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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大家找翻天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即使想让她远离他,也不是这种样子。
所以,当别人奋力在找人的时候,他也并未闲着,派出自己的贴身侍卫,按着他想到的地方去找,隐秘的找。
找遍了大小客栈和可能住人的地方,仍然没有桑榆的身影,他莫名的心慌。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对她了解的很少,以为她能够坚强的面对,毕竟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大家都成熟了,并不会太失控的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可没想到,居然还是出意外了。
他是想让她远离他,可并不是这种结果,以这种方式离开,他只祈求她别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桑榆消失的第九天,他已经整整二十几个小时未合眼。
在曾佩玲的规劝下,他才匆匆补了一觉,可这一觉睡得不踏实。
过去的记忆,不断的闪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被安成珏忽视掉尘埃里也不放弃,倔强的让人心疼的她。
迷茫的时候,找他聊天,希望给与建议,分享心事的她。
跟安成珏彻底闹崩,一副魂不守舍,像是世界毁灭般的样子的她。
对着星空幻想,展现小女孩纯真浪漫天性的她。
接受了他的感情,却始终游离在外的她。
为爱撞南墙,无情的撇下他,投入安成珏怀抱的她。
狠心的不要孩子,为了孩子,为了其他,跟他针锋相对的她。
失去了孩子,哭的很绝望的她。
……
这一幕幕,刻在记忆里,闪现在脑海中,让人回味,却也让人无奈。
他挣扎中苏醒,一室黑暗,原来是梦。
可梦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好真实,想要忘记,其实潜意识里最清楚,他究竟能否忘得掉,不然怎么会如此清晰?
他不禁失笑,果然曾经的习惯是很难改的。
即使几年过去了,他还是能轻易的梦到以前的画面,刚离开桑榆的那几个月里,他就一直是这种状态,即便再不想承认,也知道自己很难忘掉她。
可这并不是个好习惯,他一直相信自己会慢慢戒掉,可现在全都乱了。
“桑榆,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仿佛叹息般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颓废的仰躺在床上,睁着眼,到天明都未合眼。
原本计划第二天继续寻找,岂知,他娘气势汹汹的来到他的房内,屏退了所有人,还未坐定,就质问他,“你老实说,你跟桑榆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
薛少宗的心砰地一下,不是没有想过父母会知道这件事,可事到临头,尤其是现在桑榆失踪的当口,被问起这个,他不知如何开口。
迎着母亲的目光,简短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桑榆的娘好几次都有话想说,可都忍了下来,现在大家急着找人,也没人有心思问这个,可现在迟迟找不到人,桑榆她娘已经急得不行,顾不了那么多,才会告诉我这个,你知道失去孩子后,桑榆有段日子想不开过吗?她自杀过,而且大夫说她这是心结,根本治不了,以后受到刺激,恐怕还会发作,你那天那样对她,难保她心病发作,要是人有个三长两短,你心里过意的去吗?”薛夫人的声音都在抖,连珠炮似的将话全倒了出来。
想起柳含烟的话,薛夫人简直无地自容。
轮椅上的薛少宗僵在当场,如同木头人一样,彻底呆住。
脑海中好多片段浮现出来,仿佛是他刻意忽略的一样。
“我好疼,真的好疼,手上好疼,心里也疼,满眼看到的都是血,我流了好多血,可是却觉得好痛快……”
“我常常做梦,梦见孩子回来向我哭诉他很痛,我好怕,这不该是他来承受的,是我活该,是我活该啊……”
此时,他的脸色更加僵硬。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成了一个十足的笨蛋,居然真的忽略的很彻底。
好几次张嘴,却最终嘶哑着吐出一句:“娘,桑榆她娘还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你在乎吗?你不是一直想赶她走?”薛夫人的怒火一触即发,猛地坐下来,灌了好几口茶,才勉强压下火气。
“原本以为你们只是小打小闹,没想到你却连人家女孩子的清白都给毁了,那样你就该负责任,结果桑榆有点其他想法,你自己是个男人,就该挑起男人的责任,这要是让她未来的婆家知道了,她会被怎么处置,你知道吗?”
他知道,当初安母那样的反应,如何不知道?
“早知道这样,我就是赶鸭子上架,也得让你们先成了亲再说,一直顾忌着你的伤势和想法,桑榆也倔强的想要先求你的原谅,可我们这样纵容你,却换来你这么狼心狗肺的结果,我要是她,我才不会为你这样的人去自杀。”
薛少宗对他娘这样“大义灭亲”的做法,毫无反抗的打算。
他自己都被自杀的说法吓得什么都不顾了。
“你现在将桑榆这个包袱甩掉,又想找新的,曾姑娘也是个好人,但我不会让她嫁进我们家,免得人家说我们家教出这么个见利忘义的儿子。”
薛夫人指着他,越骂越顺溜,气得声音都扬高了。
“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找到桑榆要紧。”
“你现在知道事情闹大了,当初我也劝你了,桑榆也求你了,可你就捧着你那点狭隘的自尊心不放,这次如果桑榆找回来了,也不用再为难你,我会帮她好个好人家嫁了。”
薛少宗低下眼睛,一声不吭,脸上宛如失了血色,渐渐苍白。
薛夫人的话像一把剑刺进他的心,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娘,我知道桑榆可能会去了哪儿。”
薛少宗想了一个下午,才在大家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对薛夫人说出了一个地址。
郊外的庄园内,一片漆黑。
自从两年前离开后,薛少宗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起初那段时间,他连灵州都很少回,长期在外奔跑,即使回来了也从来将这座庄园遗忘了一样,甚至想起来,他的胸口就一阵抽搐的痛。
现在再次光顾这里,居然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他让其他人守在外面,只让贴身随从推着他进去。
光在门外,他就踌躇了好久,才让人推开门。
很奇妙,这里还是他当初离开的样子,连当初桑榆在院子里弄的花海都还在,只是早已经枯萎,真的好久之前的记忆了,久到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人烟味。
他知道,当初他离开三个月之后,她就搬离了这个庄园,之后就从来住进来过。
可如今,她会回来这里吗?是因为受了他的刺激?
