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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明显有些尴尬,她今天过得并不顺,一场戏四五个小时没走下来,害得全组停摆,明显不在状态。在穗景观察看来,她今天心事重重,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拍戏。
“听说你们昨晚被吓着了,是怎么回事?”田扶摇问的是两个人,却只盯着穗景看。
“没什么,只是我特别怕老鼠,”穗景装作难为情低头笑了笑,“大晚上的吓了一跳,把小琪喊起来又去外面找……”
“对对对,我们找了化妆于老师来,不过他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估计是跑了。”小琪插话道。“你们,都看见老鼠了?”田扶摇追问。
小琪摇头。“……我睡着了,穗景看见的。”
田扶摇立刻把目光转回穗景身上,“那老鼠什么样?”
“啊?”穗景装作意外,眨眨眼睛,“其实我也没有看真,不过很大很大,看影子一闪而过,从窗户那里消失了。”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穗景回忆道,“然后于老师很生气让我去整理化妆间,不一会儿天就亮了,然后……干活呗。”
“真的再没有了?”
“田小姐你这么有兴趣啊,该不会那老鼠是你养的吧?呵呵”穗景的玩笑话让田扶摇的表情瞬间变了。她干笑几声,用别的话岔过去,随后又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可田扶摇再也没有从她身上探听到任何消息,她盘算着什么,直到小琪试探着叫她几声才回过神来,点点头离开了。
“你说咱们的女一号是不是可怪了。”回去的路上小琪问。
“你都看出来了?”穗景笑言,“那可有意思了。”
“你刚才说那老鼠是她养的时候看她脸色都绿了。”小琪边走边说。穗景笑了笑,不禁回头看那扇已经关闭了的房门,田扶摇,你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白天不顺利,晚上就加戏,导演的脸绷得跟石佛一样,没人敢有半句怨言。不顺的源头是田扶摇,大家的怒气也无从宣泄,低气压充斥整个摄影棚。大概是为了补偿大家,田母跟刘助理叫来了几十杯咖啡,一时间组里香气四溢。穗景手里也被硬塞了一杯,是甚少言语的田母给的,杯子一塞人就走了。穗景只是捧着杯子暖手没打算喝,舌头已经被尚非的咖啡喂刁了,对这些流水线产物着实提不起兴趣。“哎呀!”穗景循声抬头,小琪把整杯咖啡洒在鞋上。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好容易有杯咖啡就这么浪费了。”小琪嘴翘得老高,发现穗景在偷笑边找了过来。“这都怪你,”穗景看出小琪觊觎自己手里的这杯,“要不是你害我昨天没睡好,我才不会手抖,我手不抖也不会把咖啡洒了,都怪你。”穗景无奈地摇头,把咖啡往她手里一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总算安抚好大小姐不再罗嗦,自己才得以脱身往别处去了。
二楼有个小平台,在风口上所以晚上很少有人去,满屋的咖啡香熏得穗景昏昏的,顾不得天凉溜了出来。手肘托着下巴,穗景趴在围挡上,今夜无星,月亮上也似蒙上白纱,看不甚明朗,影影绰绰。自从见过了紫瞳,穗景对月亮总是缺乏好感,甚至还有些恐惧,生怕不经意的一抬头,这玉盘又便成了恶魔之眼。她兀自想着,惊觉身后有异动,猛一转身却发现是则新。他应该是想要吓唬自己反而被自己吓到了,手里也拿着咖啡,险些落得跟小琪一样的下场,穗景纠结地等着他开口。则新倒是自然,夸张地拍拍胸口表示自己惊魂未定,“人吓人要吓死人的。”他走过来和穗景并肩站着。
“你也知道啊,”穗景重新趴回护栏,“你不是该早早去休息了吗?过来干吗?”
“睡不着,不如陪你看雪看月亮。”则新有种坦荡到厚脸皮的气势。
穗景忍不住轻笑。“难怪导演说你演戏欠火候,这么老的梗也说。”
“我哪儿像你,绝对演技派。”则新轻声说。
“嗯?”穗景没听清。
则新没有继续,只是把杯子递过来。“趁热喝吧。”
穗景没有接。“你呢?”
