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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江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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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那时我已得到蒋先生的器重,而他也彻底放下台湾的一切回来香港,准备重新投进洪兴门下。靠阿飞帮忙,最后总算照得到他,渡过一劫。 
那时候,我认命——怕是要一辈子照他。那样也好,他的话,还是放在身边最安心。我已经是铜锣湾的堂主,其他十几个堂,有一半卖我面子,如无意外,以后会顺利接蒋先生的棒子,做洪兴的龙头。我,应该能照得住他。 
但后来,小结巴死了。 
我、铜锣湾陈浩南、远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有本事,那么照得住。自己的女人,我眼睁睁看她被一枪枪打死。却无能为力。 
即使后来报了仇,手刃仇人。于事根本无补。不过是活人求个心安而已。 
够了。 
那种情景,不想再多看一次。 
我催着大天结婚,有我和阿飞双层保护,他应该最能让人放心。没料到大天原来想得更通透——彻底退出。我虽意外他退出,但还是想他平安,为他高兴。 
而山鸡,我把他锁在身边,用兄弟的名义,牢牢锁在身边——他闯祸的本领日长,我善后的本事虽也大有进步,但还远跟不上他闯祸的速度。我不想让他有恃无恐。所以把他锁住,让他跟在身边让他有所收敛——因为知道他为了顾到我,铜锣湾堂主的面子,他会压抑自己。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谁——不是无牵无挂的山鸡,而是我陈浩南的兄弟。 
总以为贴身带着,实时监控,总该能保他周全。但结果证明我想错了。山鸡反骨,那是天性。我越锁着他,越不让他出去闯,他越不爽。虽然顾着兄弟情谊,或许也的确是闯祸闯得有点怕了,他没有当面发脾气,但心里开始胡思乱想。 
有一次完事,我还在他里面。他闭着眼睛问我,是不是准备就这样一辈子让他跟着我、靠着我。我知道他不介意跟着我,他都不介意让我干他,又怎么会介意跟着我。他介意的是,他是个男人,他不喜欢靠着任何人,哪怕那人是他大哥,哪怕那人是我。都不行。 
山鸡反骨。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亲他。轻轻地亲他闭起来的眼睛。反问他,跟着我不好么。他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然后皱着眉头睡着了。那个问题是他清醒的时候绝对问不出口的,也只有在累得虚脱的时候才会放松地说出来。 
我不喜欢他胡思乱想,但明白,只要是男人,都不喜欢被人养着。小白脸除外。 
第二天我还是押着他,他也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谁也没提那个问题。就当他从没问过。 
但是,该来的是终归要来,挡也挡不住。 



第07章
07泰国 
也许当初带他去泰国是个错误的决定。但如果把他留下,难保在恐龙出事之后,他不出更大的纰漏。既然雷耀扬这个东星仔有心搞洪兴,被扔下楼的就也有可能是山鸡。我宁愿看着他死,也不想像韩宾那样,自己最亲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一切在刚开始的时候都很好。 
我带他一起去泰国见蒋先生的弟弟,蒋天养,蒋先生在荷兰被暗杀之后,最适合接管洪兴的人。洪兴十二个堂主,一半都会去。见新老大,谁也不会想要落后。他也很积极,想在新龙头面前有所表现。 
我和他比其他堂主早出发5天,顺便和大天公婆俩一起去曼谷蜜月旅行。 
他玩得很开心,白天忙着做大天和KK的电灯泡,忙着讲黄|色笑话,忙着把美眉,忙着对泰国的一切大惊小怪。晚上,就忙着和我Zuo爱。在曼谷酒店订了三间房。实际只有两间在用。每晚他都睡在我那里。 
大天他们一直不知道我和山鸡的事,我和他也不想向别人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简单,过命的兄弟,只是偶尔会睡在一起。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没必要向其他人交代什么。 
我和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韩宾接到那通电话为止。 
