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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当上了官,就依靠手中的权力,将家里的其他人都弄进来。他们沿途走过了好几个城市,往往一座城里除了总督外的所有官职都会被一个家族所把持,倒是很像旧共和国的贵族政权。
过来搞研究的博士对这种现象啧啧称奇,按照博士的说法,“这种充斥着贪污腐败的蛀虫的臃肿浪费的行政体系竟然能够维持着如此庞大的一个国家的稳定运转,难以置信!”
臃肿确实是东方帝国的行政制度的一大特征,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他发现这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依尼丝翠有两大特点,一个是富庶,一个是人多,白城和这里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制约着阿卡莎和拉文尼卡发展的重要因素就包括土地肥力有限,像是新月国度和七城联邦都因为自身产粮有限而有着各种粮食隐患,所以要向第二帝国和旧共和国寻求和平的贸易。但依尼丝翠不愧绿色沃野之称,这片土地简直如同神赐,粮食从来只有过剩的问题,而没有匮乏之虞。这就导致了东方帝国内各种过剩,人口过剩,财富过剩,土地过剩,很容易出现严重的社会贫富分化,又因为人大多是闲的,于是就喜欢闹事。
为了解决严重的过剩问题,东方帝国形成了一套极为复杂的浪费机制,这套机制不仅表现在行政层面,还渗透到了每个人的生活的方方面面。依尼丝翠人管这套机制叫做“虚礼”,大概就是说其实这些手续和办事方式都是不必要的,但因为大家都这么做,如果自己不跟着来,就显得很怪异。依尼丝翠人又特别排外,一旦怪异了,处境就会变得很糟糕。像是他们从南部沿海一路走来,光是用在打点上的钱就比他们从阿卡莎来到依尼丝翠要高上好几倍。幸好国内研究东方文化的专家早有准备,不过他们带来的那几大箱金子现在也消耗了差不多一半,吓得他们这群人看到河流之后赶紧走水路,继续沿着陆路走的话,只怕到了女皇陛下面前,他们就穷的只剩下底裤了。
这套机制中最精妙的,莫过于博士称之为“官本位”的部分。在东方帝国,当官其实比经商赚钱,这点他们已经深有体会了,所以大家都喜欢当官,而且因为虚礼的程序问题,当官了还能享受到很多虚荣,就使得这个职位更加惹人眼红。东方帝国的选官也很复杂,总之就是让人们去做一些很没有意义的事情,做的符合某个繁琐无聊的标准了,就可以当官,当上了官,其实也就是收钱,送礼,进进出出的钱就来了。但在当官之前,要用上好几十年的时间参与选官的竞争,往往要到五六十岁了,才能真正当上官,获得荣华富贵——很多人还活不到这个时候。东方帝国有一点很好的是,选官不论出身,所以整个社会过剩的人口都可以将自己一生的时间用在选官竞争上,临到死前用老眼昏花行动不便的身体享受几天,然后一蹬腿,这辈子就算没白过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莫名其妙把自己的人生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因为浪费的过程中要做很多事,人一直在忙碌,就显得好像挺充实的。人一旦充实了,就不会想着闹事,社会也就和谐了。
☆、53第十章(2)
他们在远离城市的路途中行进的时候;夜晚就寄宿在修道院里,经常能看见穿着简陋的亚麻长衫的人从早到晚都在读书,他们一开始以为是苦修士,因为这些人大多生活得比较简朴,吃素菜,不饮酒;而且面上的神情十分虔诚。后来他们发现这些是打算参加选官考试的人,不过参选的人确实在读一些跟宗教有关的东西。东方帝国的官方会定期出一套解读瓦伦西亚圣典的材料;作为下一阶段选官考试的内容,但这种解读;说白了就是要尊奉皇帝,要下级服从上级,跟信仰一点关系都没有。使团里的学者们看了大摇其头;认为这片土地急需真正的信徒来拯救。
不过博士认为,这是维系帝国稳定的重要措施,因为这些选官的人,最开始背诵这些东西只是为了考试,但背着背着就相信了,就开始身体力行了。考试其实就是选拔出那些已经将他们背诵的东西刻进脑子里的人,这些人在思维上是如此的整齐划一,好像儿童玩的小方块积木一样,可以用来堆成各种形状。如果说七城联邦的工业化是将原料制作成形状差不多的零件,然后组合成各种需要的机器,那么东方帝国的选官制度就是将人重塑成零件,组装成一台超级大的社会机器。
