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妯娌俩又聊了一会儿，米氏便开口说要去拜见苏老太太，刘氏笑笑，领着她往苏老太太院子去了，在苏老太太院子聊了一会儿，跳脱的苏语便来了，前几日苏壑的事阖府上下都惊动了，就她没个动静，好在她没心没肺的性子众所周知，也没人去怪她，不过就算有心怪她她也听不懂。
☆、41 催化
苏语跟年龄不符的智力只要一开口，明眼人就能看出来，好在刘氏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也就开诚布公的跟米氏说了，她这二闺女先天不足，偏性子跳脱，是个不知轻重的，让她日后碰见了当心些，免得让她无心的动作伤着了，米氏感叹了几句，怕落了她的面子，也就没在苏语的话题上多做停留，正好到了用午饭的时间，众人围在一桌，一道用了午饭。
饭罢，又坐着喝了一会茶，苏老太太有午睡的习惯，一行人便离开了，刘氏领着米氏去了她让下人们打扫得干净亮堂的北院，说让米氏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的使了丫鬟去库房取，即把空间留给了母子俩，带着苏卿离开了。
米氏摸着屋子里精致锃亮的黄花梨木桌椅，叹道：“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自你爹去世，你哥又出了那档子事后，族里的人任我们自生自灭，就没有人帮衬过咱们了，我瞧着卿卿是个孝顺姑娘，你能帮你五叔父的地方就帮衬着些，要不是他们，你现在只怕是没个清净的地方念书。”
苏璨点点头，“我知道了娘，不过这事可是堂妹千叮万嘱不能跟五叔父说的，您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米氏点点头，他儿子是个书生，性子死板又自傲，她那五叔子也多半是这样，她自然不会落了他的脸，她抬头看了眼儿子，开口道：“娘知道了，去把车上的书取进来吧，只剩四个月多了，你努力了三年不就是为了这一次吗，别耽误了，去吧。”
苏璨点点头，“诶，我晓得的。”
*
隔天，苏卿一时兴起说想出门走走，正巧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陪苏语了，即去了她院子把她从树上揪下来，收拾打扮了一番，领着她往角门走去。
“咦，李叔出去了？”李叔是苏家的车夫，一般都是人在马车在的，如今不见人影显然是驾着马车出去了。
苏卿才使了丫鬟去跟刘氏说她要出门一趟，刘氏不可能也在这时候出门，除去安安静静住在北院的苏璨母子，用马车的也只有赵婧了，苏卿眼里精光一闪。
或许是那天晚上惊动了太多人，丑态毕露的赵婧这几天安份了不少，除了她弟弟生病的那几天去问候过几次，平常很少看见她的人影，现在是出府去了？
牛婶见苏卿跟苏语干等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忙道：“是赵家姑娘出去了，有一会儿了，想来也快回来了，大姑娘要不现在树荫下歇歇？”
“大姑娘？”绿意从库房那出来，即看见美丽的苏卿跟活泼俏皮的苏语站在不远处，她连忙走过来，欠了欠身，疑惑道：“大姑娘和二姑娘怎么呆在这儿？”
“我想出府一趟，偏李叔不在，我在这等一会儿。”苏卿笑笑，看着她手里精致的瓷具，问道：“是给壑哥儿用的？”
绿意笑着把托盘上的瓷碗给她看了看，说道：“是啊，白底金边的那套太厚了，夫人说那个散热太慢，让我开库房取一套薄些的。”
苏卿扫了一眼，温和道：“嗯，去吧，别让我娘等急了。”
绿意朝她一福身后，便转身走了，只是临到转弯前回头往角门那瞟了几眼。
回院子后，绿意把这事随口跟刘氏提了，刘氏举着茶盏的手一怔，叫来一个二等丫鬟未秋，说道：“去瞧瞧大姑娘和二姑娘还在不在，若是在的，就去账房支几两银子，抬两顶轿子来，如今快过午了，别让她们晒着了。”
“是。”
赵婧这阵子也来过她院子几次，只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赵婧在她心里的印象就没那么好了，不过她心里虽有芥蒂，却没当众甩她脸子，表面上也是客客气气的，赵婧想来也是回过味儿了，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也不敢来打搅她，按理说她住在苏家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要用到马车也很正常，只是想到赵婧悠然自在，她正经的闺女儿却被晾在那，心里总是不舒服。
