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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孤仍然半阖着眼,好整以暇的道:“随她,反正这又不是我们的私产,她爱来就来,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关我们什么事?”
李发连连搓手,又急又惊又喜的道:“更近了,天爷,好标致的妞儿哪,生得多甜,哟,她好像还带了伤哩,你看,那张小脸全紧张得煞白了……”
关孤根本眼皮子也不撩一下,淡漠的道:“又不是你老婆,你心疼什么?”
有些忘形的站了起来,李发双目圆睁,着急的道:“她快到啦,大哥,竟是直朝这片林子奔来的哩,我们岂能眼见这位姑娘受欺而不予支助?”
喟了一声,关孤闲闲的道:“你省省力气吧,李发,我们烦心的事还不够多!”
李发犹如未闻,他突然低呼:“过来了,大哥,她马上就过来了!”
尚未来得及答腔,阳光下人影一闪,香风飘飘,嗯,那位身穿浅黄色紧身衣的少女果然已经慌慌张张的飞掠而入!
似乎没有料到林子里还会有人,这少女甫一跃入,瞥及关孤与李发时,禁不住大吃一惊!
急怒交加之下,她猛的一咬牙,大旋身,动作如电,抖手抛肩,“狐”的暴响,那条深褐色皮索,有如怪蛇一样飞射出,同时,一抹寒森森的光芒亦齐并射刺,皮索直袭李发,刀刃戳向关孤!
一呆之下,李发立即扑向一边,口里急叫:“喂,喂,你不要搞错对象……”
倚靠在树干上的关孤仍旧不移不动,仅只略略将头部摆了一下——他这一摆却恰到好处,精妙至极。
“嗖”的一刀,正好稍差半分斩入树干之中,刀身拔回的一刹,却有少许木屑洒向关孤的衣衫上!
几乎不分先后,那条怪蛇也似的皮索,“哗啦啦”扫断了一大片枝叶,“呼”的翻卷,“啪”声脆响,又待再出。
双手急摇,李发大喊道:“你疯了不是?我们和那些人并非一伙的呀!”
神情一怔,那少女立即收势后跃,却严密戒备着,以怀疑又迷惑的眼光扫视李发与关孤二人,喘息吁吁的道:“真的?你们不是‘大龙堡’的人?”
李发啼笑皆非的道:“你是急糊涂了,我们和‘天龙堡’根本风马牛不相及,毫无瓜葛,否则,岂会光挨打不还你的手?”
少女不由粉脸微红,她却又立即泼辣的道:“那么站开一边,别在这里碍事,姑奶奶我正好借着这个地形与他们拚上一拚!”
李发不觉有些火,大声的道:“你怎么说话这样不客气?我们是一番好意……”
不待他说完,少女已“呸”了一声,瞪眼叱道:“闭你的嘴,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是东西,什么好意!全是胡扯,快,站开一边!”
说着,她横眼一看仍在那里大马金刀,纹丝不动的关孤时,不由火气更盛,尖厉的叫道:“喂,还有你,一起给姑奶奶爬到一边去,少在这里充人熊,站奶奶的皮索子可没生眼睛!”
斜眼睨了少女一下,关孤慢条斯理的弹了弹衣襟上的木屑,他面色冷寒,一言不发!
这当儿,李发却有些惊慌了,他急道:“你口里放软活点,大姑娘,要冲人也得看看对象,休要一个劲的乱来,小心自家弄得灰头土脸……”
平素,“紫疤”李发的脾气也是最为暴躁的,尤其他对关孤的敬仰之深,更不容许有任何人当面顶撞关孤,休说还是如这少女般的喝斥了。
但这少女生得可实在美艳秀丽,喜嗔之中俱见娇媚,李发虽是一肚子火,却也发不出来。
而且,心里更为这少女担上了一份忧,反而害怕关孤会教训她了!
少女的一双柳叶眉儿立即倒竖,她恶狠狠的道:“住口,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教训起我的不是来了!没有关系,假如你看不顺眼,行,就和外面那几个‘天龙堡’的混帐一起上吧!”
李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双眼怒瞪,厉色道:“不要不知天高地厚,小妮子,给你三分颜色,你竟想开染坊了?你在骂谁?你以为我们是含糊你么?”
少女据做的一笑,道:“少啰嗦,不含糊就上来试试,反正一场架也是打,两场架也是打,你们正可与‘天龙堡’的人沆瀣一气,和起来热闹热闹!”
