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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甲突然狂暴的道:“姓关的,多年相处,你竟连一点情份也不留?”
关孤深沉的道:“你们早也不留了,嗯?”
黑暗中——
就在黄甲与关孤说话的当中,“千里飘风”陈其栋“贴抛”应忠二人,却已静悄悄的自两侧掩上。
攻扑的行动展开得异常突儿,更迅速得不让人有眨眼的机会,只见人影倏闪,“千里飘风”陈其栋已有若一抹流光般倏然袭到,他不愧有“千里飘风”的美誉,身形就那么一晃,手中的一柄“莲花刺”已猛辣的扎到关孤咽喉之前,
同一时间,“贴抛”应忠亦就地一个溜滚,飞快横身缠扑!
一声没有丁点情感,冷硬如石的嗤笑出自关孤喉间,仿佛天空的蛇电闪映,一百剑已幻连成一剑探出,破空的锐啸起处,夜黯里现露一片炫眼的光幕,而那片光幕却是波颤的,纵横的,又血腥无比的,说不出有多么个快法,光闪声啸,“千里飘风”陈其栋闷哼着拼命倒跃,“贴抛”应忠也狼狈不堪的倾力滚向一旁,这一刹里,两人的肩背处俱已开了三条血口子!
像一串妖魔的头颅在飞舞,黄甲的“骷髅串”带着“呜”“呜”的凄怖啸吼,凌空暴击,那七颗金质骷髅似是全活了,那么狞恶的、狂猛的劲气卷扫撞激,力道雄浑无匹!
关孤原地不动,手中“渡心指”微沉猝抖,在“嗡”“嗡”的剑身颤吟里,“渡心指”化出点点星芒,交互穿射,回闪旋弹,而又竟如此准确,“当”“当”的金铁撞击声响成一片,火花四溅里,黄甲已被硬生生逼出七步!
这时——
关孤不再迟延留情,他有如一朵黑色的云影似的飘然掠前,人尚未至,剑光的芒尾便像一溜溜的电闪射向了黄甲!
那种剑芒的辉耀简直是骇人听闻,快得一道接一道,一道连一道,就像是千百人在一个时间却自千百个不同的角度挥剑合刺一样,诡奇极了,也凌厉极丫!
咆哮着,吼叫着,黄甲跳跃腾让,被逼得团团乱转,“骷髅串”飞舞扫卷,那“呜”“呜”的夺魂异响,如今也似是失去了它应有的扰敌作用,变得倒有些像是失措下的哀鸣了……
于是——
一团黑影暴飞天空,凌空一个跟斗攫向了关孤,关孤甚至连眼皮子全不撩一下,“渡心指”以不可思议的快速回刺,快到丝毫不影响追戮黄甲的剑势——换句话说,便宛如有两柄“渡心指”在同一时地却做着两种迥异的攻杀一般,当黄甲怪叫一声抛着冒血的左臂侧蹿出去之际,那自斜刺里扑来的黑影却已叫关孤通了个透心凉!
颤抖的惨叫是那么令人毛发悚然,被关孤一剑通穿了的那人,正是以“摔跤”功夫称强的“贴抛”应忠,他的身躯在遭到剑刃透穿的瞬息,蓦然直挺,双臂却痛苦的捂向胸口,于是,那两只手掌也顿时被露在胸膛外,被剑锋割裂。
就在他的热血分成几个不同的部位喷溅之际,关孤也已挥手拔剑,将应忠结实的身体抛出九步之外!
尖厉的喊叫着,“千里飘风”陈其栋疯子一样往上冲,他的“莲花刺”挥舞出朵朵莲形光影,光影又随着他快不可言的动作团团飞旋交织,一股脑的朝关孤头顶罩合!
猝然间,关孤蹲身,侧首,“渡心指”在他右手腕上打了个转,猛的自肋边由下往上挑起,在那朵朵莲芒的空隙中急刺,“千里飘风”陈其栋待要收势换招已是不及,他尖曝如位,已经被那宛似来自九幽的“渡心指”剖开了膛!
不管陈其栋花花绿绿的瘰沥肚肠倾泻满地,关孤电射两丈,再取黄甲!
汗水,泥污,加上斑斑的血迹,黄甲的模样早已不中看了,他“骷髅串”猛砸快打,自家却不住在关孤的凌厉攻杀下步步后退,他的左臂由时至呷,裂开了一条长有半尺的血槽,每一运动,俱皆牵引伤口。痛得他龇牙瞪眼,喘息如牛,招架起来,便越发不是那么回事了……
“当”“当”“当”“当”……。
“呛”“呛”“呛”“呛”……。
金铁的交击仿佛是正自鸣放的花炮,连串连串的响个不停,一刹间,关孤已攻出三百剑!
