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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暖的手指拨开兰七肩头贴着的墨发,再顺着她冷玉似的肌肤缓缓移动,一点点滑动,然后落在颈后,指尖一挑,肚兜滑落,顿时一具完美的躯体暴露于月华之下。
明二的目光从她的眉眼缓缓滑过,滑过妖美绝伦的面容,滑过纤长的玉颈,滑过耸立的雪胸,一点点向下……然后他冰冷的神情慢慢松懈瓦解,那平静的目光渐渐变得明亮灼热。仿佛很久,又仿佛只是刹那,兰七只觉得脑后一紧,然后眼前便是明二靠近的脸,再然后,唇已被狠狠吻住,身子被紧紧扣入温暖的怀抱。
那一刻,仿佛有火焰点燃,很痛,又很热。
所以,她张开唇,以同样的力道狠狠咬了回去,双手亦紧紧揽住他的颈脖。
湖中心,明月下,两人唇舌相咬,肢体交缠,在湖水里沉沉浮浮。
半夜里,墨州州府官邸里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把整个官邸里的人全都惊醒了,包括好梦正酣的州府大人皇曳。
原来戴奚回去后,等到黄昏时皇曳办完公务回官邸了,他才赶忙派人前去州府的牢房里提人,可派去的人回来报说牢中没有公子要的人。戴奚不信,亲自又去了一趟,将大牢搜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美人的身影。难道是给狱吏们私自弄走了?此念一生,想着美人的绝色姿容确实有可能,于是质问狱吏。狱吏哪敢开罪太宰家的公子,自然是极力撇清。
戴奚出了大牢,贼心不死,于是派亲信戴雄去询问白日里的侍卫,这次总算是问到了,原来美人关在州府官邸的柴房里。戴奚一得消息,恨不得立马便去亲近美人,还是戴雄冷静,拉住他道:“这会儿时辰尚早,世子肯定尚未歇息,便是去了也要不到美人,不如等夜深了,官邸里的人都睡下了,再偷偷从后面入内与美人相见,岂不是更好?”
戴奚觉得此话有理,暂时作罢。到了亥时末,眼见着夜深人静,于是唤戴雄,谁知戴雄却不在,可他实在等不及了,唤了另两名随从陪他悄悄到了官邸后门,撬开了门,悄悄进入。仔细寻着了柴房,见柴房门大开,三人提着灯笼入内,便见着了墙角戴雄的尸首。戴奚娇生惯养哪里见过此等惨状,顿时惊叫一声昏倒在地,同时也引来官邸里的侍卫。
皇曳领着叶昀等人赶来时,戴奚已醒转,只是依旧满脸惶恐,皇曳令人将其送走,留下两名随从交代事情。
待那两名随从一五一十地说完,皇曳脸都绿了,打定主意明日就修书把这戴奚踢回帝都去。他抬手挥退了两人,那边叶昀已将柴房仔细查探了一遍,包括戴雄的死状,只可惜没有寻到任何线索。
皇曳心里清楚,这事肯定与白日里的女子有关,于是吩咐叶昀:“你即刻领人去看住林家,明日辰时将林家大公子请回来。”林佑定知晓那女子是何来历。
叶昀领命去了。
皇曳吩咐侍卫收拾好戴雄的尸首,然后回房去了。
他推开房门,却发现房中多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紫衣碧眸,正是白日里的女子,另一名青衫男子,面容清雅出尘,灯下望之犹似谪仙。那紫衣女子手中正捧着白日里林询送来的东西看,那是两张地图,两座金矿所在的地图。
“你回来了呀。”紫衣女子笑盈盈地招呼着他,倒好似他是客人,而她是主人。
那青衣男子只是淡淡向他点头一笑,然后转开目光欣赏着挂在房中的一幅苍山水墨画。
那一刻,皇曳脑中闪过很多念头,比如说出手拿下两人,或者叫唤侍卫,但最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平静地走入房中,然后带上房门。这两人敢如此现身,自然是有来去自如的本事。而且……白日里明明觉得没武功的紫衣女子,此刻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已清楚地告诉他这是位绝世高手。
青衣男子继续看他的水墨画,紫衣女子却是大大方方地扬了扬手中地图,道:“我此行打算要将林家全部拿下的,只是林家那小子助过我一回,所以不好再出手,但空手而归不是我的作风,所以怎么着也得取点东西,正好美人你手中的东西很合我意。”她碧眸满是笑意地看着皇曳,“美人你不介意吧?反正林家金矿不少,而美人你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皇曳拧眉,忽略掉她的称呼。他此次赴任墨州,便是要为与元戎开战做准备,而打起仗来,最需要的便是银钱。可偌大的昆梧山里,朝廷从未在其中挖出过一座金矿,偏偏林家富可敌国;墨州贫瘠,却每一任州府都家财万贯,这其中缘由不难猜想。今日他小试一番,林家果然就“知情识趣”地送上厚礼,只是这些远远不够,他要做的是替皇朝将掌握在林家手中的所有金矿全部收回。
