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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水师都统大人,一边吸着鼻烟一边鄙夷地看着炮台说道。
“爷,奴才看着贼兵甚众,恐其分兵袭扰北塘,您是不是先去北塘巡视一下,免得那些小兔崽子们有什么疏漏,万一有个闪失误了军机就不好了。”
他的戈什哈很是斟酌词语地说道。
“还是你这奴才懂事,若不是你提醒爷还差点忘了,快,备马,爷要巡视北塘。”
都统大人立刻一脸严肃地说。
于是紧接着他就骑上一匹最快的战马直奔北塘去了,当然,人家是去巡视北塘防务的,这是尽忠职守,跟北塘口水更浅,明军战舰无论如何也进不去这一点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这些混蛋!”
对于这种行为,潘育龙也只能报以悲愤地怒骂了。
但很快他就没工夫骂人了。
明军巡洋舰队在留下两艘守卫长岛后,剩余三十艘战舰迅速抵达大沽口外,在海面上一字排开亮出自己的右舷,也没跟炮台上有任何废话,紧接着四百余门大炮就开始了对南北两座炮台的狂轰。
可怜潘育龙的大炮,哪怕是六千斤巨炮也没法跟线膛炮比射程啊!
人家在六里外开火,这么远距离还能击中目标,那是真得臣妾做不到啊!
潘总兵那也是战场上迎着大炮也不带皱眉头的猛人,但接下来的战斗他真打得憋屈,他和部下那些士兵只能像耗子一样,在毫无遮蔽的露炮台上拼命寻找隐蔽,躲避那如同雷霆般不断在身旁炸开的密密麻麻炮弹。弹片和钢珠的疯狂肆虐下一个个清军被打得血肉模糊,在爆炸的火光中支离破碎,甚至还有火药桶制造的大爆炸,恍如火山喷发般扫出一片空白。
倒是也有少数还算勇敢的,依旧在顶着明军炮火还击,可惜他们发射的炮弹绝大多数都飞不到明军战舰所在位置,就算有能飞到的也只能赌运气,那么远是没法瞄准的,就算有很逆天般击中目标的,也因为距离太远,别说是击穿那坚固的柚木了,就是连点木头渣子都不一定能打起来。
“我就不信这比英法联军还高一档次的装备,还虐不死你们这些和僧格林沁一样垃圾的垃圾。”
杨丰站在无敌号上,怀抱着他的猫鄙夷说道。
他现在的装备水平的确要超过了英法联军。
无论海军还是陆军,二鸦时候的英法联军的大炮都依旧是以滑膛炮为主,有线膛炮,但绝对没有他现在这样一水的线膛炮,虽然他是前装线膛炮,而英军已经使用阿姆斯特朗炮了,可后者只是少量装备,他可是直接把滑膛炮全扔了。这主要是杨大帅造线膛炮太简单了,虽然让林倩给他铸造大炮不合适,但让她铸造一堆足够厚度的合金钢管还是没问题,至于在这些合金钢管里面挑简单膛线,后面加个堵头,然后装上炮架这种小事,他自己的工匠就办了。
正是因为如此,北伐军从舰炮到陆军火炮,现在全部换成了前装线膛炮,包括原本最鸡肋的四斤半炮,也统统换成了威力更大的七斤半前装线膛炮,也就是十磅炮。
而现在,技术代差形成的全面优势,就像一头大象的蹄子一样,踩得清军这群老鼠只能尖叫着仓皇奔逃。
“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
抱着猫的杨大帅,眺望一片火海的大沽口,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非常豪迈地盗版张宗昌,算起来作为他的穿越点,北京也应该算是他家乡了。
在他脚下无敌号的火炮甲板上,近两百明军水兵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拉回大炮,清理炮膛,根据桅杆上观测员报告距离放入药包,后者使用的是最新式光学测距仪……
好吧,这又是杨大帅的外挂。
然后紧接着放入炮弹,装上拉发的火帽,推出大炮,主炮手做最后瞄准,猛然塞着耳朵一拉炮绳。
在火药的爆炸膨胀力量下,炮弹后面镀蜡的铅锡合金弹托骤然膨胀,迅速卡入四条相对简单的膛线,推着前面的炮弹旋转飞出炮膛直奔六里外的大沽口,转眼间带着还在燃烧的圆盘引信一头扎进炮台夯土中,紧接着引信内螺旋药道导火索烧至尽头,内部装满的黑火药轰然炸开,弹片和预制钢珠就像死神镰刀般收割着周围所有清军的生命。
而在无敌号前后,其余二十九艘差不多同样大小的战舰也在以同样方式,疯狂地向着两座炮台倾泻炮弹,这些巡洋舰上,即便是最少的每侧也都有十二个炮门,多的甚至达到十六个,总计三十艘巡洋舰一次可以向目标齐射四百多枚炮弹。海面上炮弹发射的火焰不断从一扇扇炮门喷出,炮弹划破空气的呼啸一刻不停,炮口的怒吼响彻天空,尽情展示战争之神的恐怖力量。
这狂暴的火力仅仅几分钟,就把两座炮台打得死尸枕籍,鲜血染红了夯土,融化了洒落的雪花,无数残肢断臂浸泡在血水中,无数死不瞑目的双眼仰视天空,甚至就连潘育龙都被一块弹片打伤。
不过这位总兵大人也找到了他当年血战沙场的感觉,挥舞着他那把腰刀,带着满身鲜血,面目狰狞地砍翻一个个试图逃跑的士兵。
“回去,回去开火,临阵脱逃者满门抄斩!为了皇上,为了咱大清,血战到底!”
