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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宫?”李丁文反问道。
“太皇太后病重了,皇太后是昌王的生母。”
“别说皇帝未必大行,纵然大行,皇太后固然是昌王的生母,但他也是皇子之亲祖母。你以为皇太后会为了昌王而不择手段么?昌王最多能让皇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承认既定之事实罢了。”李丁文言辞之中,充满了讽意。
“李昌济,你知道我的身份。但是既便以我的身份,我也认为当今的皇帝,有着强烈的进取心,宋朝建国以来的皇帝,除了宋太祖,当今皇帝要排在第二名。他实际上比赵光义要出色。”李丁文竟然毫无顾忌的口出悖逆之词。
李道士却是毫不惊讶,淡淡说道:“我现在是出世之人,不再叫李昌济。”
“你这个出世之人,却一只脚踩进了世俗间最多勾心斗角之所在,还谈什么出世?”李丁文动了下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笑道:“良臣择主而仕,你不若投奔石府罢。我可以告诉你,最低限度,我家公子能帮助当今皇帝成为历史上最著名的明君之一。”
李道士微微一笑,反问道:“最低限度么?”
“不错。”李丁文注视着李道士,不再说话。
“我见过薛奕。”李道士笑道:“石越的目光的确前所未有的广阔,华夏人从未把目光投入过南海诸边广大的领域,他是第一个。但是中国之患,历代以来,都在西北。不解决西北的问题,终于是不行的。太祖皇帝之不及周世宗,就在于此,周世宗本欲倾国之力,先克契丹,再回师一鼓平定江南,先难后易;而太祖皇帝却是先易后难,结果国力已疲,英雄老去,契丹为大宋之患达百年之久。”
“你的见识始终有限。”李丁文毫不客气的批驳道:“你的目光始终局限在西北和燕云。你不知道今日之形势,大异于当年。大宋经营南海,没有伤到中国一分元气,反而解决了中国许多的问题。大宋只不过是顺便在经营南海而已。”
李道士哂然一笑,道:“潜光,我是来游说你的。”
“但是你也知道昌王不足以成事。”李丁文道:“你如何可以来说服我?更不用我家公子。”
“我不必要说服你什么。我只是给你与你家公主一个机会。如果有朝一日,朝堂之上,要议立昌王,只要你家公子不反对,昌王许诺,尚书左仆射之位,便是你家公子的。你应当知道,如果立幼君的话,以现在的情势,辅政大臣,未必能轮到石越。这个机会,用或不用,我不多说。”
李丁文笑道:“你不怕我去告密?”
“你方才说了如此多的悖逆之话,你不怕我去告密?”李道士反问道。
“谁会相信?”
“的确,谁会相信?”
李丁文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笑道:“自古以来,以昌王开的条件最为大方。什么也不用做,就有宰相之位在那里摆着。”
“所以我认为你家公子没有理由拒绝。”
“但是谁也不知道昌王会不会反悔,对不对?”
“昌王倒是愿意立下字据,但是不知道石参政敢不敢?”
李丁文冷笑道:“字据又有何用?你回去转告昌王,便说我家公子已经知道了。”
“那么他会如何做?”
