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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搂着两个孩子,话还没说自己的眼泪也差点下来,白雄起的夫人忙着打圆场:“好了,你们天天吵着想见妈妈,现在妈妈回家了可别哭啊。你们妈妈只是累坏了,叫她休息下。这几天你们都得了老师的奖励拿出来给你妈妈看看。”元元听着伯母的话先反应过来,她拉着清秋:“妈妈快坐,我这几天带着弟弟都很听话,我们按时上学,没迟到,老师还夸奖我呢,弟弟考试得了第一名。”小彘紧紧地黏在清秋的身上,抱着妈妈不放手,他被元元瞪一眼立刻心领神会姐姐的意思。一翻身从清秋怀里出来,一溜烟的跑到自己的房间拿着几张卷子给清秋献宝:“妈妈看我的卷子,都是满分。”
清秋才想起来两个孩子都要放暑假了,前段时间她还和绍仪商量着等着放假了带着孩子们玩玩去,绍仪说很久没北平了,眼看着局势紧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战了,还是趁着现在带着孩子们去故地重游一番。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清秋强打精抱着两个孩子问他们有没有老实听话,不能贪玩等等。“你们在大伯家要乖一点,别和在家似得大呼小叫,你们大伯事情多,会被你们打搅的。”清秋嘱咐着孩子。
“我们要一直在大伯家么?放假了我们还是回家吧。”元元有点不情愿拉着清秋的手央求着。
清秋脸上神色一僵,白雄起夫人忙着说:“你们妈妈最近事情多,在伯母家不好么?”“可是说好的暑假去玩的,我很想去看看北平的故宫啊!”元元和小彘只是含糊的知道他们的爸爸似乎生病了,只要在医院住几天就好了。他们两个小孩子还盘算着暑假的旅行呢。
“你看这两个孩子,没心没肺的。你爸爸要休养一段时间,不如伯母带着你们玩,北平有点远了,杭州也不错啊!”白雄起太太拉过来元元,叫清秋别生气。
“元元小彘,妈妈今天和你们说一件要紧的事情,你们都是大孩子了,家里的事情我也不该瞒着你们……”清秋把家里发生什么事情和孩子们说了,白雄起太太看孩子们被不言语,一个个的睁着眼睛盯着清秋,她于心不忍:“清秋,孩子还小呢,你和他们说了这个别把孩子吓坏了。好了,你们爸爸没事的,你妈妈也累了,她要休息下。你们上楼去回自己的房间。”
小彘紧紧地攥着清秋的手“我想去看看爸爸。”元元也带着哭腔开口:“我也想去看爸爸。”清秋抱着两个孩子亲着他们的额头,尽心的抚慰着他们:“好了别哭了,我向你们保证,你们爸爸好好的。等着过几天我就带着你们去医院看爸爸。元元,小彘你们能不能帮着妈妈分担下家里的事情呢?”
两个孩子使劲的点点头:“我们能干好的,我会煮开水,还会帮着弟弟洗衣服。”元元挺胸抬头,信心满满的表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小彘则是跟着保证:“我会听话,我是男孩子要保护大家,我帮着姐姐洗衣服。”
清秋和白雄起太太被两个孩子给逗笑了,清秋的心里一阵熨帖,她抱着孩子欣慰的笑着:“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嘱咐你们的话,你们可要记住了。以后你们别乱跑出去,若是出门要跟着大人,不认识的人不要理会他们更不要和他们说话拿人家的东西……“清秋担心欧阳于坚对孩子不利,反复的嘱咐着他们不要理会陌生人。
等着孩子们都上楼去了,白雄起太太看着清秋憔悴的神色:“你真是受苦了,你身体一向单薄,这样下去会支持不住的。你好好地休息下我已经叫厨子给你煮了汤,你喝了好好地休息休息。医院那边你放心,你大哥已经拿来了最新的西药了,肯定能把绍仪医治好的。还有元元和小彘我是不会亏待他们的,对着他们比我当初带着秀珠还耐心呢。记得以前秀珠小时候,我也没这么上心的。可能是我们上了年纪,反而是婆婆妈妈起来了。那个时候带着秀珠,全是下人送秀珠上学,她喜欢去哪里,只要和我说一声带着下人就能去。现在呢,我每天都是亲手拉着小彘和元元上学,不亲眼看着他们进校门就不放心。既然那个人没背抓住,我干脆搬过来看着他们,那个欧阳于坚丧心病狂,绍仪和他有什么冤仇,要这么还害人!”
