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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身？”他对此毫无印象。
“嗯，藏在发根附近。”女孩拨开他的头发，手指贴着他的皮肤划着。“像是六芒星的样子，里面还有个我看不懂的符文。”
对方碰了碰那个位置。
像是有人从背后用力推了他一把，又像是被人扣了个头盔在脑袋上，然后用力一棒子敲下来，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形不稳，脑海里嗡嗡嗡的全是混乱的杂音，让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思考。踉跄了几步，他才意识到他此刻本应该是半卧在地的，却不知怎么站了起来。
不对，站起来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灵魂。
那是个驱逐体内灵魂的咒文，不知是被什么人刻下，一不小心，竟然差点让他着了道。何况他的灵魂本来就是外来的寄居者，这种驱逐指令对他格外有效。然而他看中的身体，没人能够从他手上夺走，稍稍定了定神，他又回到了躯体之中。
“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调皮捣蛋了，我保证乖乖听话，做个好孩子，求求你醒过来啊……”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他妹妹拽着他的衣服使劲摇晃着他在嚎啕大哭。
“别晃、别晃，我本来没事的都要被你晃死了。”他轻轻拍了拍对方。
女孩扁着嘴，满脸委屈地望着他，突然将他一把抱住，埋首在他怀中哭得更厉害了。他只好揉揉对方的脑袋，这孩子，到底还是个小孩啊。
“哥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对方不哭了，哽咽着，抽着鼻子小声问道。
“嗯，我不会离开你的。”
“永远？”
“永远。”
“拉钩？”妹妹红着眼圈，举起竖着小指头的右手伸到他面前，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
他也只好举起右手，却发现手掌侧面殷红的血珠正在一串串地向外落着。
“啊？哥哥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女孩大惊小怪地问着。
“不知道，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被芦苇叶子刮了一下。”他很清楚不是，只有伤口很深，才会流这么多的血，芦苇叶子是做不到的。因此他起身走到湖边，打算清洗伤口仔细检查一下。
伤口沾水的时候有点疼，他忍着痛轻轻拨开伤处，感觉不太妙，那道口子又长又深，像是有什么很锋利的东西从他的手掌侧面穿了过去，直抵骨骼。没一会儿，湖水就被染出了一滩深红。
这可不是个好的征兆。
“没事。”他站了起来，用手捂住伤口，但血还是从指缝间渗了出来。“一点小伤，不过今后几天可能就没法给你梳头了。”
“我可以自己梳头的啦~哥哥放心~”女孩信以为真地点点头。
“喂，那边的小子，少逞强了。”一个陌生的带着些爽朗的女声插入了他们中间，是刚才那个洗澡的少女，她此刻已经换好衣服走了过来。“伤的这么重也不知道包扎下，过来，姐姐给你弄。”
话音未落，对方从裙摆上撕下一道布条，不由分说地拽过他的手，为他包扎起来。那姑娘像是以前没少做这种事，动作又快又麻利，没一会儿就包好了，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右手，好像还挺灵活。
“近期你还是少用这只手比较好，不利于愈合。另外注意不要沾到别的东西，小心感染，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少女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望着对方的背影，心底有种异样的情绪。
“哼~哥哥果然是擅长招女孩子的体质呢~”
******
这一天是遗族的传说中他们被神放逐的日子，然而一千年以后、事实上更长，千年流放刑期已满，这天就变成了回归之日，世界各地的神弃之民都向世界的中点汇聚。那些在前往圣城途中的遗民们则会在这一天载歌载舞，庆祝他们将重新沐浴在神恩之下。