紫衣女子似乎觉得皇曳拧眉很有趣,蓦地趋近,皇曳赶往后退,可他退得再快,却也没能避开,只觉得一缕幽香沁鼻,紧接着便觉得脸上一片温软,未及反应,那紫衣女子却已退开。
“这便算一点额外的收获吧。”紫衣女子笑吟吟地瞅着他道。
皇曳眉头拧得更紧了。
“既然已拿到,便该走了。”一直赏着画的青衣男子此时收敛了笑容,率先离去,仿如一道青烟,轻缈无声。皇曳自负武功不凡,这一刻却觉得自己一生或许也及不上青衣男子的轻功了。
“美人,你们家的人是不是都生得如你这般好看呀?不过我上次看到的那个叫皇弈的小猴子就不及你呢。”紫衣女子丢下一句,然后也如青衣男子般飘身走了。
皇弈?九皇子?
房里,皇曳呆呆抚上脸,刚才……那女子竟是亲了他一下?他堂堂炜王世子竟然真给一个女人轻薄了去。
一瞬间,他脸上青红交替。
可片刻,不知怎的,他脸上又露出一丝笑容。
又过一会儿,他蓦地想起金矿地图就这样眼睁睁地被人夺去了,顿时又勃然大怒。
待让叶昀从江湖朋友口中打听到了那紫衣女子与青衣男子的身份后,他只能恨恨地拧眉。即便后来他以昆梧山的金矿令墨州变得富裕繁荣,即便后来他打败了元戎,可他每每念及那一夜失去的两座金矿时,依旧恨得咬牙,只是……却也无可奈何。
而在皇曳失去两座金矿的那一夜,被父亲关在家中、吵闹了大半夜的林佑终于在累极时睡去。正做着梦时,忽然觉得面上被吹了口气,不由得睁眼,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位容颜绝代的紫衣美人站在灯下,顿时一片欢喜,伸手拉住她道:“凤裔,你没事了吗?”
那“凤裔”笑着摇头道:“林佑,看在你曾助我又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相像的份上,我来与你说两句话。一是你爹爹其实待你不错,你也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再有就是你此刻远不是兰七的对手,还是再过几年等你武功大成之时再来找我吧。”说完她飘然离去。
林佑半睡半醒间只当是梦中,于是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醒来时却见床头放着一枚金灿灿的金叶,叶尖上细细地刻着一个似图似字的印记,可他不识得那是什么。
等到五年后,林佑自觉武功大成,再次闯荡江湖,他先去找寻“凤裔”,只是雾山上的凤裔虽然和记忆中的人很像,可他没有碧色的眼睛。也在那时候,他才知道他当年早见过“碧妖”了,人家还赠了他一枚信物。
而在他得到信物的那一日清晨,有两骑正缓缓离了墨州城。
料峭的春风里,明二从怀中锦囊里取出一物摊在掌心,道:“这是凤裔兄给我的,你认得吗?”
兰七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明二掌心放着一颗莲子,表面黑亮,显然是很有些年头了。过了片刻,她才伸手拈起明二掌心的莲子,轻轻摩挲:“当然认得,这莲子上还有我的血呢。”
明二微怔。
“当年……我与哥哥有一回饿极之时正看到路边有一处水塘,塘里长满了莲,有些已结着莲蓬了,于是我们便去偷。结果刚摘了一个就给发现了,守莲的人放狗来咬我们,我和哥哥拼命逃,没给狗咬着,我却狠狠摔了一跤,膝盖上被石子硌下一个血洞,手上也没拿稳,那莲蓬掉在地上染了血。后来……莲蓬里的莲子我和哥哥分着吃了,最后一颗莲子哥哥留了下来,说等以后挣到钱要买处水塘种莲,让我吃莲子吃个够。”
兰七说着时目光落向远处,神情怔忡,似乎陷在了遥远的时空里。
明二没有说话。
两骑依旧慢慢走着,只有嗒嗒的蹄声。
行了许久,明二蓦地开口道:“丰兰息种出了‘兰因璧月’,秋长天种出了‘半因花’,那我便用这颗莲子……”他从兰七手中将莲子取回,“我就种一株碧莲花吧,有碧色的莲瓣,朱红的莲蕊。”
兰七呆呆看着他,良久,她微微一笑:“好,我等着你的碧莲花。”
“兰因璧月”种了八年,“半因花”种了十八年,那“碧莲花”要种多久?
