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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本才自开始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要不是薛芸芸关心的话,施本才此刻也不会那么认真地去参考蒙面人是不是别有企图这个问题。
因为施本才总觉得那蒙面人,不但出手解过他的危境,而且他的行动看来毫无恶意。
但是施本才深知薛芸芸聪慧异常,她的焦虑必然有相当的理由,可是她的理由是什么呢?
施本才真希望薛芸芸能开口讲话,因此他将马缰交给同来的竹林院高手,然后等赛诸葛走过来对他道:“刘大人他们的穴道应该可以解开了吧?”
赛诸葛道:“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施本才道:“你点住他们的哑穴之用意,无非是怕他们出声求援,此刻已无这种必要,何不将他们禁制解除?”
赛诸葛想了一想,道:“好吧!横竖解了他们的穴道,也跑不了他们!”
他说完话果然分别走到刘宾和薛芸芸之旁,扬手解开他们的禁制。
施本才满意地一笑,又走到薛芸芸的座骑之前,陪她同行。
薛芸芸穴道一解,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施大哥!你这一次所冒的险太大了!”
施本才神色黯然地道:“在下实在不得不如此……”
薛芸芸道:“我知道你不得不如此,这都是我拖累了你之故,你这样做,不论成败,我都不会心安的!”
她言语诚挚,洋溢着无比的亲切与关心,施本才不禁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大家保持缄默地走了一程,远远望见一座林木扶疏的寺院,耸立在碎石道旁。
在离开那座寺院约十丈之远,施本才作个手势要大家停下来,只听他说道:“咱们已到地头,先歇着再说!”
赛诸葛表露出凭施本才吩咐的表情,找了一处大石头,当先坐下休息,其余的人也都下马,各自在树荫底下歇息下来。
施本才又对赛诸葛道:“我先进寺通报一声,立刻就回来!”
他不等赛诸葛有所表示,便踏步走向那寺院,叩开大门,很快消失在门内。
赛诸葛很有耐心地坐着等候,薛芸芸却在一旁,偷眼注视他的表情。
两人相距不及五步,因此薛芸芸能够很清楚看出赛诸葛的脸部神情。
但见他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捻胡凝视,好像有一件什么重大的事情,无从下决心决定似的。
薛芸芸从得知施本才的计划之后,自始便不相信双方能够那么坦诚地将人质交换,尤其赛诸葛的诚意,薛芸芸压根儿就不相信。
是以她一路来,很注意赛诸葛的一举一动,她想从赛诸葛的言表里,体会出他内心的意念。
薛芸芸自幼与异人学过观心术,因此她想从人的言表中,测出人的内心意念,并非难事。
只是,目前她的对手是心智过人的赛诸葛,薛会委想要利用观心术测出他心中的意图,实在不是件容易之事。
施本才已经进入寺内有顿饭之久,可是还没有回转,赛诸葛已渐感不耐。
他霍地站了起来,那表情竟然宛如作了一项重大的决定似的,薛芸芸看在眼内,不由得怦然心跳!
赛诸葛站了起来之刹那,正好瞥见旁边的薛芸芸,神情微微一怔,道:“薛姑娘!你站在这里有多久了?”
薛芸芸露齿一笑,道:“下了马之后便站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赛诸葛道:“没有,老夫只不过随口问问而已!”
薛芸芸徐徐转过身子,漫声道:“我看未必是随口问问的吧?”
赛诸葛睁大了眼睛,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芸芸道:“没有啊?我也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赛诸葛道:“你以为老夫此刻正在打什么怪主意是不是?”
薛芸芸嫣然一笑,道:“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她将言语一顿,表情也变得严肃,又道:“不过!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不相信你心中没有什么怪主意,比方说,想个办法可以两全其美,不失掉刘大人又可救回那姓慕的等等,都是你此刻可能想到的问题,对也不对?”
赛诸葛神情已没有刚才的紧张,道:“老夫如果有你所说的那种念头的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相信换上任何人处在老夫此刻的处境,一定都会有相同的打算,是吧?”
薛芸芸道:“可是——既然是这么平常稀松的念头,你刚才发现我在注意你的刹那,何以会那么吃惊呢?”
