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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红颜:杨贵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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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中,她又得知了曾参与婚礼的小从妹花花,今年秋冬之间会结婚,夫家为巴蜀的巨家大族裴氏。
  她在父亲家中和亲人闲话,杨铦又告诉,她有一位族兄、伯祖父的长孙杨钊,在巴蜀为新都尉,秩满,入节度衙门——杨玉环幼年时见过这位族兄,但早已没有印象了;只是,她这一次回家,得知了自己曾祖以下的亲族情况,她的从兄杨铦,为人较精密,把祖父辈三兄弟的后人,列写一纸,送给美丽的堂妹妹。
  她在喜悦中回寿王邸,她的丈夫却在发愁——因为内侍牛仙童收受幽州节度使张守珪的重贿,谎报奉命查察的事,被人检举而处死——牛仙童和寿王有往来,李瑁听到一些谣传而紧张着。
  他告知妻子,杨玉环惘惘地相看,稍后,她表示自己的见解,如果有事,在牛仙童死前就会牵连到,牛仙童既已被杀,那就不会有大问题了。
  这是合乎情理的解释,可是,寿王仍然发愁,他再透露,自己的一名小内侍,曾在无意中听永王宅邸的内侍谈及自己,有不大友善的意思,他向妻子解释,永王和太子是很接近的人。
  杨玉环为此而喟叹了,她向丈夫说:
  “真想不到,帝皇家有那么多的烦恼!”
  寿王苦涩地一笑,对此,杨玉环不能深入领会,由于她本身在欢乐中,心情不同,她恣放地以双手捧住了丈夫的面颊,摇撼着说:
  “我想,不会有事的,你好好的,没有过失,总不会把你的王位革掉,放逐!”
  “玉环,帝皇家的事很难说,你可记得前太子和鄂王、光王,他们被赐死!”寿王沉不住气了。
  “他们要谋反呀!”她据所知而脱口说出。
  “不,玉环,在帝皇家,罪名加到你身上时,会连自己都不知道,我真有些担心——唉!母后故世太早了!”
  从武惠妃故之后,杨玉环一再自丈夫处感受到危难,她是开朗的,经常不以为意,但一次又一次,她终于感受沉重了。
  十月丙戌,皇帝赴骊山温泉宫。
  诸王、公主、大臣及命妇,从驾的人数比往年多。
  天下太平,宫廷和朝廷都富足,开元皇帝似乎也很舍得花钱了,夏秋之间,除了再修造东都的明堂外,骊山的若干宫殿也经常修葺,又新建了几所堂皇的宅第,供诸王、公主。又建宅赐大臣。
  诸王赴骊山,由太子绍统率——太子原名李玙,这回赴骊山之前,皇帝为他改名绍。这是传统,太子的名字与诸王不同偏旁。可是,在寿王看来,却有隐痛,他以改名一事忖度,太子受到父皇器重。他以为,这对自己是不利的。因此,在欢乐的日子中,寿王的心情仍很沉重。
  咸宜公主也随驾到了骊山,她对弟弟的处境是关切的,由于她在外面,所知较多,她鼓舞弟弟,不要绝望,她告知弟弟,首席宰相李林甫和侍中、兵部尚书牛仙客两人都和太子合不来,这两人,一文一武,昔日都因武惠妃之故,建议立寿王为太子的,这两人现在的地位极重要,他们有机会时,会打击太子。她又告知弟弟,太子改名“绍”,虽有克绍箕裘之意,但绍字很平凡,并不特出;从小地方看,寿王还是有机会的。他从咸宜公主处得到安慰,一些自我陶醉式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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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二卷(17)



  这是一面,在另外一面,寿王妃杨玉环,在骊山温泉宫,由玉真公主相邀,又和皇帝相见了。
  大唐开元皇帝对这位媳妇具有微妙的喜悦感,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内心的情分;名分已定了,他为皇帝近三十年,自命是继承太宗皇帝的英主。他自我检点着,不愿做出滋人议论的事,因此,在玉真观和寿王妃见了那一次之后,就竭力忍耐着不再私见,玉真观那一次相会,是他托小妹子安排的。
  此后,他不着痕迹地擢升了杨玉环的父亲,他想念着媳妇,但在宫城中,即使利用玉真观,消息一样会传出去的,他不愿被人所议而自抑。可是,在自抑中,对媳妇的思念却越来越深。
  他自以为没有固定的目的,但他又想见这个美丽、活泼、动人的媳妇。
  在渴想中,他以为见见也是一宗偷情的事。
  他只求见见。但在长安城内,他尽力克制他这项欲望,到了骊山温泉宫之后,在温泉中享受了几次沐浴之后,渴思再也无法遏止。终于,他又托了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早已看出了皇兄的心意,她虽然知道这样的事传开去,不大好,但不能拒绝皇帝的请托。
  她自行去邀了寿王妃出游,到了外面,她坦率地告知杨玉环,同去看皇帝。
  杨玉环有讶异感,她问:
  “公主,我的身分能随便去见得皇帝的吗?”