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吼道。
他可不是说笑的,他不知道丢了大沽炮台这里的士兵会不会都满门抄斩,但他自己被抄家那是肯定的,他可不想自己的老婆女儿跟蓝理的老婆女儿一样,被扔到宁古塔去给那些饿狼一样的披甲人骑。
然而潘总兵的努力并没有什么太大效果,这些绿营管个毛的皇上和大清,他们就那一个月一两半银子也不值得卖命,更何况那对面是什么人?那是杨,杨神仙,那是连皇上都能从皇宫绑出来的,那是妥妥的万人敌,那是有法术在身的,咱们跟人家打那不是找死嘛,再说了人家明军来了分钱分粮食分土地,这样怎么着算,好像也比那群铁杆庄稼们值得保护,更何况那铁杆庄稼都不上前,咱们这些做奴隶的凑哪门子热闹。
可怜潘总兵挥着腰刀,越砍逃跑的越多。
他悲愤地看着这一幕,破罐子破摔地大吼一声,冲到一门装填好的大炮前,拿起被扔在地上的火绳,刚要往药池里杵呢,骤然间一声怪异呼啸,几乎同时炮身上火星蹿出,几块生铁碎片就像子弹般打在他脸上。
潘总兵下意识地惨叫一声,还没等反应他过来,面前瞬间变成一片火红,紧接着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
101。第101章 火,火,火
“临阵脱逃者死!”
费扬古低头砍倒一名溃败的绿营,拎着带血的腰刀吼道,在他两旁数以千计八旗骑兵排成密集的横队,用手中长矛驱赶着那些绿营的溃兵,逼迫其返回大沽炮台上死守。
很显然康麻子对此早有准备。
倒霉的绿营前有雨点般落下的明军炮弹,后有骑兵长矛的驱赶,很显然作为炮灰,最凄惨的莫过于此了,不过或许习惯了,那些溃兵还是无可奈何地调头返回炮台上,然后继续承受明军的炮火。与此同时增援他们的八旗精兵们也纷纷登城,凑到那些还没有被毁的大炮前,在四周不断爆炸的火光中,拼命地装弹瞄准开火,虽然基本上没什么效果,但好在也阻止了明军的继续靠近。
不过很显然接替潘育龙的费扬古还是低估了他对手之凶残。
“传令,换甲种弹!”
杨大帅抱着猫若无其事地说。
随着旗舰上的命令发出,各艘战舰上所有大炮全部停止了射击,一箱箱带着骷髅头标志的炮弹被抬到了大炮旁,紧接着一枚枚漆着红色标签的炮弹被装进了炮膛。
费扬古和他手下的八旗精兵们正一脸茫然呢,虽然交手,或者说挨炮弹的时间短,但这位康麻子手下著名猛将,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明军的凶残,那开花弹铺天盖地砸下来的滋味可是真不好受,在这样的火力下,之前那一个个折戟沉沙的名将们输得也真不算冤枉,哪怕是他自己,自问如果不是在这种退无可退的地步,面对这样的炮火,第一选择还是要避其锋芒。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不仅仅是他,整个大清朝都没有退路,这里不是杭州,这里是大沽口,这里的背后就是天津,就是北京。
“检查大炮,看损毁了多少!”
