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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烟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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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亚细声说:“我不能起来跟你一同行婚礼,心中真觉得对不起你。你看,我这么软弱。” 
  曼娘说:“你不要想这个。” 
  “一切都顺当吧?” 
  她回答:“一切都顺顺当当的。” 
  “妹妹,为难了你。” 
  “你静静的躺着,什么都会平平安安的。” 
  曼娘站得贴近他,但是床上有炕桌儿,她头上又戴着好高的凤冠,上面有好多珠串穗子,动作好不方便。 
  她说:“咱们俩必须进合欢酒。”说着拿起两个酒杯,把一个交平亚说:“你能拿吗?”平亚接过去,手发颤。曼娘拿起另一个酒杯,很快碰了碰平亚手里的酒杯。没等平亚的酒洒出来,就接过来,把两个酒杯放在桌子上,因为她不会喝酒。 
  她又拿起汤勺儿来,从碗里舀了一片猪心,一点儿汤,把碗端近平亚,想喂他。可是平亚躺着,她的凤冠又沉重,她实在没办法喂他。她的手激动得发颤,刚让平亚喝了一点儿汤,汤就从他嘴里流出来,她连忙想把碗放下,汤就洒在新被子上。她把碗放在炕桌上,从上面架子上拿下一块毛巾来擦他的脸和脖子,发现自己的衣裳也弄脏了。 
  平亚说:“再给我一点儿心。” 
  曼娘说:“刚才我本想给你。”于是用象牙筷夹了一片心给平亚。可是平亚说:“你先咬一点儿。”曼娘咬了一点儿,把其余的递给平亚,平亚吃下去。 
  平亚说:“今天以后,只要你伺候我。” 
  婚礼就这样完成了。 


第十章 马祖婆呼风唤雨 牛大人作势装腔



  大家都坐在中间屋的时候,木兰乘机会向四周围打量了一下儿。在中间屋的木隔扇之后,是一个狭窄的屋子,只有四、五尺深,由两个侧门与中间屋相接连,通到一个铺着石头地幽静的院子,院子里有石头凳子、石头桌子,和石板地。花盆儿和松树盆景儿,都摆在石头架子上,四周围是石鼓状的磁凳子。墙外面有一棵很高大的树,生长在百码之外的邻人家中。这真是美而静的地方。从后院儿屋子的窗棂中,木兰看到平亚房子的后面屋子。她看见曼娘擦自己的衣裳。她说:“你们完了没有?”曼娘抬头看,看见木兰,她说:“进来吧。”木兰从狭窄的后厅进去,发现这间后面的屋子里放了一张新的小床,还有别的家具,这是新娘自己的屋子。木兰说:“你们的院子真美。”说着就想拉曼娘出去看,但是曼娘只走到门坎儿,向院里望了望,以后那就是她自己的庭院,而且在那儿她要过以后那么多的日子,那么多的黄昏、夜晚。 
  这时,雪花打开门,请陪伴新娘的人到另一间屋里去吃面,吃双喜饽饽。 
  然后,她端进栗子糕、汤面、饺子、双喜饽饽,给小姐们吃。曼娘不肯吃,雪花说:“您现在应当吃一点儿,晚饭会有人送过来的。” 
  木兰问:“她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参加喜宴,她应当去敬酒的。” 
  雪花说:“是啊。照规矩,她现在还没有正式拜见公婆,那要等明天早晨。今天晚上她不应当离开新房。平常是第三天摆喜宴,但是我们把那些礼俗都免了。连孩子们在内,只有三桌。就是姚家、牛家,太医和他太太,还有我们自己家的人。您很幸运今天晚上,没有人闹洞房,因为是家宴。” 
  曼娘在劝促之下,吃完了一碗面,吃了几个饺子,因为是北方人,喜欢吃饺子。伴娘这时告诉她可以脱下正式衣裳,又说等一下儿她要换衣裳,准备晚上的事情。 
  曼娘听见平亚的屋里有声音,就跟雪花说:“他叫你呢。”雪花走进前屋去问他要什么。平亚有气无力的说:“我叫你好几次了。新娘在哪儿呢?” 
  雪花很快走回来,笑着说:“新郎是叫您呢。我们都该死,他叫了好多次,我们都没听见,最后还是您新娘听见的。” 
  曼娘走进去。木兰想到一件事,走出中间屋,问她的丫鬟锦儿:“银屏在哪儿呢?” 
  锦儿说:“她说她肚子疼,婚礼一完她就回家了。” 
  木兰又问:“你看见体仁没有?” 
