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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在西域立了功,陛下也颇为满意,所以梁王也不敢找我麻烦。
倒是你,怎地如此莽撞。那寿昌郡主好歹也是你姐姐,你烧了她的宅子,她定不会放过你。”
听了杨守文的解释,李裹儿也松了口气。
她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兕子哥哥莫再提那贱人的名字,我把她当作姐姐,可她却暗中害我。若不是她,武二又怎能知道我的行踪!这次算她运气好,如果被我看到,定要老大的耳刮子给她几个才是。”
李裹儿气呼呼的说道,一脸的恨意。
看样子,她的确是对那位寿昌郡主恨之入骨。
“对了,不说这些……兕子哥哥,你这次去安西可还好吗?
我听说你遇到好多的危险,快与我说说……哼,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西域呢。”
杨守文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
当下,他便坐在李裹儿的身边,轻声对她讲述着这一路上的种种见闻。刚开始,李裹儿还不时发出惊呼声,但渐渐的,却眼皮子开始打架,靠在杨守文怀中睡着了。
别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可实际上,还是有些害怕!
从小到大,她都是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来到洛阳后,又得到了武则天的喜爱。
如今却被关在这大牢里,虽说依旧锦衣玉食,却难免心生惶恐。
杨守文回来了,来到了她的身边……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一下子都变得不重要了,心里面也变得安稳许多,于是靠着杨守文,竟沉沉睡去。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已经快寅时了。杨守文把李裹儿抱起来,走到床边,轻轻把她放下来,而后给她盖好了被子。
心情,似乎变得愉悦许多。
他默默看着李裹儿熟睡的模样,忍不住俯下身子,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而后转身离去。
房门,吱呀一声合上。
李裹儿突然睁开了双眼,脸颊通红。
她躺在床上,呆呆愣了一阵子,突然发出一声轻呼,一把将被子蒙住头,发出吃吃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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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已经到了腊月。
射洪县迎来了一场小雪后,变得格外素雅。
县城旁边的涪水开始封冻,气温变得很低,哪怕是屋子里生着火,依旧会感到很冷。
清晨时分,幼娘在庭院中舞剑。
那口宝剑在她手上,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剑光闪闪,恰似蛟龙遨游九天,身形曼妙,更显婀娜之美。
不知不觉,在射洪快一年了。
这一年之中,幼娘三次袭击黄文清,前前后后杀死了二十余黄家爪牙。
可随着黄文清日渐警惕,刺杀他的难度,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大。最近一次刺杀,是在两个月前。幼娘劫杀了黄文清的堂侄,把一批准备送往成都府的货物焚烧殆尽。
在之后,幼娘就停止了刺杀行动。
因为她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正向她逼近,于是乎便销声匿迹,隐藏在陈府之中……
不得不说,幼娘的直觉非常正确。
其实在幼娘第三次行动的时候,黄文清已经设下了圈套,准备一举将幼娘擒获。也不知是幼娘运气好,亦或者是老天不想黄文清得逞,一场大雨引发了山洪,使得黄文清的伏兵未能及时赶到……黄文清不但失去了堂侄,更损失了价值六千贯的货物,也使得黄文清恼怒不已。他发誓,如果抓到了幼娘的话,定要让她折磨致死。
可没想到,幼娘却在这时候突然间收手了……
“啪!”
一声脆响。
幼娘手中的短剑脱手飞出,正中距离她大约三五米远的一个人型靶子上。短剑没入靶子,就见幼娘单手虚空舞动,那结实的木头靶子瞬间被那口短剑斩为两段。
随即,幼娘扬手,剑光闪闪,飞回她手中。
幼娘握着短剑,用力呼出一口气。
师父生前曾说过,这奕剑之术以天地为棋盘,必须要将一切尽数掌握手中。刚才,她感受到了那种掌控的感觉,飞剑在手,可以说随心所欲,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可是按照师父说的,要达到这种层次,至少需要三年。
她才练了一年,竟然已经到了那种地步吗?
幼娘感到心中困惑,可是这心里面却非常开心,因为她可以感觉到,距离杀死黄文清,为师父报仇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杀死了黄文清之后,我该怎么办呢?
幼娘回到屋中,换了一件衣服,把短剑收好。
去洛阳吗?
找兕子哥哥?
