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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宇文兄也在此。”洺空含笑走过去。
“见过洺前辈。”宇文沨起身见礼。
洺空含笑点头,身后凤裔、兰七、明二、宁朗也上前与宇文父子见礼,而宇文洛畏畏缩缩的躲在几人身后。
宇文临东早就看到了小儿了,只是刚与洺空等人相见,少不得要寒喧数句,不得空理会。看着凤裔、明二、兰七、宁朗一个个龙姿凤仪潇洒不凡,不由得更为小儿的窝囊闷气。只是看着看着目光忽的定住了,到此刻他才发现了不对劲,他没有洺空八风不动的镇定,也没有秋长天温和儒雅的涵养,所以他很直接的表示了他的惊异。
“兰七少……你……这个模样……”许是此人那双碧眸太过特殊显眼的,只是看到她的眼睛便认定是兰七,竟疏忽了她此刻的模样,宇文临东心底不由有些赫然,难道几十岁的老头了也被这美色迷花了眼不成,连人家这等分明的妆扮都没看出。想起江湖上那些传言,暗道这人难道真的可男可女不成?
兰七那日依是一袭白色女装。
说来几人去梨花冢之时皆未有带行李,幸得随轻寒的竹楼里衣物足够,按兰七的话说,那都是随轻寒为自己与东未明准备的,只可惜东未明从未住过一日竹楼,那些白色女装倒是全给兰七穿了。
“宇文前辈,晚辈这样难道不好看?”兰七玉扇一摇碧眸看向宇文临东。
那碧色的眸子淡淡瞅来却有一股无形的气势令宇文临东胸口一窒,顿时哑口无言。你总不能叫他一个半百老头、身为前辈的人去赞美一个晚辈真好看吧?
幸及这时明二忽然出声,“你要去哪?”
一旁宇文洛正趁着此刻想悄悄溜走呢。
宇文临东赶忙把目光转向一旁缩着的小儿子,顿时有了气势,眼睛一瞪,胡子一吹,厉声喝道:“你小子竟敢在为父眼皮底下偷溜,胆子不小啊!说说这段日子都跑哪里去了?若给我犯了什么事,看我不揭你的皮!”
“爹,我没干什么坏事。”再也无处可躲的宇文洛没奈何的慢吞吞的走到宇文临东面前,“我只是去了……”猛然间醒起随轻寒的警告,赶忙收了声。
“去了哪?”宇文临东紧跟着问一句。
“去了……”宇文洛眼光求助的望向洺空几人,却见他们一个个不是含笑不语便是转移目光,“我去了……”宇文洛吱唔着,奈何平日灵活的脑瓜子此时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宇文伯父,大哥和我这一路跟着明大哥他们去拜访了几位武林前辈,我们没有做坏事。”一旁的宁朗忽然道,尽管脸色依然发白,但神智已复,“后来又遇上了洺空前辈,便结伴同行,想不到竟在这里又遇上了伯父。”
宇文临东本来也没打算在此对小儿子怎么样的,不过是借机摆脱先前的困窘罢,再加上宁朗言语一片真诚,早就信了,又看一旁洺空含笑点头,知是不假,当下道:“既然这样便暂且先饶了你小子,回家以后再和你算帐!”
宇文洛逃过一劫顿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宁朗,还是这个义弟可靠些。而且看不出平时老实得过头的人此刻竟是如此机变。随轻寒、东未明确实算是武林前辈,那样说来既道了事实又未透露真像,嗯,老实人有时候也能机灵的。
“五弟,你此次又有什么收获吗?”冷不妨宇文沨忽然出声问道。
正自凝思的宇文洛闻声吓了一跳,然后含糊说道:“嗯,又见了些前辈,小弟深为前辈高人折服,打算以后回家了要好好习武。”
“好难得呀。”宇文沨鼻吼里一哼,移开目光不再说话。
宇文洛干笑一声。其实他此刻很想向父兄炫耀:我见到了魔教之主随轻寒了!我还见到了天下第一的美人东未明……啊,不,是听到东未明的声音了!还和他们住了……啊,是在他们居地住了半个月!哼哼……你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见到的人我都见到了呢!
