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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冰乖巧点头,当初没有直接去向信陵君哭诉,也正因如此。见赵氏夫人愿意为自己作主,她心情已然舒坦许多,轻轻擦拭泪痕,但突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又担心起另外一件事:急于自保下担心药量不够,将簪子一下倒空。以前母后只需小指甲盖般剂量就可以安睡整晚,现在全部的药量大概足以让子桁睡上十天半个月?而且此药配方特殊,以凉水敷面也不能醒转,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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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姞入宫时天色渐晚,她满怀怒气,步履匆匆,面容冷若冰霜,宫里人大多认识三公主,见她面色不善,竟一路放行,无人阻拦盘问。
到了燕后宫外,只见数名宫女冒着严寒,远远站在宫院门口,窃窃私语,神色慌张。赵姞让她们进去通报,然而宫女们纷纷跪下,叩首请罪。
其中一人惶恐道:“太后正在发火,不许我们进去,请夫人恕罪。”
赵姞已隐隐听到宫院内有人争吵,深知燕后发起脾气,连赵王都要避让几分,她冷冷道:“二公主为何发火?”
宫女们面面相觑,无人敢答。赵姞不再难为她们,径自进去,刚到宫室门口,就听见“咣”的一声,似乎器皿破碎,想来里面的人摔了东西。
赵姞犹豫一下,不知是否应当推门进去,却听里面传来男子声音,她脸色一变,当即驻足。
男子恨声道:“你不知检点,私匿燕国侍卫于寝宫!这次我……我都亲眼看见,你……你还理直气壮了?”
燕后尖声叫道:“你……你懂什么?我做事用不着你管,出去!”
又是摔碎器物的声音,这一次可能掷中了人,只听男子“哎呦”叫了一声,随即气道:“我这就走!”
“有本事别回来!”燕后怒气明显,但带着哭音,“你又不肯娶我,凭什么管我?没良心的!想让我帮你借兵?没门!”
男子怒气更盛:“不靠你我也一样成事,哼!”他话虽如此,却止步不走,“今天我不杀了这小子,挽回燕王室颜面,枉为一国王叔!”说着,燕王叔抽出佩剑,声音铿锵做响,往内室闯去。
“你……你敢?”燕后有些骇然,去夺佩剑,却被燕王叔推开,急切下她叫道,“他不是燕国侍卫,乃楚国王孙,我四弟的挚友。你敢在宫里行凶杀人,要以命偿命!”
“你……宫里挑不够,竟召外人乔装打扮,混入宫中?不知廉耻!不知廉耻!”燕王叔来与燕后商量寻找少姬的事,却见她说话时神色异样,坐立不安,疑心顿起,二话不说闯入内室察看,果然发现一本国侍卫打扮的年轻人,似乎醉酒未醒,卧榻而眠。这年轻人容貌俊朗,燕王叔当即大怒,以为燕后果然一直与她宫里侍卫私通,醋意大发。
信陵君的妹妹逃走,而楚国王孙竟不知服下何药,用各种方法都不见醒转,燕后正为此事心情烦闷,见燕王叔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骂自己,一时她怒火上来,二人言语不合,大吵大闹,所有宫人都吓得远远回避。
“你懂什么!”太后气恼燕王叔胡乱猜测,又恨他妻妾众多却容不得自己红杏出墙,“我是一国太后,你不过是臣子,竟敢以下犯上,管起我来?”
燕王叔紧握佩剑,咬牙切齿道:“果然最毒妇人心,昨日还说非卿不嫁,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好,一拍两散算了!我这就去见赵王,要回燕宫庖厨!”
“你敢!”燕后惊怒道,“姬季,你若不仁,也别怪我不义,只要我一封书信寄给燕王,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去!”
“好啊,有胆量你现在就写,”燕王叔冷笑道,“顺便把我那封一并寄去!先王身体一向很好,却突然急疾暴毙,也是不小心吃了相克的膳食吧?”
“放肆!”随即只听一响亮的巴掌声,然后宫室内沉寂。看来燕后恼羞成怒,竟然给了对方一巴掌,赵姞不由吃一惊。她反应迅速地往旁边回廊柱子躲去,果然很快出来一个衣着华丽裘衣的男子,黑沉的脸上有道明显红印,脚步声重重的,头也不回,大步出宫而去。
饶是赵姞平素冷静,一颗心也狂跳不已。
诺大的宫院里只有赵姞一个人,宫人们都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即使听到了,也猜不出其中的含义。当初燕后一个劲追问服汤药的口忌,而赵王突然偏好燕宫庖厨所做狗肉菜肴,原来一切只因为自己“忌食狗肉”的一句戏言。赵姞心思敏捷,想起另外一件事,脸色又一变。这等谋逆大罪,她怎能不检举揭发?
