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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玄好茶,德全好武,二人都感觉李二这句空泛泛的话里隐藏莫大玄机,不由得冥思苦想仔细参详。
李二也是随便的这么一说,基本上是说来唬人的,奈何二人各有所好,执着之心过重,纷纷把这话往自己所喜好的那一方面牵引。
玉玄虽是好茶,终究是用来把玩,德全却是不同。
德全穷一生之功习练武术,更是残了自身来验证葵花神功,本以为是天下无敌,却胜不得老僧佛木。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能给德全提供参考意见的人少之有少,除了那个黄裳黄大人,便是眼前的驸马爷爷了。
所以德全才刻意的纵容李二从驸马府逃出,万一李二真的被长平公主打杀,世间又少一个真正的“武学大家”。
“驸马爷爷从那黑窖之中逃了出来,老奴本是应该当即就将爷爷拿下的。故意的放了爷爷和那女子恐遭殿下责罚……”
李二奇怪的问道:“此事若你我不说,又有哪个知道?”
德全虽之是个奴仆,实则是当世的武学大宗师,自然不会行那昧心之事:“早年殿下曾有恩于我,老奴是要报效的。只要爷爷解了老奴心中谜团,便回去殿下那里负荆请罪,再也不管你们夫妻间的事情。”
李二心中狂喜,只要把这老怪物忽悠住,长平公主就少了臂膀,遂道:“想来是你在武学之上有了疑难吧?”
德全点头道:“老奴自认葵花神功天下无双,为何难胜佛木?可是我这葵花神功还有甚么缺陷?”
李二低头沉思,琢磨着应该如何开口。
良久。
李二道:“你便当我是那佛木大师,我攻一招,你来破解。”
德全知道李二不会武术,对于武术的理论却是到了大宗师的地步,立刻屏气凝神的全面戒备。整个人登时便如山岳耸岻,沉稳巍然,黑色的袍子无风而鼓。
李二当然知道德全平日里那猥琐的奴才的模样都是装扮出来的,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李二做出轻松惬意的模样:“德全小心,我要出手了。”
德全的身子微微后错,直如伺机而扑的猛虎,便似引而不发的满弓一般。
李二随手就手中的茶水泼往德全身上,茶杯亦脱手而出,直砸德全的面门。
莫说是李二随手泼出的茶水,便是强弓硬弩激射而至也难伤的了德全。
偏偏德全便当真的把茶水当做了佛木大师的凌厉攻势,高手过招不似街头泼皮的殴斗,最讲究的便是一招半式间的胜负。德全知道自己若是避退便是认输,唯有招架或者格挡反击。
奈何这茶水迎面而至,根本就是无迹可寻,看不出暗含的招数和变化。德全先是捏了个“封”字诀,发觉不妥,遂准备以围魏救赵的法子攻敌之必救,却发现在击中敌人之前,茶水已经首先打中了自家。几番踌躇之下,竟然不知该用何种招数,心中一片骇然,任凭那茶水泼在自家脸上,紧接着便是“啪”的声响,茶杯刚巧不巧的砸在脑门。
德全登时呆住,若是被佛木那样的高手击中脑门,定然是必死无疑,德全对自己武功的自信瞬间瓦解。原来自家苦苦修习甚至不惜自残身体所练成的葵花神功竟然如此不堪,心智几乎崩溃。德全任凭那脸上茶水淋漓,老眼中落下混浊的泪水:“驸马爷爷,老奴今日方知自己之浅薄,我这几十年的时光是白白的耽搁了。”
李二知道这样的把戏只能蒙骗一时,过不了多久德全就能清醒的认识自己和自己的武功:“德全何出此言?”
“老奴妄自尊大,以为武学一道便是称不得第一,也在三甲之列,却还是当不得爷爷的一杯茶。还练这功夫何用?”
“若说武学一道,你亦算是当世少有的高手,只是已到了心竭技穷的关头,再难有进步罢了。”
德全闻听大喜过望:“爷爷说老奴是高手?”
“你那葵花功出手迅捷,来去如电,当世难匹。”李二顿了一顿:“武学又有大乘小乘之说,你的小乘武学已经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若是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则是万难。唯有登大乘武学只殿堂,方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德全嗜武如命,听李二说出这般闻所未闻的道理,便如色狼逢美人,酒鬼遇佳酿一般的两眼放光:“驸马爷爷方才的招数就是大乘武学?”