“是你说我该去休息了。”他把这句话还给穗景,“别站太久,小心感冒。”他说完欲转身离开,不料穗景一把抓住他。则新不解,回头发现穗景面色突然惶恐起来,不安地盯着他。“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不说还罢,一经提醒则新发觉空气里除了咖啡香还出现了一种微弱的怪异的味道,隐隐令人作呕。
“那个味道……”
“血腥味。”穗景沉声答道。他也能闻到,穗景确认这次不是幻觉,拉着则新进屋,整个摄影棚一切如常。“可能是哪里杀猪……”则新也觉得这理由不靠谱,拍摄基地虽说在小镇里,方圆几里却没有人家,“说不定我们搞错了。”则新的话穗景没有听进一个字,她环顾大厅,如果有事发生不可能没人察觉,如果不在这里,那就是在——
她抬头向上看,二楼是员工的临时宿舍,此时还是工作时间,一个个房门紧闭,正在这时于知乐恰好和同屋从房间出来,他一出门便停住,两人俱是一脸疑惑,于知乐停顿片刻慢慢朝穗景的房间走去。楼下的穗景见到他异样的举止,心道不好,开始朝楼上跑,则新跟在后面。一行人在二楼回合,两个一脸迷茫,两个暗藏心机。
距离房门越近,血腥气就越浓,到了门口,门锁没了踪影,穗景伸手去握把手,则新想挡在前面却被于知乐拦住。穗景手心沁出细细的汗水,几乎握不住光滑的金属面。她咬牙一推,门开了一条缝,浓重的气味扑鼻而来。跟于知乐一起的化妆师受不了了,捂着嘴跑走。于知乐替代了穗景的位置,把门完全推开。强风迎面吹来,原先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灯没有开,晦暗的月光下,小琪安静地睡在被子里。
“小琪?”穗景的喊声跟风声搅在了一起,床上的人仍静静地躺着,如同永远不会醒来一样。
☆、何辜无骨
作者有话要说:试一下代码,不知道能成功否。。。
把每一段空了一行,不知道这样效果会不会更好……或更糟?
二十九、何辜无骨
我以前不信鬼神,现在也不信,没有鬼神打扰过我的生活,伤害我的从来都只有人而已。
于知乐伸手去摸开关,摸到了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回头看一眼穗景和则新,意思是要他们有个心理准备。穗景和则新互握的手紧了紧。随着一声轻响,雪白灯光照亮房间,则新倒吸一口冷气,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碰上这种场面。
水泥地上大滩的血迹蜿蜒向窗口,而源头在床上,从被子到床单,血尚在滴,一览无余。小琪阖眼安卧,在这片血迹中,她煞白的脸色分外诡异。此时化妆师已经惊动了剧组其他人,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响彻楼梯。于知乐小心翼翼绕过那滩血迹,慢慢靠近小琪。他没有回头,慢慢地说:“穗景,我看你最好回避一下。”
穗景知道自己应该尖叫、瘫坐、歇斯底里,可她绝不容许自己移开视线。“于老师,”她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我不走。”则新双手都搭上了她的肩膀,温暖而又力量。穗景发现自己无比地依恋这双手,她没有躲闪,半靠在则新胸前。这时已经有三两个胆大的人上来了,到了门口都不禁惊呼,然后屏住呼吸等待于知乐慢慢伸手,掀开被子——
所有人都安静了,霎时间房间仅剩下血滴落入血泊的声音,像恶魔的喘息声。“啊啊啊啊啊啊——”刚刚挤到了门口的人失声惊呼,有的立刻扑到走廊呕吐。小琪的躯体被完全剥开,内里的血肉生生翻了出来,内脏一一陈列,但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骨头没有了。支撑躯干的整个骨架,无论肋骨骶骨,还是喉咙和脊柱,统统不翼而飞,只留下这幅软软的皮囊藏在被子下,聊以慰藉小琪的头颅。穗景饶是见过了血肉模糊的李维,他至少也还留着人形,而不像现在的小琪,如肉铺里拆卸干脆的生肉。
则新捂住了她的双眼,感受她不断颤动的睫毛。他爱看恐怖片只因寻求刺激,而眼前这泯灭人性的惨剧只能让他作呕,并且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他不知该怎么做,只能蒙上了穗景的眼睛,带着她慢慢退出去。“谁,谁去报警,快!”导演终于缓了过来。
而小琪,已经无力回天。
是谁,偷走了她的骨头?