她停歇一下,又紧紧地逼了一句道:“莫非你刚才的念头,根本就不是那么稀松平常?
否则如非包藏祸心的话,又何必怕我看穿?”
赛诸葛闻言大震,但他表面还能保持相当的平静,只是他心中迅速想道:“这女子言语犀利,心机超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念头还在心中打转,薛芸芸又已经开口说道:“赛诸葛!咱们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说不定可以分解咱们之间的猜疑呀!”
赛诸葛道:“你先将你的身份来历告诉老夫,咱们再谈其他的!”
薛芸芸道:“我的身份来历说出来你未必知晓,咱们还是谈点正事的好!”
赛诸葛道:“好吧!悉听尊便!”
薛芸芸道:“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偷偷派了人盯住施本才,准备先下手劫走慕由全!”
赛诸葛突然露出骇人的眼光,凝视着薛芸芸,眼中杀机盈眶,令人不寒而栗!
可是薛芸芸却笑笑道:“你的阴谋既已被我拆穿,杀了我也不会有用的!”
赛诸葛环顾一下四周,看看除了刘宾和他的两名手下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顿时杀机更炽。
他一步一步迈向薛芸芸,看来已下决心要一掌将她击毙的样子。
但薛芸芸仍然神色自若地站在原来的地方,很轻松地说道:“赛诸葛!你这一掌若是击毙了我,岂不是要前功尽弃了吗?”
赛诸葛这时正好走到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且已经运足了右掌的功力,闻言怔了一怔,废然望着含笑站在他前面的薛芸芸,道:“你说得有道理,老夫若在此刻毙了你,施本才他们就再也不会相信老夫的诚意!”
他徐步离开,一面走一面又道:“但是老夫警告你,有朝一日,老夫再不碰上你则已,否则叫老夫碰上,老夫绝不会饶你!”
薛芸芸道:“你的心情我可以了解,你一向自认为天下第一聪明人,一旦碰上我这位敌手,你自然要寝食难安了!”
她嘴角掠起一抹讪笑,又道:“所以我会记住你的话,以后尽量不和你碰面,免得被你所害。”
这时进入寺中的施本才已去而复返,走到赛诸葛之前,道:“你们随我来!”
他说完话转身就要走,薛芸芸突然叫住他道:“施大哥!你等一等!”
施本才讶然停步,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薛芸芸道:“慕由全的人不在寺中吧?”
施本才看看赛诸葛,道:“是不在寺中,姑娘怎会知道?”
薛芸芸道:“我看施大哥一去一回花了一柱香之久,而且额上都是汗珠,显然赶了不少路,对也不对?”
施本才笑道:“姑娘真的聪明,这回又被你猜中了,在下进了寺门之后,又由寺后小路赶到我们藏住慕由全的地方,这一去一返,少说也有五里路,自然要臭汗淋漓了!”
薛芸芸道:“施大哥!你们这样子做瞒得了寻常人的盯梢,却瞒不过赛诸葛,看来你们就要栽筋斗了!”
施本才大惊道:“这……这话怎么讲?”
薛芸芸道:“赛诸葛早在我们出发来此之前,便已安排好盯梢的人,此刻那些人怕不已经下手围攻你那名帮手,抢走了慕由全了?”
施本才怒声道:“赛诸葛!你这卑鄙的老匹夫,你……你怎可如此反复无常?”
赛诸葛哈哈笑道:“施本才!枉你在竹林院那么久,居然连这点小小计策都没料到,怪谁?哈……”
施本才心头怒火高涨,就要扑过去与赛诸葛拼命,薛芸芸拦住他道:“施大哥!你这样子仍然解决不了问题,还是稍安毋躁!”
施本才果然住手,道:“我还是赶回去帮助我那朋友,说不定还来得及!”
薛芸芸道:“来不及啦!哪!你看,那边不是有人来了吗?”
施本才抬头一望,果然看到一簇人飞快地跑了过来,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那赛诸葛则喜形于色,望着施本才,露出得意的笑容,兴奋之状,溢于言表。
但是那些人一跑到赛诸葛视线之内,赛诸葛立刻发觉情况不对。
等到赛诸葛看清楚,不禁大为震惊,他迎过去向跑在前面的千手如来司徒尧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少庄主的人呢?”
