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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他这次按耐不住,回来看她,她想去给他鼓励,他很不容易,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接近梦想的机会。
但是她不会出现,只是远远的观望他,这样也不行吗?
闻言,他愣了一下,差点被她气笑了,她怎么会这么幼稚?
曾经大夫说,让他多体谅桑榆,说孕妇怀着孩子很辛苦,脑子容易犯糊涂,情绪又容易反复,所以作为男人,他要多担待。
是,因为这个,他一直在忍,可这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所以,你真的要大着肚子去见老情人?即使会被拆穿,也不怕?你是不是又再次打算要把孩子打掉?”
真TM够了,他为什么要接受她这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他怎么会喜欢这么个脑子不开窍的女人?
她起身拉住他,挣扎,不安,想要解释。
“不,不是,我没有想要打掉孩子,我怎么会这么做,你要相信我,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的回去,只是想鼓励他而已。”
越解释,越凌乱,也让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放心,她真的不会再放弃孩子了。
安成珏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看她,她已经找了那么多借口,这次他好不容易回来,她还怎么能避而不见,让他带着遗憾回去应考呢?
“没关系,你去吧。”他突然改口,一反常态。
只是,神情很冷漠,“无所谓,你去见他吧,只要你记住孩子,不要让孩子出事,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在她眼里,安成珏的事从来都是大事,即使顶风冒雨也要赶过去,他和他的孩子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畴。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她的心不在这里,可如今才知道,他根本不能忍受她跟那个男人靠的太近,尤其是怀着他的孩子的情况下。
久久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的问。
“薛少,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她很担心他这样的反应,好像放弃了一切一样。
他轻扯嘴角,像是对自己下定决心一般,冷淡的说道。
“我说生气,你就能改变主意吗?不能是吧,那我做出任何反应,对你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是想通了,希望自己活得不要那么束手束脚,患得患失。我曾经说过不想要强迫不喜欢我的女人做任何事,可在你这里,我没做到,所以我活该受罪,如今看淡了,也伤不起了,想及早抽身,我不会再介入你们之间,你们即使爱的天崩地裂,也与我无关,但是记住,我要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底线。”
他在她身上下的赌注,现在看来,他毫无赢的可能,所以他不能赖场。
所有幸福和温馨都是假的,安成珏一出现,他就会被打回原形。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够了,还是无法挽回她的执念,所以他只能做到这里。
退出三个人的游戏,只要他的孩子就好。
“薛少——”
一声轻呼,也挽不回他离开的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看见一条无形的横沟,隔绝在她和薛少宗之间,不深,却相隔很远。
……
安成珏从未有过这样的归心似箭的感觉。
坐在马车上,看着快速向后远去的一切,他才感觉到终于要回去了。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谢梓涵给与的机会,只是前几天,谢梓涵突然跟他说,有一个机会可以回到灵州,她要去探亲,他可以跟着回去,问他是否愿意。
他当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他的父母和挂念的女人都在那里,无时无刻不再盼着回去,怎么可能不愿意?
所以,他就跟着谢家的车队,一路向灵州的车道赶着路。
直到车队驶入灵州城内,他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终于回来了,以前不觉得,后来才知道他真的很想念这个地方。
“安公子,我们要先去二叔家里拜会一下,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吗?”
谢梓涵从马车里出来,看到他已经按耐不住的样子,唇角伴随着不易察觉的窃笑,姿态轻松的问他。
“不,我还是不打扰各位了,我在客栈住下就行,况且我父母就住在这里。”
他拒绝了谢梓涵的好意,准备先去找桑榆和他父母。
可谢梓涵却转身,向身后的人示意,然后带出来两个老人。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安成珏惊喜的问道。
安母首先冲到儿子面前,抱头苦嚎,“珏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这些天我真的太不容易了,我好怕你爹会撒手不管我了……”
这一见面的抱头痛哭的劲儿,让安成珏晃了神。
他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让母亲这样激动,而一旁的父亲也憔悴了许多,静静的站在身后,不说话。
谢梓涵上前,打断他们母子的长谈,笑盈盈的说:“好了,现在让你们一家团聚了,我也不用担心你的住处了,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安母一把上前抓住谢梓涵的手,郑重的感谢:“谢小姐,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这么棒我们,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要不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安母的心里有着判断,这次回到灵州,彻底落实了她心里的想法。
谢梓涵这么好的人品相貌和家世,最难得是对她儿子的心意,她不是自夸,看的出来,谢梓涵喜欢她儿子,这样不正合她的心意吗?
反倒是那个将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她倒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见过。
一个小小县丞家的女儿就狂妄成这样,等到她儿子高中之后,想要嫁到他们安家的女人都要排队,才不用稀罕这样的女人。
谢梓涵很满意现在的局面,但不着急一蹴而就。
所以婉言谢绝了安母的邀请,“伯母,真的不行,我二叔家的家宴也快开始了,我还要赶着过去,而且成珏他也挺想你们的,你们一家人聚聚,我就不搀和了,我先走了。”
安母差点说出“大家都是一家人”的话,看着儿子躲闪的眼神,她只好咽下去。
看着奢华的马车离去,安母的眼神久久回不来。
这是多好的人家,多富贵的人啊,配他们家珏儿绝对合适。
“娘,我们走吧,带我去看看咱的新家。”安成珏揽着母亲,也叫了辆马车,三个人回到了他买下的小屋。
出乎他预料的干净和清新,看得出来桑榆是花了心思布置的,这样的心思如果用在以后,等他们俩有了新的家的时候,那该是多美好的事。
“爹,娘,这房子不错吧,你们还住的惯吗?”