李发勃然大怒,吼道:“天下竟有这种蛮横无理的人!你简直……”
突然,关孤冷冷的打断了他的吼叫:“李发,不要吵。”
李发怔了怔,呐呐的道:“大哥,这妮子委实跋扈得叫人难忍……”
关孤淡淡一笑,道:“是了,现在你还觉得她可爱么?”
李发黑脸通红,尴尬的道:“大哥,我想不到她竟是如此不可理喻……”
那少女怒哼一声,叫道:“你们两个臭男人在胡说些什么?我可爱不可爱关你们屁事?哪一个不可理喻?我看你们两个才是一对混帐!”
李发吼了一声,大怒道:“好个刁泼娘们……”
少女双目如火的盯着他,尖锐的道:“你等着,我要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李发正想翻下脸来和这少女动手,林子外,嗯,那四条人影也已小心翼翼的掩了进来!
看情形,他们已经在林外窥探过一会了,这时进来,很显然的他们对关孤与李发并没有什么敌意。
他们定然也听到了双方发生的冲突,尽管他们与关孤等人并不相识,但在形势上,他们己自觉和关孤李发等是站在一条线了……。
少女一见他们掩进,立即闪到一旁,皮索与弯刀斜垂左右,全神戒备,而一双美眸里却是煞气盈溢!
四个来人中,那面目精悍冷沉的为首人物让开一步,他朝着李发友善的点了点头,朗朗的道:“在下赵起涛,绰号‘铁扁担’,属于‘天龙堡’葛堡主麾下,因为一段昔日血案,奉谕追扑这刁女至此,巧遇二位,特先通名报号,并请二位袖手侧观,容我兄弟与此女自行了断!”
李发退后一步,目注关孤,低沉的道:“大哥?”
缓缓站起,关孤看了看那赵起涛,冷漠的道:“这女子是谁?”
“铁扁担”赵起涛只觉对方目光如刃,看人一眼,竟凉森森的直透心底,虽然他不大满意对方言词中的冷硬倨傲,但也只好勉强的道:“她是‘绝索’江尔宁!”
“哦”了一声,关孤淡淡的道:“原来是绝索,我听过这个名号,但在我的想像中,却似乎是个男人才对,嗯,竟是个少女!”
那边。
“绝索”江尔宁尖刻的道:“你们在攀道搭桥,莫非是要拉上关系增加点力量来对付我?”
关孤笑了笑,又道:“嗯,‘绝索’竟是个女人!”
一瞪眼,江尔宁怒道:“女人又如何?难道比不上你这个废物吗?”
李发大吼道:“你闭口!”
毫不示弱,江尔宁立还颜色:“叫我闭口,你算晕了头,狗腿子!”
哇哇怪叫,李发咆哮:“好个丫头片子,刁泼女人,我要重重揍你!”
江尔宁不屑的一撇唇,道:“你试试呀!”
挥挥手,关孤阻止了李发的冲动,他侧首对赵起涛道:“可否见示?为了什么事情?”
赵起涛面有难色,暗中却兴起三分不快,他缓缓的道:“此乃本堡私事,这位兄台似无必要追根究底……”
关孤笑了笑,道:“当然。”
赵起涛忙道:“那么在下等告个罪,就要拿下此女了!”
关孤摇摇头,道:“不行。”
赵起涛意外的一呆,迷惑中带有极度的不快道:“不行?为什么?”
关孤冷峭的道:“先讲原因——你们为什么要追截她?然后,我视情况轻重曲直,以决定我首先给她什么惩罚!”
舐舐唇,赵起涛更迷惘了,他呐呐的道:“你?呃,为什么你也要对付他?莫非是这姓江的女人与你也结过梁子?”
关孤平静的道:“她用言词猥亵了我!”
赵起涛忙道:“这是小事,兄台,请先将她交给我们,我们会替你整治她的,她和本堡之间的纠葛可比她用言词冒渎了兄台你来得严重得多!”
关孤冷硬的,道:“我要知道是什么事。”
犹豫了片刻,赵起涛十分勉强的道:“很简单,这女人在三个月前,掠夺了本堡派人护送‘长安’去的一票红货,而这票红货却是本堡堡主的一位至友托运的!”