  锦儿说:“没有。我想他也回家了吧。” 
  木兰没说什么,告诉曼娘她要去找她母亲,就带着莫愁和锦儿走了。 
  她们到里院儿曾太太屋里去,进屋看见四位太太,她母亲,曼娘的母亲,牛太太,蒋太医的太太,大家正在闲说话儿。桂姐则正和牛太太的女儿素云在另一个角儿上闲谈。姐妹二人进了屋子,向众人行礼。牛太太说:“姚太太,我向您道喜,您怎么养得两个这么美的女儿啊?看她俩一眼,心里都高兴。” 
  蒋太医的太太说:“我们先生常常在家里夸奖她们姐妹。我听说她们俩都长于家事,又通文墨。缝衣裳,炒菜做饭,扎花儿刺绣之外,什么天文、地理、数学、医道都懂呢。” 
  木兰的母亲说:“您说哪儿的话呀?都是您和您先生喜欢她们,宠爱她们就是了。” 
  牛太太说:“木兰、莫愁,你们姐儿俩过来,让我看看你们。你们不是很像戏台上多才多艺的美女吗?能娶这样儿美女的人家可是真有福气。她们风度这么好。在这种新时代,教养女儿真不容易呢。连女孩子也要进洋学堂,学作文章。她们一毕业,说自由结婚,学新派头儿,可就是不懂礼貌,这个世界可怎么好哇?” 
  她说话的声音清亮利落,从容不迫,是发号施令惯了的腔调儿,也没人会向她反驳的。她又接着说:“俗语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最重要的是管家,伺候长辈,管理下人,生儿育女。有的能念书,有的不能,怎么能勉强?可是风气变了,都想上学,都想念书,回家之后,还不是总要嫁个男人,在学校学的还不是一样儿也没用。有好多人就只知道四五二十,五五二十五,还不是一样发大财,做高官。” 
  这一会儿她一直死盯着木兰和莫愁,又转向她俩的母亲说:“您从来没给她俩裹脚哇?” 
  姚太太说:“她父亲不让我给她们裹。” 
  牛太太说:“不裹脚慢慢流行了。素云十岁的时候儿,我给她裹的脚。现在不要裹了,只好由着她,因为政府禁止裹脚。以后中国的女孩子都像旗人的大脚了。” 
  素云听见母亲提她的名字,她转过脸儿来听。她母亲叫她:“素云,过来,跟你妹妹说说话儿。” 
  素云很高雅大方的走过来,完全一副官宦之家闺秀小姐的样子。她穿着高雅,举止高雅,谈吐高雅。她不冒失、不粗鲁;高雅而矜持;并不缺乏柔媚温婉,而是有点儿过于高雅,稍微失之于矫揉造作,微欠几分天真自然。总而言之,她是礼教社会的产物。她有拿着香手绢儿掩着鼻子的习惯,好像她的芳香气质随时有受别人污染的危险。她的姿式很容易让人想起古代美人的“西施捧心”。是“捧心”也罢,是牙疼也罢,总是有双眉紧皱的习惯。 
  几位太太正在品评女孩子的脚。素云的两只脚脚背都有点儿隆起,就因为曾经裹过脚,也比自然的脚小一点儿。木兰有一件自己不如意的事,就是她的脚有点儿太大。素云说:“姚小姐的脚再小一点儿就好了。我的脚现在虽然并不再裹,尽量想让两只脚长大,总是长得不够大。”木兰说:“不要那么说。就是以自然的脚来说,小一点儿还是好。” 
  这是素云第一次说话时胜了木兰。素云知道自己已经占了上风,木兰却还不知道。素云又接着说: 
  “我昨天在谭侍郎公馆里,谭家大小姐也是不裹脚的,她说军训总部徐会办的女儿也是不裹脚的。”素云把官场中的官名人名说得滚瓜烂熟。木兰不认得大官的千金小姐。这是素云第二方面胜过木兰的。 
  不过,木兰还是很爱慕素云,因为她看见一个美女,不由得就爱。她妹妹莫愁为人实际,她认为这是官场势力,后来在家里告诉木兰,说她一点儿也不喜爱素云。 
  对别的太太的种种事情,牛太太有千里眼顺风耳的本领。也许是由于她的头脑清楚,不必追求细节详情,她就能知道自己想到的事情,直截了当,而且断然无疑。她现正在计算曾家、姚家,和她们自己家,这三家青年男女的前途。她自己有两个儿子。怀瑜年十九,东瑜年十七。怀瑜已经和陈家小姐订婚。东瑜还太小,她那老谋深算的头脑,正在打算儿子与高官厚禄的人家联姻。姚家不是官宦之家。她打算与曾家结亲。她的女儿素云,十五岁,可以嫁给经亚或是荪亚。她知道木兰和曾家的亲密关系,也许木兰会嫁给曾家的一个儿子。因此,她就特别注意木兰,又观察经亚荪亚的个性。 