刘氏考虑着要不要再往府里添辆马车了，如今府里多了赵婧和苏璨母子，日后要是出门都碰在一块，少不了要尴尬，只是这事还是要跟丈夫说一下，刘氏一想到原本早出晚归，忙的脚不沾地的苏治，自从苏璨来了之后，生意那方面的心思显然淡了不少，苏璨可是要参加乡闱的，他急巴巴的往里凑，不是也动了这心思吧？
刘氏倒不是反对苏治参加科举，只是这一大家子要靠他养活，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准备考试的事，她眉头一皱，想着改天得跟她丈夫好好说道说道，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该把那心思收干净了。
未秋走到角门那一看，哪还有苏卿等人的影子，就问道：“牛婶，瞧见大姑娘和二姑娘了吗？绿意姐姐刚才还说看见她们的。”
牛婶抬头说道：“二姑娘是个急性子，她哪有那耐性等老李头把马车驾回来，大姑娘见她心急便带着出门了，说是对街也不远，走过去也不妨事。”
“哎呀，夫人才说要给大姑娘抬两顶轿子呢。”未秋看了看角门，想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姑娘们都挤在一块出门了。
这真的是碰巧吗？当然不是，苏卿是听丫鬟们说赵婧出门了，她才去挖了苏语也说要出门的，刘氏容易心软，等过一阵子，赵婧再说几句好话，娘就会从心怀芥蒂到心生怜惜了，她不在这期间动动手脚，打一打催化剂，难道眼睁睁看着赵婧再得宠吗？
赵婧坐在妆台前，看着丫鬟梳好了发髻，她抬手扶了扶，才摆手让丫鬟下去，她站起身朝贺彦走去，水蛇一般的身子往他身上一倚，嗔道：“冤家，我这一回去，又要关在那笼子里好几天了，你可会想我？”
贺彦正扣着腰上的翡翠带钩，闻言在她水灵灵的脸蛋上掐了一把，邪肆道：“当然了，我的翘儿这般可人疼，我不疼你想你，还能疼谁想谁？”
赵婧每次一听贺彦用这样的口气喊她的小名，心肝都会酥得一颤一颤的，她咯咯一笑，红霞未散的面庞妩媚勾人，她用纤细的指尖点点他的胸膛，突然感叹道：“若是能跟你这般厮守到老，我这辈子就也满足了。”
贺彦听她叹息，有些皱眉，却依旧好声好气的哄道：“现在不是时机不对吗，只要我把苏家弄到手，咱们有大把的时间恩爱，到时你给我生十个八个孩儿，岂不美哉。”
☆、42 相安
一提苏家，赵婧就来气，不过听见他后面几句，心尖顿时就是一荡，她嗔了他一眼，佯装怒道：“你当我是专门下崽子的母猪吗？还十个八个的。”
“呵呵，不多不多，跟你一起，就是生一院子的孩儿我都不嫌多，不过还得等我把苏家弄到手才行……”
赵婧走后，贺彦的脸色立即就沉下来了，他让小厮何明去把莫东叫过来，不多会，一个瘦小精悍的男子就进了里屋，看着布置旖旎的房间，他微扫了几眼，便低下了头，恭敬道：“少爷，您找我。”
贺彦的脸色很是阴沉，像是狂风暴雨来临前笼罩在天空上的浓郁乌云，只听他沉声道：“你可知，苏治的儿子活了？”
莫东反射性的惊讶道：“怎么会……一切都准备得好好的。”
“哼，枉费我这么信任你，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要不是赵婧那女人给我通风报信，我还不知道这事！”
贺彦心里别提多恼火了，苏家是他一年前盯上的，为了让苏家一点一点的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他费了多少心思布置了这一切，谁知才顺利接近苏卿，接下来的第二步第三步却尽数夭折，连苏壑这个最重要的绊脚石都没能除去，接二连三的失利让一向自信的贺彦几乎要恼羞成怒了。
莫东心头一跳，连忙道：“少爷别急，一计不成换一计就是，他苏壑还是个没断奶的奶娃娃，弄死他还不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贺彦端起茶盏狠狠的喝了几口，微凉的茶水抚平了他心头的狂躁，闻言他嗤了一声，“苏卿既然有本事把他弟救下，就一定不会再让他白白丧命，这时候我们再有动作，赵婧第一个就会被怀疑。”
这也是贺彦最为恼火的地方，他未来的妻子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总是跟他对着干，若不是对苏卿的调查太过彻底，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苏卿了。