一直冷眼旁观的江尔宁这时突然“呸”了一声,尖叫道:“一派胡言,那件宝物只不过是你们侵占人家的东西,我只是受人所求,再替他取回来而已,什么你们堡主的至友相托护送?还不是葛老鬼与那姓金的狼狈为妖,坐地分肥,合起来欺凌人家老实!”
赵起涛变脸道:“姓江的,这里不是论是非,讲辩才的地方,你有什么话,回到‘天龙堡’去再向我们堡主解释吧!”
江尔宁狠狠的道:“你在做梦,我凭什么回到你们那个贼窝去?”
有个酒糟鼻子的仁兄勃然大怒,吼道:“老赵,我们还和她啰嗦什么?擒下来铐回去不就结了?”
像个书生似的瘦高条也一翻眼皮道:“山安说得对,老赵,为了截这刁女人,我们也已伤了三个伙计了,老是在这里动嘴皮子也不是解决之道,万一有个失闪,我们回去又怎向堡主交待?老赵,先擒下她再说!”
赵起涛面向关孤,沉重的道:“这位兄台,我们要动手了,尚请让过一旁!”
关孤冷冷的道:“可以,但我先要教训教训她!”
渡心指第六章 啼、笑、戏娇娃
第六章 啼、笑、戏娇娃
赵起涛神色微变,道:“但是,我们奉命要她好生生的回去,本堡堡主不愿因她受伤而影响到取回那件宝物的时间!”
关孤道:“此话怎讲?”
赵起涛奈着性子,道:“我们知道东西是她藏起来了,因为她夺去之后根本无法交还原主,那人也已被我们带回堡中,如果她现在受到伤害,势必无法领引我们前去取回,更严重点,她若不能开口或神智昏迷的话,我们的损失就更大了。是而堡主一再交待,必须将她好生生的擒回去问问……”
在对方话语中找着了漏洞,关孤平静的道:“原主?那么,这东西果然是你们堡主与他的朋友侵占人家的了?”
赵起涛不由一呆,有些失措的道:“呃,不,不是,是那人出卖给我们堡主朋友的……是他自己先作的承诺,东西已不能算是他的了……”
关孤冷峻的道:“你在不知所云了。”
一横心,赵起涛寒下脸未道:“朋友,你想趟这湾浑水?”
关孤视若不见的道:“你是要和我翻脸么?”
一边的酒糟鼻子仁兄踏前一步,凶巴巴的道:“是又如何?妈的,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古怪的笑一笑,关孤道:“我有一个建议给各位,在我没有心火上升之前,你们来个比赛,看看谁跑得快,谁跃得远,好不?”
酒糟鼻子“嗤”了一声,嘲讽的道:“你可不是癞蛤螟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关孤一笑道:“是这样么?”
酒糟鼻子暴烈的道:“再不滚开,小子,我们就连你也一起放倒在此!”
微退一步,关孤道:“你们注意了!……”
赵起涛惊道:“你想干什么?”
关孤笑道:“我要取你这位伙计的鼻尖!”
这位有只酒糟鼻子的仁兄手中的一双虎头钩立刻平举胸前,严密戒备,破口大骂道:“妈的皮,甭先吆喝,你试试看呀,看我能取你的狗命还是你能要我的鼻尖……。”
“尖”字甫始跳滚出他的舌尖,一溜寒光暴闪如电,当人们的瞳孔方才感觉到光芒的炫亮时,一切立归寂然。
但是,那位酒糟鼻子仁兄却突然捂着脸怪叫着跳到一边,地下,安安稳稳的摆置着一丁点血糊糊的人肉——那是一块鼻头!
关孤仍然悠闲的站在那里,“渡心指”握在左手,剑早入鞘,好像他根本便没有任何动作一样,甚至连他的黑绸大憋也未曾飘拂一下,宛似他原来就这么安详的瞧着热闹,也宛似对方的那一点鼻头肉早就平摆在地下了……。
这时——
赵起涛与他的几个伙计俱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老天,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手法?又是一种何等精深的剑术?他们几个人可以说根本连人家什么时候出的手都未看清,更甚者,那股剑芒的去势他们亦竟一无所觉,只见寒光一闪,即已结束,换句话说,人家的剑路如指向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只怕其后果也将和那酒糟鼻子的现在情况一样!
笑了笑,关孤道:“朋友,谁在说大话?我想,该不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