(本篇完)
番外四《约定》
这是一个清凉而宁静的早晨。
“啊!!”
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响彻浅碧山。
“师傅!不好了!大师兄被影盗给偷走了!”
深广雅丽的浅碧宫里,即将醒来及尚未醒的浅碧派弟子们全都被这一句话彻底震醒了,纷纷披衣破门而出,追着那大叫的人一路到了大殿。
而他们的师父、浅碧派现任掌门——季庄本来正悠闲地端着一杯茶,可此时,那一杯香茶全侍候了那件灰色道袍。
“师父,大事不好了!大师兄被影盗给偷走了!你看,这是影盗留下的。”气喘吁吁的徒弟将手中纸条送到师父面前。
季庄接过,展开。
谕浅碧派:
予常闻贵派乃武林第一剑派,剑法之多,剑招之奇,武林无可相比。所以予想将贵派之天下无双的剑谱皆收藏至予之宝库,特至贵派剑阁一探,然剑谱之众非予一人可取也,甚令予为难。又知贵派大弟子任杞乃绝代奇才,已会五十套剑法,实乃活生生之“剑谱”也,故予携其同归,待予兴尽时当还之。勿念勿扰。
影盗·叶空影
“师父,怎么办?”报信的徒弟急切地问道。
“这影盗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到我们浅碧派来了!”有弟子叫嚷道。
“这影盗上次还把明二公子给偷走了呢。”有弟子忽然想起年前之事。
“师父,这影盗实在太嚣张,偷完了明二公子又偷走我们大师兄,抓到了要好好惩治。”有弟子则道。
殿中那些因刚从床上爬起来所以衣衫不整的弟子们纷纷发表意见。有的说首要之事是找回大师兄;有的说应该发出武林帖,号召群雄抓这嚣张的影盗;有的则说影盗的癖好怎么这么怪,竟然偷大活人;还有的则等师父拿主意。
面对殿中神色焦急的众弟子,季庄伸手弹了弹衣上的茶叶,然后慢慢悠悠地道:“这影盗不是说了么?‘兴尽时当还之’,所以没啥好着急的,反正会送回来的。”
“啊?”殿中众弟子听了全都傻了眼。
“没啥好担心的,你们都各自忙去吧。”季庄挥挥手,然后起身用早膳去了。
殿中的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了半晌,然后在三师兄、五师兄的带领下纷纷回去了,有的梳洗,有的练武,有的打坐。反正在大师兄身上耗了无数心血的师父都不着急,他们急什么。
而那个时候,就在离浅碧宫不远的一个山洞里,任杞被人解开睡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的是一双碧色的眼睛,光华流溢,比之那碧玉春水更加莹润生动,然后看入的便是一张妖美绝伦的脸,正绽着一抹浅笑,似乎对自己颇有兴趣。
“醒啦?”那声音清魅酥骨。
“嗯。”任杞动了动眼珠,意识慢慢清醒,看清了面前的人,顿时跳了起来,只是没能成功跳起,这才发现自己四肢没法动弹,穴道依旧封着呢。只不过他此时没工夫想这些,而是一脸惊异地看着面前的紫衣女子:“你……你……你……兰七少!你……你怎么这个样子?你……你是女子?”
眼前的人虽然装扮不同往昔,可那双碧眸、那张妖美的面容,他自然不会认错,就是小师弟的那个未婚人——兰家家主兰残音!当年在英山上,小师弟为了这人是男是女可是大哭了一场,而到最后,他也没弄清这人到底是男是女,可此时……确确实实一身女装,容华慑人,比之那武林有名的美人秋横波、花扶疏的美貌,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是女子,自然如此模样。”兰七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你真的是女子?”任杞犹有些狐疑。毕竟在英山上小师弟也说过,这人着男装时就说自己是男人,着女装时就说自己是女人。
兰七碧眸眨眨,极是诚恳地道:“难倒任世兄要我脱衣服验明真身?”说着手竟真的搭在腰间,似乎打算宽衣解带。
任杞的脸顿时红了,赶忙道:“别……我信。”眼睛再溜一圈兰七,看她身段窈窕,哪里会是个男子。
“任世兄信了就好。”兰七微笑,手中玉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