“我不知道。”李丁文笑道:“我家公子并非我的傀儡。而且,虽然我家公子不用做什么,但是昌王绝不可能对每个人都如此大方。想来自有人为昌王摇旗呐喊。让我想想……”李丁文侧着头,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道:“我若是你,首要之事,无非两件,一是把文彦博、司马光这些威望甚高,又死心眼的臣子赶出朝廷;另一件,就是找几个敢在朝堂上说话之人。”
李道士默不作声,把文彦博和司马光赶出朝廷,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本来这件事情上面,昌王和吕惠卿有利益交汇点,但是偏偏昌王绝不愿意和吕惠卿合作。
李丁文笑道:“来来,这等大事,我也做不得什么主,不如来好好喝几杯,叙叙旧。”
“潜光,不论如何,我劝你转告石参政,让他考虑一下。他眼前就有莫大的麻烦,若是他同意王爷的条件,那么王爷就会力保他这次无事。否则,我不敢保证你家公子还能不能留在汴京……”
“我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延安初见之事……”李丁文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李道士在说什么,滔滔不绝的说起了他与李道士过去的往事。
李道士暗暗叹了口气,他早知道有李丁文在石越的幕府,是绝对要不到一个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的。“不同意,就是反对。”李道士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也许,真的要把石越赶出朝廷了。”若是有文彦博、司马光、石越三人在朝中公开反对,再加三人那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就算是两宫太后一致想立长君,只怕也会无济于事。李道士可不希望到时候有数以万计的白水潭学生前往宣德门前上书。
无论是李道士,还是李丁文,此时都不知道。在睿思殿,每日靠盐水、稀汤、参汤等物维持生命的赵顼,此时正强打精神,看着一幅巨大的天下郡县图屏风。
要强的赵顼,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这场病而影响改革,已经决心要在病中来推动延误已久的地方官制改革。
第二章上
“汴京之外,以天下为十七路,为京东、京西、河北、陕西、河东、淮南东西、两浙、江南东西、荆湖南北、益州、黔州、福建、广南东西。其中河北东西路并为河北路,永兴军、鄜延、环庆、秦凤、泾原、熙河六路并为陕西路,成都府路、利州路、梓州路并为益州路,夔州路改名为黔州路。凡此十七路,以转运使为民政、财政长官,提刑使为司法长官,提督使为军事长官,学政使为教育、考试长官。四权并重,互不相统辖,互有监督之权责。诸路又各置监察御史二人,互不统属,监察四长官,稽核一路刑名案件,上报朝廷,有调查权而无处置权,三年一换,以防汉代十三部刺史之弊。如此,地方分权并立,则可无晚唐之患。而于陕西、河东、河北三路,可另设安抚使,以文臣之卓者担任,安抚使位在一路四使上,主管一路军政民政,但提刑使不受其节制。而转运使、提督使、学政使名为下属,亦有监督安抚使之权责。朝廷于安抚使衙中,遣卫尉寺军法官与御史台之监察御史驻节,加以监督。如此,既防有唐一代节度使坐大之弊,又可使三路军民政事协调,应对夏国与契丹之威胁……”
赵顼脑海中,有关于地方官制改革的条陈无比清晰的浮了上来。赵顼心里非常的清楚,地方官制改革,实际上是整个官制改革中至关重要的一环。石越与韩维以及学士院的学士,是在建议他对弱枝强干之国策做实质上的修改。地方官制改革的核心之一,是在保留府州官员可以直接与朝廷进行交流的前提下,将路这一级机构真正实权化。通过分权与制衡、监督与监察等手段,使地方保留更多的财政权力与军事力量,以方便地方政府有所作为。当然,有鉴于唐代藩镇割据的教训,对地方首长的防范也非常的严密,除了四权分立,由朝廷进行垂直领导之外,更是派遣了专门的监察御史,而且最重要的是,提督使只能管辖境内的厢军、乡兵等武装力量,而无权管辖境内的禁军。禁军之调动,只服从来自枢密院的指令。
赵顼也非常明白,话是如此说,但是大宋在实际上,西北边境的知州都是兼领禁军的。石越为他分析过这个现象,“唐代节度使之祸,是起源于李林甫阻塞了边将入相之路,使得边将长期驻守一地,而且又多用胡人,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祸乱。实际上唐太宗的制度,是无可指责的。本朝边境的知州大多兼领兵权却从无祸乱,便是明证。”赵顼心里面认为石越说的话的确有道理,而且他也从不曾猜忌边境的知州们……但是,如果是一路……这么庞大的力量,就不能不让赵顼心存疑惑了。特别是安抚使,兼领一路驻防禁军的安抚使!
大病折磨的身体,让赵顼眼眶深陷。他看着陕西路、河东路、河北路巨大的疆域,与海外归义城、凌牙门城的“无关痛庠”不同,这三路几乎包括了大宋黄河以北的全部领土,把它们交到三个实权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安抚使手中——赵顼的脑海中各种各样的想法激烈的冲突着——“有严密的监督与分权,并且一旦燕云收复,平夏归宋,这些安抚使是可以撤掉的。这只是非常时期的非常制度……”终于,赵顼说服了自己。
他静静的把头靠在一张舒适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做出决定之后,应当好好休息一下了,明天再来考虑三路安抚使的人选吧……
熙宁十年正月初十。
群玉殿。
“臣妾拜见贤妃娘娘。”成安县君金兰的封号,是大宋少见的例外。因为她与唐康的婚姻,是宋朝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例外。而大宋关于官员妻母封号的另一个例外,也发生在石越家里,参知政事石越的夫人韩梓儿固辞鲁郡夫人的封号,最后还是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叙封梓儿的母亲为郡太君才算了结此事。
“兰儿。这里没有外人,不要拘礼了。”远嫁到天朝上国的王贤妃,除了身边的几个丫头外,在整个汴京城里,只有金兰一个故识。
金兰盈盈起身,注目着王贤妃,两眼已是珠泪满眶,低声用高丽语唤道:“公主殿下。”
王贤妃心中一酸,却是用汉语回道:“你还好么?”
