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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请!”马白水又于咳了两声,他转对君惟明,严酷地道:
“姓君的,你是想死得痛快一点,还是想难受一点?”诅咒一声,君惟明张开他肿胀的嘴巴,道:
“老狗才……说出你真正想说的话吧!”马白水哼了哼,道:
“设若你告诉我们,你收藏多年的那尊裴翠‘欢喜佛’像在那里,我们就让你少受点罪归天,否则……”他奸笑一声,阴侧侧地道:
“只伯阁下你就要艰受上很长一段时候了!”朝地下吐了一口血水,君惟明艰涩地道:
“我不得不相信费湘湘是真变了……连这件事她也告诉了你们……我原只讲给她一个人听过……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就是我的妹妹亦然……”金薇在旁边冷笑道:
“费湘湘是真变了。是她透露给童刚的,然后,童刚才转告我们!”马白水不耐烦的道:
“姓君的,不要东拉西扯故意拖延时间,反正你已被人卖了,又何妨卖得彻底一点?赶快说出来,少耍花招……”低叹了一声,君惟明沉缓的道:
“马大胡子……你们已得到了大批的黄金白银,无数的生财利益,那尊裴翠佛就是再名贵,也不值你们所得到的多……你们又何苦那般贪婪,那么不足?”嗤了一声,金薇刁悍地道:
“姓君的,不用再装了,那尊翡翠佛的价值,并不是在那翠佛的本身,而是在佛像肚中的一粒‘黑钻’上。那粒‘黑钻’天下一共只有两颗,一颗镶在皇帝老人家的玉冠上,另一颗,嗯,就在我先生这里。这颗‘黑钻’,老实说,才是真正令我们如此卖命的主要原因!”她侧着面庞,又俏美地道:
“你也不能否认,它十分诱惑人,是吗?诱惑得我们冒此大险,诱惑得你死到临头也舍不得放弃……”抿唇一笑,金薇接着道:
“想要知道这颖‘黑钻’如今的行情价钱吗?它几乎已不能用目前的财制去计算了,我只告诉你,西土有一位最富有的藩王急需得到它,代价是他的一块土地,这块土地骑着马以最快的力量奔跑,也须要自日出至日落整整一个白昼的肘间才能跑到头;而在这块广大的土地内,有三座城,一条盛产金砂的大河,三处银矿山,一处水晶矿山,以及,千顷无堰的高梁田,怎么样?这些够得上我们的辛苦了吧?”君推明喑哑地道:
“记得在五六年前还没有这般价值……”马白水咆哮一声,道:
“君惟明,少给老夫拖延时间,快说,东西你收藏在什么地方?”君惟明根本就不理他,自愿自地继续说下去:
“……既然现在有人肯以这等惊人的代价交换这颗‘黑钻’,童刚就舍得送给你们么?”金薇眉儿一挑;道:
“他当然不舍,是我们提出来的。那时我们自然尚不知道有这颗‘黑钻’的事,我们允诺他为他完成这件大事,代价并不是只小得像我们先前告诉你的那样。当然,我们是要向童刚要你基业财产的一半。童刚犹豫再三,衡量得失,才勉强告诉了我们关于这颗‘黑钻’的秘密。我们回去详细询问了这东西的价值,事先找到了买主——你知道,这东西是一百万个富翁也不一定能买得起——然后我们才答允下来。而童刚固然晓得这颖‘黑钻’珍罕无比,所值惊人,但他也未必知道真正的行情。从另一方面说,你整个基本财产的一半,只怕也不会较这颗黑钻来得便宜,所以,这个交易是很公平的……事情就是如此,姓君惟明白的么?”马白水怒声道:
“君惟明,你不要自讨苦吃!“又“呸”地吐了一口血水,君惟明吃力的道:
“这种昂贵的赠与,只换来我死得干脆一点,你们不觉得我太不划算,太吃亏了么?”怒骂一声,马白水道:
“划不划算,吃不吃亏;姓君的,现在由不得你了。如今你们并不是站在公平的地位来讨价还价,除了老夫方才告诉你的条件,你别无选择!”君惟明转视金薇,金薇仰起头来,斩钉截铁地道:
“马老说得一点不错,姓君的,你除了在死亡的方式上有所改变外,没有别的法子可通融!”裂开血迹斑斑又肿胀带紫的嘴唇,君惟明做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而这种微笑是多么的遗憾,多么的无奈,又多么的可悲;他沉沉地道:
“假如……我不说出来呢?”