“你这人未免太过拘泥不化不知变通,任你的招数如何行云流水,如何融会贯通,终究是斧凿痕迹太甚。不论何等精妙的招数总是有迹可寻,难逃高手的眼力。”
德全从李二的话里好像领悟到了什么,感觉自己进入到一个崭新的境界,但是这种感觉只是影影绰绰的看不分明:“驸马爷爷教我。”
“我方才泼那茶水本就是随手而为,自是没有招式,你如何能破?”李二大声道:“大乘武学讲究的便是神而明之,存乎于一心。需知人为活,武为死,是人使武非武使人,以无招胜有招最为关键。”
德全的修为本就是宗师的级别,李二虽然说的笼统,他却理解的分明,“以无招胜有招”这句最为震撼,彻底颠覆平生所学。当即盘膝而坐,沉思李二这句话的精髓。
片刻功夫,德全便一跃而起,“以无招胜有招,老奴明白了。”
德全欢喜的不可自制,全力施展功夫,围绕房间上蹿下跳。但见一道淡淡的黑影诡异的盘旋不止,整个房间都是森森的鬼气。
“我明白了,哈哈,我明白了。”
李二暗道:说了半天我都不明白,真不知道你又能明白什么?
第四十八章…两只臭鞋一个萝莉←
既然读者大大们希望早点爆发,那就爆发,放出今日第三章←
自从德全一句“驸马爷爷珍重”便离去之后,李二不得不开始了他的寄居生活。
玉玄女冠几乎是每晚必来,听李二讲一些“廉、美、和、敬”的茶道知识,看李二演一回茶艺,便和寡妇珍开始伪“夫妻”生活。
好在这俩女人对男子都没有什么兴趣,李二更没有打人家主意的心思,也不至于有什么香艳的故事发生。
时间行云流水般悄无声息的划过,转眼已是半月之后,李二屁股上之伤了皮肉,没有动得筋骨,已经逐渐的康复了大半。玉玄也时常带回外面的消息,汴梁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平和,倒没有听说长平公主绘影描形的大肆搜捕驸马的消息。李二心里惦念春娘,终于决定去铁塔找找,兴许那痴女子一直在苦苦等候。
为防止被人认出,李二刻意的拿大块的麻布包住大半个面孔,活似剃了胡须的拉登。李二的装扮虽然古怪,好在当时的汴梁有许多的西域胡人也是这般的装束,还不至于惊世骇俗。
出了宣德楼,穿过左掖门,南行片刻便见汴梁铁塔。这铁塔一带多酒肆茶坊,本是极其热闹的所在,往日里都是人头攒动,万民鼎沸。不知为何今日分外的冷清,那些商贩俱不多见,街道两旁还也是五步一岗的站立了无数的兵丁健卒。
李二唯恐这些士卒是长平公主布置下的眼线,干脆再把头巾拉的严实,只露双眼在外。围着铁塔转悠了三圈儿,也不见春娘的踪影。
“小哥,这里怎这般的冷清?”李二问那卖梅花包子的伙计。
“报慈寺开了佛讲,辽国国师和我大宋国师论佛,已论了整整两天还没有分出胜负,人们都跑去瞧闹子了。”
报慈寺在铁塔南曲旁边,两三里的路程,李二唯恐春娘去到那报慈寺,遂拉了拉硕大的头巾去找。
报慈寺是宋时最大的寺院,寺院中的方丈惠恩大师精研佛法,十几年前就是护国法师,据那些愚民愚妇所言,这惠恩大师是罗汉转世,佛陀重生,得其开光的宝器可辟邪魔。
李二当然不会相信这些风传的无妄之言,在人群里钻来挤去的寻找春娘。终于过了山门进到寺庙。
却见前殿门口幢幡飘舞,凝空道道彩霞摇;宝盖飞辉;无色果品砌满朱盘,奇样糖酥堆积彩案。前是两排着了红袈裟的僧人鱼鳞排开,中有两名老僧,左手边是大宋国师惠恩,新裁的佛衣光辉艳艳,以八宝妆花的钮丝环连在胸前,毗卢帽上绘的是大小佛天,金带低垂更显高僧模样;右手便那老僧枯瘦弱小,面色焦黄,便似大病初愈一般,想来便是辽国的国师了。
大宋国师惠恩说的正是《楞伽阿跋多罗宝经》,此经卷为唐时法师玄奘历尽艰辛从天竺取回,佛法最是精妙:“如是我闻。一时佛住南海滨楞伽山顶。种种宝华以为庄严。与大比丘僧及大菩萨众俱。从彼种种异佛刹来。是诸菩萨摩诃萨无量三昧自在之力。神通游戏。大慧菩萨
摩诃萨而为上首。一切诸佛手灌其顶……”
底下的群僧并一众的百姓听的如醉如痴,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能听明白,反正李二是半句也不懂的。
李二本就没有什么宗教信仰,对于俩老和尚争论佛经更是没有丝毫的兴致,趋使着李二不断往前凑的原因还是那辽国国师身后站立的一个老熟人。