安父点头,其实住在哪儿,也不是太讲究了,都这么大年纪了,他只要能做些喜欢的事,哪儿都能住,可他的老伴儿就不乐意了。
“房子还是小了点,跟咱们在京城的房子没得比,再说也冷清,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周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还说有人来伺候我们,可人呢?我现在都没见到你说的那个桑榆姑娘,她的谱可真大。”
安成珏眉头紧皱,不喜欢母亲这样贬低桑榆的口气,替桑榆辩护。
“娘,桑榆她家里有事,要照顾亲戚也是常理,不能来照顾你们,可她不也请了些下人料理,这不是很好吗?”
“哼,那谢小姐不也请过人照顾我们,比这个尽心多了,也没见你对谢小姐表示过感谢。儿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喜欢这么个女人,也太瞧不起咱们了,都这么久了,连个面都不露,前几天你爹病成那样,让人去求桑榆姑娘想办法,结果就给我们送几包药了事,这简直太可气了。”
安母对于桑榆的成见已然很深,这让安成珏倍感意外。
“爹,你生了什么病?现在好些了吗?”他只好转移话题,也确实看他爹的脸色不太好。
安正远安静的坐在主桌旁,温和的答道:“只是感染了风寒,这种天气很常见,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吃了药好多了,你也不用特意赶回来,都要赶考的人了,好好读书才最为重要。”
这样看来,不是什么大病,但是父母两人都对桑榆的反应,很冷淡。
安成珏虽然理解桑榆的处境,可是父母这样的态度,他还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久没出现。
而且,他真的很想她,想要立刻见到她。
……
桑榆一直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坐立难安。
她好像在等着什么人,不时的冲着门外张望,脸上的表情焦急万分。
半个时辰之后,她等的人果然回来了。
“小姐,我等到人了,安公子真的回来了。”这是小陶很讶异的声音。
她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消化这个已经成事实的消息。
“成珏跟你说了什么吗?”她幽幽的问。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成珏回来,她最多的感受不是高兴,而是慌乱,恐惧,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甜蜜和期待。
这是因为她做贼心虚吗?
小陶迟疑着说出实情,“我按照小姐的吩咐,在安家门外等了好久,才等到安公子出门,我立刻跑上去向他请安,他看到我很高兴,还说正要去韩家打探你的消息,这下见到我就直接问了,我按照小姐的意思说了,安公子也没表示怀疑,只说理解你,但是很想你,所以想见见你,而且还安排了你跟他家人的会面,他说想在离开之前,帮你和他父母化解误会,希望那天能够等到你。”
她就知道事情会这样,成珏还是那样坚持,她该怎么办?
原本只想远远的看他一眼,送上她的祝福就行了,可是现在要与他的父母见面,这怎么可能?
她就是知道他回来后,势必要去找她,她才让小陶在安家门外守着,就怕他从韩家那里听到什么太出格的消息。
她又一次让小陶传话,编造了一个亲戚重病,需要她留下来照顾的谎言来欺骗他,他还是信了。
这个傻瓜,这样的信任她不配。
当初勇敢的爱上他,跟着他离开家,是那样的不顾一切,坚定而执着。
为什么?为什么几年后,她连见他一面,都那么顾虑重重?
现在的她,再也说不出:成珏,我爱你,你一定要好好读书,我们会有更好的将来。
她只是不停的在想,如果真相被揭穿,成珏真的能忍下这一切吗?如果可以,那她又真的能舍弃孩子,跟他远走高飞吗?
况且,现在还有一直跟她冷战的薛少宗,他们共同制造了这个孩子,他更是对她好的没话说,她真的可以只为了跟成珏的感情,而抛下这一切吗?
她的心,好乱。
“小姐,你说话啊,安公子说了,等不到你的人,他不会离开的。”
这次,安成珏似乎下了狠心,要见到她,更加重要的是想要知道她避而不见的真相。
只是,这样的真相,他受得住吗?
“你去跟他说,我会去的。”
没有办法,成珏说会等,那就一定会等下去,她怎么能不去?
或许这一次,她真的该说出实情了,不然耽误的,真的不止三个人。
如果能再拖一拖,等到他考完乡试之后,该多好啊。
他是个人才,会在官场上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果没有她的拖累,或许会更好,所以她不想耽误他,只要他等顺利考完,他想知道什么,她都告诉他。
终于到了见面的那一天,她早早的起来,一宿没睡好。
身上穿着厚重的衣服,一层一层的穿上,外面再披上披风,可即使这样,又怎么看不出她怀孕的大肚子呢?
可她又能怎么办,完全是走进了死胡同。
云儿她们替她穿好衣服,这时,柳含烟也走了进来,看着她的装扮,一脸的不赞同。
“你真的要去吗?你这个样子,谁看不出来啊?”
从知道她的决定开始,她娘就不认同她的做法,甚至一直唉声叹气,对还是住在一个庄园内的薛少宗就更加歉疚。
桑榆裹紧衣服,拉着娘的手,苦涩的说:“娘,你以为我想去见吗?可成珏那人很固执,我已经躲了那么久,他父母肯定不高兴,给了他压力,他没见到我,肯定不会放弃寻找真相的,还不如我赌一把,就说我长胖了,我跟他说几句就回来,不会让他看出来的。”
她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虽然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可不相信又能怎样,但凡说了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个谎。
柳含烟看着她憔悴的神色,一阵心疼,替她拢了拢披风,坚定道:“如果你只是想跟安公子说清楚,我去说就行了,你这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你的名声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