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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看那个挑货地脚夫,”老门子小声说道:“那扁担上的货物不少,却不见身斜步颤。显是下盘功夫极为沉稳扎实;再看背石炭的那个小厮,双臂挥舞有力,定是有二十年以上的外家功夫,还有那四个刚刚过去的轿夫,抬了轿子身不弯肩不沉呼吸细密……”
李二大惊,这老门子是何等人物?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要是老德全说出这些话儿来,那自然是再正常不过。可这个一直以憨厚爽直示人的老门子说出这些话儿可见不正常了!
“这些高手都是在跟踪公子地,公子却看不出,哎!公子也忒嫩了些!”
“你……你不是门子?”
老门子小声的笑道:“我不是门子难道公子你是门子?呵呵,我做这门子也快十年了的,想不到公子却说我不是门子。16K小说网…真是取笑。来,来,来到我这门房里头坐坐……”
也不由李二分辨,老门子拉了李二便进到那小小门房。
“你到底是甚么人物?”面对这几天不断涌现的“怪人”“奇事”,李二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接太后手谕。定要护卫国姓爷爷周全,”老门子收起那嬉笑地面容正色说道:“国姓爷虽有通天手段,奈何却是阅历不足心思单纯。居于群狼之中而不知,小人怎得放心?”
闻得老门子称己为国姓爷爷,李二大为骇然:“你是西夏人物!”
“小人一品堂司雪使。”那老门子恭恭敬敬的行礼。
李二真的是佩服西夏人的情报系统,不仅仅把细作暗探安插进了大宋禁军和皇宫之中,便是如王安石这样的大员身旁也是遍插耳目,真是时时刻刻都在监视大宋地上上下下。
宋、辽、西夏鼎足而三,尤其以过贫民穷的西夏最为弱小,能够在两大国之间屹立近百年而不倒。在很大程度是得益于完善周密的情报系统。
这老门子貌似忠厚朴实,在王安石府上已经做了十年地门子,若不是今日他亲口说出,又有哪个可以想象的到此人会是“风花雪月”之一的司雪使?
西夏人的间谍真是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老门子道:“爷爷要想摆脱外面的跟踪也是不难,小人略施小计便可让爷爷从容而出。只要到了边境自然安全……”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理,暂时还不想离开汴梁。只是外面的那些人实在是烦人的紧了……”
“爷爷去留自便。不过护卫爷爷周全是小人使命,若是爷爷不想为人跟踪监视,也是有法子地。”
李二惊奇的说道:“有甚的法子?你要除却把那些追踪者都打跑的么?”
“小人不悉武术,打不过外面的那些个高手。却有旁地法子,保管爷爷来去自如。”老门子好似很有信心的模样。
李二知道西夏地四大王牌细作都是各有绝技在身,而且西夏方面表现的也更有诚意一些,若是当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说不得西夏也是个选择。
“有甚的法子?”
“嘿嘿,爷爷稍候。”那老门子嘿嘿一笑,从房门后面的小柜子里取出个小小包裹进到里屋。
这老门子不会是如同老梁一般的是个用毒的大家?
约莫过了有半柱香的时辰,门帘子挑开,出来一翩翩少年,月眉星目举止文雅。
李二很是诧异的问:“你是……”
“国姓爷爷,连自己也不认识了么?”
再看那少年穿的还是方才老门子的服色,顿时恍然大悟:“是你,是你,原来你用的是……易容之术!”
不由的仔细看那“少年”的颜面,果然是和自己一般无二,便是眉眼也是出奇的相似,若是再把衣裳调换过来,就是亲密之人只怕也不易认出。
想不到这老门子的易容之术竟然精纯如斯,不仅将自己的容颜样貌直接的“复制”了过去,便是举手投足间也是神似非常。
假李二嘿嘿笑道:“易容之术不过是障眼法罢了,算不得如何高明,便是刀圭之术小人也知晓一些,改换容颜糊弄旁人实在是雕虫小计。只要国姓爷爷换个旁的容貌,也没有人能够认的出来,小人再以爷爷的模样招摇一番,外面的那些泼才不中招才怪哩!”
刀圭之术其实就是后来的整容术,都说后世的高丽人擅长此术,其实早在千年以前,中华人物就对刀圭之术颇有心得。这个时候的高丽人还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刀圭之术,高丽贵妇还正把白垩石和铅粉当化妆品往脸上涂抹哩。
李二顿时明白了老门子的意图,原来耍的是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的把戏!嘻嘻笑道:“果然是是好本事,好手段!”