辽国国师身后站立一娃娃脸的少女,赫然便是大辽六公主耶律娇。
李二记的德全曾经说起过,她的师傅便是一个满脸病容的老和尚,想来便是这大辽国师了。
凑的近了李二冲小丫头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奈何小丫头根本就没有注意,反而惹的旁边几人侧目,以为李二的脑袋为门板夹,纷纷主动的躲避这个“有毛病”的家伙。
李二捏着喉咙使劲的咳嗽,直到咳的嗓子生疼,小丫头还是没有注意。本想从地下找个石子什么的丢她一下,奈何那些和尚把地面清扫的极其干净,连个大点的土渣子也没有,李二也不想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久留,顺势扒下自己的鞋子劈手就丢了过去。
臭鞋堪堪的砸在小丫头头上,小丫头登即火大,怒目金刚一般的寻找“肇事者”。
李二周围的人早就推开,纷纷看着这个拿鞋砸人的家伙,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事情和俺们没有关系,是这个包头巾的古怪家伙砸的。”
师傅在前面聚精会神的和大宋国师论佛,小丫头虽然脾气火爆亦不敢一跳三尺高的叫骂,恶狠狠的瞪了“古怪”装束的李二两眼。看那架势是不准备和这拿鞋丢人的疯子一般见识。
李二看小丫头只瞪了两眼便偏过头去,心里那叫一个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把另一只鞋子扒了下来。
旁边的人立刻傻了眼睛,看来这个古怪的家伙真是个疯子,竟然又要以鞋砸人,不由的为粉嫩可爱的小丫头默哀。
“啪”的一声,李二那鞋子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再一次的砸中小丫头耶律娇的脑袋。
耶律娇被同一双鞋子接连砸中两会,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偷眼看看师傅还在论佛,猫腰就蹿了过来,一把揪足李二的衣衫:“你这疯子,刻意的捉弄于我,我劈、我劈……”
“莫劈,是我。”李二压低了嗓音,慌忙露出庐山真面目。
“我的天爷,你怎么来了?”小丫头惊诧的问道。
“我来找春娘,找不到她才过来看看的。”
“我也在找春娘姊姊,你快走吧。”
“为何叫我走?我正要去找她才是。”
小丫头急道:“我师傅和惠恩大师论佛,今日便要分出胜负,大宋皇帝和长平公主都要来的……”
“啊!”李二急忙把头巾裹了个风雨不透:“那我先闪……”
咚、咚、咚三十六声连环锣响,人群开始骚动。
“你走不了了,大宋皇室已经到了。”
第四十九章…论佛←
但见五卫旌旗列列分道两旁,旗帜之上满是龙飞凤舞,鹗荐鹰扬;八抬扶舆居中而行,周遭曲柄伞、滚龙桩辉光相射,玉连环,彩凤扇,瑞霭飘扬。后面紧随的是各殿的学士文人,个个珠冠玉带,紫绶金章。
看这架势,又有三十六响的铜锣开道,自然就是皇家的仪仗。
那些市井百姓并一众的僧人纷纷跪拜,唯独李二和小丫头愣愣的戳在那里,份外的突兀。
小丫头急忙把李二拉近了那些辽国僧人的圈子,使劲在李二腿弯里踹上一脚,李二“扑嗵”跪倒。
持了金瓜斧铖的禁军有序的将周遭把住,分离开把戏百姓。李二一面敷衍着山呼万岁,一面暗暗叫苦。
神宗皇帝似乎极其满意这样的排场,笑呵呵的摆手示意,众人这才起身。
李二偷言观瞧,皇帝身后靠右果然便有大宋的长公主长平,虽然还有几个后宫的嫔妃,却站立的更加靠后,看来除了皇后便是她的地位尊崇了。
“两位国师佛学精湛,行的是教化众人的莫大功德。朕来观摩体味佛法精妙,为我大宋社稷祈福。”神宗皇帝讲了许多天佑社稷风调雨顺的官话:“两位国师还请继续论佛,朕在一旁听了便是。”
有了神宗皇帝亲临,大宋国师惠恩大师更是精神抖擞,口若悬河,直说的口水横飞,嘴冒白沫。
李二虽然被小丫头拉了过来,却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现在只想着赶紧的离开这里,哪还有心思想什么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