  一般人大概要挑年轻活泼的荪亚,但是牛太太并非一般的女人。她希望找个会做官的女婿,她也知道会做官的人所具有的条件,那些条件和一般做人所必须的条件,截然不同。照当年的情形论,好人不能够做官;活动的人也不能做官;缺乏耐性的人也不能做官;诚实的人不能做官;有学问的人不能做官;太聪明的人不能做官;敏感有良心的人不能做官;勇气太大的人也不能做官。官场的人物,甚至于那个时代的腐败官僚,也是形形色色不一的,因为官场人物的来源是形形色色不一的缘故。官场就像一个海,官宦人家各样的子弟,所有不能以别的方法谋生的,自然也有些个诚实的、有学问的、活动的、有良心的,都跟其他不成材的,像垃圾一样,一齐倾倒在这个宦海里。但是在这个宦海之中,风浪很多,有的人沉下,有的人浮起,只是富有精力才智,再加上几分黑心的人,才能够乘风破浪,飞黄腾达。在那千万的官员之中,一个人必须既不太诚实,也不太急躁,也不太想有作为,也不太想求进步,不太敏感,不太讲良心,还有后台撑腰,大概才能确保官运亨通。 
  现在经亚是正常的聪明,受正常的教养,也是正常的驯顺,也是正常的保守,沉静而谨慎,有羞涩怯懦的美德,自然不容易招事闯祸。荪亚过分坦诚,轻浮急躁。经亚天性谦退,他那严厉的父亲已经把他那勇敢之气完全折磨罄尽。荪亚是家中幼子,任其自然,没有驯服,没经过改造。牛太太最后的判断是,以她官场的背景来支持,经亚会平步青云。荪亚的情形则渺不可测,也许会有正统派官绅所忌讳的那种新奇不经的思想。所以牛太太的心里就看中了经亚。 
  牛太太并不是好讥笑别人的女人,只是一个野心勃勃,实际而又能干的女人,凭对现实环境的真正了解而获取利益。她不仅是已经训练了丈夫,而且推动他去获取了权力地位,官上加官,步步高升了。她丈夫不是个无害于人老老实实的人吗?她不是已经给他弄到巨额的财产吗?她不是因此已经闹得北京满城风雨了吗?她丈夫在她面前,敢说他之得做度支部大臣不是完全由于她表姐嫁了大学士的关系吗?她丈夫姓牛,她娘家姓马。在北京茶馆儿酒肆里,就流行了用牛马来讽刺这位度支部大臣的歌谣。那歌谣是: 
    黄牛扁蹄 
    白马得得 
    牛马齐轭 
    百姓别活 
  牛太太有个外号儿叫“马祖婆”。马祖婆是佛教禅宗里的女菩萨,神通广大,佛法无边。因为这个名字多少带有恭维之意,有时人当面叫她“马祖婆”,她居然心中窃喜。牛先生则被朋友们称之为“牛财神”。因此又有一个歌谣,不过不太恭维他,说牛吃死摇钱树,填满大肚子。歌谣是: 
    好牛不踏后园地 
    好马不吃门前草 
    摇钱树下 
    吃个肚皮饱 
  摇钱树是人想象中的一种树,树枝子上长着一串串的铜钱,果子像圆圆的金丸儿,垂下来就像榆树上的榆钱一样。人只要过去把摇钱树一摇,金子如雨般自树上落下,人只要弯弯腰拾起来就成了。 
  这个时候儿,太太们听说牛大人已经驾临,是参加喜宴来的。像平常一样的气派,四人大轿,八个跟班儿的,这些人都得供给酒饭,需要赏给酒钱。曾先生在前厅迎接,前厅那时有木兰的父亲,蒋太医,他们行官礼,一声声的大人长,大人短的,木兰的父亲勉强忍耐那套官场俗气。 
  牛大人原不知道自己飞黄腾达的原因,因为都是由他太太一手造成的。他的脸是一团肉,生得并不好看。自从官运亨通,北京城的相命的都说他生得是标准的福相。不错,照相书上说,胖就表示好脾气,按一般道理说,自然就有福气。但是他的脸并不是真正一团和气的脸,也不是聪明愉快的脸,而是庸俗贪婪的脸。 
  他家世代开钱庄,在北京天津都有生意。在清朝末叶,科第与官员的任用制度逐渐腐败,科第与官爵都按定价出卖,尤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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