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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道大团头可否见到玄硕法师?”
沈庆之心里一咯噔,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杨守文站起身,走到沈庆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团头可能还不知道,我与玄硕法师是多年的老相识。呵呵。我入洛阳之前,玄硕法师还让我向你问好。”
“啊?”
杨守文说完,走到那箱子前,往里面看了一眼。
“呵呵。都是好宝贝,可惜我消受不起。”
他扭头,对沈庆之道:“大团头,今天在北市的事情,我本就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随法师吃斋念佛,定是个慈善之人,又怎可能做那种拍花伤人的事情?呵呵,那可是要入阿鼻地狱中,受那无尽苦难的大罪……好了,这些宝贝你带回去,就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下次若再往香山寺,还请代我向玄硕法师问个好。”
杨守文一摆手,“从义!”
“在。”
“送客!”
杨守文根本就不给沈庆之什么开口的机会,便迈步走出客厅。
“郎君留步。”
沈庆之顿时慌了神,想要上前阻拦。
可是却看到杨从义带着两个老军走上前,拦住了他。
“大团头,我家阿郎今日有些疲乏,就不留大团头了。”
“这……”
沈庆之有些手足无措。
他看看杨从义和他身后的两个老军,再看杨守文的时候,杨守文的背影已经没入门庑。
沈庆之不禁苦笑一声,“这送来的礼物,又怎好拿走?
老李,你看……”
沈庆之认得杨从义。想当初杨从义带着一干老军在天津桥头讨生活的时候,也没少和他的人打交道。那时候,杨从义还姓李,一干老军更是个个凶狠,沈庆之吃了不少的亏。若不是靠着他底子深厚,说不定还会被杨从义他们赶出北市。
杨从义笑道:“大团头,我如今已经入了杨家的门,阿郎赐我等杨姓,以后莫再唤我老李。这些礼物,阿郎既然说了不要,大团头就算留下来,他也会丢出去。
拿走吧!
我家阿郎眼睛雪亮,大团头若是想来交朋友,阿郎必然欢喜;可若是……呵呵,清吧。”
杨从义笑声落下,脸色顿时一变。
沈庆之感到有些无奈,心里面更暗自叫苦不迭。
他让手下把箱子扛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犹豫一下低声道:“老……杨,请代我转告郎君,沈某今日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他多多包涵。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一个团头又怎敢拒绝?你也知道,在这洛阳,我沈庆之根本上不得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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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守文回到庭院里,就看到杨氏正指挥四个波斯女仆在铲除荷花。
“婶娘,留下吧。”
杨守文走上前,笑呵呵说道:“也不必把荷叶全都清除。我还在想,等到夏天时,欣赏一下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色。若都除掉,岂不可惜。”
杨氏笑道:“你也要能住到那时候才行。”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算看不到,也能请别人欣赏嘛。”
“你倒是看得开。”
杨氏说着,轻轻点了一下杨守文的额头,便喝止了波斯女仆。
而这时候,杨从义已经走进来。
“他怎么说?”
杨守文漫步走上水池的回廊上,轻声问道。
杨从义轻声道:“沈庆之没说是谁,只说是上面差遣。”
“上面差遣?”
杨守文想了想,点头表示明白。
“从义,明日代我去拜访一下沈庆之,也不要为难他,就说是郇王府的李林甫代为请教。
还有,别太强硬了……我想那沈庆之此刻,恐怕也不会好过。”(未 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七章 欢喜冤家(四)4/5
如果没有薛楚玉和郑灵芝的叮嘱,杨守文今天可能就收了那些礼物。
那些绫罗绸缎不晓得什么价钱,可那一百铤马蹄金却实实在在的摆放在面前。他手里也有钱,但是在洛阳的开销……今天是来洛阳的第三天,那钱花的好像流水一样。哪怕杨守文不在意,也不免感到心惊肉跳。好在该置办的大东西都置办好了,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别的什么开销。即便如此,杨守文也要考虑如何开源节流。
但沈庆之这笔钱,很烧手!
别的不说,沈庆之一个小小的北市团头,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凑足这么多钱来?
