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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她随意地委身坐在珊瑚丛中陷入沉思。以前她听过太奶奶的故事,据说太奶奶家当年那是济南的大户,家有良田千顷,绸缎庄遍布全国,富贵至极。
济南于家,在当年来说,也是绵延数百年之久的世家大族。
不过,战争能摧毁一切。
反正那个年代,她太奶奶遭受了很多苦难,嫁给太爷爷生了她爷爷后,没多少日子就去了,赫赫扬扬的世家大族她到没见识过。
只是据传闻,当年太奶奶用刀子划破了脸,留下两道刀疤,却依旧是济南城最漂亮的姑娘,无人能比,琴棋书画,女红中馈,无所不精。
廖燕以前只当这都是小辈们给长辈贴金,从不放在心上,现在却对那位太奶奶多少有了几分好奇。
或许,她老人家也能进入这个地方。
虽然觉得这些知识过于艰深,她可能真的很难学会,但既然有了此等奇遇,她要是什么都不学,岂非浪费?
却没想到,廖燕这一专注,整个人都沉浸下去,再回神,仿佛已经过了十几个钟头。
一伸手,不知不觉间在瓷杯上划了两圈儿。
一阵令人肌肤发麻,热血沸腾的音乐便从指间流淌而出,使用的只是两只茶杯而已,随着声音爆裂,桌子上顿时出现一道细缝。
廖燕猛地一缩手,瞠目咋舌。
难道她还真是所谓的天才?怎么上一辈子半点儿天分也没显现出来,当娱记的时候也想学两笔画,学点儿声乐,问题实在没有耐性,学什么都是半途而废,恐怕连半瓶子水都没有,现在学个武功,居然这般得心应手?
一抬头,看挂钟只过了二十分钟左右。
“阿燕,明天要上学,你带不带牛奶?还有榨菜,香肠,方便面还要不要?天气马上转凉,你的衣服也该换厚的了……咦,你的眼角那怎么多个东西?这是泪痣?”
廖燕失笑,她妈妈还是老样子。
手里被塞了一把手镜,仔细一看,镜中少女的眼角下,果然多出一颗泪痣,晶莹剔透,平添妩媚。
听说有泪痣的人注定为情而苦,不过,无所谓了,看着家中雪白的墙壁,柔和的灯光,温馨的摆设,她始终激荡的心情,终于略略平复下来。
变成海妖也好,美人鱼也罢,只要在家里,只要和父母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这一夜,廖燕难得好眠,一夜无梦,上辈子最后十年,她是日日睡不踏实,只能勉强靠安眠药维持。
第二日,日上三竿,她还窝在床上不愿意离开被窝,就像是想把前一阵子缺失的觉都给一口气补回来。
廖南和苏芙干脆也没惊动自家的宝贝女儿,由着她睡到晌午,精神奕奕地带着大提包上车去学校。
包里装了一大袋儿珍珠。
说起来,还是因为廖燕重生,又变成了‘鱼’,不免情绪迸发,偷偷躲在卧室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别人哭是水流成河,她一哭是珍珠成山,哪怕她认认真真地捡了,也不一定能捡干净。
也许以后缺钱,哭一场就能成为土豪?
一路上胡思乱想,她爸开车把她扔到一中校门口,还想帮她搬行李,廖燕心不在焉地一只手拎住提包带,那个差不多有一百斤左右的提包,就这般轻飘飘被她拎在手里,还漫不经心地掂了掂。
廖南:“……”
廖燕满头雾水地看着她家老爸一副傻呆呆,眼珠子要掉下来的表情。
“爸?”
“……在学校好好读书,别惦记家里,我和你妈要出国一趟,下个月你放假的时候再回来。”
廖燕点头,她们一中是寄宿制的学校,和监狱比也差不太多,一个月月底,统一集中放三天假,所以她爸妈经常出差真是一点儿都影响不到她。
即便有些思念父母,重生已经两个月,也逐渐适应了。
目送父亲开车离去,廖燕才进了自家中学的校门,学校本该陌生,她却觉得扑面而来的都是熟悉的气息。
第三章 多意外
一中还是老样子,陈旧的校舍,教学楼,宽广的操场,让人一看连半点儿吃饭的兴趣都没有的食堂。
毕业的学生很少有不讨厌这座学校的。
廖燕同样不喜欢,却还是忍不住觉得有几分亲切。
“燕子。”夏晓阳高高兴兴地挥着手招呼了一声,一路小跑飞奔过来,长长的马尾辫甩来甩去,十足可爱。
当年怎么会因为商哲和她水火不容,就与这丫头失去了联系?
