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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水一边饮着酒,边答道:“为什么?”
贺金鑫看看四周正注视着他的客人,笑笑道:“就算是看我爹的面子。”
附近三城九镇,谁敢不卖贺金鑫总兵的面子?
丁不一伸手抓起桌上一筷子,推开红绫包袱,将筷子竖在桌面上,然后食指按住筷头,对贺金鑫道:“你若能照样办到,苏小玉就让给你。”
说罢,丁不一手指轻轻一按,那根筷子不带一点声息地插了下去,仿佛桌面就是一声豆腐。丁不一另一只手从桌下一捞,将插过桌面的筷子捞起,往桌上一丢。
贺金鑫脸色刷地一白。
龙日昭和常桂山出路三寸的钢刀,立即敛入鞘内。
桌上多了一个洞。
竹筷穿桌,这等内力,三个人怎是这金公子的对手?
红缎包里露出一锭银角。
余小二放下二郎腿,瞧了瞧贺金鑫三人一眼。轻声一哼,顺手从包里抓出银锭,五指一捏,顿时,银锭扁凹,变成了一个银团团。
贺金鑫三人脸色再变,白变红,红变白,手指在发抖。
这小子的功夫也如此了得!
贺金鑫退后两步,猛一摆手:“走!”
三人转身连蹦带跳,奔出万花楼。
楼内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丁不一和余小二也会心的笑了。
丁不一知道,余小二捏的是一锭锡此纸做的假银。
余小二也知道,丁不一的筷子是从他先在桌面钻好的洞插中,插过去的。
全是骗人的招法,但却赶走了四金太子这两脚种猪!
满楼轰动,巫三娘高声道:“小西施苏小玉有请金公子!”
丁不一缓缓起身,背着手登向楼梯。余小二背着红缎小包紧跟其后。
珠帘高高掀起,帘后不见了苏小玉,却见一位俏丽动人的小丫头。
余小二两眼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小美人,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在石亭中见到的那个小雯。
小雯朝丁不一深鞠一躬道:“请金公子随我去暖春阁。”
丁不一样彬彬有礼地还上一礼,踏发在小雯身后,走向楼内。
余小二呆立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大声叫着:“哎……等等我!”急步追了上去。
楼栏前,巫三娘笑着对客人道:“苏小玉有主了,但她是不卖身的,一夜风流,诗琴书画,只不过是水花镜月而已。这里有卖身的姑娘,个个都是色艺全双的,保管诸位大爷满意……”
顿时,万花搂内阵阵吟戏笑,层层淫声秽浪。
这欢乐的笑声中,但不知裹着多少酸心的泪水?
小雯领着丁不一和余小二穿过一条楼郎,最后停在了一间阁楼房前。
小小的阁楼房,双层琉璃飞檐,高翘的据角下悬有铜制风铃,铃在风中叮当发响,正面两扇印有百花争研图案的门扉,侧面单扇叶窗,窗台上花卉随风摇曳。
门楣上,“暖春阁”三个字,含蓄秀逸,气韵生动。
站在门前,隐隐可闻阵阵醉人的异香。
好一座小巧精致,情趣盎然的暖春阁!
小雯轻声道:“小姐,金公子到了。”
两扇门靡里传出一个娇媚甜美的声音:“有请。”
两扇门豁然而开,门开处,香风醉人,艳光耀眼。
丁不一和余小二踏步入阁内。
房中摆设不多,但显得格外豪华,豪华中显出清淡,清淡中透出高雅。
中央一张铺白纱巾的小圆桌,桌旁对应摆着两张精制的竹木靠椅。
左壁处,一张牡丹花形的檀木梳妆台,交亮的铜镜清晰照人。
四壁挂着几帧书画,装裱精美,怀素的亲笑草书,吴道子.的竹山水鸟真迹,令人惊叹。
窗下,一张古,琴台搁着一张榻上,具有风趣。
右壁处,一只九窍香炉,缕缕香烟从九窍孔中袅袅升起。
窗台上错落有致的花卉、盆景,又给暖春阉增添了几分春意。
苏小玉坐在榻上,背向丁不一,但从她微微颤起的双肩上,可以看出此刻她心中掩盖不住的喜悦。
丁不一在房中站定,心中正在将这暖春阁和昔日的桃花园相比。
大小规模不一,却是备有千秋。
苏小玉柔声道:“小雯,带金小一隔壁中去歇息,好好伺候。”
小雯噘起嘴:“小姐……”
“去吧。”苏小玉玉腕轻摆。
余小二凑近小雯:“听见没有?小姐叫你好生伺候小爷?”