甚至把吃奶的功夫也用出来了,黄甲堪堪抵挡过这一阵急若狂飚巨浪般的三百剑去!
但是——
关孤的黑绸大氅飘拂,头巾扬飞,又紧跟着展出三百剑,剑连剑,刃接刃,光融刀,气势如虹,足吞河岳,这第二个三百剑,挥斩的速度也与一剑之快不相上下,来自四面八方,天幕地角,放眼看去,到处全是紫电金芒。剑气弥漫,像是每一寸空气里也俱叫剑气给布满了!
骤而,“七头骷髅”黄甲猛的打了个转子,沉重得像一头狗熊也似横摔倒地。他全身部呈现着条条纵横交错的剑痕,鲜血早已浸透了内外衣衫——其实他的衣衫也你不上是件“衣衫”了,也已被削割成一片片,一缕缕,一块块的破碎布条,看上去,好像他是披着一身可笑的流苏网一样!
不过,显然他还没有送命!
黑暗中寒芒轻闪,“渡心指”的尖刃抵上了黄甲的咽喉,那么冰森森的,阴冷冷的接触在黄甲的喉核表皮上!
关孤缓缓扫视了在丈许外那三个呆若木鸡般的“悟生院”头目一眼,那三个小角色早已吓晕了头,惊破了胆,不仅忘了现在该怎么做,像是连逃之夭夭的念头也给惊忘了。三个人就那么张嘴直眼,傻鸟一般愣在当地!
关孤低沉的向他三个人道:“过来。”
蓦地,那三名头目全打了个寒栗,顿时三张面孔变成白中带灰,全控制不住簌簌颤抖起来!
关孤眉梢子轻扬,怒道:“叫你们过来,你们没有听见?”
三个头目面面相觑,手足无措,每个人的心脏都在抽搐,冷汗都透了衣裳,连背脊梁全发了麻了!
关孤冷硬的道:“是否要我关孤某人过去请你们各位?”
三个人齐齐一哆嗦,拖动他们那几乎已不像属于他们的两条腿。沉沉滞滞、僵僵麻麻的磨蹭着到了关孤面前。
正眼也不向那三人看,关孤冷然道:“丢下你们手上的家伙!”
三名头目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谁也不敢领头丢下兵器,自然,谁也不敢不将兵器丢下!
森森剑芒猝然半圈又回指黄甲喉咙,然而,就在这半圈的一一挥中,三件兵器“呛呛”坠地,那三名头目亦全部惨叫出声:“哎晴……”
整齐划一得很,这三名头目的右手大拇指俱被削落,断落的拇指竟平摆地下,宛如比量好了才砍下来摆在那里似的。
那三名“悟生院”的头目在猝然里各掉了一只手指头,全部痛得险些连眼泪也流了出来,三位仁兄直在那儿抛手踱顿脚,把三个人的满口牙都要咬碎了!
关孤幽冷的道:“给我安静下来。”
这一,次,三个人可听话了,闻言之下,马上像龟孙一样畏缩着站在那里,不敢再动——尽管断指的痛苦还在抽心挂肠!
没有再理他们,关孤垂视仰卧地下,喘息吁吁的黄甲,这位牛高马大的巨汉,现在却已是创伤累累,浑身上下一片血肉模糊,他至少已中了关孤二十余剑以上,照眼前这情景一估量,这位“悟生院”的一流好手,恐怕便是要不了他的老命,也得脱下层皮来了!
关孤平静的问:“黄甲,你希望我怎么处置你?”
黄甲的右手仍然还紧握着他的“骷髅串”未放,这时,他强忍住呻吟,痛苦又愤怒的道:“你……你什么时候……要处置你的敌……敌人……还问过……问过对方……的……意见来着?!”
关孤冷冷的道:“不错。”
顿了顿,他又道:“但你与一般人稍有不同之处!”
挣扎了一下,黄甲却立即停止不敢再动,因为,他感觉到关孤抵在他咽喉上的剑尖已经微微朝肉里挺了挺!
粗浊的吐了口气,他沙哑的道:“用不着……猫哭……哭……耗子……假……慈悲……你恨不得活……剥了我……我……又何来与别人……不同之处?!”
关孤重重的道:“因为不管好歹,你我总是曾经共事多年,虽然你早已仁断义绝,我却不能似你这般卑劣寡毒,所以,我可以答允你的意见,提供——如果你还能想得出来的话!”