杨守文觉得,这钱不好拿。
在他头上,可还有一双眼睛盯着,准备找他德行上的毛病。
如果被武则天知道他收了这笔钱,弄不好就会惹来什么麻烦。到时候羊肉没吃到,反而惹来一身骚。杨守文当时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所以才坚定拒绝了那笔钱。
沈庆之的上面,会是谁呢?
杨守文觉得这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是谁和他这么好交情,居然拿出这么多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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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上阳宫内依旧是灯火通明。
空荡荡的观风殿内,只有武则天一个人端坐在凤榻之上,正翻看着从下面呈上来的奏疏。
已经七十五高龄,依旧勤于政务。
这似乎已经成了武则天的习惯,好像早在太宗时期,她就经常这样子,批示奏疏。
夜已经深了。武则天感到了一阵莫名疲倦。
都怪那个杨青之!
她突然间放下手中的奏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那部《西游》,她终于看完了!鼓掌,欢呼……可是为了看完最后一篇,她通宵达旦,一夜没睡。按道理说。晌午后小憩了一阵,本应能回过神来。可是,一闭眼睛,脑海里就有一只猴子上蹿下跳,也使得武则天这会儿的精神,变得很糟糕。
不看了,明天再说。
武则天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就在这时候,大殿外传来值守内侍的声音,“启禀陛下,上官姑娘来了。”
“婉儿来了吗?”
武则天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就见一身宫装的上官婉儿从大殿外进来,“婉儿拜见大家。”
“婉儿,这么晚来,有事吗?”
“哦。也算不得什么事,不过刚处理完了一些密折。路过这边看大殿里还亮着灯,所以过来探望。”
“你倒是有心了。”
武则天摆手,示意上官婉儿在丹陛上坐下。
一晃,有二十一年了。
二十一年前。她在掖庭偶遇当时年仅十四岁的上官婉儿,因爱惜她聪明伶俐,就让她留在了身边。一开始,武则天也有些担心,毕竟上官婉儿的祖父算是死在她的手里。如果上官仪没死的话,上官婉儿说不得在家中享尽宠爱,又怎会沦落在掖庭?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上官婉儿所受的那些苦,完全是她一手造成。
不过,她不后悔。
一如宫中深似海,若不学得心狠手辣,她早就变成了冢中枯骨。
可是,把婉儿留在身边,真的好吗?
武则天默默观察,足足十年才确定,上官婉儿对她并无恨意,反而还产生了一种依赖。
也正是这种依赖,让武则天对婉儿也彻底放下了警惕。
“这时候,还处理什么密折?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些许小事。”
“哦?”武则天靠在凤榻上,目光温和看着上官婉儿道:“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今日小鸾台密奏,杨青之在北市遇险。”
“什么?”
武则天呼的坐起来,看着上官婉儿,脸上浮现出一抹青气。
没错,她不喜欢杨守文,却不代表有人可以无视她的旨意。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某些人眼中,她老朽了,已不复当初的威慑力。以至于她三令五申,依然有人敢来犯禁。
“是什么情况?”
上官婉儿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笑道:“大家不必动怒,那杨青之没事。
他今天去北市,不想他那个胞妹,居然被人绑走。还有一干泼皮上前阻拦,以至于杨青之不得已在闹市中杀人。也亏得那郇王府的李林甫出手相助,还杀了一个恶徒。
后来,皇太女的人把他胞妹救下,还抓住了那些犯人。”
“裹儿也在?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武则天顿时感到不快,语气随之变得有些阴森。
上官婉儿笑道:“大家误会了,他二人相遇,纯属巧合。
午后婉儿还跑来这边,不过大家当时在小憩,所以她就拉着我,说了好一阵的闲话。她今天本是打算去珍宝阁买一树珊瑚,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那些歹人。你也知道,裹儿有男儿气概,遇到这种事当然会出手,只是没想到会遇到了那杨青之。”
“当真是巧合吗?”
