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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陈公威轻咳一声,又道:“那条木船既已获得杏林船帮的默契,却没有靠岸停驶,显见它的目的是准备在河心接应的!”
流云手祁致远插言道:“陈大人若作如是推测,那么,敌人的行动,应是来自陆上了?”
陈公威点头道:“是的,祁兄料得一点也不错,如他们想自水上发动攻势,则此刻必早已经有动静了,但那条船在黄昏时候便已出现在河面,直到现在却仍然未有进一步的行动,因此我猜测敌人的攻势了。但那条船在黄昏时候便已出现在河面,直到现在却仍然未有进一步的行动,因此我猜测敌人的攻势,可能就在陆上。”
蔡通问道:“陈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指那条木船之出现,仅是敌人声势而已?”
陈公威缓缓道:“岂止是虚张声势而已,如我所料不差,敌人摆出那条船,很可能是为了声东击西!”
他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因此室中诸人莫不露出紧张之神色,只有陈公威依然保持冷静的态度。
但是令陈公威忧心的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是没办法查出敌人的身份及来意。
像这种敌明我暗的形势,对陈公威来讲,最伤脑筋不过,是以,他飞快地运用心思,想扳回上述敌我双方的暗斗均势。
而想要扳回这种均势,陈公威认为,只有设法使敌人露脸,好从敌人之身份进而推测他们的来意,要敌人露脸的方法,当然以伪装查缉那停在河面的木船为最有效。
陈公威的看法是这样的,如果他们这一方面动员人力,作出要查缉河面木船的姿态,那么隐伏在陆上伺机而动的敌人,必然以为他们中了调虎高山之计,而施行声东击西的手段。
这时,陈公威当然可以预伏高手,在陆上施行反击,以瓦解敌人的攻势。
话虽是这样讲,但是陈公威知道,查缉水面的行动,必须他亲自出马才行,否则敌人必定不会中计。
然而应该由谁接替他负责陆上反击的行动呢?这是陈公威考虑再三的问题。
他深知陆上将是双方主力之接触,如果人手安排不妥,万一弄巧成拙,他的一世英名将会因之付之东流的。
陈公威沉吟良久,终于作了决定,道:“目前咱们不能坐等敌人的行动,就只有倾力采取主动!”
祁致远问道:“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敌人在何处,如何能采取主动攻势明?”
陈公威当下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他请流云手祁致远、软皮蛇蔡通协助林旭,负责守护刘宾寄宿的宅院,由他带领所有捕快高手,佯装将大举查缉那双桅木船。
他做了这项安排之后,座中的人大部均已知道了他的用意,立刻显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来。
这些表情看在陈公威的眼内,使他宽慰不少,因为这种表情,正表示这些人信赖他的安排之故。
陈公威分配了人手之后,并约定好双方的联络信号,立刻出动。
这时杏林渡口河堤及街巷,早已经又出现了大批身着公服的捕快,便衣密探及暗桩已经布置要当。
这样子大张旗鼓,当然是陈公威有意摆出来的,他不仅将随行捕快全部动用上,而且还征集杏林镇及附近县城的捕快线民。
陈公威自己则在两名得力助手陪同之下,威风十足地来到了杏林渡口码头旁。
他表情凝重地站在堤上,注视着远处那只双振木船,等候他的手下准备船只。
晚来凉风在他的脸上拂动,使得他的脑筋更加清醒,他预料得到这场拼斗,将是一场冒险举动,但此刻已不容他犹豫下去。
他看看船只早已备妥,于是下令二十名手下分乘两条船,他自己则和他那两名得力手下,另乘一条快舟押阵。
三条船很快地便驶近那条诡异的双桅木船,陈公威在离那条木船约三丈远之处,即下令停止前进,同时命人向那条木船喊话。
一名捕快应命向木船高喊数声,那条木船突然灯火大亮,甲板上出现了三名袒上身着长裤的壮汉,各抱一把刀,伫立在灯光下,看来威武之至。
陈公威冷笑一声,对身旁的两名手下道:“陈昭款,杨健,你们两人上未查深!”