睁大了那双充满血丝的牛眼,黄甲怨毒又仇恨的沙着嗓子叫:“你是说……要我……自己……想法子……送我……自己的终?”
没有一点笑意的一笑,关孤道:“正是!”
他一昂头,接着道:“这即乃我对你相处多年的情份上所能做到的优渥极限,黄甲,一个人的死法有很多种,你可以试着挑选你认为最舒适的一种!”
喉头发出一阵愤怒与绝望的咆哮,黄甲咬着牙道:“好……歹……毒!”
关孤冷酷的道:“比起你们那种伤天害理的兽行,我这歹毒实在就微不足道了,何况还是你们欲待害我在先!”
握剑的手是坚定义稳固的,关孤续道:“我已留给你们讥会了,黄甲,这不能怪我,是你们自己放弃机会的,虽然我早就想将你们个个诛绝!”
黄甲的面孔上血迹殷然、斑赤可怖,他歪曲着五官,抽动着嘴角,形态极其狞厉的道:“叛徒……好逆……你动手……好了……今天便是吃你……零剐了我……我也不会向你……低头!”
关孤冷森的道:“你以为我办不到?黄甲,如果你这样以为恐怕你就犯下大错了,我憎厌软骨头,但是,更痛恨似你这等有心无肝,满脑袋稀泥,只知道一味盲从的蹩脚英雄作风!”
庞大的身体在下住颤抖,黄甲倔强的道:“我……我……绝……不……含糊你:姓……关的……你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好……汉……”
关孤脸如寒铁,阴沉的道:“你的废话太多了,黄甲,我现在问你——你的选择?”
又抽搐了一下,黄甲强硬的道:“随……你!”
关孤缓缓的道:“随我?”
黄甲闭上眼,尖厉的吼:“你……狂吧……姓关的……老子二十年后……又……又是一条好汉……你……唬不……住……我!”
目注远处的黑暗,关孤冷幽幽的道:“那个你要去的地方,必定是像现在这样黑沉沉、冷凄凄的……以你的作为心性来说,你也只配去那里!”
黄甲大骂:“你是个……卖友求荣的奸贼!”
关孤低沉的道:“你认为你又是什么呢——”
那个“呢”字还飘漾在关孤的唇角。一直躺在地下的黄甲竟出人怠料的突然向左猛翻。在他翻动的一刹,“呜”声厉啸,七颗金骷髅泛闪着六团金光,宛以暴雷流星般“哗啦啦”砸向关孤顶门!
关孤的反应之快,已到达出神入比的地步了,他猝而单足点地,“呼”的向左侧移半步。“渡心指”脱手飞出,当黄甲的“骷髅串”擦着他身旁击空,”渡心指”已经在一声悠长凄颤的呼号中,把拼命朝旁翻滚的黄甲活活钉入地下——恰好也是由胸膛透穿而过!
这时……
“不屈刀”丰子俊飞身上来,他看了看正在咽着气的黄甲,义关切的转向关孤,低促的间:“兄台没有吃这疯子暗算行吧?”
关孤摇摇头,道:“我很好,丰兄。”
搓搓手掌,丰子俊有些愤怒的道,“黄甲,这厮好下歹毒阴狠,竟然半声招呼不打,抽冷子便下,这辣手亏得是兄台你.换了别人,说不准还叫他捣翻了!”
关孤注视着双目不瞑,死状可怖的黄甲,淡漠的道:“这一手是‘悟生院’的惯常作风,丰兄,我早已防着了……可能,这就是黄甲所需要的解脱方法吧?”
丰子俊咬牙道:“这家伙真是至地不悟!”
关孤静静的道:“他是‘悟生院’院主的心腹死党、忠实走狗,休说是我的这件事,丰兄,恐怕就是他的爹娘,在他心目中也比不上禹伟行的份量!”
丰子俊重重一哼,怒道:“可卑可恨的盲从!”
关孤笑笑道:“禹伟行的惑人手段更强!”
丰子俊低沉的道:“这样一来,关兄,只怕禹伟行就越发怨恨我们,这梁子也将越结越深,越结越重了……”
关孤坦然道:“不错,但就算我们没有除掉这些悟生院的爪牙,就凭舒家母女的这桩事,禹伟行也一样不肯放手开恩的,何况、今晚黄甲这批人的来意十分明显,我不杀他们,今夜我们恐怕就一个都活不出去!”
丰子俊点点头,道:“兄台说的对,我们别无选择。”
关孤轻喟一声,义道:“有些时候,行仁行义,往往也避免不了杀伐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