正是午饭时候,便一起用了,吃饭时谈起三千英豪尽殁东溟海一事,皆是心情悲痛。吃罢了饭,兰七的属下便送来了几人的行李,一起在此店投了宿,便先各自回了房歇息片刻,然后再出去打探情况。
兰七再踏出门时,便已恢复男装,紫衣玉扇一派风流。
独自一人出了门,沿着街一路往东行,逛街看景怡然自乐。行到一个行人稀少的街口时,猛的右侧巷里冲出一人,一柄长剑紧跟着这人斜里刺出,来得突然又迅猛,就在那人即要撞上、那剑即要刺中之时,兰七左手玉扇一扇,那人便斜飞三步外,右手一抬,那剑锋便夹在两指之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似不紧不慢却就是恰恰刚好,令远处看着的人为他的功夫惊叹不已。
兰七先看向那被他扇飞于地的人,这一看不由惊讶,“哟,这不是眉宫主么,何以这副模样?”再右侧首,便浮起了淡笑,“原来是商姑娘,剑术更显精湛了。”
商凭寒运力抽剑,剑身却纹丝不动,一张冷脸不由更冷了。
兰七指尖敲敲,剑身震动,商凭寒顿时整只握剑的胳膊都麻了,不由抬眸看向他,却见那双碧眸玩味的看着她,似乎是说:你乖乖的不动,本少或还可以考虑还你剑,再动可莫怪本少折了它。牙根一咬,不再抽剑。
兰七满意的放开剑身,商凭寒也未再有动作,只是目光死死瞅住地上卧着的人,随时准备只要这人一动便飞剑刺去。
兰七目光转向地上动弹不得的人,刚才那一扇已封了眉如黛的穴道,当下玉扇再一扇,解了她的穴,道:“眉宫主还是先起来吧。”
眉如黛从地上爬起来,一身衣裳破烂,浑身脏污,形容枯槁,如妪如乞,哪还有往昔半点风情。兰七看着她,眉心微微一敛,侧首再看往商凭寒,那一日脸上血淋淋的伤口今日只是淡淡一道疤,若远看基本看不出的,所以冷面美人依旧是冷面美人。
“这是……寻仇?”兰七挑眉道。这样子估计是个人就能看明白。
“不然七少以为我们是在玩猫鼠游戏不成?”眉黛如冷笑两声,声音倒依如往昔的妖媚勾人,只可惜配上那副尊容,便只会令人大倒胃口。
“喔。”兰七点点头,又道,“以眉宫主贵为一宫之主的尊贵地位,即算失了武功也不至落至此地步才是。”
“一宫之主……失了武功……”眉如黛连连冷笑,满眼怨毒仇恨的瞪向兰七,“我眉如黛有今日不就拜七少所赐么!我一身武功被你所废,经脉断损,已成废人一个,还能当得了百妍宫之主吗?师妹趁机夺了宫主之位,若非我逃得及时,那么此刻坟前草也该长起来了!只可惜才脱狼窝又入虎口!”说着目光射向商凭寒,一样的怨毒狠利。
只看她此刻模样,无需再问,也知道她这一路艰辛了。
兰七目光再转向商凭寒。
商凭寒脸冷目光更冷,当然声音也一样是冷的,“江湖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伤我毁我容,若是堂堂正正比武所至,那我认了!可你却耍卑劣手段,那便怨不得我商凭寒今日欺你手无缚鸡之力了!”
“嗯,很有道理。”兰七闻言点头。
眉如黛此刻倒不害怕也不慌张窜逃了,站直了腰,仰首看着两人,“今日我难逃一死了,老娘我也没什么好怕了的,老娘做了鬼再来找你们报仇就是!”说罢把眼一闭,引颈待毙。
商凭寒拔剑,兰七玉扇一扬,阻止了她。碧眸盯着眉如黛,有几分稀奇的道:“眉宫主,此刻你似乎不该这么强硬才是,以宫主向来的做派,该是跪地求饶,顺带娇娇滴滴的哭几声掉几颗金贵的眼泪搏本少怜香之情才是。”
眉如黛睁眼,嗤笑道:“哭干什么?哭有什么用?哭不来权势哭不来金钱哭不来地位!哭不来饭吃哭不来衣穿哭不来疼你护你的人!弱者向强者哭泣乞饶不过是让人耻笑罢!我眉如黛又不是什么善人,既已落到了今日,何必再添人笑柄!”
“哦?”兰七碧眸一亮,打量着形容狼狈不堪的眉如黛,缓缓颔首,“眉宫主这几句话倒是甚贴本少之心。”
“哼!不必猫哭耗子!”眉如黛横眉冷目。想着师妹的背叛,想着一路的追杀,想着这近一个月来的逃亡……心中只有恨只有仇!既然活不成了,那么便痛快一死,变了鬼再好好找这些仇人一雪前耻!
十八、一树碧无情(下)
兰七闻言却不动怒,反是惋叹道:“唉,本少忽然舍不得你死了。”说着目光转向商凭寒。
商凭寒脸色冷然,看着兰七的目光很明白的告诉他:即算是你兰七少求情,姑娘我也绝不会放过此人!