然而燕后是赵威后唯一的亲女,犹记得燕后出嫁的前一夜,赵威后在她们姐妹面前哭得肝肠寸断,反复叮嘱长女要恪守妇道。燕后远嫁之后,赵威后虽然思念女儿,祭祝上苍时却只祈求“必勿使返,子孙相继为王”。如今燕后终因膝下无子,被新燕王遣归回赵,虽然她自身也有过错,情亦堪怜。
赵姞思量再三,轻轻叹口气,走到门口:“二公主,姞儿求见。”
燕后心下惊疑:“姞儿妹妹,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慌乱间碰到一个花瓶,碎片一地,倒也正好掩饰刚才砸碎器皿之举。
“刚刚过来,”赵姞淡淡道,“我在宫院门口碰见一位身着华裘的男子,他好生无礼,佩剑斜碰到我,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燕后放了心,强颜欢笑:“妹妹别介意,我这小叔子性格莽撞,常常得罪人呢!”她以为赵姞刚过来,“外面很冷吧?快进来坐!”
赵姞方才进屋,虽然屋子里一地的碎片,却全当做没看见。
她尚未开口责问冰儿受委屈的事情,燕后倒先发制人了:“姞儿妹妹你来的正好!”她竟然不避讳地拉起赵姞进入内室,“你若不来,我也要登门拜访呢!”
赵姞突见内室榻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穿侍卫服饰,当即也认为燕后品行不端,难怪刚才燕国王叔怒而拔剑?但她没有说话。
“冰儿这孩子真是胡闹,我宫里的侍卫不过和她说了两句话,也不知冰儿用了什么办法,让人家昏睡不醒?”燕后掩饰地一笑,“太胡闹了!”
“是啊,太胡闹了。”赵姞已然看清楚“侍卫”的面容,心里又一惊,却淡淡道,“我认识这年轻人,他曾冒认冰儿的兄长,竟敢混进赵宫,恐怕不只要说一两句话吧?”
燕后这才想起长安君曾找堂妹去给冰儿看病,原来她也认识子桁。燕后反应很快,改口道:“都怪我宫里侍卫少,看守松散,让楚国王孙混了进来,不知道对冰儿有何企图……这些贵族子弟,只图及时行乐,胆子一个比一个大,行事好生荒诞!”燕后偷看赵姞脸色,不知她信也不信。
赵姞不忙揭穿谎言,俯身去看那沉睡中的年轻人,心中很奇怪:明明王姬说自己被燕后下药昏倒,怎么女孩安然回府,昏睡的却另有其人?她给子桁把脉之后,沉默不语。
燕后皱起眉头,发愁道:“他一直这样昏睡如何是好?”刚才燕使为此已和她大吵一场,燕后倒不介意,但这里毕竟是后宫,若让赵王知道必然大怒,“求妹妹帮个忙,用药也好,施针也罢,把他弄醒,轰出宫就是了。”
赵姞试探道:“二公主此言差矣,擅闯赵宫该当何罪?轰出宫就算了?即使身为楚国王孙,犯了法令,应与庶民同罪!”
果然燕后大惊,极力反对:“他可是楚国阳文君之子!昨日还与临武君一同上殿与王兄议事,现下正值合纵之会,如果处死这位楚国王孙,恐怕两国交恶……”燕后当然知道子桁犯了死罪,更重要的是,真相一旦败露,她必被牵连。
赵姞笃定燕后才是主谋之人,不过冰儿也未必说的全是实情。她又为子桁把脉,沉吟半晌,问:“他用过什么茶水饮食?”