金薇美眸中煞气顿现,在她发怒时,看上去就是另外一种韵致了。纵然在此刻,她却依旧是美艳得惊人,而这美,像似一个女巫!她冷淡地道:
“你不说出来?姓君的,你自以为你的骨头比别人硬,血肉比别人韧?你当你挺得住那种苦楚吗?”
像一块凝结了许多年的冰块,金薇的神情是寒森得令人颤栗,她周身乃至她的魂窍里都散发着那种凛列的凉气,而这股凉气环绕着她也笼罩着别人。她凝视着君惟明,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晰又绝情地道:
“君惟明,你号称‘魔尊’你双手染满了鲜血,身上背负着千百条人命。你经历过龙潭虎穴,上过刀山剑林;大风大浪你见多了,何等样的阵仗你也进出过,你的威名赫赫,你的声誉鼎盛,天下的武林同源,黑白两道,几乎没有不知道你,没有不惮忌你的。
“但是,眼前却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你已成阶下囚,俎上肉,我们可以任意宰割你,任意折磨你。而你,也是个人罢了,一个人,他所能忍受的痛苦极限是有数的。我们不相信你就是铜打铁铸,我们会用很多方法一一就像你也会用很方法去对付别人一样,我们将达到我们的目的……如今,你和任何一个平凡的人毫无轩轾;你也不可忘记,大宁河金家的少主红蝎金薇的手段自亦不同凡响,何况,再加上一位大巾帮的马老呢……”君惟明平静的道:
“用不着自我标榜……金薇,我早知道你。”突然像春花怒放般笑了起来,就似换了另一个人似的,方才的冷凛寒酷之气一扫而空,金薇抚媚而又柔腻地道:
“知道我些什么?你说说看,嗯?”闭闭眼,君惟明也苦涩地笑着道:
“我知道你……貌如桃李,心如蛇蝎,狠毒凉薄,残酷寡情,自私,再加上贪婪,正如你的称号:红蝎!”毫不气怒地咯咯笑了,金薇点点头道:
“没有说错,我是这样,不过,这比起你‘魔中之尊’来,只怕我的邪恶天性还及不上你的一半哪!”君惟明缓缓的道:
“那是你在自谦,红蝎子!”蓦然在旁边大喝一声,马白水吼道:
“现在不是叫你卖弄口舌的时候,君惟明,下个辈子你再找个时机生张巧嘴不迟,你是说也不说?”金薇也笑吟吟的道:
“如果你不说,姓君的,也没有关系。但等到你后悔的时候再想说出来,嗯,怕就迟了,而我敢担保,你是一定会后悔的……”似乎有点迷悯,君惟明茫茫地道:
“一定会后悔吗?一定会么?”金薇用手扶了扶鬓边的“玉盏花”,冷冷地道:
“不错。”长长地吁了口气,君惟明沉缓地道,
“好吧,我就答允你们!”
断肠花第六章 袖里乾坤
第六章 袖里乾坤
一边的马白水心里不由大喜过望,但他表面上不露声色,仍然沉着面孔,硬扳板地道:
“唔,这才是识时务。”俏眼儿一霎,金薇道:
“姓君的,你可不要出歪点子!”再度闭闭眼睛,君惟明显得异常困乏地道:
“但是,我这个样子怎能带引你们前去?”闻言之下,马白水与金薇不由一怔,金蔽尖声道:’
“姓君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马白水也勃然大怒,狠狠地咆哮:
“谁叫你带引我们前去了?姓君的,只要告诉我们那个地方,我们自己有胆,自己会找得到,不用劳你大驾,你还是全心地归天去吧!”君惟明厉烈地一笑,道:
“那个藏室之处,是在一座深山的岩洞之中,岩洞内外机关密布,陷井重重,再加上岩洞的位置又极其隐僻难寻,我并没有绘制详图指引。除了我自己带着你们前去,就算你们把整个天翻了过来也难以寻到,我再告诉你们,岩洞里面的珠宝奇珍,并不只是这尊翠佛,还有许多价值连城之物。我带引你们前去,便一并送给你们也罢……”呛咳了两声,他又吃力地道:
“我保证,不使歪心,不动邪点子,任如何束缚我都无关系。反正我也活不长了,留着那东西与草木同朽也未免太可惜,我同样赠送你们,只要你们给我一个痛快!”金薇寒森森地哼了一声,道:
