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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管叔父算是阿爹的心腹,跟随阿爹已有五年。平日里阿爹对他,也很放心。”
杨瑞解释了一句,突然停下脚步。
“大兄,那边就是阿爹昨夜值守的房间。”
他用手一指正中央的房间,轻声道:“今天凌晨,幸亏茉莉在,否则阿爹可真危险。”
“阿爹都是在这班房里办公?”
“那倒不是!”杨瑞回答道:“这间班房,主要是存储证物所用。阿爹一般在左厢办公。”
“证物?”
杨守文从台阶上跳下来,向前走了两步。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他正要过去,却听到有人厉声喊喝。紧跟着,从那班房旁边的房间里走出几个差役。
杨瑞连忙上前道:“十五哥不要误会,这是我大兄。
他不懂得衙门里的规矩,只是听我说阿爹昨日在这里遇袭,所以想要过去看一看。”
那为首之人,见是杨瑞,又听了杨瑞的解释,脸上的紧张之色随即缓解。
“原来是二郎……莫怪,非是我不愿通禀,实在是卢主簿有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
卢主簿,名叫卢永成,资历比之杨承烈还老。
据说,他出身于五姓七宗之一的范阳卢氏家族,后来迁移到昌平,便定居下来。二十八岁时,凭借家族萌荫成为昌平主簿,此后在这个位子上,一座就是二十年。
“便是我也不可以靠近吗?”
十五哥话音未落,从杨守文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杨守文兄弟连忙转身看去,就见王贺背着手,从右厢大门外进来。他朝杨守文兄弟点点头,便迈步向那班房走去。不知为什么,杨守文觉得,王贺就是在向他招呼。
“不知县尊驾临,还请恕罪。”
十五哥是站班皂隶,对王贺当然不会陌生,连忙躬身行礼。
“忠于职守是好事,却也要懂得变通。
大郎和二郎也算自己人,杨县尉如今受伤,为人子者想要为父亲分忧,孝心可嘉,何必不讲情面?大郎,你想看什么只管看……呵呵,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多谢县尊通融。”
十五哥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显然,他对于杨守文兄弟发现线索的事情并不看好。只是当着王贺的面,他却不敢多嘴。这县衙里,可不是外面看去的一团和气。整个县衙,有县令、县丞、主簿和县尉四个官员。县丞年纪已经大了,几乎不怎么管事,在衙门里可有可无。
杨承烈负责缉捕盗贼,维持治安,却又与世无争。
他自有自己的权力范围,只要没有人触碰,他就会与人为善。
所以,这衙门里的主要斗争,就是在县令王贺与主簿卢永成之间。两人同为五姓七宗子弟,论出身谁都不输于谁。不过,王贺这个县令,是经过了科举,由朝廷委派;而卢永成则是靠着家族萌荫,从官位的正统性而言,王贺要高出一筹。
但卢永成当了二十年主簿,昌平虽然不是范阳,却距离范阳不远,倒也弥补了他正统性的缺陷。
可以说,这两个人一个占居天时,一个拥有地利。
两人现在争得,便是人和。谁要是能得到杨承烈的支持,就可以实力大增。所以,不管是王贺还是卢永成,在对待杨承烈的问题上,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杨守文没有理睬十五哥的嘲讽之色,和杨瑞来到班房前。
“凌晨刺客偷袭,折了七人。
其中有三人死在县尉刀下,还有两人被县尉身边的长随击毙。剩下两人,则是在突围时,被我等所杀,更有一人在放火的时候,不小心引发火种,葬身于火海。”
杨瑞在杨守文耳边轻声汇报,不时向王贺偷偷看去。
就见王贺站在班房门外,脸色显得非常平静。他背着手,向四处张望,神色也很轻松。
“都是獠子吗?”
“啊?”
“我是说,今早偷袭的刺客,都是獠子?”
“也不是,从死者来看,似乎是汉人,并非塞外异族。”
杨守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里是存放证物的地方,是不是所有证物,都存放在这里?”
“是啊!”杨瑞疑惑看了杨守文一眼,轻声道:“只要是证物,都会在这里存放。”
“那外面的人,可知道这班房的存在?”
