼即逝,美丽而短暂。
想到这些,我释然了。只是不知为何,我渐渐喜欢上看书,从不爱动笔的我,竟有时也胡乱的在纸上涂鸦。这些变化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说不清原由。
偶尔我也会跑到书店去借书。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我没有想到我会在书店里再次和她相遇。
再次见到她,我十分的惊喜。虽然她不像我一样激动,却也像老朋友一样同我熟稔的聊了起来。聊着聊着,我又提到了她上次没有讲完的故事,问她事情的结果。那时候我真的还是个孩子,只顾着自己的好奇,没体谅到别人的情绪。
她对那件事情的结果说得很简洁。我不知道她是不愿重提,还是不想让回忆在这件事情上再纠缠下去。
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那时的我连自杀的念头都有了。也许是倔强的性格使我没有那样做,因为我不想半途而废,因为我还有弟弟妹妹。我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总有一天,事情会真相大白。病好后,我去上课了。
没过多久,那些谣言便不攻自破了。原因很简单,我依然饿着着肚子,吃着方便面。
后来,不知怎么我的事情上了校刊。后来不知辅导员是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在一次主题班会上,要我讲讲这件事的一些感想。本来我不想再提这件事情的,也不想过多的谴责那些同学,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周围的同学也都对我友善了很多,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本来我想平静而简单的讲两句就行了的,然而当我重提这件事时,忽然又变得激动起来,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滚落下来,因为我又想起了我的从前。
第五章
当她讲到这里时,我分明又看到她的眼里涌出了泪花,我几乎是屏着呼吸听她讲下去,我怕我一不小心打断她的讲述。
我出生在农村一个贫困的渔民家庭,从小生下来便手指畸形。我的左手只有三根指头,食指和中指连在一起,无名指和小指连一起,而右手大拇指则长出两根指头。从三四岁记事起,我便知道自己的手和别人不同,别人都是左手拿碗,右手拿筷,配合得很好。而我的左手总是拿不稳硕大的一只碗,右手拿筷也总是一把抓。别的小朋友玩翻线的游戏的时候,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有时吃饭,一不小心就会把碗摔碎,性格暴躁的父亲又气又无奈。从小,父亲就没有把我送去上学的念头。
说不清是血管里天生流着上进的血液,还是出于好奇,小时候特别羡慕那些背着书包上学的同伴,渴望和他们一样背着书包一起上学读书。我翻出家里仅有的几本发黄的旧书,爸妈他们不识字,我就去找伙伴,请他们教我认。然而,他们大都不会教我,讥笑我手长得丑,是怪胎。也是从那时起,四五岁的我便知道什么是自卑。
既管,周围的朋友都看不起我,但是我并没有减少对读书认字的热情,我总会想尽办法,取得他们的信任和好感。比如分东西给他们吃,叫他们老师,他们往往经不住“诱惑”而教我认字。所以在没有上学之前我便学会了字母拼音,及简单的数字。有事没事总喜欢一个人读读画画。每次学会了新的字,我都骄傲的在父亲母亲面前大声朗读。渐渐地,父亲改变了不让我上学的想法。
六岁那年,我背着母亲给我做的花布书包,和其它的伙伴一样上学了!我的骄傲和喜悦自然是无法形容。
然而,天有不测风去,我上学没多久,母亲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猝然离开人世。那时的我,还不怎么懂得死亡的意义,当我看见从没有掉过眼泪的父亲伏在母亲面前失声痛哭的情景,我简直吓坏了,也跟着哭起来。床上的母亲紧闭着眼睛,睡着了一般。我去拉母亲,叫她起来,然而脸色蜡黄的母亲却一动不动,死亡给我的感觉是恐惧多于悲伤。那年我六岁,妹妹三岁,弟弟才一岁多。
没有了母亲,家里仿像空出一个大洞,任什么东西也填补不上。家里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尤其是父亲,满脸愁容,常常喝得满脸通红,抽得满屋子都是呛鼻的烟味。父亲当爹又当妈,颇为不易,好在有爷爷奶奶帮着照顾。父亲是独子,家里没有帮手,只好与别人同伙打渔,做的钱只有以前的一半,勉强可以养活一家人。
然而,破屋偏逢连夜雨,爷爷在一次回老家的路上突然得了中风,右手和右脚都不能动弹。家里显得日亦拮据起来,也是从那时候起,小小年纪的我便学会了察言观色,我只要看看父亲和和奶奶的眼神,便知道该做什么。我害怕父亲听从奶奶的话,不让我上学,呆在家里带弟弟。所幸的是,既管生活贫困,父亲还是让我继续上学。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没过两年,爷爷去世了。随后不久,奶奶也相继去世了。我再次目睹了父亲的悲痛,虽然父亲强忍着眼泪,不像母亲去世时那样毫无保留的放任着自己的感情。但是父亲越来越沉默了,我的心也跟着父亲的沉默一点点沉下去。
爷爷和奶奶出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