恐龙死了。屯门的位置空了出来。洪兴十二堂唯一一个清一色的堂口,绝不能群龙无首。尽快找到新的扛把子成了当务之急。而蒋先生也借着这件事,正式同意入主洪兴。 
我不怪十三妹。她是好意。她知道山鸡本事。她想帮他出头。出来混的,哪个不想往上爬,哪个不想有自己的地盘,摇自己的旗。更何况她很喜欢山鸡孩子一样的脾气,喜欢他去钵兰街捧她的场。帮山鸡上位,在她看来,理所应当。太子也是一样。知道山鸡有三联的背景。另一方面,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挺他,就是给我面子。 
看到山鸡笑得一脸傻样,我就知道完了。 
如果没人提他,他不会主动去争,因为我在,他要顾到我,不能丢我的脸。但是,十三妹和太子一站出来,他就一定会应承。他太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台湾的风光是他永远不能忘记的,尝过山珍海味,要他再去习惯粗茶淡饭,很难。就算勉强自己去习惯,那绝顶的味道,也不可能忘记。 
我不是不知道,有人说他是陈浩南的看门鸡。我也不是不知道,他想要闯荡的心。我只是一直不给他机会,不给他机会离我太远。现在别人给了他机会,他没理由不要。 
黎胖子和基哥提名的生番,是个纯粹的打手。比山鸡的脾气更硬,嘴也更臭,是个没脑子的大老粗。他唯一比山鸡强的,就是他是一条土生土长的屯门地头蛇。而那也正是山鸡的罩门,他可能到那天为止还没去过屯门。 
蒋先生问我的意见。我料到的。我是山鸡的大哥,也是十二堂主之一。问我意见理所当然。我答得很干脆。至少我想表现得很干脆。我说的是事实,也是私心。不想他争,不想他离我太远,怕他会出事。 
因为有私心,所以不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太干净,像个孩子。看了,我会说得不够干脆。其实,不用看也猜得到他的表情。不甘心、难以置信——他知道我公私分明,所以不会指望我提他、挺他,但他也没想到,我这个做大哥的会在这个时候摆他一道。差点断送他得来不易的机会。 
生气是一定的。他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想到被我拖后腿。偷偷瞄了他一眼,果然,老规矩,一发脾气就摆在脸上,臭得像大便。 
我去安抚他。做好思想准备让他发脾气。只要能打消他趟浑水的念头,被他发脾气揍两拳也不算什么,最多两三天吃不下东西。 
如我所料,他一个人躲在最偏僻的阳台。 
我故意放重脚步,让他听见。他只是背对着我,不让我碰他,摆一张臭脸给我看。那种张狂的、嚣张的、有恃无恐、吃定我会让着他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这小子实在欠扁、欠人教训。平时对他太放纵,现在才会没规矩地爬到我头上来。我问他是不是真想做这个位子。他一脸理所当然,反问我是不是容不得赵山河和陈浩南一字平肩。 
原来我一直以来的所有举动,都是被他这样理解的。气话也好、口不择言也罢。只有平时动过这样的念头,现在才会脱口而出,而且理直气壮。我知道他一直不爽我管他,不爽自己没得闯荡。但我没想到,他把我想成这样。 
我不想他继续误解我。上次和他闹翻的记忆,我不想更新。我告诉他,我不想他为争上位看到有人为他死。我告诉他,如果有的选,我情愿要小结巴,也不要作堂主。我告诉他,我不想他后悔。 
我忘记了。生气的山鸡,是没有脑子的。对别人的话永远有听没有懂。也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他愤愤地告诉我,所有的都是我的想法,我没权让他和我有一样的想法,他回洪兴,他心甘情愿从小弟重新做起,就是希望往上爬。 
末了,他甩开我的手,对我说,各走各路。 
好一句各走各路。 



第08章
08 酒吧 
我有一间酒吧。开张的时候,小结巴还在我身边。那天她送了我一件西装,正红的,红得可怕。我在穿什么衣服的问题上一向顺她的意思,女人,就那点兴趣。 
但那次不行——酒吧开张,请了各路大哥捧场,还有议员。我不忌讳像当红炸子鸡,但绝不能像个人妖。最后,还是穿了山鸡从台湾订回来的黑色双排扣,他说是名牌——阿曼尼。我不是很懂,只是觉得穿在身上还不错。 
他却提着那套正红色的,躲在一排人后面,笑的诡异。后来才知道,他特意把那套衣服收了起来。为的是等我和小结巴结婚时,逼我丢人现眼。可惜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酒吧有山鸡的股。要算,他才是老板。那时我刚上位,有权,但还不算太有钱。他通过三联借了我几百万,五年到期,利息一次性算作他的股份。赚了钱,我七他三。 