晚上的时候，与他们同行的遗民们在营地旁升起篝火，男人拨弄起曼陀铃，拉着菲多琴，吹起粗糙的短笛，或者拍打着手鼓，用近乎失传的闪族语吟唱着古老的歌谣，歌声低沉而悠扬，少女们穿着传统的蓝白相间的裙子，辫子和手腕上扎着铃铛，随着歌声围绕着篝火跳起舞来。她们因着节拍时而摆动着腰肢，时而整齐地合掌，在掌声中低声念诵着什么，像是在向神明祈祷。他和妹妹坐在车沿上望着这样的场景，似乎也受那严肃的氛围影响，静静地观望。
篝火晚会到了后半段的时候，气氛开始热络了，围坐在篝火旁的男孩们纷纷被场地中的少女们邀去共舞，连身材过于壮实的商人也得到了青睐，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地被三两个女孩子围着，而早晨遇到的那个性格大方的少女无疑是全场最受瞩目的一位，因此当对方邀请他作舞伴的时候，场内低低地响起一阵呼声，以及妹妹不满的哼声。
“我想我不太会你们的舞蹈。”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我教你。”少女握着他的手，揽过他的腰，几个滑步就将他带到了篝火附近，他也只得跟上。“很简单的，跟着我的步子走就可以了。”
他不太有这样的经验。在他的家乡，只有那些善于战斗或者身强力壮的男性才有此殊荣，显然他不在这两者之列，像这样的月下舞会，他往往扮演着记载歌谱的角色，考虑到他是不多见的能读会写的人。第一次的尝试让他感觉很奇妙，身体在旋转中变得轻盈，灵魂因此而眩晕，他们在飞溅的火星中踩着舞步，少女的侧脸被篝火映成妩媚的粉红，蜜色的肌肤被金色的轮廓勾勒，让他忍不住低下头啄吻了一记，少女咯咯笑着，搂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情而激烈的吻作为回应。他们品尝着彼此的味道，沉醉其中，当他回过神时，他们已经从篝火旁移到了帐篷里。
放下的帆布将远处的嘈杂挡在外面，少女摘下发辫上的铃铛，甩了甩头发，任由那太阳神才有的瀑布似的金发披落肩上，然后三下两下就去除了身上的衣物，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你为什么不脱？”对方问道，“难道你喜欢让女人动手？”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少女已经将他按倒在床上，修长而有力的大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开始解着他的衣衫，“有点恶趣味，嗯？”
“我……”
还没等他说完一个字，对方就用一个霸道的吻堵住了他的全部话语，那是个缠绵的、却又富有侵略性的吻，带着要将他吃干抹净的不容置疑的气势，直到他感觉无法呼吸，对方才放开他，任由他落在床铺上，衣袍半解，长发散乱。而他却顾不得这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这尤物所吸引，伸出手去感受那蜜做的肌肤是如何的光滑细腻，紧绷如猎豹的身躯，“你是如此的美，如此炽烈，莫非是太阳之女？”
“你一定是我见过的最不擅长甜言蜜语的男人，白银之子。”少女俯□子，乳｜尖贴着他赤｜裸的胸膛，“我是黄金后裔，自我们的祖先曾经生活过的天堂之城中被驱逐，才流落在这异教徒的荒野上。”
他们离的太近，对方身上似有若无的清香钻进他的鼻子里，仿佛要让他醉倒，那胴体这般火热，似乎要将他融化。他摁住对方的肩膀，强硬地翻过身子，将少女压在身下，却仍在这份炙热中窒息。
“这样还有点像个男人。”对方大笑道，“继续啊，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至高神最得意的作品，”他用手背摩挲着对方嫩滑的肌肤，感受着那绸缎般的质感，“确实完美。”
低下头，他亲吻着这件令他惊叹不已的艺术品，从小腹开始往上，轻柔的，却又恋恋不舍的，如同春季的暴雨一样落在那片平坦上。少女止不住地笑着，他将挂在肚脐上的紫水晶含在口中，轻轻撕扯着，惹得对方尖叫起来，叫声中却又带着快意，“哦，好吧，你是个伟大的男人，我承认了，饶了我吧，我快被你折磨死了。”少女娇笑着用夸张而腻滑的声音喊道，“松开它，求你了~”
他扬起眼角，睨了对方一眼，才将水晶放回原位，又开始向上吻着，舌尖舔过那丰盈的饱满下方，又将已经发硬的那点凸起咬在牙尖细细碾着，让对方兴奋地惊叫不已，十指在他的背部抓挠着。“进入我，快点！我受不了这个了……啊~”少女的指尖在他背部抓出了血痕，而他也将口中的那粒草莓咬得充血作为回应，“你个孬种，还在等什么？！”