那老门子将李二按在凳上,往脸上抹一层泛黄的胶状物,再以刀笔精雕细琢,便是毛发肤理亦是精心侍弄。
不一刻的功夫,铜镜中的李二已经是满面皱纹,左嘴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由额更是贴了块子黑糊糊的膏药,牵扯的面上肌肤更是褶皱。
挽个散髻,戴顶子破烂的毡帽,配上李二那吊眉垂目的面容,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分明就是一个为酒色淘恐了身子的破落老泼皮,任是神人也看不出这便是风流如雅的大宋驸马李二。
对于这样的效果李二很是满意,呵呵笑道:“如今再没有能够认得出了。”
假李二道:“国姓爷爷说的差了,易容之术可不光是讲究改换容颜,更是要神情气韵相和,手眼身法相配才算是上成。真要是此间高手,便是声调举止神韵身材也能改变。不过外间的那些个家伙不过是些个莽夫,此间简单的改换样貌,瞒哄他们也是足够的。”
易容之术虽是旁门左道,不得登堂入室,也是门高深的学问!亦是有人醉心其中,这个在王安石府上默默无闻做了十数年门子的便是其中一位。
世间众生,所知者杂,所好着众,酒色财气、权势富贵无不令人趋之若鹜,这老门子却对这些个旁人热衷的东西毫无兴致,唯独对易容以及刀圭之术情有独钟,醉心期间不可自拔。曾无数次易自家的容貌,无数次的在自家脸上动刀,至于自家原本是甚么模样,早已经不记的了,容貌不重要,关键是要不断的变换,将那刀圭之术发扬光大,这才是老门子的追求。李二一想到这老门子可以随意的变换容貌,便感觉十分的恐怖,若真是如此,此人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其实李二哪能理会到老门子的心思:作为易容术的爱好者,只对易容热衷,全然不曾想过利用这手段去做甚么见不得的勾当!正因为老门子如此的心思,才能将易容一术精益求精,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真正把自己的爱好当成是一种艺术一种事业的人,是不会玷污自己的。李二这么想,还真的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
“如今国姓爷爷换了容貌,寻常之人只怕是认不出的,爷爷行动也方便了许多。”假李二道:“爷爷尽快的办理好个人之事,三日之内,梁太后会到汴梁,想来以太后的手段,爷爷去到西夏不无可能!”
第224章…李二他姐←
若是真的再不能在中原立足,也只有去到西夏了的,去做个兵马在手大权在握的定难王虽不是自己的本意,也比去到北地要强上一些的。
老门子知道以本国梁太后的政治手腕,必然能够将局面搞的更加的对李二不利,西夏大力拉拢之下,得到李二的可能以西夏为最大。
不过老门子也不如何关心这些政治上的事情,微笑道:“小人以爷爷的容貌去外间走上一遭,爷爷歇息一会子再出去,保管再没有尾巴跟踪。”
等那老门子以自己的容貌出去招摇,过了半晌,果然见街面上少了那些个不寻常的商贩,李二这才悠哉悠哉的出来。
李二最关心的还是家人,本不知晓母亲并春娘喜儿已经离开辽驿,围了辽驿转悠了好半响,却始终不得其法而入。
想后世的小说之中,大多是说主角装扮成下人小厮的模样,轻易便可以混进敌人的巢穴,然后便了力挽狂澜的英雄事迹。现在看来,此种说法完全是小说所言,根本就不足信。光是这小小辽驿就戒备森严,外人根本不可能入内。
转悠了几个圈子,李二也是无从下手,便顺势在辽驿斜对脸儿的一个酒馆坐了,捡个靠窗的位子,也好随时监视辽驿的动静。
酒馆儿的小厮满面带笑的过来,将本就纤尘不染的朱漆桌子抹了又抹,先唱个肥喏:“这位爷台,吃些甚的酒食?小店的毛苇子酒最是味美,实惠的紧了,要不要筛一壶来?”