由此可见,东方帝国在制度上有多么的先进。
走了水路之后,他们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些整齐的方块积木都不见了,代之以生命力更旺盛的一群人。依尼丝翠大陆上经常可以看见各种形状的小水潭,他们叫小水潭,但东方人管这些池塘叫湖,让他们这些习惯了湖面如旷野千里,水汽氤氲升腾的人们继续摇头。也许这些盛产青蛙的小池塘过去曾经是湖,他注意到湖边大多是农田,依尼丝翠人挖掘水渠,将湖水排干,露出的土地都是肥力很强的良田,难怪他们的粮食年年丰收。
虽然池塘又窄又小,芦苇丛生,但如同蛛网密布的水道却将小水潭彼此相连。他们乘坐着手摇船晃啊晃,就能从南方一路晃到北方,不过对他这种路痴而言,这条路再走上几遍,他也记不住该从哪个池塘沿着哪条小河拐进哪个小水池里。
水道旁大多是瘦而高的山峰,使团里的人说他们其实是在去掉了顶的地下河里走着,每个人都喝了缩小药剂,被一片树叶包着,在黝黑而平静的水面上飘着,两旁都是高耸的钟乳石。他觉得这种说法还是很有道理的。
水旁有山,水中有岛,岛和山上都是有人的。这些人和陆地上的人不怎么往来,彼此将对方当成空气,真实情况应该是双方互相无法将对方纳入自己的体制内,所以都很没面子,只好假装对方不存在。依着水居住的人管自己住的地方叫江湖,按照他们的理解就是,水渠和池塘,管陆地人住的地方叫朝廷,也就是由选官制度支配的地方。他感觉这些人还真是相当有意思的。
江湖人和白城的魔法学派是很相似的,他们也都是法师,或者说魔武士,因为依尼丝翠人将魔法与武技完美地结合起来,形成了一套纯粹用于战斗的艺术。白城的法师更喜欢研究理论,对战斗比较忽视,不过那也是因为法师们不需要依靠逞凶斗狠来维护自己的权力。江湖人大多占个山头,或者占个岛屿,就建立个学校,招收学生,传授他们武艺,这些学生们从学校里出来,就做些拦路抢劫的勾当,当然名义是说保护当地的百姓不受流寇和无耻官府的侵扰,所以百姓们要给他们交保护费。
依尼丝翠人以女性为尊,在陆地上是不容易看出来的,因为女性大多坐在家里指挥着上百人做这做那,男性在外面按照女性的要求跑来跑去,到了水上就感受得特别明显。往往一个女人挥舞着鞭子,就能呵斥着一群男人上蹿下跳,这种景象让坚持着宗教传统的学者们目瞪口呆,他们趴在船舷上,仰头望着那些穿着裙子的女人高来高去,大概这群人这辈子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水上的女人也格外豪迈,有时候他坐在船舷旁边,就有女人飞落到他身旁,要他跟她们回山头或者岛上做她们的押寨相公,他只得说自己还有要务在身,要去首都,返程时经过再去她们那里做客。后来船公跟他说这群人只是来调戏他的,他如果真的跟她们走了,大概没几天就要沉到湖底喂鱼虾了。
对此他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有时候水匪之间的争斗也会波及到路过的船只。他们就刚好遇到了一次特别严重的,估计能有几百名魔武士在水面上混战。确实是混战,水匪们不懂得战争的章法,也没有什么行军布阵,连个居中指挥都没有,挑上个实力差不多的就开始一团乱斗。水面上风起云涌,浪涛汹涌澎湃,他们的船只好躲在旁边的一个小溶洞里围观群殴。船公说这肯定是哪家的学生又把别家的课本给偷了,才会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不得不说,无论在什么地方,学生淘气的方式都是差不多的。
总之这种心惊胆战的旅程结束时,他宣布他已经测算出了从伊斯坦到东方帝国的首都的高维空间路线,他们可以通过空间传送回去。这个消息赢得了整个使节团一致的欢呼。就他来讲,这样可怕的路线他也不想再走一次了。
不过到了首都,东方帝国的官员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对新月国度的办事效率感到惊讶的同时,也遗憾地表示女皇去度假了,他们如果想觐见皇帝陛下,要么在这里等到秋季,要么就去夏宫找女皇,当然他们很乐意提供护送的人手。他们商量了一下,大部分人留在首都参观访问以及进行学术交流,他带着两个经济方面的顾问继续向北去觐见女皇。