清秋疲惫的挤出个笑容:“多谢嫂子了,小彘和元元长大了,他们要是对你一点不好,就是他们没良心了。”
回到家,清秋感觉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疲劳,洗了澡清秋再也撑不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鼻子前终于不是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被子和枕头上还残留着白绍仪身上的气息。汽车的撞击声和熊熊的火焰,仿佛都好似一场梦,清秋内心产生出来一种错觉,仿佛只要她好好地睡一觉,再次睁开眼那些就是一场噩梦,随风消散了。
在医院里面白夫人正坐在窗前看着儿子,白绍仪脸上的烧伤和擦伤慢慢的开始愈合了,有些变形肿胀的脸慢慢的恢复了原样。只是他受伤很重,经历了一次开胸手术,肝脏的缝合手术还有腿上的骨伤复原,这三个手术都是很大的手术,如此折腾一番下来,白绍仪已经是到了身体的极限了。他整个人迅速的憔悴起来,若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白夫人都要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便是她心爱的儿子。
看着白绍仪还在沉睡,白夫人低声的说:“医生怎么说,昨天的片子出来了么?”昨天医生给白绍仪拍了透视片,要看看腿伤愈合的程度。白文信长长的叹口气:“医生说伤口表面上愈合的不错没有发炎的现象,可是他的腿收到了撞击太严重了,是粉碎性骨折。当初打开伤口的时候有的骨头岔子已经插进了边上的神经。医生说神经收到损害,即便是骨头长好了,可是神经受伤,他将来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走路了。没准回复的不好,连站起来都不可能呢。”
想着意气风发的儿子竟然变成不良于行的残疾人,金瑛顿时感觉天塌下来了:“这要怎么好,绍仪一向在乎自己的形象,他若是不能自己站起来,以后还怎么做律师。谁见过坐轮椅上法庭的律师呢?对着冷太太我要怎么交代?人家好好地女儿怎么就嫁给个残疾人呢。”
“别哭了,小心叫绍仪听见,事情不少还没确认变得那么坏么,你知道的医生说话喜欢夸张,他们不把病情说的严重,怎么会叫你认为他医术高明啊。好了别哭了,清秋对绍仪的感情那么深,她怎么会抛弃绍仪呢。你要是总哭哭啼啼的,叫绍仪以为自己没了希望不肯配合医生好好医治才是真的害了孩子呢。”白文信安慰着妻子,叫她不要在孩子面前露出来悲观的情绪。
白夫人擦擦眼泪,赶紧看病床上的儿子,白绍仪依旧在沉睡,他好像在做什么梦,眼皮微微颤抖几下,随机又恢复了平静。“你昨天脸色不怎么好看,是为了什么事情?”白夫人盯着丈夫的眼睛,她发觉自这几天绍仪的病情稳定了,丈夫却仿佛有心事似得,反而魂不守舍起来。
“能有什么事情,我不过是在想绍仪的未来。这几天我和老赵请来的那个医生详细的谈过了,在国内即便是上海和北平最好的医院,对着绍仪的康复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在有能力给绍仪更好治疗的除了欧洲就是美国了,我在想着把孩子送到国外去的继续治疗。当初我们从欧洲回来,我还想着我们在外面东奔西走操心一辈子,也该回家好好歇歇了,能被儿孙环绕着,在老家含饴弄孙,安度晚年,寿终正寝也是福气了。谁知我们并没那个福气,我们一把老骨头要葬身他乡了。”白文信从小就读的是老式私塾,虽然成年之后出洋留学,在海外多年做外交官,其实内心还是和一般乡下的老乡绅一样,希望自己能葬在祖先的身边。可是在儿子的健康和家乡面前,他只能选择儿子了。
金瑛不可思议的看着丈夫,他们都是老式人物,出洋是一回事,可是带着全家移民到国外再也不回来对金瑛来说实在有点太惊世骇俗了。“我们不回来了?可是你听见了什么风声么?”金瑛紧张的抓着椅子的扶手身体下意识的坐直了。
“也不是真的不回来了,只是从绍仪出事以来我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宁为盛世犬的意思。我们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了,绍仪出事也不是他自己惹是生非才成了这个样子。绍仪哪一点不是为了国家好,他接手别人不想接手的烂摊子,结果呢孟清莲好好地一个贪污案子竟然成了他们派系倾轧的武器了。我们国家一点点的被人蚕食分裂,既然说要先安内再攘外,绍仪可有什么过激言行么?他只是用理智和冷静的眼光看待问题发表看法,结果在中国自己的地方被敌人害成这个样子!谁能替他出来说句公道话!事情已经明白是日本人做的,可惜政府一点表示也没有。日本人在上海枪打出头鸟,就是为了震慑中国人的反抗。我们的政府倒成了缩头乌龟,不爱自己人民的政府,也不值得人民爱。”白文信和妻子说起来他今天早上接待的一位来客的经过。