“哼!”小雯转身就走。
“哎!”余小二急忙追出暖春阁。
苏小玉蓦然转身。
她秀发高挽,佩环低垂,艳丽中带着娇媚,惊喜中含着羞涩:“你来了?”
第十六章 千金难入暖春阁
丁不一点点头道:“我来了。”
他觉得她此时此刻的神情,三分像小贞,七分像白如水。
苏小玉明月般的阵子盯着他道:“你是专程为我而来?”
丁不一道:“是的,我是特意为你而来的。”
苏小玉的眼中光芒闪为烁,柔声道:“请金公子这边来坐。”
丁不一走过去,竹榻旁小茶几上沏着一盅香茶,茶几旁摆着一块红绒毯。
丁不一盘膝在红绒毯上坐下,就贴靠在苏小玉身旁。
丁不一端起茶盅,呷了一口,香气直透心脾,禁不住轻赞一声:“好茶!”
苏小玉抿唇道:“这是水月茶,又名碧螺春。”
丁不一眨眨眼道:“据说此茶是江苏洞庭山水月院的山僧采制,不知是否确立?”
苏小玉美目流波:“金公子好见识。”
丁不一微微笑道:“苏小姑娘见笑了。”他眼光触到竹榻上搁在苏小玉身旁的手帕又道:“外面人说,千金难入暖春阁,苏姑娘怎肯凭此手帕,就白白让我进来?”
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苏小玉道:“知音难觅!相识遍天下,知心有几人?”
丁不一凝声道:“你道我是知音么?”
苏小玉凝视着他道:“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看错人的。”
丁不一道:“只怕……”
苏小玉打断他的话道:“蒙金公子错爱,今日登入暖春阁,小女子一曲酬知音。”
她言转,手逗琴弦,一曲轻歌绽破红唇: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惟见幽人独往来,
缥渺孤鸿影…… 。
歌声以柔,充满寂寞的倜伥,往访惶中的惊惧。
丁不一听着歌声,望着窗外凄冷的夜空,仿佛看到一只失群的孤雁在呼唤伴侣。
他想自己眼前的处境,不觉顿同病相怜之感,眼中猝然涌下一颗泪珠。
歌声突然中断,弦儿扣在苏小玉指间,她噙满泪水的眸子正瞧着他。
两人同时滚下两颗伤心泪。
难道这不是知意么?
他的泪水是为自己,也是为自如水淌流的,他想起了为自己而死的这位痴情的姑娘。
她的泪水是为他倘流的,几年来她一直在等待他这样的人出现在眼前,现在终于等到了。
两人默然相望片刻。
苏小玉忽然又问:“金公子,你真是为我而来?”
丁不一想了想,坦诚相告“是的,我是特地来救你的。”
“救我?”苏小玉惊诧地瞪大了眸子。
丁不一将他在小酒店里听到的关于贺金鑫的阴谋,说了一遍。
苏小玉听后,并不感到惊惧,却是淡淡的笑道:“他决不会得逞的。”
“为什么?”这一回轮到丁不一惊诧了。
一个弱小的风尘女子有什么办法抗拒总兵公子横暴?
苏小玉沉静地道:“因为无论他出多少银子,他也进不了暖春阁,小女子在万花搂有约,不接见自己不愿接见的客人。”
丁不一心中对她顿生几分敬意:“如果贺金鑫一定要强行入阁呢?”
苏小玉笑笑,笑得坦然而凄凉:“我会血溅楼堂,以死相矩。”
丁不一默然无语中掀起一股巨浪。
苏小玉的话,无异于一块巨石投入他心底的深潭,使他去老于山学剑的决心更加坚定。
一个风尘女子尚且有如此信念,何况自己堂堂的桃花园少主?
良久,苏小玉又开门道:“请问金公子为什么要救小女子?
是为了石亭之遇,还是心生恻隐?”
丁不一凝视着窗外的冷月,良久,坦然回答道:“为了一位为我而死去的女人,你长得很像她。”
苏小玉脸上露出一比苦涩的笑。扣弦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琴弦发出一声凄凉的呻吟。
暖春产陷入一片静默中,冷清的月光映着曳红的蜡烛,气氛隐隐令人窒息,也令人暗感不安。
丁不一柔声道:“苏姑娘,如果我没有猜错,在你豪华舒适的背后,一定有什么难言的痛苦,能告诉我吗?”