也不知道兕子哥哥还记不记得幼娘,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幼娘心里很纠结,一方面,往昔的记忆在渐渐恢复,可另一方面,许多记忆仍有些模糊。
她不知道,该不该去见杨守文。
就在这时侯,忽听得外面一阵喧哗声。
幼娘一怔,忙推开窗户向外看去,就见一队武侯打扮的差役,如狼似虎般闯进了后院。
难道自己暴露了?
幼娘心中一紧,忙转身抓起两件衣服抱起来,而后从墙上摘下宝剑。
“谁住在这里?”
“回老爷的话,是陈子昂的一个远房侄女住在此处,不过她一向是深居简出,和府中的下人们也没什么交集,所以大家都不是很熟悉。”
“侄女?来人,给我砸门。”
蓬蓬蓬,小院的院门被敲响,幼娘也收好了东西,探头向外看了一眼之后,转身从后窗钻了出去,而后纵身跃下,三闪两闪便消失在后院之中。与此同时,那院门也被人撞开。如狼似虎的差役们闯入了楼里,四处翻箱倒柜,寻找幼娘的踪迹。
“怎么没见人呢?”
一个班头模样的男子,厉声喝问。
在他身旁,是一个灰衣小厮打扮的青年,他进屋之后,张望了一番,摇头道:“莫非不在家?”
班头哼了一声,从桌上拿起水杯。
“水是温的,她不会走远,给我搜。”
刹那间,小楼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乱作一团。
幼娘从后院的侧墙翻出去,来到一条小巷之中。她左右见没有人,便快步走出了小巷,绕到了陈府的前门。就见陈府外,站着许多勇壮,一个个手持刀枪,严阵以待。
而远处,则围了许多人,在七嘴八舌的交谈。
幼娘用一块头巾裹住了头,快步来到人群之中,站在里面向陈府大门观望。
“婆婆,这里出了什么事?”
她拦住了一个老妇人,轻声询问。
那老妇人道:“听说是有人在衙门里告了陈公子,所以衙门里派人前来把他捉拿。”
“什么人告了陈公子?”
“不太清楚,据说是一个下人……好像是说陈公子密谋造反什么的。造孽啊,陈公子那么温文儒雅的人,怎可能去造反?要我说,一定是有奸人陷害,所以才变成这样子。”
幼娘秀眉一蹙,旋即做出恍然之色。
她的目光,落在了大门外,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身上。
她认得那个男人,正是射洪县尉,名叫王猛。据说,这王猛是射洪县令段简的小舅子,他亲自率人前来,很明显是受了段简的委派,看样子这事情,有点麻烦。
这时候,一队差役押着陈子昂从陈府中走出来。
陈子昂看上去气色有些晦暗,但脸上流露出愤怒之色。
“王猛,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公子,你的犯事了……县尊有令,将你带回县衙审问。聪明的,就随我走吧。”
陈子昂脸色一变,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的目光在周围人群中扫过,当看到幼娘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旋即便把目光移走。
而幼娘也心领神会,朝陈子昂轻轻颔首。
她不知道陈子昂是否看见了她的动作,总之在点头后,便背着包裹,转身从人群中离开……(未 完待续 ~^~)
第六百二十一章 梅花引
夜幕,将临。
一场淅淅沥沥的冬雨忽倏而至,把射洪县笼罩在夜幕之中。
幼娘换了一身夜行衣,在漆黑的街道上穿行。日间,陈子昂被抓,惊动了整个射洪县。虽说陈家算不得什么豪族,可毕竟也是射洪的大户人家。而陈子昂更是当今名士,官位倒不算很高,但在士林之中,名声极为响亮,也是射洪人的骄傲。
可现在,他们的骄傲被抓了!
