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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骗我们,君惟明,你得到的报复将是出乎你预料外的残酷。而且,我相信在任何情形之下,我们仍有足够的时间来折磨你,整治你,那是你所难以承担的!”君惟明断然抛过去两个字:
“随便!”金薇站下,看着蓬车前行,她阴森地道:
“君惟明,要就是你聪明,否则,你便太愚蠢了!”
闭上眼,君惟明不再回答,气得金薇手中的鞭子猛抖,“哗”地一声,又将卷起的厚棉车帘击落!
后面——
马白水匆匆赶了上来,低声道:
“可问出眉目来了?”大步地往前走去,金薇冷冷地道:
“你还看不出有没有眉目?”碰了一鼻子灰,马白水将满肚子鸟气忍下,他长长叹了口气,干笑一声道:
“或者,我们真是庸人自扰也未可定……”斜瞄了马白水一眼,金薇道:
“马老,算盘不要打得太如意,离我们高枕无忧的时间,现在说来,还早得很呢!”马白水尴尬地道:
“老夫也不过就是预测一下罢了……”唇角一撇,金薇道:
“但你却净朝好处想!”
讪讪地,马白水不再吭气了。一行人就这么艰辛地向前行走。云漫,雾浓,道岖,山幽,林深,阴风掺惨,寒瑟刺骨,四野寂寥,静如鬼域。他们就在这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恐饰情形下一步步地朝目地蠕近,天色也更变得灰沉了……
没有休息,一行人鼓着一口气,硬起头皮往上挺。每个人都累得直喘气,乏得心口往上吊,倦得腿肚子直打转,但他们没有再稍息一下,像一群残兵败将也似地磨蹭着狼狈地走着……
现在,离午夜还有顿饭光景。
君惟明从蓬车里被提了出去。他站在地下,摇摇晃晃地直打摆子。“灰巾帮”的“四鹰”中两个人挟住他,才勉强叫他立稳了。
天空是黝黑的,像泼满了浓墨。而乌云仍在强劲的山风吹送下滚滚两去。树林子在摇动,“哗啦”“哗啦”,人高的野草在倾俯,“簌嗤”“簌嗤”;偶而,也传来一两凄厉得令人毛发惊然的枭唳兽嗥,“哇,哇”“呜——呜”,情景阴深恐饰,像来到另外一个黑暗与凄冷的世界!
马白水竭力状起胆子,振作起精神来大步走到君惟明身前,他故意先狞笑一声,放粗了嗓子道:
“君惟明,你可挑得好地方,现在我们到了。午夜即临,你说说,那地方在那里?”闭上眼,君惟明没有说话,马白水怒火候升,他用力抓住君惟明的襟口摇晃,低吼道:
“君惟明,老夫在问你的话!”睁开眼,君惟明的目光冷森,古怪,尖锐地盯着马白水。半晌,他语声有如寒冰殷缓缓溢出一—却似全贴上了人们心底:
“马大胡子,朝北看!”马白水与一旁的金薇都迅速转头往北望去。君惟明又冷怖地道:
“那里有一道高有千仞的峭壁矗立,峭壁根部,有三块卧虎形的巨大白石,对不对?”
不错,北边顺着这里往下去,是一片大斜坡一尚不算十分倾陡,斜坡尽头,便是一道上撑天,下柱地的千仞峭壁,了,峭壁之下,果然有三块丈许方圆的巨大虎形白岩横卧着,远远看去,就宛似真的三头白虎一样!
那三块虎形白石的四周,全是人高的野草藤蔓与疏落的树林。但是,就在三块巨大岩石及峭壁的中间,却是异常平坦的地面。不指点无法引人注意,君惟明一说出,马白水与金薇等人便觉得和周遭的情景有些回异了,为什么就只那地方是如此平坦呢?
侧过脸,马白水心儿有如小鹿乱撞,表面上故作镇定:
“我们看见了,怎么样?”君惟明冷漠地道:
“从斜坡下去,到达那三块虎形白岩旁边,顺着右面那抉岩石细窄部分笔直走到峭壁之前,那里,即是宝穴秘门了。”金薇启口道:
“如何开启?”君惟明平静地道:
“用力推进壁根的一条突出石笋即可!”紧接着,金蔽又道:
“这一步有什么机关?”君惟明毫不迟疑地道:
“用力推进石笋,洞口石板立刻翻起,推压石笋的人要马上俯卧;洞口石板翻开之时,里面会射出用皮簧暗勾着的强弩三排!”
