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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见月和他的狐狸-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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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决定性的战役,使陆家堡从被动挨打的局面,一下子扭转过来。李安国、何志强、刘锡城、杜芳伟兵分四路,收复被天鹰教占领的陆家堡分布全国各地的商铺,开始重建工作。

  战争,耗费最大的是金钱。战争过后,面临的是抚恤伤患及死者家属,奖励有功将士等等。接下来冬天来临,很快就是年节,想过个好年,又需要钱。 

  这一切,早在陆倾城的计算之中。所以,枫林谷一战结束后,他、倾风和白一挺几乎是马不停蹄,迅速着手生意上的处理。至于战后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完全交给蔡伯安、林枫、雷永翔安置。

  忙啊!忙得养伤的时间都没有。即使如此,陆倾城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派人把书香院旁边的房院打通,搬来千奇百怪的玲珑山石,再种满奇花异草。选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请清见月住进去,另外又派来俩名小女婢侍候。

  虽然初来乍到时,陆倾城也派给俩名女婢,但不久就被清见月以不习惯为藉口拒绝了。可这回,当他拒绝时,俩名小女婢立即哭成泪人。

  小麻雀哭着说,“堡主吩咐,如果见月公子不喜欢我们,就赶我们回乡下的家里,再派其她姐妹来侍候,一直到见月公子满意为止。”

  对她们来说,不仅是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温暖舒适,最重要的还是每个月可观的薪俸,可以让全家吃饱吃暖。

  清见月举双手投降,不再提出赶她们走的话,以免她们哭倒这三间红墙绿瓦。

  花园,屋子,女婢,陆倾城给他的待遇太丰厚了。照理说,这样的赠予,清见月应该感激涕零。但,错了,清见月很烦躁。这样的待遇,已经完全超出一个小侍从的身份。拿到不该拿到的东西,就等于从天上掉馅饼。馅饼是好吃,但砸到脑袋上,一样会要命的。

  当然,这些只是其次,最让他想不明白的还是那件黑色坎肩。

  为什么那件宝衣他不穿,却给了身份上只是个小侍从的我?冒着随时都有可能旧伤不愈又添新伤的危险,不用宝衣护身,却给了我。难道在他的心目里,我的安全竟然比他还重要吗?若是这样,我以前那样揣测他,根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就算他再怎么重视我,也用不着拿性命开玩笑吧。

  迷或!是的,清见月极度的迷惑和不能理解。

  白狐纵身跳出浴桶,用力甩着身体,水珠四处飞溅。之后,它奸诈地咧开小尖嘴笑,嘿嘿,出来了。我是狐王。狐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错。

  隔着屏风,传来清见月的叫声,“狐儿。”

  霎时,白狐奸诈得意的笑容烟消云散,猛然一跳,噗咚又回到水桶里。水花飞溅,更多的小金菊流落到地板上游荡。

  花香四溢的卧室里,烛火照亮雕琢精美的立地大铜镜,镜面上清晰地映照出清见月和白狐的影子。清见月双手叉腰,瞪圆了清澈光辉的黑水晶眼眸。白狐蹲在圆凳上,笑咧着尖嘴望镜子里心爱的主人。

  一旁的大功臣小麻雀,也是双手叉腰。这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英俊的见月公子,经她这么巧手一打扮,更加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那是我吗?”清见月指着镜子里穿金带玉、锦衣华服的贵公子。

  小麻雀笑容可掬地道:“镜子里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不是您还能是谁呢?公子,这回您见识到小麻雀的本领了吧?”

  清见月忽然垂头丧气,嘀咕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样子的我站在他身边,哪里象个小侍从。”

  雕花门推开,另一名小女婢乌鸦飞快地进厅,飞快地进房,吱吱喳喳地叫:“公子,公子,大总管求见。”

  清见月道:“请他进来吧。”

  “是,公子。”乌鸦飞快地来,飞快地去。

  清见月抱起白狐,带着小麻雀走进客厅。时间不长,雕花门推开,大总管、吕良一前一后,后面还有六名大汉抬着三口大箱子。

  “抬进来,抬进来。小心放地上。”大总管指挥着那些人把箱子放到地板上。

  清见月看了看,问道:“大总管,这里面又装了什么稀罕物?”