“说不准……衙门里人这么多,天晓得谁不小心说漏了嘴呢?”
杨守文点点头,没有再询问下去,转身从班房里走出。
“大郎,看完了?”
“多谢县尊通融,已经看完了。”
王贺笑道:“可有什么发现?”
“这……草民愚鲁,倒是没看出什么。”
“二郎可看出什么端倪了?”
杨瑞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道:“回禀县尊,小人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呵呵,没关系……这种案子,需仔细探查,怎可能马上就有线索?连管班头在这里待了半日都没有收获,更何况你们。若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代我向令尊问好。”
“小人一定把县尊的好意,转交家父。”
王贺没有在说什么,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他一走,杨瑞顿时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大兄,不愧是县尊啊。他刚才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一种压力扑面而来。”
“废话,人家是县尊嘛。”
杨守文笑骂了一句,可是目光却随着王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右厢大门外。
杨瑞一旁又向十五哥道谢两句,这才准备回去。
他走到杨守文的身边,低声问道:“大兄,你在看什么?”
杨守文笑了笑,“没什么,咱们回去吧。”
只是在心里,他隐隐约约有一种直觉:这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县令,恐怕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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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衙门,两人就站在大街上。
杨守文向左右观瞧,而杨瑞却意外看到,有人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杨瑞犹豫了一下,见杨守文没有留意他,连忙快步走过去,和那人拐进一条巷子。
等到他走出来时,就看到杨守文坐在距离县衙不远处的一个石阶上。
“大兄!”
杨瑞兴致勃勃的跑上前,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容。
杨守文则看着他,笑呵呵问道:“看你这样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大兄可还记得,之前我与你说过的盖嘉运吗?”
“盖嘉运?”
“就是盖老军的儿子,那个老军客栈团头的儿子。”
杨守文顿时露出恍然之色,点头道:“你不说这个人,我险些都快要忘记了。”
“大兄之前吩咐我,让我找盖嘉运帮忙,打听最近有没有可疑之人出现?呵呵,他刚才派人传来消息,还真发现了可疑之人,并且把那些人的住处也弄清楚了。”
第三十三章 鸿福客栈(上)
是夜,杨守文没有回村子。
不过出于对杨氏和幼娘的保护,他让杨瑞带着杨茉莉离开县城,前往虎谷山下的村庄。
“到底哪边是你的家啊。”
晚饭时,青奴有些阴阳怪气,不过杨守文没有往心里去。
在他的心目中,虎谷山下的那个家,才是他真正的家!至于县城里这座比虎谷山那个家要大很多的杨府,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当然,之所以敢让杨茉莉离开,杨守文也是心里有底气。呈现现在守卫森严,据说县令王贺甚至调动了民壮在城里巡查。只要是有点理智的人,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惹是生非。
“青奴,闭嘴。”
宋氏不满呵斥,杨青奴翻了个白眼,才没有继续讽刺。
杨守文站起身来,“阿娘,我吃饱了。”
“吃饱了?”宋氏有些忧虑道:“可是不合胃口?你阿爹说,兕子你的食量很大。”
“呵呵,阿娘不必多虑,饭菜很可口,只是我还有事情与阿爹商议。”
宋氏狠狠瞪了杨青奴一眼,又劝了两句,见杨守文确实不吃了,这才不再劝说。
“对了,阿娘今晚带着青奴在阿爹的房间休息,也方便照顾。”
“那你呢?”
杨守文笑了笑,没有回答。
宋氏虽然没读过书,算不上什么大家闺秀,也知道不好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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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昌平县恢复了平静,只是弥漫在昌平县城上空的紧张气息,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差不多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武侯在街上巡查。
坊市外面,每隔一个时辰,就有民壮巡视。所有的人家,都早早关门落锁。今天凌晨发生在县衙的事情已经传开,更让昌平的百姓,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连县衙都敢攻击,那些人已经算不得刺客,而是暴徒。
这种人,绝不是那些升斗小民敢招惹。就连接头的地痞们,也接到了团头们发来的消息,让他们老实一点。这种时候,谁若是敢在出来惹事,必然会受到严惩。
从城门楼处,传来街鼓的声息。
杨守文猛然睁开眼,从榻床上翻身下地,探手抄起放置在枕边的断龙宝刀。
这口刀,此前一直是在杨承烈手中。今日杨守文前来,没有携带兵器,而杨承烈又受了伤,所以断龙宝刀就回到了杨守文手中。他把刀负在背上,侧耳聆听,只听到从隔壁传来若有若无的鼾声。已经过子时了,想必杨承烈一家已经安歇。
他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然后纵身跃出。
整个杨府,笼罩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庭院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让杨守文不禁心中一喜。
月黑杀野人,风高放火天。
这天气正好适合行动,也算是天助我也!