有人开心,有人愤怒,有人难过,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入夜后,原本还算热闹的射洪县城,一下子变得冷清至极。人们早早就关门闭户,在家中揣测着事情的缘由。再加上天寒地冻,又有细雨靡靡,巡兵武侯也不愿在这种天气里巡逻,更使得这射洪的街道,好像鬼街一样,见不到半个人影……
幼娘来到城隍庙附近,躲在暗处。
射洪县大牢,就建在距离城隍庙不远的一处街区里,人迹罕至,周围更是阴森可怖。
远处,城隍庙里灯火通明。
射洪县城的乞丐们,大多聚集在城隍庙避寒。
幼娘打量了一下高耸的院墙,便如同一只灵猫,倏地来到墙角下,一只飞爪在奔跑中甩到了墙头上,她脚下不停,来到墙角下双臂用力,两脚在院墙上一蹬,就如同一只灵猫似地窜到了院墙之上,而后纵身跃入墙内,旋即便蹲下了身子观察。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声息。
从城隍庙里走出一个乞丐站在墙边小解,就看到一抹黑影一闪即逝,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莫非,是吃多了酒,看花了眼吗?
那老乞丐用力甩了甩头,见黑漆漆的高墙上没有半点异状之后,这才疑惑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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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内,便是射洪大牢。
乍一看,它面积不大,除了几排房舍之外,就剩下两幢半高的简陋建筑在院子中央。
这半高的建筑,就是射洪大牢所在。
唐代的监狱,并非后世那样有整齐的监狱大楼,而是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埋在地下,形似地牢。
幼娘对监狱牢房的结构并不陌生,因为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有相关的记忆。
幼年时,杨承烈是昌平县尉,而幼娘有时候会随母亲杨氏一起,路过那昌平大牢。一般而言,这天底下的牢房基本上一致,其结构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也大差不差。
所以,她跃入大牢内,便蹲在墙角下。
从挎包里取出一件黑色的雨披盖在身上,透过灌木的缝隙,警惕的打量着里面的动静。
这时候,两个狱吏从旁边的建筑里走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院子里巡视,一边走一边聊天。
他们说的是射洪方言,好在幼娘在这里生活了不少时间,所以也能够听得明白。
“你说,那陈伯玉何苦来哉,要和县尊作对呢?”
“读书人嘛,自以为清高……县尊不过是讨要些修路钱,他痛痛快快的给了,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结果呢,他还以为自己是朝廷命官,非但不肯掏钱,还羞辱县尊老爷。
咱家这老爷什么性子你也知道,若不收拾他,还能收拾谁呢?”
“是啊,三木之下,他还不是要低头。
可惜了,他这次激怒了县尊老爷,县尊老爷铁了心要收拾他,恐怕是凶多吉少喽。”
两个狱吏聊着天,说着话,从幼娘身前走过。
幼娘一动不动,却把他二人的对话听得真切,对陈子昂的事情,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两个狱吏巡视完毕后,便返回了门房。
从里面传来吆五喝六的声音里,幼娘判断,那房间里至少有八个人。
于是,她掀起了雨披,闪身来到门房外,把窗户纸戳了个窟窿后,从腰间取出一支拇指粗细的竹管,探入窗户里。而后,她用嘴含住竹管的一端,轻轻吐气……从竹管的另一端,喷出一股淡淡的烟气,在空中迅速消散,甚至没有留下气味。
这是梅娘子独门秘方制作的迷药,无色无味,却效力惊人。
幼娘把一管迷药送入屋中,便蹲在窗外,默默的计算时间……一、二、三……随着时间的推移,屋中接连传来砰砰的倒地声,原本嘈杂的声息,也渐渐消失无踪。
幼娘从脖子上拉起面巾,遮住了口鼻。
她闪身进入房间,就见屋子里横七竖八倒着八九个狱吏,一个个面色红润,却昏迷不醒。
师父的秘方,果然厉害!
幼娘不禁在心里暗自称赞一声,在那些狱吏的身上挨个查找,最后从一人身上取下了一个钥匙盘。
转身,走出门房,她直奔地牢。
从刚才那两个狱吏的谈话中,幼娘大体上弄清楚了陈子昂被关押在何处。
那是一座刚建好的地牢,原本打算开春后使用。陈子昂就被关在里面,当幼娘潜入地牢,见到陈子昂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在她的记忆中,陈子昂儒雅俊美,不失英武之气。可是现在,他却遍体鳞伤,蓬头垢面的倒在草堆里,发出低弱呻吟。
幼娘连忙上前,打开了牢门闪身进入牢房里。
“陈先生,陈先生?”
幼娘轻声呼唤陈子昂,陈子昂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往日里那双带着几分忧郁,却总给人一种莫名吸引力的眼睛,此刻肿的已经睁不开眼。
他努力认出了幼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