司徒尧显然受伤不轻,他的手下更是个个挂彩,一望而知这些人一定碰上扎手的强敌。
这情景看在施本才眼内,不由得心花怒放,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起来,只有薛芸芸还保持相当的冷静,倾听赛诸葛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赛诸葛追问着司徒尧道:“你们这批饭涌,到底将少庄主弄到那里去了?”
司徒尧喘着气,道:“属下奉命抢救少庄主,人是找到了,而且几乎得手,后来……后来……”
赛诸葛道:“后来呢?”
司徒尧道:“后来突然来了一大批官家捕快,由神探陈公威亲自率领,将属下等杀得如此狼狈……”
薛芸芸听了司徒尧和赛诸葛的交谈,脸色显得相当凝重,因为她实在不愿意刘宾有机会回到陈公威的保护之下。
施本才首先发现她那凝重的表情,不由讶道:“姑娘马上可以由陈大人领回,何以还不高兴?”
薛芸芸当然不好将心中的感受讲出来,遂道:“我正在奇怪陈公威怎会那么巧赶到?”
施本才突然笑道:“这并不巧,是在下事先通知他的!”
薛芸芸变脸道:“是你通知他的?”
施本才讶道:“有什么不对吗?姑娘以前在岑烟书院不是说过那陈公威是刘大人他的老部下吗?”
薛芸芸道:“是的!你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你怎会有了那帮手相助,却又找上陈公威?”
施本才道:“在下觉得这样做才能万无一失……哪,要不是在下深思熟虑,同时通知了陈公威,此刻不就让赛诸葛趁了心?”
薛芸芸闻言只有苦笑,当然她不能责备施本才,因为施本才根本就不清楚她的打算。她只好道:“你那位帮手必然不知道你也通知了陈公威?”
施本才道:“这事自然不能让人家知道,尤其在下根本就不了解那人的底蕴,更不能将所有事情透露出来,姑娘你说对不对?”
凭良心讲,施本才的全部计划,的确相当完美,薛芸芸自是无话可说。
此刻赛诸葛已替司徒尧裹好伤口,走到薛芸芸之前,道:“事情虽然有些变化,可是姑娘你须放明白点,此时你和那姓刘的仍然是老夫的俘虏!”
薛芸芸嘲笑道:“是呀!要不是因为逃不掉的话,我们怎么还待在这里呢?”
赛诸葛道:“你明白就好!”
他突然欺过身子,扬手将薛芸芸和刘宾的哑穴点住。
施本才见状,怒道:“赛诸葛!你这是什么意思?”
赛诸葛道:“那丫头话太多,点住了她的哑穴,待会和陈公威打交道时,才不致于碍事!”
薛芸芸虽然语不成声,但听得很清楚,闻言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使得赛诸葛看了之后,无端烦躁起来。
他正想说话,前面路上已出现一大批人,不问可知,一定是神探陈公威带队前来。
陈公威一行,不一会儿便到了赛诸葛的跟前。
他一眼便发现刘宾好好地被竹林院的人押着,登时放心不少,遥向刘宾行礼道:“刘大人受惊了,属下接驾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刘宾因为哑穴被制,根本就无法回答。
陈公威还当他不屑开口,怔了一怔,立刻恍然大悟,乃对赛诸葛等人道:“你们哪位是头目?请站出来说话!”
原来陈公威和赛诸葛竟然不相识。
赛诸葛应声说道:“阁下大概就是名闻黑白两道的神探陈公威吧?”
陈公威拱手为礼,道:“不敢当!区区正是陈公威,只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赛诸葛道:“阁下英气内敛,目移神注之际,均难掩盖胸中玄机,神深两字确是当之无愧,老朽竹林院赛诸葛,今日得识阁下,真是三生有幸!”
陈公威笑道:“区区哪担得起老前辈如此夸奖!”
赛诸葛道:“敢问陈大人,敝庄少庄主慕由全,可是已经落在阁下手中?”
陈公威道:“不错!哪!人不就在那边吗?”
赛诸葛依照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慕由全站在那边,乃道:“咱们长话短说,如果陈大人同意的话,我们就放走刘宾,同时也请贵方将敝庄少庄主释回!”
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