“嗯,便用些的……”李二随意的应承了。
“佐酒的小菜也来几碟的吧……”小厮甚是殷勤地模样。
“好的,来三两个小菜也可。”
“好嘞,”小厮将手巾往肩膀上一打。拉长了声调对里头高喊一嗓子:“毛苇子酒一壶,水香豆、咸豆腐干儿、猪耳丝儿的哩……”
李二眯缝了眼睛咂一口酒,嚼裹仨俩的水香豆,盯着辽驿的门口,也不晓得母亲她们怎么样了,想那耶律玉容还不敢伤害母亲的吧?若是母亲真的为契丹人所伤怎么办?
一念及此,李二脑袋嗡地就是一热。若真是如此,天下就要真的大乱了!“你们没有听过的吧?也不知道那李二发动了甚是古怪阵势,延和宫下面忽的塌陷一个大洞,整个延和宫都陷落进去了哩……”
“胡扯,宫里的事情你是怎知道地?你能进到宫里的么?”
那小胡子的酒客煞是得意。吐沫横飞的忽悠:“我是不能进到宫里,我隔壁二婶儿家的那个不是在禁军地么。我听人家亲口对我说的哩,你们是没有见到的哩,那个时候天塌地陷日月无光,但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地延和宫便消失不见,十万禁军死伤惨重,只余三两百个平日里积德行善的没有落进那万丈深渊……“
这些人听的是惊诧莫名。张大了嘴巴听那人忽悠,不时爆发出惊叹之声。
那人活似亲眼目睹一般,将李二大闹禁宫的事情描述出来,其间自然是有几分夸张几分揣测,再刻意的往神鬼一途上牵引,还真是精彩。不仅说的出彩,更是加上了评论:“前街到王铁嘴儿王半仙可是说了的,如今天狼犯斗牛。该当人间有难。上天遣下混世魔王下凡,嘿嘿,以后的世道可要乱了地……”
“那李二便是混世魔王转世的么?”
“是不是那魔王转世那王半仙也说不好,总要见了李二取了他的生辰八字过来,详加推演才可知晓。我估摸了那李二铁定的是混世魔王转世的……”
“天降妖孽呐。原听闻那李二是个风流地才子,却原来是个惑人的假样貌。如今终于露出了原形,那李二地真身是个甚的模样?三头六臂亦或是青面獠牙?”
看这些人不过是市井中的贩夫走卒之辈,难免将许多的事情臆断成神鬼之说。李二听了不由暗暗发笑,自己居然成了混世魔王。只怕再过不了五三日,便能够止住小儿夜啼的了。
方欲再往下听,却见辽驿门口停了架单辕篷车,耶律玉容登上车子而去,后面随了五三个契丹人。
稍微等候耶律玉容的车子远了一些,李二急忙会了酒钱,顺了那马车跟踪耶律玉容而来。
耶律玉容可不似长平公主那般的讲究排场,简简单单的一辆车,几个随从,反而象是个寻常大户人家的架势。
过西角楼,耶律玉容的车子径直到了右掖门,车马停住,耶律玉容进去。
李二真是纳了闷儿,自己是大宋的武备使,当然知道旁边就是宋廷的武备之所,耶律玉容怎进到这里?难道有的图谋?
忍不住的靠上前去看个究竟,这才发现根本没有想象中戒备森严的模样,大门很随意的敞开,里头人来人往的煞是热闹。
“你们几个把灶台砌的再大些,”母亲宏亮的声音传来:“还有你们几个……”
李二实在想不到母亲会在这里,忍不住的想要进去问个究竟。放一进来便被人拉住:“来做工的么?都有甚的手艺?”
“是哩,是哩,”李二随口应答:“我甚的力气活儿都可做得,正要找个活计来干,这里是做甚的?”
“驸马爷爷承办了朝廷的邸报,来此间做工也算是吃上皇家俸禄的,可吃住在这里,每月还有四百的工钱,如何?”“做的哩,做的哩。”原来朝廷已经给自己承办邸报了,这里就是以后的“报社”!不过这“报社”怎么看也没有些文化的味道,倒似极了是个建筑工地的模样。
书说简短,那人领了李二签个花名录,李二李大驸马终于成为了自己“报社”的一名员工。
如今也没有是要紧的活计,李二转悠几遭但见春娘出来,刻意的靠上前去。低低地唤了:“春娘……”
春娘忽然闻得那熟悉的声音,面色一喜,左右巡视,只是不见李二的踪影。
李二低低的说道:“这里……”
春娘诧异的上前,惊讶的端详面前这个老头子,怎的这老头和李二地声音如此相似?
正在春娘不解之时,李二冲她挤眼说道:“是我哩!”
春娘也是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