这里所有的布局都没动过,甚至每间屋子里的灰尘都那么厚,从来没有人打扫过一样。
他一件件屋子逛下来,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难道他判断错了吗……
他渐渐颓败,身体有些撑不住,连续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被这样强烈的失望感包围,他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双手撑着额头,很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从希望到绝望的过程,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无力感。
过了好久,他才渐渐的平静下来,无神的看着外面的夜色,在房内逗留了好久。
房内漆黑一片,月光点点洒进来,难以照亮整个屋子,可他没有一丁点意愿来点亮这间屋子。
因为亮了之后,看到一室的冷清和寂寥,会更让人对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痛苦回忆绝望。
在桑榆曾经住过的房间里,他静静的呆了好久,身边没让人跟着,他费尽全身力气的推动轮椅,来到床前。
透过窗外的月光,清楚的看到,这张床居然是干净的!
他的眼眸瞬间睁大,双手紧紧的握紧,青筋暴起。
当桑榆看着出现在她房内的熟悉脸庞时,她觉得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那张面孔,这些天里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中,可渐渐的,她对这张脸快模糊不清的时候,他居然自己主动跑了出来,她很讶异。
揉了揉眼睛,不敢确信这件事的真实性。
薛少宗也知道她在怀疑什么,可他也一样,不敢相信,在他失望的准备离开时,就看到了她的出现。
两个人,久久的,谁都没有动。
“桑榆,你还想跑到哪儿去?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快找疯了!”
他一脸平静的质问,可心里早已五味杂陈。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潸然泪下。
这才迈开脚步,走向他,轻轻的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微弱的震动,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
渐渐的,她觉得自己的眼前模糊了……
是他,他来找她了。
她认为这里是她最终的归属,无法面对任何熟悉的人事物,她只想到这里来找她当初最美好的那段爱恋的记忆,可触及的,总是一片颓势灰败,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那么多天里,她就这么煎熬着过来。
饿了,就吃点自己屯的干娘,渴了就去找水喝,不饿,就躺着或者坐在床上发呆,从天亮到天黑,什么事都没干。
“薛少,你终于来啦。”
她这些天,什么都没干,好像就为了想他,为了等他。
可她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有多让人心疼,让人难以抉择。
见到她到现在,他都没法放松下来,心里的某处还是揪得发疼。
他是费了好大得劲,才压抑住将她搂回怀抱的冲动,双手只能无力的下垂。
“你消失了那么久,对谁都没有交代,你这样任性已经让很多人担心了,你知道吗?”
忍了好久,他还是忍不住对她的任性指责道,将他的担心化作了严厉的苛责。
可他知道,他不该指责现在的她。
他很怕,很怕桑榆会真的像他母亲说的那样,他想知道,她真的那样绝望过吗?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她很诚恳的道歉,这是她今天唯一一次想到自己可能犯下大错,想要弥补,就被他逮到了,她好像在他面前一直犯错,就没让人省心的时候。
也许,过去他有精力有耐心应付她,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今天他来找她,仅仅只是因为她失踪了吗?
“薛少,你能来找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还放不下我,还会关心我?”
她热切的直视着他的眼睛,想要寻找答案。
没办法,她所剩不多的信心里,唯独对他再也不敢自作多情,所以很想要确定他的态度。
“嗯,我能来不就已经说明了吗?”
他不想骗自己,更不想刺激她。
“原来真是这样,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她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了下来,最近她真的很爱哭。
“我关心你,可是其他人也很关心你,你失踪的这几天,大家都找疯了,尤其我你娘和我娘,我娘还从来没这么骂过我,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任性。”
还没理清自己的感情,所以即使不想刺激她,也不能勉强自己,他只能如是说。
桑榆一愣一愣的,这样过山车的心情,很微妙。
他到底是对她还有感情吗?为什么还会强调别人的关心?
还有,对于其他人的关心,她真的很感激,很抱歉。
“我们坦白的说,你对我还有感情,还是只是如同对陌生人的关心那样,对谁都一样?”
她的神情从未有过的倔强,逃避了那么多天,她累了,只想知道最后的答案。
这次,是他给了她希望,所以不算她自作多情。
“只做朋友不行吗?谈感情真的很累。”他的表情冷硬,语气却略带温和,想是在说服她相信什么。
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扯,以前,他从来不相认为男女能做简单地朋友,这样牵扯不清的男女关系,不是他的风格,可是现在的他,也懦弱到这种地步。
他不能太决绝,那样会刺激伤害到她,可也完全没有理清头绪,不想妄自下决定。
向左,还是向右,都像在走钢丝一样,得非常小心谨慎。
她怔然,无语,心碎。
心里压抑的难受,侵袭着她,原来只是朋友啊。
她和她之间,相遇的比安成珏晚,蹉跎了那么久,才能有过一段短暂的时光,可后来那些小心培养的感情也被他们挥霍殆尽,以至于他们逃避了两年。
现如今,她想分分秒秒都守在他身边,好好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