莫东皱眉，“赵婧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少爷为什么这么紧张她？”
贺彦脸色有些不好，总不能说赵婧伺候人的功夫极好，他舍不得她吧？
“行了，下去吧，回去好好想个法子，苏壑绝对不能留。”
*
赵婧被哄的心头美滋滋的，心满意足的从经常跟他相会的宅子里出来，只是一出门她的表情就完全变了个样，刚才妩媚的模样仿佛就是幻觉，现在的她娴静柔弱，清纯的像一朵出尘的白莲。
碧影正靠着马车漫不经心的张望着，一见是她连忙迎上去道：“姑娘看望完以前帮助过你的恩人了？”
“嗯，是啊，他见我过得好，还替我开心呢，不过他是个独居的老人，说让我日后多去陪他说话呢。”赵婧笑得一脸温和，细声细气的说着。
碧影虽觉得有些古怪，却还是笑了笑，“那感情好，要不是你说那人喜静，我也想当面跟他致谢呢，若不是有他一饭之恩，姑娘兴许就没那缘分遇到夫人了。”
赵婧点点头，道：“回去吧，出来太久会让人闲话的。”
碧影放下小凳，伸手搀她上马车，笑道：“不会的，夫人和大姑娘都是宽厚的性子，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姑娘呢。”
碧影是刘氏院里拨过去照顾她的，因为这一点，赵婧对她很是戒备，但面上却跟她好得亲姐妹似的，闻言她表情有些低落，叹道：“我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客人罢了，怎么可以这么随意。”
碧影看了她一眼，低下头不说话了，马车缓缓驶离，回到苏家，在路过角门时，赵婧敏感的发现守门的婆子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她脚步一顿，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从她面前走后，等回到院子后，她才使了碧影去问下刚才府里发生过什么事情，碧影知她性子小心谨慎，点点头去了。
一会儿碧影就回来了，说了苏卿在角门处等马车的事情。
“真是好巧啊，大姑娘竟也赶在这时辰出去，我用了苏家的马车，让大姑娘劳累，真是叫我愧疚不安。”赵婧的脸上先是僵了僵，随即一脸惭愧，手里的帕子却恼恨的绞了绞。
碧影暗忖这赵姑娘真是大惊小怪，一辆马车而已，大姑娘心善，肯定不会介意的，她又何必这么难过？她心里叹了一句，说道：“姑娘要是难过，等大姑娘回来咱们去给她赔礼道歉吧。”
“嗯，只能这样了。”赵婧垂了眸，寻思着苏卿是不是故意让她难做的。
苏语一上街，就像放出笼的鸟儿，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个不停，好在苏卿早有准备带了几个身强力大的丫鬟在身边，一路上紧紧盯着苏语，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姐妹俩逛了一个多时辰，从街头走到街尾，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苏语才心满意足的家去。
回到苏家后，苏语迫不及待的回院子摆弄那些新奇的玩意儿，连个招呼也没打就一溜烟跑了，苏卿无奈一笑，让丫鬟拿几盒福意轩买来的小食送去给刘氏和苏璨母子，赵婧自然也没落下。
午后，苏卿躺在榻上假寐，瑶光则坐在一旁帮她修剪指甲，苏卿的手长得极为漂亮，一根根手指似青葱般白嫩笔直，粉红色指甲似樱花开在指尖，指尖纤细白嫩，真真是一双软弱无骨，不沾阳春水的完美纤指，瑶光看得一阵羡慕，又拿自己的手比了比，她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也不用做什么粗重活，帮姑娘保养时她的手也沾了不少光，可这形状和肤质却愣是差距甚远。
瑶光摇摇头，拧干湿帕子帮苏卿净了手，又打开一旁的小盒子，挖了一块馨香剔透的羊脂膏子抹在苏卿手上，正按摩着呢，林妈就进来了。
“姑娘，可醒着？得起身了，汤家那边来人了，在老太太院子里呢，夫人让你赶紧打扮打扮去见见。”
苏卿睁开眼睛，“汤家？”
林妈脸色也是古怪，她回道：“是汤家，还是汤家少爷跟夫人一起来了。”
瑶光惊讶的站起身，问道：“可是那个河阳县的汤家？那个举人姑爷？”
林妈一边帮苏卿取衫儿，一边白了她一眼，“你当有多少个汤家，就是那位，姑娘的未来姑爷，还不手脚麻利点，夫人都说了不能耽搁，听说亲家太太的脸色不太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