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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海城和冰月冥月已经被眼前这雄浑奇丽的气象夺走了呼吸,半晌才吐出口长气,问身边冷玄:“你到底还去过什麽好地方?不许瞒我。”
冷玄不由好笑:“冰川虽美,还不及漠北沙海变幻浩瀚。若有机会,游完了冰川,你我再去沙海。”跃落坐骑,道:“极光应该就在这几天会出现。要是到时还没爬上峰顶,便错过这奇景了。”
雷海城刚想说以这座冰川的高度,他两天内准能攀到最高点,突地想起冷玄年少来此时双手健全,如今故地重游,却已失了一臂,他心下一阵刺痛,取了行囊下马,低声对冷玄道:“实在不方便的时候,告诉我,我背你上去。”
冷玄有片刻沈默,随即笑了笑,“走吧!”
入山无径,四人将马匹留在了山脚下。冷玄领路,带著众人渐行渐高。
混杂著沙砾的冰层厚薄不均,在众人脚底嘎吱轻响,时不时裂开条冰缝,露出其下暗流回旋奔腾。
攀山越岭不在雷海城话下,大半精力倒都集中在冷玄身上,只怕男人有闪失。却见冷玄精神奕奕,还不住跟他指点介绍沿途美景。
“翻过两道冰石桥,那边就是个冰湖。我们不如在湖边宿一晚,明天再赶路?”
“好!”雷海城早就想劝冷玄不用走得那麽急,似乎生怕拖累他看不到极光,又担心说出来会伤男人自尊。
快走两步,挽住冷玄左臂,一起跨跳过面前一条大冰沟。
日落山峦时,众人攀上山腰,一片银光耀眼的湖面静卧群山怀抱之间,映入众人眼帘。
数以千百的大小冰块状如莲花,漂浮水中,晶莹瑰丽,散发著淡白雾气,便是雷海城印象里的瑶池仙境,也不外如此。
冰月冥月两人毕竟少年心性,欢呼一声,丢下包裹,就冲去冰湖边玩耍。冰月更大呼小叫地从湖里捉了几尾鱼上来,笑嘻嘻地开膛破肚,准备做烤鱼。
冰湖附近难觅树木,冥月自告奋勇走去远处找柴禾。
三人等了许久,日色全隐,冥月仍不见归来。
雷海城和冷玄早取出携带的干粮吃了,冰月却食不知味,不耐烦地拿起剑要去找人,就见冰湖另一头遥遥地闪出几点明灭火光。
不多时,一条人影匆忙奔近,正是冥月。他丢下手里几段枯木,神情凝重道:“我刚才在湖那边看到墨郡王了。”
雷海城著实一怔。这墨如非不好好地待在郡王府,跑深山雪岭干什麽?
“九色极光一年才得几天能见。墨如非来赏景也不出奇。”
冷玄仿佛已经看穿了雷海城心中疑窦,淡淡道:“只要他别来妨碍你我,便由他去。”
近来的冷玄确实变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事事都要操心……雷海城微笑,也就放弃了想去打探的念头,与冷玄坐在湖边,欣赏著青白月色下冰波莲影,梦幻迷离。
山风拂面寒,男人掠过他脸上耳畔的呼吸却温暖如斯。他悄然握住冷玄手掌,满足地轻笑。
两人就静静地靠坐,享受这刻难得的平和。
身後,冰月师兄弟俩已然入睡,发出微微鼾声。
湖对岸的火光跳跃了大半夜,逐渐黯淡。
群山一片宁谧,一个清冷如裂冰的声音陡然响起,划破了夜幕──
“墨如非,十日期限已过,你还不走,休怪我无情。”
一字一句,不带分毫感情,在山峦间荡起阵阵回音,竟辨不出是从什麽方向传出。
这声音,实在太过熟悉,雷海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公子雪!
谁主沈浮 第一百九十二章
更新时间: 06/26 2007
云端里,一条高瘦白影映著月色,淡到接近透明,贴著面滑不留手的陡直冰崖急速滑落,足尖在湖面冰莲间轻点疾纵,跃至湖心中央最大一朵冰莲之上,顿住了身形。
白发三千,随衣袂飞散风中,寂寥张扬,犹胜山巅霜雪。
他颈中,一道红痕豔如血。
湖边本已奄奄待熄的火光亮堂起来,一行十数人手执火把,匆忙赶到近前。中间一人身裹厚实皮袍,踏上一步朝公子雪躬身行礼,神色恭敬之极。
“原陛下,小王乃是一片诚意请陛下出山共襄大举,绝无冒犯之心。”
雷海城已从最初惊骇中恢复镇定,本想避开,但四下尽是冰天雪地,一目了然无处藏身,他和冷玄干脆坐在原地静观其变,凝眸打量墨如非。
这人的野心当真不小,也算神通,居然发现了公子雪隐居在此,前来招揽,不过单凭一个小小墨郡就想在乱世呼风唤雨,也太不自量力。
雷海城暗中冷笑著,在墨如非身後人群里搜寻,果然见许昌国主胖硕身影也在其中。
公子雪冷哼一声,湖面一阵波涛翻涌。“墨如非,你认错人了。滚!”