  “在制度上,这自然不行,但有例外。第一,这不是在宫城;第二,皇帝在骊山,虽然一样处理天下事,但名义上,在骊山总算是假日,不必深守制度。”玉真公主笑着相告,“还有一点,皇上自武惠妃故世之后,少有娱乐。上次在玉真观相遇,皇上很愉快,也很想再见你,所以,我来约你——皇上还想和你商量着如何改编婆罗门乐章。”
  杨玉环对玉真公主的述说感到淆惑,她以为,皇帝不应该找媳妇陪着玩的啊!以前,没有这种先例。
  但已经出来了,又当着玉真公主,她自然没有退回的可能,于是,她到骊山温泉宫的一所名叫萼绿的别院来见皇帝。
  他们的车直入别院宫门,至内苑殿阶。这又是特殊事件,平日,皇族中人的车只能停在宫门之外。
  在一所向南的宽广屋宇内,杨玉环拜见皇帝,皇帝身边只有两名侍女。显然地,他们的相见又只会是三个人!杨玉环内心泛起了不安,那是奥秘的直觉,很难解释,只是,她以为自己如这样地和皇帝会面,总是不大妥当,被人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会尴尬。
  大唐开元皇帝的态度,有如光风霁月,他和煦地接待小妹妹和媳妇,在初步的礼节和寒暄之后,他引她们入有阳光照到的平台,赐座,随后,他向杨玉环说了上次会面之后,已有多时未见,他说,在长安宫城,一个皇帝的行动受到种种限制,不方便自由找人,特别是找儿媳——李隆基说到此处,发出了笑声,似有遗憾地说:
  “做皇帝的人,有时比平常人都不自在,譬如在公余,要找一个人玩玩,也难。”
  皇帝说话的平和,使寿王妃难以接嘴,但她那一双大眼睛却看着皇帝,好像是询问:“后宫如此多的人,为何找我?”“难道,一个做皇帝的人真会少陪伴游乐的人?”在她的观念上,做皇帝的人,应该要什么有什么的。李隆基似乎明白她的心意,接下去说:
  “有许多事,你一时不会明白,皇帝除了发威的时候可以为所欲为,平时,受到种种限制,举一个例说,今天上午,我想去打马球,高力士告诉我,太子领了一队人在打球,此外,还有一队吧——这样,我就不能去了!”
  杨玉环虽然在皇家生活了一段不短的时日,但由于小夫妻之间恩爱,许多皇家礼法,为她所疏忽,此刻,听到皇帝提到马球,她的童心又滋兴了,她见过打马球,但不曾正式参观,自然也没有玩过,偶然动兴,便脱口问出:
  “陛下,你也会打马球?那很好玩,是吗?我见过,可惜没看见。”她讲得很快,“那要从高处望下看,才能看到全场,我只看到几匹马在一边追球!”