开张那天晚上,我玩着他短得不能再短的寸头,问他,能不能十年到期。他一脸无赖像地懒在我身上,皮皮地回答,如果钱还清前一直换他干我的话,他其实无所谓什么时候到期。 
后来还是我干他,所以那笔钱还是五年到期。 
我有把握,只要这间酒吧还在,各走各路,那是他做梦。 
从泰国回来后,他一直躲着我,我也没找他。他生气生不久,尤其对我。到现在还不理我只能是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毕竟,摆他一道的人是我。他接受不了。我了(liao)得很。 
就算他躲我,他还是要见其他人,比如包皮、比如WASABI。所以他做了什么我还是一样清楚。和生番见了蒋先生,占了屯门一半生意,准备山鸡强压地头蛇…… 
既然他喜欢自己搞,就让他搞。他心里有结。要等他自己解开。他是我兄弟。我当然可以等。等他明白我的用心良苦——我希望他有所成就,只是不希望看他死,也不希望让他看到有人为他死。 
后来,我开始给他打电话,打到第273个的时候,终于没有声音提醒我,我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于是,就约他在我们的酒吧见面。 
别的地方,他可能拒绝,但酒吧,不会。这个里是我和他共有的。这里是他过去辉煌的见证。 
买了一对表,黑色和白色。黑色称他,白色自己留着。男人其实不需要礼物来哄。兄弟不和,送礼只是个仪式。收了礼就表示不能再把这件事放心上,了断是非而已。 
我送他表,却是哄他。他看中了一套长得很像的限量发售纪念表。晚一步,被人订走了。是一年前的事。送他一块长得像的,是告诉他,我有把他的事放心上。 
他来的时候,一身雪白。应该很称我的表。拽拽地背对着我,对我爱理不理。小孩子闹脾气而以,我懒得跟他抬杠。按计划,激将法,果然奏效得很。 
我的表他收了。一脸不甘不愿。但还是收了,乖乖戴在右手。我和他都是右撇子,习惯戴表戴左手。他把表戴在右手,是因为看见我戴左手。 
忽然觉得很好笑。两个人根本就像小孩子吵架一样。十几年了,没一点进步,他是,我也是。 
拖他到我最喜欢的位子——玻璃穹顶下,整面对街的半圆形墙全是透明的无色玻璃,纯白的弧形沙发背靠着这堵透明的墙,下面是纯白的地板,磨砂银的玻璃台面茶几。他死鱼一样懒在沙发上,难得不说话,一身雪白安静得好像融化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的样子,像个无辜的小孩。 
我没话找话,逗他开口,装作不知道他的事,让他自己说给我听,还给他看了我给他求的签。下签那支。听到他认真地把谬(miu)念成胶(jiao),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其实一回香港就为他求了十来支签,只有这支解的前程合我心意。我终究,还是不希望他冒险。 
他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甚至完全不介意在关二哥面前被我干,也不介意在耶稣和圣母面前干WASABI。他只是老实地念完那支签,然后歪着头,一脸招牌似的耍无赖表情,扁着嘴说,念书少,看不懂。我耐心解给他听。猜到他会不高兴。 
他很委屈地抬眼看我,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我,会不会叫他退出。我没答他。只是喝酒。把眼睛的焦点移到窗外——再看着他,我会忍不住亲他。但现在我们是离和好还差少许的兄弟,不适合做这种事。 
再见面,是WASABI的刻意安排。她做主请了山鸡和我,还有她学校的一个同事,流行的四人约会。那天,瞎子也能看出来,他不爽。他确实混得不是很顺。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别人地头插旗更是难上加难。 
他火气特别大情有可原。整顿饭不停冷嘲热讽。我可以忍他。不想和他再为这种小事闹翻,也是给WASABI 面子,她的朋友是个彻头彻尾的斯文人,对黑社会很不适应。但他太不识好歹,几次三番发难,我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都是大人了,却改不掉这种小孩子的幼稚行为。难怪被生番那种货色弄到发毛。 
看他看WASABI的眼神,了(liao)他最近被生番搞到焦头烂额,没空碰女人——火气很旺大概这也是个原因。反正他和我坐一边,我们搞什么,对面两个女人看不见。惹他起火,很方便,开始有点感谢WASABI 的这个安排。 
我走的时候,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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