墨如非涵养功夫好到家,听到滚字竟仍面不改色。那许昌国主却有些挂不住脸,上前道:“西岐堂堂大国沦为天靖郡下,原陛下难道就不想收复故国,甘心一辈子躲在这里?”
请将不如激将,可要是姓董的以为这样就能打动公子雪,就大错特错了。雷海城摇著头,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许昌国主的下场,便听公子雪逸出声令人心胆俱寒的轻笑。
“你,可以死了。”
袖角微扬,漂浮在他脚边一朵碗口大的冰莲离水飞起,凌空洒落连串剔透水珠,幻出道莹白光影,呼啸著直袭岸边诸人,去势奇猛。
随从侍卫急忙举起兵刃护住墨董二人。那朵冰莲飞到众人眼前时蓦地炸裂成许多小碎冰,撞上众人手里刀剑。
惊呼声中,明晃晃的兵刃全部从中间折断,断刃飞上半天。
那许昌国主见势头不妙,转身撒腿就跑,身材虽胖,奔走竟十分敏捷。
最大的一片碎冰宛如长了眼睛,带著尖锐刺耳的破风声直追许昌国主。白光倏闪,已没入他後脑勺,转瞬就从前额穿出。
一股血泉自许昌国主额头小孔狂喷,身体却因惯性还在继续往前直奔,冲出十来步後才砰然倒地。
血水殷殷,蜿蜒流淌,须臾便将尸身衣服和身下冰石染成大片猩红。
月光照上众人脸庞,均是惨白一团。
公子雪冷漠的目光向墨如非瞥了过来。
墨如非头皮发麻,周身炸开层寒栗,什麽争雄称霸的念头都被那两道冰样视线冻结,勉强维持镇静,道:“小王有眼无珠错认尊驾,就此告辞。”一躬到地,带著手下返身就走,唯恐走慢一步,也跟许昌国主落个同样的下场。
公子雪却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只对岸边的尸体皱了皱眉头,突然凌空一掌,拍向尸体附近的一堵冰丘,登时震塌了半座冰丘。
碎冰如雨,纷砸而下,将许昌国主的尸身连周围血迹尽数掩埋。
天地又复银白无垢,唯有风中尚存丝缕血腥气味。
公子雪冷冷笑,侧首望向雷海城这边。
雷海城苦笑,摸著脸。
入冰川後,他和冷玄就没再戴面具。但即使戴了,也瞒不过公子雪的眼睛。
四目相交只在一瞬,雷海城甚至还没看清楚公子雪的神情,後者已然拂袖回头,比来时更快地纵身跃过冰湖,沿那面冰雪高崖飞攀而上,身法迅疾如鬼魅,转眼已从雷海城等人视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原先公子雪立足的那朵冰莲,还在月光凌乱的湖面随波逐流……
冰月冥月之前屏著呼吸,这时才大大松口气,低声议论起公子雪的骇人身手。
雷海城听方才众人交谈,就知道公子雪根本不想承认自己身份,也无意再卷入天下纷争。
所以,连他也不愿再多看一眼。
少了这麽个武功奇诡莫测的对手,对天靖当然是好事。可想到公子雪就此孤老山中,雷海城放松之余又不禁有些惆怅。
“在想什麽?”冷玄低问。
雷海城轻笑了笑,横臂揽住冷玄肩膀,对视冷玄双眼道:“幸好有你,如果要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那跟死了也没什麽分别。”
冷玄缄默著,旋即摇头微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说这些扫兴的东西。早些睡吧。”
煮了些雪水稍事洗漱,冷玄钻进帐篷,白天走得劳累,他很快入了梦乡。
帐篷外,最後一点篝火跳跃两下後,熄灭了。
雷海城却没有睡意,撑著上半身躺在冷玄身边,一直在黑暗里看著男人平静的睡容,听著自己和男人的呼吸、心跳……
清晨起始,雷海城诸人沿冰湖而上,攀向峰顶。
山腰以上绝大部分山体都是整体巨冰,反光十分厉害。冰月师兄弟年少好胜,又身无负累,赶在雷海城前面,首当其中被太阳晒个正著,行进了两个多时辰,两人四只眼睛已经又红又痛,开始流泪。
雷海城对这雪盲现象倒没什麽太大的不适应,只是越往上山势越陡峭,有几个地方更平滑无比,非得靠短刀凿出凹坑才能借力。
冷玄攀到半途,单凭一臂难以前行,便由雷海城背著他继续攀爬,边凭记忆指点路径。翻过两个险处後他也不由蹙眉。
“十几年前这里冰层没这麽厚,海城,再向上只怕更难,你背著我不方便,不如自己──”
“这点高度还难不倒我。”雷海城一下就猜到冷玄後面想说什麽,抢先笑道:“我要是独自爬到峰顶看极光,有什麽意思?”