荒郊野岭,黎明前最黑的时刻,无骨的尸体,未知的威胁,警察还在路上,等待最是煎熬,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剧组,这时候人类身为群居动物的本能促使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大厅铺上了地铺,却没人睡得着,人们若即若离保持着距离,不敢对视彼此的眼睛。
则新始终没有离开穗景身边,穗景感激着,更多的是感慨,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以为只能出现在梦中的人,连想久一点都觉得是奢侈的人,真的就在自己身边,从前她偶尔也有愿意付出一切换和他的一次相遇,现如今相遇了,自己失去却已经永远失去了。如果时光能倒流,我还会选择这条路吗?穗景看着则新出了神,则新关切地拉住她的手:
“你还好吗?”
穗景勉强笑笑,她很想细细察看小琪的死因,却脱不开身,作为受害人室友她的责任是坦然承受各种眼光,只能寄希望给于知乐了。她扫了一眼却看见于知乐和别人小声说着话,看样子是在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些胆子小的女孩紧紧靠着他。于知乐抬头正对上穗景,他使了个眼色,穗景循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田家三人。田母和徐助理只有背面看不清表情,田扶摇看起来心事重重。像是突然感觉到有人看,她抬起头,穗景立刻移开视线。“怎么了?”则新问。
“哦,我去一下洗手间。”穗景站起来,故意朝田扶摇那里看了一眼,确认对方注意到了她。
“我陪你?”
“不用,这么近。”穗景连连推辞,认真地想自己面色是否苍白得厉害,把则新吓到了。
穗景在洗手间等了不一会儿,果然把人等到了。不过不是田扶摇,而是刘助理。穗景不理她,自顾自地洗手。刘助理脸上有藏不住的惊慌,她反手锁上门,挡在门前看着穗景。“又想干嘛,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当的。”穗景看都不看她一眼,认真地逐个清洗指甲。“你说你那晚看见什么东西了是不是?”刘助理颤声问。
“嗯。”穗景心头一凛,仔细听她的话,表面上却装得漫不经心,把水流开得很大,无形中倒是盖住了两人的谈话声。
“你,你看到什么了?”她接着问道,急切地等待答案。穗景关上水龙头看着她。“怎么你也问这个?”她逼近刘助理,“你知道那是什么对不对?”穗景耳语道,“难道说是……”正在这时有人在很用力地砸门,刘助理惊慌之下连忙从穗景身边退开,贴在墙面。
她一定有问题!
穗景暗道这敲门声得不是时候,走过去大力拉开,见是田扶摇和则新。“则新很担心你,让我来敲敲门。”田扶摇微笑着对穗景说,眼神却溜到穗景背后的刘助理身上。
“警察来了,要问笔录,我们走吧。”则新指着楼上示意道。
“好啊。”穗景跟着则新上楼,忍不住回头看,洗手间的门再度关了上来。
“我去天台透气,闻到了血腥味,然后就叫着则新上楼正好碰见于老师他们……”
“我看她一个人在外面就去聊聊天,正准备进屋时候发现……”
“他是新来的,导演要我给他做个介绍,早点适应,晚饭后我俩一直在房里聊……”
“于老师跟我说得差不多了准备下楼去看看化妆间结果刚一出门……”
所有人被细细盘问了一遍,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反倒是导演那边有了新发现。“本来都是要加班来夜戏的,可八点半左右时候小琪说头晕乎乎的,我就让她回屋歇着了,反正还有别人能替,就没再管。”于是晚上所有的剩饭和饮料都被带走了,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初入现场的四个人。
第二次坐在警车里,穗景不愉快的回忆被再度勾起,她一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地,有些绿得发黑,有些已经成了稀疏的暗黄色,即便是早晨的太阳也没有增添些生机。她双手停在膝盖上不安地搅动,她能压抑心里的感觉却无力战胜恐惧的生理反应。
证物比人先一步到达已经开始检验了,他们四人随即又被安排分别作了笔录,折腾到中午,只等穗景签完字就可以回去了,其他三人都站了起来只等着出门。笔突然不好用了,穗景的名字上少了两点,看起来说不出的别扭。一个警察快步走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