金薇阴沉地道:
“不假?”君惟明冷然道:
“你可以试!”金薇残酷地道:
“若你诳我们?”君惟明暴声一笑,在四周林野的隐隐回响中,说道:
“你许下的报复手段我心里有数!”金薇点点头,道:
“谅你也不敢先讨罪受!”君惟明一仰头,生硬地道:
“在我说来,也不过迟早而已!”怒哼一声,马白水道:
“你小子少嘴硬!”君惟明不屑地一撇嘴,道:
“大胡子,不要狐假虎威,吆喝得象个人似的!”勃然大怒,马白水咆哮道:
“君惟明,你当老夫就不能先把你废在这里?”君惟明点点头,阴侧侧地道:
“你能,当然能。你与我同样明白,我姓君的如今只是.个毫无抵抗力,饿了三天三夜的人!”气得双目怒突如铃,马白水咬牙道:
“你还敢利口嘲讽老夫——”不耐烦地哼了哼,金薇向君惟明道:
“姓君的,你饿了三天三夜精神这么足,体力尚这般充沛,够叫难得。看情形,你似还经得住再饿三天三夜……”君惟明冷冷一笑,道:
“只要你们恩赐,我总得接着!”双眸中寒光隐射,金薇厉声道:
“我没有这么多功夫和你拌嘴皮子。用不了多久,你的好时辰就要来了。你慢慢等着吧!”一挥手,她又道:
“给我押下去!”
灰巾帮“四鹰”中的两人答应一声,用力提起君惟明往斜坡下定去。每行一步,君惟明两踝上的脚镣铁炼便拖在地下呛啷磨响,在身体的歪斜坫簸里,君惟明琵琶骨与腕骨的伤口便象抽筋似的擦动,深深勒嵌进了骨面,这还不说,钢铐铁镣是那么沉重坚硬,在他的肌肤上不断磨擦。只是短短的一段路之后,君惟明的劲下,双腕足踝,已血漓漓的殷红一片;自然,他现在无法运功相拒,而就算君惟明再厉害,在他不能发挥功能之前,他的肉,也与任何一个常人没有两样啊……
金薇简单而迅速地开始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
“胡彪驾车跟下去,小心踩紧煞制板;马老手下‘四鹰’的另两位护着蓬车,‘六鬼’散开潜进;韩英你们哥三个打前探路,杨陵和江七跟着我与马老居中,紧随君惟明身后动。现在立即开始!”
于是,人影纷纷闪掠,夹杂着马嘶车移之声,每个人全依照金薇吩咐展开身形,他们的坐骑训练有素地缓缓跟在后面走了下来!
前面——
君惟明咬牙忍着身体上这阵阵剂心刮骨的痛苦,每走一步路,琵琶骨及腕骨上紧嵌的铁丝便火辣辣的,狠毒的磨擦一次。这种穿透血肉,宜接附诸于骨骼之上的磨擦,痛得人腑脏全痉挛了,经脉全曲缩了,鲜血洒洒滴滴地往下淌,载着胩镣的地方,肌肤被勒破,皮开肉翻,钢铁的坚硬磨在红红的嫩肉上面,再加全身的软弱虚乏,和脑袋里的晕沉窒重,着等罪,就活象进了地狱,上刀山下油锅好多遍了……
眼前是一片迷糊,隐隐有金星冒射,君惟明身子孱弱得拉不动脚步了,沉重的镣铐,呛阆呛阆的连拖带扯,时时将他勾拌在地下!
现在,君惟明感觉自己像是一头年迈力衰的老牛——拖着重物,濒临绝境!
终于,像是过了千百年那样长久,君惟明咬着牙喘息着,他被左右两个大汉挟持着来到那三块巨大的虎形白石之前。
所有的人全站定了,金薇又立刻给他们分配戒备位置。然后,金薇亲自沿着最右边的这块白石的细窄尖端开始笔直朝峭壁前行去,走到峭壁之前。
她低下头来寻找,可不是,果然有一根丝毫不会令人注意的斑剥石笋从壁根斜斜伸展出半尺来长的一截来。
峭壁的根底部分,这样的粗矗石笋何止上百?它们全奇形怪状,参差不齐的歪斜伸插着。假若不是君惟明事先说明,谁又能特别找到眼前这根毫无异状的石笋呢?而这根石笋与其他石笋大不相同,其他的石笋,也不过仅仅是石笋而已,如今在金薇脚下的这一根,却是关系着千万奇珍异宝的门户钥匙啊!