“喂喂,你今天怎么没去给那个小白脸洗臭袜子?”一手勾住廖燕的肩膀,夏晓阳就开始叽叽喳喳,“你两个月没见他,也不去为那位收拾屋子了?”
这话里透着股子不屑。
廖燕大笑失声。
夏晓阳被笑得莫名其妙,摸摸发,又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
廖燕摇头,她以前觉得这女孩子太单纯,容易上当受骗,却不知道,其实越是单纯的人,直觉越敏锐,就如那一中校草,被万千女学生钟爱的商哲,在她眼里只是个好吃懒做的小白脸儿。
“……走,去宿舍。”
“宿舍?”夏晓阳炸毛,“是你答应陪我去看郭美琪的,你居然敢反悔?”
廖燕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秒钟,把这段记忆抓出。
不知道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脸面,居然让他们那位校长答应了剧组跑到学校里来拍摄电影。
一部小清新的青春剧——《我和我的上铺》。
郭美琪在电影中饰演一位体育老师,教一群学生学跳水,也算是相当重要的角色了,她就是因为这部电影声名鹊起,可惜好景不长,因为是选秀出身,演技实在是太薄弱,只靠容貌上位,很快就在这个圈子里销声匿迹。
但在此刻,貌似是她最火的时候,一出道就吸引了无数少男少女的目光。
“别急,总要先让我放下行李包。”
虽说是今天开学,但明天在正式上课,下午陪夏晓阳在学校里转一转,到也不会耽误什么。
有夏晓阳带路,廖燕很顺利地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大楼。
一中的女生宿舍已经有七十年的历史,外表斑驳老旧,进入内部,阴森恐怖,一向是最容易滋生校园怪谈的宝地。
廖燕和夏晓阳手拉着手,踩着斑驳的阳光向楼上走。
轻轻松松地走到接近四楼,廖燕一抬脚,忽然哧溜一声,脚下打滑,整个身体向后仰去,她本能地硬生生把重心前移,一手抓住栏杆,却不曾想,整个栏杆似乎已经腐朽,让她一抓之下就碎裂开来,整个人又是一飘,不得已,凌空一个翻身,小心着陆,总算是平平稳稳地立在三楼和四楼的拐角处。
从廖燕打滑,到她落地,时间只有一瞬,夏晓阳短促的惊呼声刚刚出口,就戛然而止,好半晌才回神,扑过去看自家好友:“摔哪里了?头有没有事?手呢?手怎么样?”
她刚才吓得闭眼,到没看见廖燕凌空倒翻的英姿。
却有个正下楼的送水员工,正好撞上这一幕,大吃一惊,嘴巴张开,眼睛直愣愣的,连手里的水桶都咕噜噜滚了下去。
廖燕一脚踩住,随手又抱起来塞回给人家。
送水员工表情纠结:“……谢谢。”他真是有点儿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要不然就是这漂亮女同学是练体操的?心里不自觉对一中崇拜起来,果然不愧是市里最好的高中,随便碰上个女学生都有如此高大上的特长。
廖燕没心思关注别人的心绪,多少有些心有余悸,活动了活动关节,没出什么大问题,才松了口气:“咱们宿舍大楼真该推倒重建。”
上辈子似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儿?
相差了十几年,廖燕也不敢认为自己的记忆完全没有出错,虽然心中疑惑,还是笑着安慰了夏晓阳两句。
凑过去一看,地上居然有一滩肥皂液。
廖燕:“……”
夏晓阳整个人都炸毛:“谁干的?这已经不是缺德的问题好不好,简直是谋杀!”
她一招呼,三楼早到的学生们都出来围观,见到那摊肥皂液还真是吓了一跳,顿时大惊失色,赶紧拿墩布把地擦干净。
再看见那朽成一片片的楼梯扶手——所有同学表示:整个人都不好了!