他的声音甚大,周围的人均听得清清楚楚,可是那三名木船上的壮汉,却仍然不理不睬,抱刀凝立。
陈昭款被这情景惹得心头火起,招呼一声杨健后,便当先纵向那双桅木船。
这两名全国总捕头神探陈公威的得力助手,武功果然了得,但见他们只轻轻一纵,人便如飞鸟般地落在六丈开外的木船甲板上。
他们下落的位置,正在那三名身上抱刀的壮汉之前不及一丈之处,因此双方的面貌均看得甚是清晰。
可是那三名壮汉,却像是入定一样,好像根本没有发现陈昭款和杨健两人的出现。
陈昭款一向心傲气大,他被那三名壮汉的举止,直气得哇哇大叫,道:“你们三个人瞎了眼了?没看到本大爷上来吗?”
那三名壮汉还是不理不睬,陈昭款冷笑一声,霍地自腰间取下七节鞭,但见他微微一抖鞭身,猛然一招“毒蛇出洞”,将鞭尾点向那三名壮汉!
当中的那么壮汉,微微将抱在胸前的宽背大刀,用右手向前一栏,正好挡住陈昭款的鞭尾。
“当!”一声金钱交鸣之声,两件兵器交触之同时,喷出了数点火星,显见双方所用上的力道十足。
陈昭款发觉那壮汉发力轻巧,与他手中的兵器,极不相称,心中顿生警惕,不由得后退一步。
那名壮汉迟迟陈昭款之后,立刻回到原来他所站立的位置,抱刀停立。
陈昭款冷哼一声,回头对杨健道:“伙计,咱们一起上!”
就在他发话之后,离地传来一声清脆的掌声,从舱中缓缓走出五名壮汉。
这五名壮汉的服饰装束,与原来那三人完全一样,也袒露上身,着黑色长裤,每人胸前亦均抱一把宽背大刀,刀光在强灯之下,居然闪闪发亮。
这回不待陈昭款喝问,最后走出舱门的那名壮汉,已冷冷道:“尊驾何以夤夜上了人家的木船?”
陈昭款喝道:“本人奉命上船搜查,你们敢抗拒?”
那壮汉道:“搜查?哦……原来你是官家的狗腿子!”
陈昭款恨声道:“你敢骂本人,待会本大爷必定割下你的舌头!”
他说得咬牙切齿,那名壮汉反而纵声大笑,道:“你们这些狗腿子,平素倚势欺人已惯,本堂今日正好替那些被欺侮的善良百姓,教训教训你们!”
陈昭款气得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暴现,将七节鞭奋力一挥,就要上前找那壮汉拼命。
那壮汉却挥手制止他,道:“别忙!我先问你,那陈公威也来了吧?”
陈昭款喝道:“收拾你们这些畏首畏尾的家伙,还不须劳动陈大人上船来……”
那壮汉道:“好吧!等我将你擒下之后,再收拾陈公威不迟。”
他倏地将宽背大刀徐徐举起,其余那七名壮汉,立刻站好了方位,将陈昭款和杨健两人,围在甲板正中之处。
杨健一见对方人多势众,马上抽出背上长剑,与陈昭款背对背站好。
于是甲板上,顿时弥漫一股剑拔弩张的杀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陈公威喝止之声。
他声到人到,才一刹那,人便上了甲板之上。
只见他赤手空拳,缓步走到那发话的大汉之前,冷冷道:“你们这些人,与西南秘门有何关系?”
那壮汉笑道:“你何不猜猜看?”
陈公威还未回答,那陈昭款却先叫道:“狂奴!你敢对陈大人这样无礼!”
那壮汉哼了一声,道:“皇帝老子我司徒敬都不放在眼内,一个狗腿子我又何惧之有?”
陈公威道:“你大概就是夺魄神刀司徒敬吧?”
夺魄神刀司徒敬傲然道:“不错!如果你是神探陈公威的话,你一定猜得出本人的来意!”
陈公威道:“本人正是陈公威,如果我料想得不错,令兄千手如来司徒尧,必定也在这船上。”
他才说完话,仓门中果然出现了千手如来司徒尧。
他嘴角含笑,负手走到陈公威之前,才道:“咱们在宣城外竹林院一别才数日,陈大人的神采仍然相当得意吧?”
陈公威冷冷笑道:“想不到竹林院老庄主竹林隐叟慕白,洗手也快十年了,看来还没完全忘却江湖间事……”
司徒尧纵声大笑道:“这都是拜陈大人之赐!”