兰七一笑,碧眸中绽一丝嘲意,然后手缓缓抬起,眸中光芒一闪,商凭寒顿生警惕,手中之剑扬起,同时疾步后退,可还未退得一步,颈间一凉,手臂一麻,剑坠在地上。
“你!”商凭寒又怒又恨,奈何颈前贴着一柄冰凉凉的白玉扇,如剑横颈,寒意杀意浸肤而来。
“你此刻命在本少手中,本少不杀你,便等于予你有活命之恩,本少不要你报恩,只是以你之命换眉宫主之命,从今日起,你与眉宫主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兰七看着商凭寒笑吟吟的道。
“你!”商凭寒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瞪视着那张邪妄的脸,恨不能瞪出两个窟隆来。
“你记住本少的话,本少说一不二。”兰七依旧笑吟吟的,可没由来得商凭寒便从话中感觉到一种冷彻无情,似乎她只要稍有动作顷刻便会血测当场,一时不敢动弹。
兰七收回玉扇,又是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碧眸春色,柔情款款,“商姑娘,既然难得相见,不如一起去喝杯酒如何?说来,英山上本少便对姑娘甚有好感,奈何一直未得机会亲热,甚憾呀。”
若换个人这么说话,商凭寒不是拔剑削了人家的舌头便是冷眼冻去人家一层皮,可对上兰七少,没由来的便脸上一红。也不是说她动了凡心生了情意,只是这么个神仪如玉的人,这么一双情深许许的碧眸,你若全无反应,那估计也就非人了。既然没法报仇了,所以商凭寒拾起地上的剑,红着脸瞪了兰七一眼,又冷冷看一眼眉如黛,转身走了。
看着商凭寒的背影消失,兰七甚是遗憾的摇摇头,“这美人冷是冷了点,可心思却真是简单,还真有点像……”眼角一瞟,刹时玉扇又是一扇,“眉宫主怎的如此无情?怎么说本少刚才也是救了你的命,怎的一点感谢的都没呢?”
偷逃被阻,眉如黛死心回身,看着兰七,眼光一闪,便媚声道:“有道是大恩不言谢,七少予妾身有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可好?”
这么副模样配这以个声音,真有些惨不忍睹,可兰七却仔细认真的打量着,好比在看一位绝色佳人一般,越看眼睛越亮,最后玉扇一合,笑道:“不错,不错。眉宫主如此佳人肯屈身本少,实乃本少前生之福,既然宫主有此美意,本少岂能辜负。好罢,本少就娶你,嗯……让本少想想你是第几位了,嗯……一、二、三……七、八、九……哦,你是第十七位。眉宫主,今日起你便是本少的十七夫人了。”
兰七自顾说完,对面眉如黛已是一副痴呆,饶是她久经江湖风浪,却也未历今日、此时、眼前这等奇事。
“怎么啦?宫主这反应似乎不是很高兴?难道宫主反悔了?那可不成,本少说一不二,既然要娶你,你便是本少的人了。”兰七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指尖在上边划了划,然后一把塞进犹自怔呆着的眉如黛手中,“这乃信物,宫主可要收好、记好了。”
眉如黛呆呆的看着手中那块碧玉,玉质极佳乃是上品,但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上边刻下的“十七”两字。抬头,瞪大眼睛惊鄂不已的看着面前的人,难道他当真的?
若是换作以前,她贵为宫主武功犹在容颜未凋,那么今日之事便也不会很稀奇,可是现在她……不用照镜子,只要从他人看她的眼神便知自己此刻有多老多丑多脏!可这个人却称她为佳人,却说要娶她,而且……看模样便知不是作假,这个人……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夫人,既成了好事,便该喝酒庆祝。”兰七玉扇一摆,笑如春水,“不如随本少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罢。”言罢转身前走,没有回头,没有停步,似乎知道眉如黛会跟来,又似乎她跟不跟来并不重要。
眉如黛看着前边那个身影,迷迷糊糊的就这样跟了过去。
远远的对街上,有三人看着这一幕,看着两人走远。
宁朗只是静静的看着。
宇文洛眼里有着深思。
宇文沨冷哼了一声,道:“便是做件好事,也非要做得这么邪行,怪道别人要唤为‘碧妖’!”
兰七领着眉如黛转过两条街,然后便到了一处宅院前,他抬手叩门,不一会儿便有一年约五旬的老者前来开门,一见兰七,深深躬下身。
兰七抬步入内,眉如黛跟在其后,这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