苏小玉起身将丁不一请到小圆桌坐下,斟上一盅酒,然后缓缓落坐向他讲叙起自己的身世。
原来苏小玉的娘是杭芳春楼的歌妓,当时在江南十大艺妓中名列榜首,比此时的苏小玉还要红上十倍,她娘也是只卖艺不卖身,所以在芳春搂十年,接客逾千,仍保持清白身子。
后来她娘遇上一位风流公子,一见钟情,坠入情网,献出了贞操,风流公子走时,答应一年后来接她娘去京城,不想她娘已怀上身孕,九个月后生下苏小玉,自己却因为产后大出血去世。不满月的苏小玉则由巫三娘抱来了宝座万花楼……
丁不一听罢苏小玉的悲惨身世,不觉转声长叹。
人生悲欢苦乐,为何总是悲多于乐,苦多于乐?
长叹之余,他心中民思恬,从苏小五的身世中,实在是看不出她与小贞或是自如水有任何关系。
苏小玉哨着泪水道:“金公子,我已厌倦了这种强颜允笑、忍羞含辱的生涯,只想脱下歌衫,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丁不一瞧着他,沉思她娇填怯弱的样子比白如水更增几分楚楚怜人之态。
苏小玉秀目陡现异采,娇躯微微颤抖着道:“我能在你心目中替代那位死的女人吗?”
他心中顿起一股热浪,排山倒海地涌上脸膛。
此时,阁楼门传来了万花楼丫头惶急的呼喊声:“金公子!
金公子!”
丁不一扭头转同向阁门,“出什么事了?”
苏小玉脸色凝重了,沉声道:“进来。”
引丁不一入竹帘的两名丫头,同时闯入阁楼房。
“金公子!不……好了……”两丫头慌张地说道。
丁不一截口道:“怎么回事?慢慢说。”
两丫头了口气,相互看了一眼,一丫头道:“四金太子带着许多兵丁来了,正在楼堂打砸东西,老板娘叫您快去。”
苏小玉站起身来:“我去。”
丁不一抖袖站起,伸手按佐苏小玉肩头:“有我在,对付这种人,还用得着你去?”
苏小玉担心地道:“这位四金公子专横跋眉,凶恶已极,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丁不一胸有成竹地道:“你放心好了,我有办法对付他。”
丫头催促道:“金公子快去吧,否则他们就会打到这里来了。”
苏小玉关切地道:“你要小心。”
丁不一笑笑:“你就在此等候佳音吧。”
丁不一大步走出暖春阁,口里高声叫道:“金小江,买卖来了!”
“哎”余小二从隔壁小房中钻出,嘴里嫡咕着:“小王八猪崽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刻来,真扫兴……”
丁不一瞧着匆匆忙忙的余小二,抿唇一笑:“包袱。”
“唷!”余小二转身钻人小房,须臾,背着绣花缎小包袱,急步追上。
丁不一带着余小二掀开珠帘,出现在万花楼楼栏上。
楼堂一片狼籍。桌椅全被打翻,有几张已经破碎,立在壁角的大瓷瓶成了碎片,楼梯口的栏木也被打断九根。
贺金鑫横怒目站在楼堂中央,他身旁站着龙日昭和常桂山,身后站着四名头戴铁盔,身着战服,手执大砍刀的将领。
堂门丙两队全副武装的长枪兵下,呈一字队形展开。
堂门外,两队一蹲,一立的弓箭手,弯弓搭箭,对准着楼堂。
这架势像是正镇兵以在向万花楼正式交战。
留在万花楼里的漂客和妓女都被赶到了楼堂左手,塔挤在一起。不知是因为衣裳单薄,还是害怕,这些人大多都在发抖。
贺金鑫决心要让这些人看看,他是如何收拾金沧海这小子的。
巫奋不顾身娘站在贺金鑫左侧,脸上扯起的皱纹不知是哭还是笑。
贺金鑫见到丁不一和余小二,立即瞪眼,厉声喝道:“你小子给老子下来”
丁不一微微一笑,手在搂栏上轻轻一按,身子逾出楼栏,飘然而下。
单足落地,蹲身,旋体,双手气象肩站住,气定神朗,稳如秦山。
好功夫!堂内兵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丁不一不练功夫则已,一练便是绝活,这手踌跨楼栏的花架子功夫,虽然管看不管用,却也能吓倒一片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