“你不要想使用拖刀之计图逃一死,姓君的,我们不接受你这种要胁,你敲错算盘了……”君惟明忽然抽搐了一下,他咬着牙道:
“我已告诉你,任你们使用你们认为安全妥贴的方式来束缚我,我决不会再生异念。你想想,金薇,便算你是在冒险,这冒险后的代价又是如何惊人?两者互相斟酌,你就会知道你没有吃亏,我在此情形下,又那里会搞出别的花样来?”金薇冷冷地道:
“别人在你这种情形下或者搞不出花样来,但你不同,姓君的,你是天下闻名的‘魔尊’!”双目中的光辉暗淡而苦涩,君惟明确哺地道:
“若你不相信我,我再多说也是枉然……”有些急切,也有些紧张,马白水心头的贪婪已经现露在眉字之上,他故意装得平淡地道:
“君惟明,你就不会在这里绘一张藏宝图么?”君惟明哑声一笑,道:
“大胡子,你一定知道你们所下的毒药药性是如何强烈……现在,我除了能够开口说话,能够使眼睛转动之外,全身都统拆散了一样,麻木酸痛得不象是属于我的了……我哪里还有执笔的力量?哪里还可以似平常一样坐得端正?你心中有数,这办不到了……”叹了口气,他又道:
“当然,假如你们肯给我解药,我就为你们绘制详图……”似一只冷箭自斜刺里射来,金薇讽道:
“给你解药,好叫你的功力立即恢复,如龙腾空,似虎归山,可以毫无顾忌地宰杀我们么?姓君的,你想得可也太美了。”君惟明沉沉地道:
“光用口说,是永远也说不明白的,只凭了我的描述,你们又岂能在那座深山之内找到那处隐密岩洞?又怎能避过洞里洞外的四伏杀机?况且,如果我是存心欺骗你们,你们还不是白白上当?连一点收获也得不到?到了那时,算你们回头再来对付我,只怕也仅仅能鞭我的尸体消气罢了……”
一番话,说得马白水与金薇面面相觑,做声不得,是的,君惟明说得不假。现在他根本无法绘制那藏宝之图。若单用口述,非但不容易清楚明白,如果他再乱编一通胡指虚构,结果不又等于零?”
这时若将他杀死,不仅找不到那藏宝之地,就算逼他说了出来,他仍旧可以造假捏伪,此情此景,任谁也不会甘心贴服的;如此一来,藏宝之地永成悬谜,就算他们气疯了,也难寻君惟明发泄了……
但是,设若给他解药服下,图虽可以画了,不过那药性一消,他功力即复,功力一复,在场谙人有谁可挡?那真个成了“作法自毙”,“自寻死路”。解药不能给他服下,图又不能画,又不敢相信他的话,唯一之计,只有……只有暂时留他活命,等到找出藏宝之处后再处决他!这样一来,不但可以用他的生命为胁迫,也对得起童刚所托,自己等人亦无后顾之忧……
可是,如此做法,未免担的风险太大,他们押拘之人,并非一介文土,乃是天下盛名喧赫的“魔君”,稍一不慎,即会酿成严重后果。而且,不知道对方答应不答应?……想到此,马白水斜眼瞧向金薇。恰好,金薇也瞧向了他!马白水尴尬地打了个哈哈,道:
“金姑娘,呃……”金薇淡淡地道:
“马老。”犹豫了一下,马白水搓着手道:
“姓君的这厮好生刀滑,是么?”金蔽点点头,道:
“我颇有同感。”又打了个哈哈,马白水迟疑地道:
“但是,呃,金姑娘……你不觉得,他讲的话,也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么?这小子……”金薇抿抿唇,道:
“是的,事实如此!”又搓搓手,马白水试探地道:
“金姑娘,如若我们失掉那颗‘黑钻’,今天所冒的这个大险,代价就未免太低微了……”金薇毫无表情地道:
“不错。”一拂颌下青髯,马白水干笑道:
“姑娘雅意,嘿嘿,认为姓君的方才所言,是否还可以斟酌考虑?当然,老夫以姑娘之意为主!”暗骂了一声“老滑头”,金薇淡漠地道:
“马老太谦了,我们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