拉文尼卡的局势瞬息万变,他可不敢说自己在这里多等的几个月会给博尔基亚那里造成怎样的压力。
夏宫建在水中央的小岛上,因此在夏季也能保持清凉。虽然只是座行宫,却不比皇宫小多少,因为皇帝每年要在这里住上将近半年,中央大臣和部分地方官员,尤其是军事官员,也要搬到夏宫来办事。夏宫和其他东方风格的建筑一样,高而宽敞,只有一层但幅员辽阔。拉文尼卡的人崇尚小而精致的建筑,因为古时候人力资源不足,拥有权力也只能收集到少量的顶尖艺术家,而很难驱策着大量的人力去建设庞大的建筑,贵族们互相攀比,也只好比艺术的精美程度。东方就不一样了,在这里权力是由人力组成的,皇帝和大贵族通过奴役数以万计的人为他们的奢侈享乐添砖加瓦,并享受着这种控制他人命运的快感。为他们引路的宦官自豪地告诉他们,为了修建这座夏宫,中途累毙或因手艺不合格而被处死的工匠的尸体足以填平外面的湖泊。他们第一次感到东方帝国的小池塘不是很大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宫殿的屋顶以黄金铺就,墙壁则以玉石砌成,看上去熠熠生辉。檐角房柱、门面窗沿上都有着不重样的雕刻,大多是传说中的奇兽,却有种内在的整齐之感。后来问了才知道,虽然奇兽的姿态各异,但眼睛瞧的方向,肢体摆动的幅度,都是完全一样的,那些没雕成一样的工匠都死掉了。他仔细观察了下,发现还真是如此,却突然觉着这种整齐之美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想想看皇帝要求工匠们如此这般制作宫殿,竟是出于操纵他人命运的快感,不禁遍体生寒。在西方,法师与贵族同样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有时候甚至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但他很少听说有什么人会借助权势将人的性命玩弄于鼓掌之中,并且不以为耻地享受着这样的感觉。
他没办法想象,这样邪恶的统治者会引导国家走向怎样可怖的深渊,因为他所习惯的世界里,统治的好坏往往和统治者的好坏是挂钩的,信仰与美德是统治者所必备的。然而这一路过来,他感觉东方帝国的人们生活的还是挺好的,人人安居乐业,其中有不少人能够奋发向上,整个社会有一种积极发展的氛围。这就不得不让他感慨东方帝国政治制度的神奇,竟然能让国家在邪恶者的治理下变得像个天堂。
而当他走入女皇接见使节的大殿时,他开始理解了依尼丝翠人的智慧从何而来。这是一个极其宏伟的大殿,他站在大殿的门口,望着远方皇帝的宝座,竟然觉得自己原本还算不错的视力似乎有些不够用了。大臣们站在两侧,穿着华贵的丝绸制作的层层叠叠的繁琐服装,戴着美轮美奂的珠宝饰物,从门口一直站到了王座之下,他的余光朝两侧扫去,看不清总共有多少列的大臣。这一段路走得十分艰难,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觐见皇帝,而像是去敌军军营里面投降的人质,在士兵们带着轻蔑和嘲弄的眼神中忍受着失败者当承受的恶意的洗礼,如此之多的人,他们的意念如同最凶悍的大海所能掀起的最令人惊惧的波浪,像拍碎一条风暴中前行的小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他开始意识到人的数量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他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站在那里,释放着他们的情绪,就会给人带来难以承受的压力。
他在已经能够看清女皇宝座前垂下的珠帘上的每一颗圆润饱满的珍珠的地方停了下来,带着浑身的冷汗涔涔单膝跪下,“在下乃新月王朝所派之使节,前来觐见七海的拥有者、依尼丝翠、拉文尼卡及阿卡莎的最高统治者、圣城伊瑟利亚的守护者、至高神授予权柄的真理的扞卫者与瓦伦西亚人共同拥戴的圣光明皇帝、统御天下的布列尼塔女皇陛下。”
☆、54第十章(3)
皇帝没有回应;他只能继续跪着,周围的大臣一片寂静,他简直可以听见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