陈公威讶然道:“拜本人之赐?”
司徒尧道:“怎么啦?难道陈大人那么健忘?若非数日前,咱们老庄主被你说动,帮你们与莫家玉和杜剑娘作对,我们竹林院的人,大概不致于再在江湖上抛头露脸的!这不全都是陈大人之赐吗?”
陈公威道:“哦?我们互相间的那次合作,不是两不相欠,互无债务了吗?”
司徒尧道:“陈大人放心,这事咱们知道,只是有人循陈大人之例,又说动了老庄主,要求咱竹林院合作之故,咱兄弟俩,才不得不再度混迹江湖。”
陈公威道:“听司徒兄的口气,竹林院好像又重新开张营业,做起买卖来了?”
司徒尧道:“也不怕陈大人笑话,咱老庄主确实无意如此,只因这次买卖大,价钱高,老庄主才答应接下来,否则我们也不必趟这趟混水的!”
陈公威道:“只不知是什么样的买卖?”
司徒尧道:“陈大人当真不知道?”
陈公威道:“你不说,我又如何得知?”
司徒尧徐徐说道:“神探陈公威的才智,江湖上无人能及,你何不猜上一猜?”
陈公威眉头微皱,道:“要本人猜上一猜,又有何难之有?你有兴趣的话,本人就让你见识见识!”
他言语中,露出无比自信,倒使司徒尧露出不信的神态。
陈公威道:“你敢是不敢让我猜?”
司徒尧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你猜与不猜,对我均无损失,我怎么会不敢让你猜?何况这件事,你迟早也会知道的!”
陈公威道:“那好,我且先问你,出钱请你们的人,是不是来自西南梵净山子午谷的神秘人物?”
司徒尧露出惊讶之色,陈公威已知道他这一针已然见血,当下又道:“本人没猜得太离谱吧?”
司徒尧道:“天下帮派那么多,你为何独对秘门有兴趣?”
陈公威徐徐道:“这是因为由我自己身上联想到的,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司徒尧道:“由你自己联想到秘门?你别说得那么玄好不好?”
陈公威道:“其实这一联想一点也不玄,因为令弟司徒敬早已表现出来!”
司徒尧看了司徒敬一眼,只见他满脸疑惑之色。
陈公威笑道:“司徒尧,我问你,西南秘门是不是以重资买通你们竹林院,企图联手对付本人?”
司徒尧恍然道:“原来你是根据刚才舍弟对你凶巴巴的言语,而猜出我们是为了对付你而来的吧?”
陈公威点头道:“不错,难道我猜错了?”
司徒尧道:“你没有猜错,我们正是为了对付你而来的,可是你怎么会联想到此事与西南秘门有关?”
陈公威道:“那还不简单,天下与我有仇隙的帮派本来就不多,更何况那些自认侠义中的仇人,如果要对付我的话,也不屑找你们竹林院帮忙,你说对也不对?”
司徒尧承认道:“你说得甚有道理,可是这也不一定就能证实是秘门请我们的呀?”
陈公威道:“我想来想去,还是秘门最有可能!”
一直未开口的司徒敬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陈公威道:“第一,我的仇家中,花得起大钱,而又有兴趣找你们竹林院帮忙的,只有西南秘门。第二,以竹林院最近的作风,没有西南秘门这种大主顾,你们也不会有兴趣!”
司徒尧道:“这些推测未免太牵强吧?”
陈公威道:“别忙,我的话还未说完呢!”
他停了一会,又道:“更重要的一层是,在江南一带人地生疏的西南秘门,想对付我就非有眼线密布的你们帮忙不可,所以你们的勾搭,是顺理成章之事。”
司徒尧大声笑道:“你这样子猜测,的确是很有意思……”
陈公威道:“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哩!你有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司徒尧道:“你既然愿意说,我又何必阻拦!”
陈公威心里好笑,忖道:“这些人妄想用言语拖住我,好让他们在陆上的主力动手,实在是在做梦!”
司徒尧确是打这个主意,因此他看到陈公威突然沉吟不语,也就闭口不已。
陈公威停了好一会,才道:“你们竹林院若非有西南秘门这种主顾,以竹林隐叟之性格,绝不敢公然找我挑衅,我没说错吧?”
司徒尧道:“以神探陈公威的名望,确是有资格说此大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