他阴沉着脸吼道。
那些小心肝儿还在怦怦跳的八旗精兵,和残余已经不多的绿营守军,赶紧检查火炮,顺便清理一下都快没处下脚的死尸,就在同时又有一个参领带着所部登上炮台补充损失,因为环境所限,这两座炮台上容纳不了太多守军,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添油战术,好在后面有十几万大军呢。
但就在这时候,远处海面上明军战舰右舷,火光再次密密麻麻闪耀。
倒霉的清军立刻一片哀嚎。
紧接着无数炮弹在炮台上炸开,这座炮台和隔河而对的北炮台上,瞬间被一片璀璨的焰火淹没,在密密麻麻的爆炸声中,无数明亮的火星拖着尾巴从爆炸中心向四面散开。
纵然费扬古这样的武将,也不得不承认这景象很美,美得令人心醉。
但可惜下一刻他就知道了,这种美丽是多么凶残,多么恶毒,多么令人绝望。
他眼睁睁看着一点就像元宵节花炮一样的火星,溅落在自己右臂的牛皮护腕上,一点很小的火星,就像一只落在那里的蚊子一样,很小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灭的黄色明亮小火苗就那么柔弱地摇曳着。别说是这么点小火星了,就是面对火海费大将军也不会在意的,他就像拍死一只蚊子一样,很随意地用左手拍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手,想对身旁戈什哈说什么,却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那小火苗还是在燃烧,只不过已经换到了他的左手手心中,就在同时烧灼的剧痛传入他大脑。
“该死!”
他骂了一句急忙去吹。
可惜却吹不灭,火反而越来越旺。
与此同时一股带焦臭的浓烟灌入他鼻子,极富刺激性的气味,让他忍不住惨叫一声,紧接着同样被熏着的双眼也睁不开了,而就在这短暂的迟疑工夫,那朵小火苗已经烧到了他手心的骨头,甚至他手上的皮肉也化作油脂燃烧起来。那从未有过的剧烈疼痛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这员在战场上厮杀半生的老将,竟然疼得在地上翻滚起来,身旁戈什哈慌乱地抓住他,拿着他的手急忙按向地面的血水。
而就在此时,大沽口南北两座炮台上,无数清军都在和他们的统帅一样,在这诡异地火焰烧灼中哀嚎翻滚着,甚至有人已经被烧出了焦黑的骨头,不仅仅是人在燃烧,所有被火星溅上的东西都在燃烧,泥土,石头,甚至生铁和青铜铸造的大炮。
当然,还有那些装满了火药的木桶。
好吧,这是白磷。
这东西杨丰在昌国的工匠自己就能造,无论是玩尿还是烧骨头,都能给他制造出白磷,实际上他的火柴工厂所用白磷,就是自己生产出来的,当然就那点产量用来装填炮弹是肯定不够用,这些炮弹里面装的都是他直接从林倩那里购买,只不过炮弹的制造太耗费时间了,所以才只能做为战略级别重武器来使用。
当然,大沽炮台肯定是够这个待遇的。
“准备登陆。”
看着已经停止了开火的大沽炮台,杨丰一挥手说道。
他就不信那些清军还能在几千枚白磷炮弹下坚守炮台。
随着旗舰的命令发出,紧接着整个明军舰队立刻开始向前移动,就在前移中,那些大炮还在持续不断用白磷炮弹轰击大沽炮台,不过很快也就没有再炮轰下去的意义了,因为大量堆放的火药桶终于被引爆。
这时候的大沽炮台当然不是八国联军时候那样的现代化要塞,说白了就是一座简单的露炮台,为了方便快速取用,那些成桶的火药都堆放在炮位旁,这东西哪受得了白磷,可以说随便一个火星溅上,就能迅速烧穿木桶然后引爆里面的火药,还没等明军运兵的小艇放下,南北两座炮台就完全被爆炸的火光淹没。
“陛下,这大沽炮台怕是要陷落了。”
距离大沽炮台不到十里外,望着如同两条黑龙般冲天而起的烟柱,伴随康麻子亲征的佟国维小心翼翼说道。
“不妨,就让那贼人上岸,朕在这岸上等着他。”
康麻子阴冷地说道。
说完他一拨马头,紧接着返回天津了。
而在他身后的大沽口外,无数运送明军士兵的小艇,正在向着南炮台下的海岸前进。
此时已经没有人阻击他们了,大沽口南北两座炮台上的守军,除了被炸死烧死的之外,剩下基本上全跑干净了,即便是八旗精兵,也没有勇气在白磷炮弹的狂轰中坚守下去,两座炮台上连绿营再加八旗,一共投入了近两万大军,就这样在不到一上午时间里溃败下去,丢下了超过一万具死尸和没有机会逃走的伤员。
至于两任指挥官更凄惨。
一个被炸得尸骨无存,另一个左手被烧得几乎成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