“还好。”金兰垂首答道,改用了汉语。
“汴京的春节,比起开京来,要热闹许多哩。”王贤妃幽幽说道。“可惜不能好好游玩一下汴京城。”
金兰沉默半晌,忽然又用高丽语说道:“中国古代三国时,有位叫刘禅的国王,被敌国掳至京师后,曾经说,这里很快乐,我不再思念故国了。人之善忘,真是让人感叹啊。”
王贤妃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但是却依然用汉语回答:“我只是个女人,皇帝对我很好,什么故国情思,对我来说,都过于奢侈了。”她一面摸了摸肚子,眼睛中似乎忽然有了动人的光采,道:“我现在只想皇帝平平平安,我顺顺利利把孩子生下来。”
“生在帝王家的孩子,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金兰冷笑道,“公主殿下真的已经忘记故国了么?连你兄长的大军在鸭渌江的西边被蛮族击败都不放在心上么?”
“你说什么?”王贤妃瞪大眼睛,惊道。
金兰脸上露出悲愤的神色,“我前几天收到开京带来的密报,契丹皇帝派出了一名叫耶律信的将军,击败了宣王殿下的大军。在回师的途中,又被女直人包围,如果不是耶律信将军又率军攻击女直人,宣王殿下几乎成为女直人的俘虏。顺王殿下坐拥三万大军,却不肯救应,也不愿意听宣王殿下的劝告率军回国,在宣王殿下兵败之后,反而进攻契丹军队,又被耶律信将军击败。我高丽国五万大军西出鸭渌江,有命能够渡过鸭渌江回到故土的,已不足三万人!开京的正式使节已经在前来开封的路上……”
“契丹人渡过鸭渌江了么?”王贤妃听到两个兄长都没有危险,已不似开始那么紧张。
“暂时没有。”金兰说到这里,神色也略微缓和,道:“听说耶律信将军的骑军,不足两万人。他现在应当在镇压叛乱的女直人。我们的失败,很可能是因为两位殿下都没有料到契丹人会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季节出现。而且……”金兰咬紧了嘴唇,说道:“契丹人在攻城时,使用了震天雷!”
“震天雷?”王贤妃并不知道什么叫“震天雷”。
“听说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只有大宋朝才有。宣王殿下曾经几次请求蔡京大人准许大宋卖我们更多更便宜的震天雷。但是我们从来不知道契丹人也有这种武器!”
王贤妃一脸的迷惘,她对于这些,根本不懂丝毫。“我听说大宋与契丹是有盟约的盟国,既然卖给高丽,为什么不能卖给契丹呢?”
金兰紧紧咬着嘴唇,道:“的确,我们都以为大宋与契丹人的盟约,不过是面和心不和的东西,没有想到……但是现在说这些都迟了,宣王殿下希望我们能够想办法,让大宋对契丹施加压力,防止契丹人反攻高丽。同时,希望有办法能让大宋卖给我国能装备两万军队的武器与盔甲以及一千枚震天雷,并且允许我们用五年时间来偿还这一债务。”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王贤妃摇了摇头,道:“我们不过是女人。”
“殿下是贤妃,如果能够向皇帝进言……”
“不可能。何况皇帝的身体现在也不好。”王贤妃断然拒绝道,但是,她却躲开了金兰的视线。
“如果这时候没有大宋的支持,最初支持开战的宣王殿下一定会被迫出家。国家也会面临契丹人的威胁,顺王殿下得志之后,很可能会抛弃亲附大宋政策。我们两人的命运,也会非常的悲惨。殿下,你以为大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