  大总管笑眯眯道:“见月公子请看。”

  三口箱子一一打开,立时引来小麻雀和乌鸦地惊叹声。清见月也看得直了眼睛。

  大总管笑呵呵地介绍,“见月公子,这些是倾风少爷请绣衣坊为您做的十套秋装和十套冬装。”

  清见月大吃一惊。

  大总管拿出一件袍子展示,赞美道:“您看看这些样式,还有料子,都是今年最新、最好的。”

  清见月的黑水晶眼眸瞪得圆溜溜,额头上豆粒大的汗水珠子直往下滴。他心里好像有一锅烧沸的开水,咕嘟嘟地冒热泡泡。

  陆倾城、陆倾风兄弟俩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吕良过来请安见礼,微笑道:“公子尽管放心笑纳,这些没有花堡里一个钱。”言下之意,这些衣服是倾风掏自己的腰包。

  清见月慌不迭摇头,“不行,不行,这些礼物太贵重了,我收不起。你叫他们抬回去吧。劳烦转告倾风少爷,他的心意我领了。” 

  吕良似乎早料到了似的,不紧不慢地道:“见月公子何必为难小人呢。若是抬回去,少爷一定认为小人不会办事,得罪了见月公子。” 

  清见月眉头一皱。

  “我家少爷还请见月公子能够赏脸,明晚到牡丹园用餐。”吕良掏出一张请柬,恭恭敬敬递上来。

  小麻雀迅速接住,回身双手捧到清见月面前。清见月把白狐放到肩头上,伸手接过打开,几行清秀挺拔的字一跃跳入眼帘。清见月只扫了一眼,就迅速合上请柬,心里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大总管把衣服放回去,满脸艳羡地奉承道:“人人都说堡主宠爱见月公子,想不到连倾风少爷对见月公子也宠爱得没话说。”

  清见月脸色大变,怒喝道:“大总管,你是在拍马屁吗?拍马屁也是有学问的,拍不好,拍到马腿上,只会被踹个鼻青脸肿。”

  大总管做梦都想不到,一向笑嘻嘻犹如孩子似的清见月,板起脸训人时,如此有气势且毫不留情。他顿时满脸羞惭,垂下头一句话不敢说。

  吕良见状,恭谨地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小人也好回去禀报我家少爷。”

  清见月哼一声,道:“请吕大哥回去禀报你家少爷,很高兴他请我用餐,只是这些衣服,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收。”

  吕良笑道:“小人会把公子的话禀报给少爷。不敢再打扰公子休息,小人告退。”

  挥手间,吕良带着下属犹如急流勇退般,转眼间消失在门外。大总管哪里还敢多停留,灰溜溜地跟着去了。

  小麻雀二婢看向清见月,似在等候他的吩咐。清见月傻呼呼地瞪着那三口大箱子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了很久,小麻雀忍不住问道:“公子,这些,怎么办?”清见月似是没有听见般,仍是发怔。

  肩头上的白狐叫一声,毛绒绒的大尾巴一摇,身子倏溜滑下来。清见月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它。白狐又低鸣一声,伸舌头在主人脸上、唇上乱舔。清见月叹一口气,揉揉白狐漂亮的脑袋。今晚,这是他第二次叹气了。

  “先放着吧,明儿个再找人送回去。”清见月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你们去歇着吧,我累了。”

  “是,公子。”

  二婢不敢多话,退出去。关上门,二婢走在弯曲的长廊上。

  乌鸦好奇道:“姐姐,公子为什么叹气?那些衣服真漂亮,要是换了我,准会乐死的。怪的是,公子却一点都不高兴。”

  小麻雀淡淡地道:“你懂什么?”

  清见月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清晨才勉强合眼,却又被一阵嘻哩哗啦的雨声惊醒。他趴在床上,脑子里的思绪犹如一锅烧糊的粥似的乱七八糟。白狐,这个充满灵性的小东西,它完全能够感觉到从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忧郁气息。虽然它无法明白主人为什么不开心,但它懂得,主人需要它的陪伴。于是,它安安静静地卧成一团毛绒绒的雪球,让主人爱不释手地抚摸。

  雨下了一阵后,很快就停了,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屋子里光明一片。清见月的视线落到窗前摆放的五盆菊花上。那些菊花,有完全盛开的,有羞涩地半开着,还有一些使劲伸长的脑袋的小花苞。颜色也缤纷绚丽,有金黄色的,朱红色的,墨色的,绿色的,白色的,阳光下,它们开得光芒灿烂,展示出万般风情,清新四溢。