至于有没有人去找学校生活服务的老师们抗议,廖燕和夏晓阳都不曾关注,两个人小心翼翼地上楼进了自己的宿舍。
把行李放下,夏晓阳二话不说,拉着廖燕就匆匆忙忙往外面跑,半点看不出惊魂未定。
一直坐在桌子前面写作业的某同学,眨了眨眼,一时间没认出廖燕,还以为夏晓阳带朋友过来玩,那姑娘时常发疯,她已经很习惯,也没有多在意。
游泳池这一大片都被剧组占据。
到处是拍摄器材,乱七八糟,几辆保姆车横七竖八地听在门口,不少返校学生在一边指指点点。
夏晓阳一脸的兴奋,其实离得很远,就是演员的脸也看不太清楚,她兴冲冲地冲了过去,抓住一个场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然后——夏晓阳就拉着廖燕径直走过去,近距离观察偶像,兼且充当群众演员。
这姑娘真是个有能耐的,会说话,办事能力也强,就是……命不够好。
廖燕心里多少有一点儿难受,顺着夏晓阳的手,打算坐在休息椅上,落座之前忽然顿住,一手把正想做一旁的夏晓阳拽起来。
“怎么了?”
“仔细看。”廖燕轻轻蹲下,仔细打量座椅,就见上面露出半截针头,很细小,就是坐下去,刺破了皮肤,恐怕也很难第一时间察觉出问题。
“什么东西!”
夏晓阳满头雾水,廖燕走过去拉住一个场记,带他过来看了看,顿时,整个剧组乱成一团,好几个演员吓不轻,匆忙从椅子上跳起来,还有人冲到休息室检查自己的身体。
拍摄也不得不停了,连导演都脸色铁青地走过来。
针头被戴着防刺手套的保安人员拿走。
虽然只是个针头,但谁也不敢保证上面没有什么让人万劫不复的东西存在。
导演亲自站到她们两个面前,难看的脸上勉强露出笑容:“两位同学,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
说着,就往她们俩手里塞红包。
“这件事儿,还请两位保密。”
电影还没开拍,就冒出这种丑闻,导演可不愿意靠这种新闻博取知名度。
第四章 已无爱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一连发生两次事故,哪怕厚厚的红包里居然有一千块钱,也不能让夏晓阳释怀,耷拉着脑袋,早失去了刚开始的活泼样。
廖燕也觉得脑袋一跳一跳的疼。
事情不对。
这种浑身发毛的感觉,就像老天爷根本不想让她在世间存在一样。
两个人都没了四处转的兴趣,到图书馆找了个座位坐下,分别拿了本小说随意翻看,廖燕却只是摆摆样子,一闪念,就又到了他们廖家世代相传的‘水晶宫’。
‘水晶宫’那一块块水晶做的碑石中,除了教授各种各样的知识技能之外,还有一些廖家历代祖先经历的人生故事。
不得不说,和学习相比,这些故事的吸引力要大得多,廖燕细细观摩,看得心荡神摇,仿佛跟着祖先漫游于大好河川,欣赏世间最美的风景,遇见无数的奇人异事……
这会儿,她却没有继续窥视别人人生的好兴致,仔仔细细审看了许久,总算松了口气——完美觉醒先祖血脉的祖先们,似乎多数都是寿终正寝,就是有那么几个英年早逝,也是死于乱世。
乱世的人命如草芥一般,那几位先祖也不算是早夭。
似乎……自己今天遇到的状况,应该只是意外。
“燕子。”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廖燕,被夏晓阳捅了一下,抬头就见她挤眉弄眼,一脸的晦气。
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居然看到了商哲,这还是她重生以来,不,应该说,从重生前五年,一直到现在,第一次看到商哲。
稚嫩的,十七岁的商哲!
他就坐在窗前捧卷细读,眉目疏淡,文质彬彬。
廖燕忽然发现,二十年后的商哲,和二十年前的商哲相比,除了一张脸更具有成熟韵味之外,居然差别不大,还是那么单纯的幸福着。
也对,他的人生应该经受的风雨,都是自己给遮挡了去。
他一上高中,父母就车祸身亡,叔伯抢占了本该属于他的家业,只剩下一座陈旧的老宅,按说,他的日子理应过得很凄苦才是,自己却犯贱地主动送上门去,替他洗衣做饭,替他攒钱交学费,替他购买各种学习资料,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安心读书。
于是,他免去了打工的劳苦,可以专注学习,保住了自己高高在上的漂亮成绩,进入重点班,考了最好的大学。
他本该为了学费苦恼,可苦恼的人从来不是他。
廖燕记得,当时自己急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