盖嘉运传信杨瑞,他发现了城中有一伙陌生人,行踪诡异,且神出鬼没。
这伙人,住在和平坊的鸿福客栈里。根据盖嘉运的消息,那些人大约是在七天前抵达昌平。他们出手阔绰,包了一个独立的院落,平时吃饭都是让客栈的人送去。
杨守文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他要寻找的人。
不过按照盖嘉运的说法,他们的确是很可疑。最重要的是,这伙人出现的时间,恰恰就是第一起命案发生前后。时间非常巧合,让人难免会在心中生出疑窦来。
不过,杨守文可不打算带杨瑞去冒险。
杨瑞虽然跟着老爹学过几手把式,吓吓普通人还成,真要遇到高手,铁定会有危险。
如果鸿福客栈的人,就是袭击县衙的人,带着杨瑞就是个累赘。
也正是这个原因,杨守文才让杨瑞陪杨茉莉去虎谷山。
杨守文出了房间,向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猫腰一路小跑,便来到后院墙下。他猛跑两步,垫步腾身而起,双手打在墙头,两膀用力,身体唰的一下子飞起,越过墙头后,轻飘飘落在地上。杨府后院的院墙,和坊市连为一体。杨守文翻墙而过,就已经到了坊市外的大街上之上。街上,不见人迹,只听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民壮巡逻时,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应该还有一些距离。
算算时间,杨守文立刻贴着坊市的墙边,猫腰飞奔。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让杨瑞带他去过和平坊,也弄清楚了鸿福客栈所在的位置。
此刻,他轻车熟路,在夜色和雾气的掩护下,躲过两拨民壮,便到了和平坊的外面。
这和平坊,位于昌平南面。
因坊市中的和平寺而得名,也是昌平最为繁华的一个区域。
见左右无人,杨守文打着墙头,噌的一下子就跳上去。和平坊面积,是番仁里的两倍。这里房舍相连,街道纵横,更有许多阴暗小巷。这里是昌平的商业区,同时也是昌平治安最为混乱的地方。当整个昌平都归于寂静的时候,和平坊内却是灯火通明,街道上更人来人往,俨然和坊外形成两个世界,感觉非常诡异。
这也是唐时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
城市中,坊市外戒严,坊市内营业,相互并不会干扰。
只要你不走出坊门,到外面的大街上瞎晃悠的话,在坊内,特别是商业区内,不会有任何问题。
当然了,如果你是在坊外的大街上被抓到……呵呵,那么对不起,只能先委屈你一下。
杨守文从坊墙上跳下来,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便迈步走进坊内街道。
两边店铺林立,酒肆旗幡晃动。
从酒楼里传来喧哗嬉笑的声音,并伴随着丝竹声传来,仿佛步入了一座不夜城。
“客人,可要来坐坐,我们这里有昌平最好的酒。”
“……”
杨守文一边闪躲着热情的胡姬,一边往前走。
在这条街道的尽头,有一座三层高的酒楼。酒楼大门前,挂着一个朱红匾额,上书‘鸿福客栈’。
杨守文停下脚步,在街对面的小巷口站立。
他默默观察了一阵之后,突然快步斜插入对面的一条小巷里。顺着巷子往里走,就看到一个小门。白天的时候,他和杨瑞来勘察过,这个小门就是鸿福客栈的侧门。
见左右无人,杨守文走到门前,手腕一翻,从袖子里滑落一口匕首。
透过门的缝隙,他挑开门闩,伸手把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