  清见月忽然无声地笑了。真是的,我到底在烦恼些什么啊?外面千姿百态的大自然正等待着我去欣赏。我应该象只鹰儿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而不是关在屋子里闷成大傻瓜。

  想到此处,他倏然坐起。白狐立刻一跳,优美地舒展身体。

  “狐儿,去给主人拿衣服。该晨练了,偷懒可不是件好事。”

  白狐鸣叫一声,纵身跃到地板上。

  天空蓝得宛若鲜艳的绸缎,灿烂的阳光普照大地,晶莹的雨露从枝叶上滴落。园子里,小麻雀和乌鸦二婢正在修剪花木。忽听到房里传来的歌声,二女相视一笑。太好了,公子起了,虽然比平常稍晚了些。

  当房门打开,在白狐的伴随下,清见月象一头快活的小鹿蹦出来。欢笑声、鸣叫声霎时溢满这座小小的院落。隔着一道墙,陆倾城迎着清爽的秋风,负手立在书香院的主卧室前。风儿这个称职的使者,把他等待了一个早晨的欢笑声送来。柔软宛若唇瓣般的银杏叶飘落,擦过他的脸颊。陆倾城接住,温柔的笑容绽放。

  张志春匆匆忙忙走来。他远远地看见陆倾城的笑容,不禁停住了脚步,手里捏的书信下意识地藏到身后。陆倾城抬头看过来,瞧见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禁眉头微皱。

  “什么事?”

  张志春快走几步,双手捧上那封书信,“堡主,刚刚送来的。”

  陆倾城接过书信,拆开看了几眼后,脸色微变,低喃道:“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啊。传命下去,做好迎接的准备。”

  “是。”张志春退下。

  陆倾城望向隔开他和清见月的那道墙,嘴角挑起一抹神秘的笑意,“见月,你新的挑战开始了。接下来,让我看看你将如何精彩的表演吧?”

  将近晌午时,清见月带着白狐畅通无阻地冲进书香院的主卧室。陆倾城在王洁及俩名亲随的侍候下,正在换衣。

  “堡主。”

  人未到,声先到。

  陆倾城眼中光芒乍现,推开王洁,道:“够了,你们可以下去了。又不是女人,身上挂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王洁紧张道:“可是,您的扳指。”

  白狐宛若滚雪球似的倏然到了陆倾城脚前,快活地鸣叫一声。紧跟着,清见月也奔了进来。“耶!”他淘气地围着陆倾城转一圈,“堡主今天为何穿得这样正式?是有什么重要大事吗?让我猜猜。”突然,他快活地叫道:“是要吃喜酒吗?我最喜欢吃喜酒,不但有好吃的,还有大戏可以看。堡主带上我好不好?”他指着自家的鼻子,犹如一个期待父母买糖果的小孩,口水都滴了出来。白狐大叫一声,意思是,它也要。

  陆倾城接过王洁递来的扳指戴上,挥手命他们退出去,不紧不慢地道:“没有人告诉你吗?”

  清见月眨眨璨亮的黑眸,“什么?”

  “陆家堡最尊贵的陆夫人回来了。”陆倾城嘲讽地一笑。

  清见月微微一怔。最尊贵的陆夫人?那是谁?眨眼间,清见月明白,他指的是他母亲。清见月想道:真是的,绕个圈子给人猜。称呼自己的母亲,怎么象称呼别人似的。清见月笑眯眯道:“堡主的娘亲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现在,我将率领陆家堡所有的领主、主管及执事们,出城等待她老人家的归来。”陆倾城目光盯在他手臂上,“那是什么?”

  “噢。”清见月把挟在手臂上的黑色坎肩捧在手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属下早该把这件宝衣归还堡主了。只是,只是,堡主一直很忙。”

  陆倾城点点头,显得漫不经心地道:“放到柜子里吧。”

  清见月呆了呆,然后垂下头,轻轻走过去,打开柜子,把坎肩放进去。回身,他看向陆倾城,陆倾城也正望着他。清见月脸蛋一下子涨红。陆倾城的眼神骤变,瞬间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灸热灼人。清见月吓得心里狂跳,全身燥热,慌乱地退移几步。

  白狐敏锐地感觉到从俩个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些怪异。至于为何怪异,身为动物的它,岂会明白。它莫名其妙地发出咕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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