燕后取过旁边的茶杯给赵姞。本来她以为楚国王孙必然忍不住轻薄美人,想撞个现行,以此要挟子桁帮他们做事,没想到门外锁链断裂,冰儿不知所踪,案几上只剩下半杯水。事情过于蹊跷,燕后无奈,只得命心腹宫人将楚国王孙先抬回寝宫榻上,用各种方法也不见人醒转,又急又愁,偏偏燕使过来火上浇油。原以为周详的计划,全盘乱了。
赵姞取过杯子,放在一旁的火炉边上,一会儿杯子壁上显出薄薄粉末。她用指甲挑下一点,轻嗅后脸色大变,立时想起冰儿曾给自己看过的碧玉簪。
“除试一试熏蒸或针砭,我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赵姞看向燕后,“这药性猛烈,剂量过多,配方又独特,恐怕无药可解。”也许冰儿知道配方,记得她说此方为周宫密制,价值千金。
两种诊法费时费力,燕后面带难色:“我宫里……诊治多有不便……”她突然眼中噙泪,“王兄知道了,立时要赶我出宫。好妹妹,再帮我这一次,姐姐这里先赔不是了。”说完她深深行礼,神色歉疚。
赵姞转过头去,不欲看她,但一转念,改口应承:“派人送他去我府里吧,会有人尽心照顾,我每日诊治也方便。”她想起刚才听到那番对话,冷冷地警示道,“这年轻人居然事先知道冰儿到宫里赴宴,宫禁森严,他也有本事混入,看来筹划机密。可惜功亏一篑,反中了计……哼!总爱算计别人的人,早晚也会被人算计,二公主,可是这个道理?”
燕后心中疑惧,忙答道:“正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二公主一向明事理。”赵姞蹙眉,“姞儿也不多说了。”
燕后心中疑惧更甚,召来几个心腹宫人进来抬人,待赵姞走后,她对其余宫人道:“今天的事,对外只说宫中侍卫突得恶疾,出宫诊治……谁若敢胡说八道,休怪我无情!”宫人们深知燕后脾气,诺诺称是。
燕后毕竟做了亏心事,反复思量,狐疑不已,突然问一宫人道:“三公主什么时候来的?”
宫人如实答道:“来了好一会儿。”
“王叔出宫的时候,碰见她了?”燕后神色紧张。
“没有,三公主早就进去。”
“混帐东西!”燕后突然大怒,悔不该让赵姞带走楚国王孙,“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
“这……这……三公主脸色阴沉,来意不善,奴婢不敢阻拦。”宫人吓得跪地不起。
“来人,给我杖责!玩忽职守,重重地打!”燕后迁怒,同时心中极度恐惧。原来刚才赵姞听到她和燕王叔的所有对话,方才出言警示,其带走楚国王孙,怎会是想帮自己?以赵姞的聪明,必然知悉所有阴谋,竟是莫大威胁?
燕后坐立不安,终于命令道:“备车,去庐陵君府!”
第十一节 打草惊蛇(1)
疑以叩实,察而后动。复者,阴之媒也。
—三十六计之第十三计
夜已深沉,突然一大队赵宫侍卫在数名骑马者的带领下,涌向信陵君府外,他们举着火把,里三层外三层,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但无人敢硬闯进去,直到为首者示意去叫门,才有人上前以剑柄敲门,青铜撞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大门终于缓缓打开,里面只出来一名管家,带着为数不多的仆从。他原是平阳君府总管,见惯大场面,在刀光剑影下毫无惧色:“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君侯府前无礼?”
为首者下马,火光印衬出他阴郁的面容,正是庐陵君。他认得这位管家,言语还算客气:“本君奉命搜查一名刺客,有人举报他逃入信陵君府。”
“原来是君上。”总管有些吃惊,因为庐陵君与他们君侯交情一向不错,行礼道,“君上亲眼见到刺客逃入这里,还是听闻而已?可有王令?”
“有人举报,刺客化装成侍卫入宫,行刺不得手,未遂而逃,王令在此,你们还不让开?”庐陵君取出一玉符。
总管见到玉符,知道所言不假,但奉赵氏夫人命令来开门,她只让自己打发人走,不许放人进去,一时大为犯难:“君上要搜府不成?我们君侯有疾在身,不宜扰动,夫人也……”
庐陵君以为他怕刺客一事被牵连,当即打断道:“这件事与你们君侯和夫人没有关系,那刺客只是慌不择路逃到这里,我们搜到就撤,不会惊动任何人。”
庐陵君见总管面色犹豫,已然侧开身子,于是挥手令赵宫侍卫们进入,只听一冷冷女声道:“且慢!谁许你们进来了?出去!”侍卫们被一身着素衣的贵妇拦住去路,虽然她身后只有几名侍女,因知其尊贵身份,佩剑的武士们全部后退几步。
庐陵君闻言一惊,但很快恢复镇定,他来之前就知道三公主不好招惹,所以先去讨下王命。既然有备而来,他又拿出玉符:“我奉王命而来,不得违抗!姞儿,你退下!”
火光照耀下赵姞怒形于色,讽刺道:“有谁看见刺客逃入这里?守相平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