“嗯,的确是巧合,我还专门调查过。
杨青之入洛阳之后,除了和他舅舅郑灵芝走动之外,也只有和薛楚玉有一些联系。
晌午后,薛楚玉的儿子,还有薛讷的幼子被送去了杨青之家里。一个跟着杨青之练武,一个在楼里读书,和那郑家的郑十三郎作伴。除此之外,杨青之没有和任何人打过交道……哦,对了,傍晚时分,那北市的一个团头,去他家里赔罪。
那人好像叫沈庆之,人送绰号笑阎罗,是个混迹在市井之中的泼皮。
他带了不少礼物,说是要赔罪。但不知怎地,被杨守文赶了出去,灰溜溜的走了。”
“只这些,何至于忙到现在?”
武则天复又躺下,可是脸上的青气,并没有褪去。
“是裹儿,裹儿当时一副男装,假名李过,抓了那些歹人之后,就送去了县衙。可是那些歹人入了县衙之后,就全部离奇死亡。裹儿因为这件事,非常不高兴。”
“死了?”
武则天凤目微合,看不出她此刻心情。
不过,上官婉儿却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一定不好。
有人敢无视她的旨意,去加害杨守文。居然还有这个能量,歹人进了大牢后,却离奇死亡。她沉吟片刻,突然冷哼一声道:“如果朕记得不错,洛阳令名叫张同休?”
“正是。”
“传朕旨意,张同休为洛阳令,却治下混乱,令犯人死于牢中,实有驭下不严之过。从即日起,罢洛阳令之职,贬为庭州青海镇县尉,三日内启程,不得有误。”(未 完待续 ~^~)
第二百八十八章 欢喜冤家(五)5/5
杨守文绝不会知道,就在他高卧家中,睡得香甜的时候,洛阳已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地震。
洛阳令,听上去不过是一个县令而已。
可问题就在于,洛阳是东都,这个洛阳令犹如后世的魔都一把手。
而更重要的是,洛阳令张同休,是武则天最为宠爱的张易之兄弟的堂弟。
青海镇,位于庭州,也就是后世的乌鲁木齐市以西。那绝对是一个荒凉之所,更是一个混乱之地。突厥、吐蕃等异族在那里肆虐猖獗,每天都会可能会发生冲突。
武则天的旨意是:青海镇不靖,张同休不归。
换句话说,你给我死在那里,别回来了!
庭州刺史唐休璟,是武则天手下的名将,也是个性格极为强悍的人。
此人嫉恶如仇,对张家兄弟从不假颜色。可以想象,张同休到了庭州,会是什么结果。
武则天何等聪明的人,怎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
张同休和杨守文没有任何纠葛,不可能去找杨守文的麻烦。但他偏偏参与了,这里面必然有问题。张同休是谁的人?是张易之和张昌宗的堂弟。他能做到洛阳令,也是二张在背后为他使力,否则又怎可能轮到他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能之辈?
可二张和杨守文有矛盾吗?
在别人眼中,没有!
但是武则天何等精明的人,她立刻想到,前两日她在七宝阁看书,因为看的入迷,赶走了张易之。
以那张易之的心胸,说不定会因此而产生嫉妒。
老娘爱做什么。是老娘的自由。
你张易之吃醋是你的事,可你如果因为这点事情,敢无视老娘的旨意,老娘就让你好看。
在武则天眼中,张家兄弟说穿了就是供她取乐开心的人。
你让我不开心了,那我就让你提心吊胆。
由此也可以看出来。武则天对张家兄弟还是颇为不舍。若不然,他二人早就人头落地。
处理张同休,其实是一个警告。
警告你们兄弟,朕的意志任何人不得违抗。
这次朕只是处理了你们的堂弟,下一次再犯,朕可就不是发配你们,而是要你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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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屋中。
杨守文从床上坐起,美美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把腿上的药膏取下。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并且长出了新肉。痒痒的。有些难受,但是在双脚下地之后,会发现原本还隐隐作痛的伤口,任由他怎么蹦跳和发力。都不会再产生出半点的疼痛感。
嗯,杨从义的药方。的确是很有效。
只是如杨从义所说的那样,价格不菲。一贴药膏,足足花费了近八百文钱。如此高昂的费用,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使用。怪不得杨从义后来明明握有这么一个药方。却没有派上用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