身後人似乎轻叹了一声,不再劝说。
背上多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其实绝不轻松。雷海城业已出了身薄汗,不过要他把冷玄当做累赘留在这里,做不到。
背著冷玄一起登上冰川绝顶,才够过瘾。
迎面又是片光如镜的峭壁,他紧了紧缚在冷玄和他腰间的绳索,拿短刀在冰上挖凿供踏脚用的凹槽。
一个浅凹刚成形,头顶上方陡然传来声惨叫。“你──!”
雷海城一凛抬起头,就见冥月从数丈高处的冰壁滑落,右手剑身在峭壁乱扎,溅起无数冰粒,堪堪滑到雷海城身边时,剑身终於插进冰中,稳住了下坠之势。
冥月满脸惊怒交加,胸口一个剑伤口子还在汩汩向外冒血,仰头嘶声道:“师兄,为什麽要杀我?”
冰月扭头往下看,他背著阳光,面容全在阴影里,让人无法辨认他神情。
“我──”惊慌失措的声音从上方飘下。雷海城却猛地浑身神经绷紧,浓烈的危机感从左侧席卷而来。
一柄尺许短剑握在冥月左手,挟著森寒杀气,直刺他咽喉。
冥月脸上,浮起得意笑容。
谁主沈浮 第一百九十三章
更新时间: 06/29 2007
雷海城左手正紧抠冰槽内,支持著他和冷玄两人的体重。事发猝然,右手更来不及回救。
这个偷袭的位置和时机,冥月算计等待已久,又故意刺上自己一剑乱人耳目,他眼前仿佛已看见一剑刺落血花绽放的画面。
然而剑尖距离雷海城脖子前方寸许处时,冥月霍地硬生生刹住去势。
冷玄手持短枪,雪亮的四棱枪尖已经刺破了冥月衣襟,直抵肌肤。
只需再轻轻往前一送,便是穿胸夺命。
“你终於忍不住动手了。”冷玄深沈地紧盯冥月惊怒的双眼,“这是秦姜国主指使?还是……凤璃君自己的意思?”
冥月来回望著雷海城和冷玄,凄厉一笑:“你们早就在提防我?”
雷海城冷冷地道:“废话少说。想活命,就老实回答。”
“师弟,你究竟在干什麽?”冰月在上方瞧得目瞪口呆。
冥月心有不甘地紧咬著牙关,随即惨笑道:“我输了。”
左手五指一松抛掉了短剑。眉宇间却倏忽划过丝狠戾,那只空出来的左手猛抓住冷玄手腕,右手抽回插在冰壁里的剑,便向冷玄当头劈落。
这几下快如电闪,令人目不暇接。雷海城料不到这冥月如此凶悍,瞳孔急敛,左足飞弹疾踢冥月肩窝,“喀喇”连声脆响,冥月右肩肩骨顿时爆碎。
冷玄整个枪头业已没入冥月胸腔。
伤口鲜血狂涌,冥月那剑准头全无,从冷玄颊边掠过,余势不歇,还是劈上了冷玄腰肋,刷地拉出条血口。
他身无凭依,直往下坠,左手却依旧死死扣著冷玄左腕不放,带得冷玄与雷海城也猛然一沈。
雷海城大喝一声,短刀奋力扎入坚冰。耳边却听缠绑在他和冷玄腰间的绳索发出裂响。
冥月那一剑,拉过绳索割开个裂口。绳索经不起两人的重量,立时绷断——
背後温度骤失,雷海城一颗心也跟著像沈进了彻骨冰冷的无底寒潭,右手急甩出钩索,环腰几绕,缠住下滑的冷玄。
三个人半悬空中,几百斤的体重,就靠雷海城深嵌冰槽里的左手支撑。
山风狂烈无比,冷玄和冥月只凭条钩索与雷海城相连,被吹得左右飘荡。
雷海城指甲缝里,开始冒出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