哪位客人白文信也算是熟悉,以前在北平的时候一起公事过的,不过他眼光独到,早早的跑到广州,现在也混成了元老功勋,在广州很吃的开。哪位老熟人带来了上面的意思,政府可以追查伤害绍仪的凶手,只是眼前中日政治形势复杂,不宜再起事端,希望白家人对外不要再提白绍仪受伤和日本人的关系,省的给中日和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白文信当时极其败坏,好在他到底是在官场上浸润多年了,只是黑着脸说:“放心,我白家再不济,也是书香门第,没出来过一个奸臣贼子。我们不会给国家添麻烦!”那个熟人也是一脸的为难:“你的心情我知道,我今天来也是无奈。和谈是院长一力倡导的,你也知道党院之争。就请你先受委屈了,谁叫我们国家国力弱呢。”熟人还要解释,被白文信给挡回去了。
金瑛听着丈夫的讲述也是一阵心寒,她无奈的靠在椅子上,夫妻两个默默对视,半晌无语。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白文信猛地一激灵:“好像是枪声!”枪声很近,仿佛就在隔壁一般。莫不是欧阳于坚来了?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赵忠恕派来的那些人都出来四处寻找着枪声的来源。郑主任推门进来对着白文信说:“白先生放心,这里绝对安全,我已经叫人去查找枪声的来源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病房里面白夫人和丈夫面面相觑,他们交换个眼神彼此更坚定了离开知非之地的想法。“绍仪醒了,你要什么,想喝水么?”看着儿子慢慢的醒过来金瑛忙着轻轻地按着白绍仪的肩膀不叫他起来生怕弄疼了伤口。
白绍仪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白夫人开始还不明白,等着儿子的眼神变得急切起来,她才明白绍仪是在找清秋呢。“你是想见清秋么,她回家休息了。你一下就在医院里面昏睡了好几天,经历了几次手术,清秋都一直在医院陪着你呢。她为了你还捐出来不少的血,一个好人变得憔悴不堪。我担心清秋身体受不住叫她回去了,等着清秋休息了再来看你。绍仪你哪有不舒服的,我叫医生来看。”金瑛看着儿子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酸,看起来儿子不舍得清秋,清秋也不舍得儿子啊。
“清秋没事吧,我这几天一直昏沉沉的,什么都忘记了,我现在慢慢的想起来当初的情形了,是清秋把我从车子里面拉出来。她没受伤么?我刚才听见有声音,是怎么了?”白绍仪慢慢的喝下母亲喂过来的水。这几天他一直挣扎在生死边缘,现在总算是稍微缓过来点了,想着自己发生车祸之后,清秋似乎拉扯着自己拼命的把自己拽出来。白绍仪的记忆里面全是火焰和破碎的声音和清秋的惊呼,仔细想来肯定是清秋在车子爆炸之前把自己拉出来的。
白绍仪又问起来司机的安危,白文信在边上阴沉着脸:“好了别操心那些没紧要的了,我和你妈妈已经安置好了他的家人了。你这次出车祸是有人使坏,已经查出了眉目了。绍仪你现在病着,我和你妈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就是不为了自己想不管我们老人,也该想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我和你妈妈商量了,全家去美国陪着你治病。”
听着父亲的话,白绍仪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明白了司机肯定是没逃过猛烈的撞击,已经丢了命。自己幸亏是坐在后面,才算是逃出来一条小命,他现在虽然身体每个地方都叫嚣着疼痛,可是他的脑子还清醒着呢。父亲的话肯定是有原因的,他说是有人算计自己,白绍仪仔细想想大概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孟清莲的贪污案看起来已经是盖棺定论了,可是他没想到那件事就是个炸药包的导火线,已经成了党院斗争的武器了。孟清莲后边的人焉能不恨死自己了?还有清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