这时,金薇心中不觉有些兴奋了。她没有去触动石笋,先在峭壁上仔细观察着,但是,他失望了,峭壁的石面上找不出任何有隐门暗板的痕迹来。
它是庞大浑然的一个整体,除了灰黑的石质之外,就只有滑湿的青苔,及零零碎碎的几串枯藤而已!
马白水也自后面掩了上来。这位“灰巾帮”的帮主在这时特别有些把持不住了,他微颤地压着嗓子道:
“怎么样,金姑娘,有没有错”摇摇头,金薇的语声仍然是冷冷的:
“没有错,顺着右边那块虎形白石的细窄一端笔直走近峭壁,是有一根石笋正对着。”
激动而欣悦地“啊”了一声,马白水掩饰不住双目中的贪婪神色,这一刹,宛如他整个脑际,全被那些幻想中的绚灿珍宝,晶莹珠玉所眩惑了,眼瞳里闪泛着饥渴的异彩,他忙问:
“在哪里?那石笋……”用脚尖轻轻一指,金薇谈谈地冠:
“喏,达就是。”
霍地蹲了下来,马白水伸手就想去试。冷冷一叱,金薇的足踝已猛然挡住了他伸出来的右手!
一惊之下,马白水立即斜移三步,他怒瞪着金薇,愤然低吼:
“你想干什么?独吞么,要知道老夫不是好欺的!”金薇的表情一下子冷厉得象罩上青霜,她狠狠地道:
“马老,东西还没到手,你竟会兴起这种念头;简直是幼稚加上糊涂,可耻之极!我金薇岂是这种背信忘义之人?你胆敢如此污蔑我,实在可恶透顶!”呆了呆,马白水依旧气咻咻地道:
“但老夫只是想去试试那根石笋真假,你却突然横加拦阻,这是什么意思?只准你动,就不能要老夫也看看么?金姑娘,我们仅是合作,老夫还并不受你调遣!”目光带煞,金薇咬着牙道:
“马白水,你纯粹是窝里反,搞内讧,也不怕罢人现眼!我横加拦阻?你就那么莽莽撞撞的伸手去移动那根石笋,你知道动了之后会有什么结果?”不服气的一掀青髯,乌白水道:
“什么结果!方才姓君的早就说过了,里头会有三排强弩射出而已,老夫再是无能,这几排弩箭自信尚可以安然躲过!”轻蔑加上不屑,金薇生硬地道:
“君惟明是你什么人?你竟如此信任他?”愕然一征,马白水也有些狐疑了,但是,他不好意思马上把态度软下去,嘴巴仍硬顶着:
“在此情形之下;老夫推测姓君的小子尚不至于拎着自己脑袋当儿戏。他明白,如果他诳了我们,将会得到什么下场!”金薇嗤之以鼻,道:
“马老,我真奇怪几十年的江湖生活你是怎么混下来的?就凭你这种头脑,竟然也能活到如今一大把年纪,也就难怪君惟明可以横行无忌,独霸一方了!”马白水受到这一顿讽刺,不禁面红耳赤,双目怒瞪,咆哮道:
“还论不到你来教训老夫,老夫我……”一挥手,金薇打断了马白水的话,她冷冷地道:
“这不是教训,这乃是忠言!马老,你敢驾定推动石笋就有只那三排强弩的埋伏么?你敢担保君惟明告诉我们的话就一定千真万确么?他和我们是仇人,并不是你我的儿子!”马白水还想争面子,他提高嗓音:
“可是,你也别忘了君惟明的性命还握在我们手中——”金薇哼了一声,道:
“他早晚难免一死,他的性命握不握在我们手中又有什么显著不同?就是因为他的时辰快到了,他才极可能豁出去,坑掉我们一个算一个。假如你是他,你是否也将如此想?”一时有些语塞,马白水呐呐地道:
“但……但他诳害了我们,他受的罪更大……”金薇低促又愤怒地道:
“不管他受多大罪,忍不忍得住我们加于他身上的报复,便算凌迟了他,我们上了当的人仍然还是上当了,吃亏的依旧是我们,能预先防范为什么不预先防范呢?马老,你太无理取闹了!”气得一跺脚,马白水脸色铁青道:
“好,好,便全算你对,老夫不愿与你做些无谓争执,事情一办完,咱们马上散伙!”金薇尖笑一声,道:
“你以为我姓金的会缠着你马白水哪?真是稀罕,事情一完,不散伙还腻着寻开心么?哼!”倾力蹙住一肚子怒火,马白水仰天长吸了一口气,神色阴沉而寒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