不去理会对方越来越粗鲁的叫骂，他坚定不移地开始琢吻着少女粉嫩的颈侧，对方已经难耐地用双腿环住他的腰，□磨蹭着他的身体，纤细的蜂腰扭个不停。帐篷内充盈着某种粉红色的暧昧氛围，让他们彼此的喘息都粗重了不少，他将五指从对方沁出细汗的背部与床铺之间插了进去，顺着那光洁的脊背一路向下，托起丰满挺翘的臀部。“这就对了，小子，让姐姐瞧瞧你有多大能耐~”对方用力搂住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上面，舌尖不安分地找到了他的耳垂，舔｜弄着，啃咬着，发出带着浓重鼻音的哼声。
一阵突如其来的反胃打断了这一切。他松开手，强忍住本不该出现的恶心的感觉，“我改主意了，为什么你不讲讲你们离开圣城后的情况呢？”
“你说什么？”少女的动作僵在那里，然后抬起腿将他踹到一边去，“操！你是不是男人？”
☆、第11章
“如你所见。”他虚弱无力地回答道。灵魂和身体不相匹配的排斥反应，他有些郁闷地想到，该死的，竟然发生在这时候。冷汗从四肢百骸中渗了出来，空虚发冷的感觉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却又有些迷茫，刚才那个情绪激烈的像个未经人事的处子一样的人，到底是自己的哪部分？
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到有些不确定，那场他本以为胜利得毫无悬念的灵魂决斗，存活下来的究竟是谁？是那个饱经岁月洗礼的苍老灵魂，还是这具身体本身拥有的那个年轻的、对外界充满好奇的少年人的灵魂？究竟谁只剩下记忆，谁才是真正的自我？
他的爱与情感，冲动与激情，所有一切让他是人们眼中的那个人的因素，都来自这具身体，而不是他的灵魂。那么事到如今，他究竟是谁？
“感觉还好吗？你的脸色看上去很糟糕。”对方凑了过来，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似乎不是发热的症状。”
他不是很有力气回答这个问题。
“好吧，随你便吧，小处男。”少女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帐篷的角落端了一盘子不知名的荚果过来。“看在你是处男的份上，姐姐我原谅你的无能和不堪。要来点么？味道很好的。”
那是林子里一种带刺的灌木上结的果子。春季结果，不是很常见，因此没人能叫得出它的名字。这种果子个头不大，和鸡蛋差不多，外壳是深紫色的，近乎漆黑，表皮十分粗糙，拿在手中感觉毛毛的。他吃这种果子得拿把小刀，因为外壳很硬，不过里面的果肉十分鲜美，乳白色的，看上去晶莹剔透，而且肥美多汁。遗民们都是直接剥开外壳，就像现在这位少女在做的一样，握在双手间，拿大拇指用力摁着，然后往两旁一掰，白色的汁液迸射出来，蹦的到处都是，对方拣出一瓣果肉，送到了他的唇边，“喏。”
他从善如流地将那嫩白的果肉从对方指尖咬去，顺便舔掉手指上残留的汁液。
“这才乖嘛~”
果肉咬开后溢出的全是甘甜的清香，带着丝丝凉意，大约是之前在水中浸过了。少女喂着他一瓣瓣地吃掉了整颗果子，只留下一个空壳，又重新还原成了完整的样子。
“那么，你希望我从哪里开始讲起呢？”对方又开始剥起另一颗果子。
“从起初开始吧。”
“起初……起初，世界是一个球，被无尽的海洋包裹着，”少女将掏空的果子摆在他的面前，吧唧一下摁扁掉，“然后神在上面升起了三个大陆。”
三个大陆的形状像是这个被摁扁的果壳，中间的蒂是世界中点、天堂之城伊瑟利亚，向东延伸出去一片橄榄形的大陆，人们称之为“绿色沃野”依尼丝翠，如今那里耸立着最雄伟的东方帝国，由手握权杖的女王和她的宦官们统治着。世界中点的西边，与东大陆对称的则是“蔚蓝之风”拉文尼卡，曾经古帝国的疆域所在，如今分裂成了三个主要的政权，继承了古帝国的大部分传统的第二帝国、由边远地区的贵族行省自行组成的旧共和国以及位于二者之间的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第二魔法国度…七城联邦。而圣城的南边，被称为“赤红巨岩”阿卡莎的南大陆上则蜂拥着无数民风彪悍的小国，过去他们统一在蛮族的铁蹄之下，然而当蛮族政权崩溃，这个原本就一盘散沙的国度迅速瓦解。
根据遗民们所信奉的瓦伦西亚教派的圣典，至高神创造人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