  皇帝掩抑地笑,点头说:
  “打马球确是好玩的,我自信玩得很不错,打马球,第一要骑术优良,眼明手快,你喜欢看,下一回,我召集宫中最好的两队来表演。”他巧妙地把握机会约了媳妇下一次相见。
  在旁边玉真公主及时接口:
  “玉环,下回来,你也可以试试,我学打马球,只两次,也可以应付了,下次,我来陪你玩,从前,我也喜欢这个男子们的玩意儿。”
  “我能玩?我可以?”她有惊喜,目光自玉真公主身上移向大唐天子。
  大唐天子微笑着点头,随后,进小食,稍缓,他邀两位女士上萼绿别院的楼。
  楼,面积并不大,一排向南的长窗,全用半透明的明角嵌镶,阳光照着,室内的光线恰到好处,而且暖暖地,杨玉环除了鞋,小心地在特别软和厚的地毡上行进。
  皇帝邀她们在一只圆形的几前坐下,他自行移过一张垫,俟侍女奉上酒果,再坐下,指着几上陈放的几个卷子向杨玉环说:
  “这是一套婆罗门乐章,教坊的几名乐工照我的意思改写,但奏起来并不见好,你拿回去看看。”
  她顺手拿起一个卷子摊开,很正经地看着,而皇帝,却在凝神看这位媳妇,在他的意念中,多时不见的杨玉环,又增加了几分艳丽,当她静的时候,艳中还含着些秀气,望着,皇帝有些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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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二卷(18)



  玉真公主发现了,悄悄地挪移身体,站起来,在厚实和柔软的地毡上徐徐向外走——皇帝和杨玉环似乎都不曾关心玉真公主的走开,杨玉环知道,但她要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用心在看乐章,所以不问,再者,她也以为玉真公主不会走出室外。
  并无步履声,玉真公主却已出去了,她看完一段乐谱,欲发表意见,抬起头来,和正在凝看她的皇帝四目相对,一瞬间,她由皇帝的目光中发现了特殊的情意,而且,也发现了玉真公主不在,她窘迫了,面颊涨得绯红。
  她面颊上的红晕似是仲春的桃花瓣上的颜色。
  皇帝回过神来,在情不自禁中以嗟叹的口气说:
  “玉环,汉朝的李延年有一首歌,赞美他的妹妹,其中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之句,我想,你可以当之无愧!”
  她慌了,局促着不知如何是好。
  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的杨玉环,惶急的神情完全表现出来了,李隆基自然能看出,他想突进,现在,由于对方的反应,他只能收敛自己恣肆奔腾的情意,转而悠悠地说:
  “阿瑁有你为妇,真不知几世修到——连我也感到快慰。”他稍顿,再说:“从来,很少有皇帝赞美自己的儿媳,我这几句话,该着史官记下来,以垂永久!”
  皇帝的话题一转,杨玉环渐渐定下神来,她信以为真,连忙请求皇帝不可将这些话交史官录存。她知道皇帝的言和行,都有专人记录的。今日的事和谈话,怎能记下来呢?至于皇帝,保持着微笑,目光移动,看到了斜坐着,露出在裙下,着了白袜的媳妇的双足。白袜之外,有浅帮的内鞋,他想,刚才她来时,着短靴,当是上楼时脱除,他想:当时不曾留意到——
  杨玉环发现了皇帝目光的转移,她使自己坐正了,但是,她的不安却在加深,终于她问及玉真公主……
  这是开元二十七年十月发生在骊山温泉的故事。
  回到骊山行宫的诸王宅,进入寿王的邸宅,杨玉环得知丈夫和兄弟们出游未返。
  她独自入内,在神思忡忡中沐浴,她发现自己曾出汗,内衣的腋下,尚有些微的汗湿。也许由于萼绿楼太暖,也许由于本身的紧张和混乱。总之,她把身体浸在温泉水中时,感到疲乏。
  她浸在温泉中的时间并不久,起来,披上粗棉的大裹衣,在浴池边做柔软肢体的运动,平时,她好动,但除了出游或娱乐之外,她又很懒,只有做肢体运动,持之有恒,每天都会做两次。
  现在,她做着腿部的伸屈运动,思念浮移动荡,萼绿宫院的往事萦牵着她的神志,皇帝的意向使她迷惑——在和玉真公主分别时,玉真公主婉转地告知她,今天和皇帝在一起的事,不必告知丈夫,当时,杨玉环曾经问过一些稚气的话,如怎样对寿王说明今天的出游,玉真公主教她:“曾随玉真公主到萼绿宫院玩,但不必提到见皇帝。”如今,她为自己问得幼稚而羞!同时,她又因玉真公主的暗示而悸——皇帝的小妹妹曾悄悄告诉她,皇帝有意。
  悄语虽然含蓄,但是杨玉环总是能懂得的。
  现在,她一片混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大唐皇朝宫廷的男女关系很乱,在未嫁之前,她就有所知,那不仅她得知,天下人都知道的。这些混乱的男女关系,在皇家本身以及大部分官员的家族,都不以为是严重的。可是,以儒术名家的一些人家,却认为这是违反儒家的道德标准的。而杨玉环的父亲,以儒士自许,他曾直率地指摘当前的社会风气。
  不过,如杨玄璬那样的儒家,人数很少,势力更小,他们根本无力改变社会风气,即使杨玉环,对父亲的儒家风格也有着极大的反感,可是,问题一落到她自己的身上,童年教育就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反应。
  她自问:“我难道也和那些人一样吗?”她以为自己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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